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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昆仑时,他伤势很重,凝聚的这个身体半点修为都没有,本体已经奄奄一息。他心里不是没怨过、恨过,对天,对道,对一切和他作对的人。
想这昆仑修仙福地,表面仙音缥缈,清心寡欲,其实暗地里和世俗没有两样。
像他那样从世俗捡回来的孤儿、流浪孩童,为了争夺一个留在玉清宗外门的名额,私下里都彼此陷害,为了获得自己的那份名额利益,不惜打击弄死同伴。那些手段,比世俗间抢夺荣华富贵更为残酷。毕竟长生,是人追求的最可望不可及的念想。
他就是在那时因为身体羸弱被人差点揍死。
迷糊中,有个修士赠给他一碗化了丹药的水。
他恢复力气和伤势后,许久无言,以他那时候的身体状态,连几个孩子都可以随便杀死他,根本没法报仇,他沉默中,拿着柴枝在地上写下了一个杀字。笔锋刚劲、凌厉,罢如雷霆收震怒,力透地面,隐约泛起血色的红。
给他喝水的修士见了,轻轻摇头,说:“小友年纪轻轻,心魔便如此深厚,不妥不妥。”
他冷眼瞅着对方,问:“何为仙,何为魔?”
那修士却反问他:“仙魔既无区分,又何分仙魔?”
看起来那修士说的是废话。但又是世间真理,如无善,既无恶。所以世间仙魔共存,仙堕成魔,魔净升仙,此消彼长。
玄空门主见东方叙眼中有了回忆之色,手指一动,一块岩石飞旋到他们面前。
也不见她用什么法诀,手指只轻轻在岩石上抚过,数米宽的厚重岩石瞬间变成了石棍。
“小友若是不清楚,可让你的徒弟再写一个字给你看看便知。”
裴练云接过棍子,看向东方叙。
东方叙凤眸微垂,俊美的五官倒是异常平静。他向裴练云伸手:“我写。”
这一次,他写的是绯字。
裴练云的乳名,阿绯的“绯”。
裴练云想起他昏迷时,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红唇微抿,脸颊又不觉的烫了。
玄空门主仔细盯着东方叙写字,直到最后一笔拉过,东方叙随手将石棍子仍在地上:“门主这次又看出什么?我可是真的身带煞气?”
他的笔锋依旧劲道,却没有任何凌厉之意,反而平静温和。
玄空门主愣了愣,望向面无表情在研究字体的裴练云,双手合十:“善哉。”
她的语调竟是无比的欣慰。
“小友,素心就拜托给你,多谢。”玄空门主放下宗门之主的身份,轻轻地垂首致意后,面带如释重负的微笑缓步远去。
裴练云把佛珠收到了自家储物袋里。
她没有继续带东方叙回房间。
视线再次落在地上的字上,裴练云看着一道地热从她眼前冲过,浓浓的白雾遮挡了她的目光。
“陪我走走。”她拉了拉和东方叙捆在一起的手。
东方叙没动:“单独离开,师父不担心幕后黑手偷袭我们?”
裴练云柳眉一挑:“只要他敢现身。”
“据我所知,那家伙的力量很强,师父目前恐怕不是对手?”
裴练云冷哼:“如果他真的有玄阴魔尊那样强大,不惧所有人围攻,他就不必一个个暗地偷袭。如今他偷袭奚皓轩不成,嫁祸妖帝未果,如果还敢现身,他会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她侧眸:“你不陪我?”
“陪。”东方叙也只是随口问问,他心里不见得把那个幕后黑手放在眼里。
裴练云得到肯定回答,一个法诀,祭出了飞剑。
御剑而起,人在半空,更容易招惹目标。
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裴练云找了个山头,坐在最高的地方。下方是密集的神炼门建筑,她的脚时不时搅着飘过小腿处的云雾,仿佛在云海中沉浮。
她微微仰头,瞅着漫天星辰璀璨的密布在天幕。
“天好近。”她感慨。
东方叙探身到她身后,单臂搂住她的纤腰,带着她一起往后仰倒。
“这样如何?”他问。
裴练云怔然,很快,她就释然。不需要洁癖的她躺在脏兮兮的地上,而是躺在东方叙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衣裙和腿与他的长腿纠缠在一起,她直面漫天星光,唇角难得挂起了浅浅的幅度:“很美。”
好像被星星包围了一般,他的温暖还透着她的后背,慢慢地渗透进她的身体。
东方叙将头搁在她的肩头,双手环抱着她。
即使在神炼门这样的环境,炙热沉闷,伊人依旧冰肌玉骨,美好幽香。
他的鼻尖轻轻蹭蹭她如凝脂般的肌肤,贪婪地嗅着她的香味:“什么都没有师父美。”
裴练云只觉得好像被毛茸茸的灵兽拱了,浑身都痒。
她拿手去拍开他。
他则一口咬住她的手指,舌尖轻舔她的指尖,弄得她眸光荡漾,呼吸急促,不断想起和他在床铺间翻滚的亲密。
心思稍微一动,裴练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东方叙的手指及时地探过来,按在她的头上,手指滑入她如瀑墨发,轻轻给她揉捏:“师父又疼了?”
裴练云眼中的情愫再次淡淡地沉寂下去。
她闭上眼睛:“嗯。”
东方叙本想继续,看见她变得冷淡的模样,他身上的反应也渐渐淡了下去。
“无碍,弟子给你揉。”他的手指好像有魔力,安抚了她的痛楚。
两人就这样倒在地上,一人按|摩,一人无言。
裴练云突然开口问:“这么多年,我未问过你,上山前,你过的怎样的生活。”
东方叙手指一顿:“有必要?”
裴练云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玄空门主所言的煞气。
既然是多年前的见面留下的印象,那时候小小的东方叙为何会带着煞气?这样想起来,她是个很不负责的师父,这么多年,她从未询问过关于他的一切,好像从留下他的那刻起,他就理所当然地留在她的身边,不需要任何过往。
她偏头,一脸认真地说:“我想知道。”
两人本来就靠的近,她一转头,几乎和东方叙鼻尖相触。
东方叙痴迷地盯着她绝美的五官,声音温和:“能有什么生活?战乱、饥荒、人吃人的环境,抢着一碗剩饭打得头破血流,修真宗门大多从这些区域捡的孩子,难道还能从富裕幸福的家族捡回去?”
裴练云不解:“为何?”
“因为生活安逸,所以更多放不下。大道无尽,需要舍弃太多东西,一般环境下的孩子并不能完全抛弃他们的一切,除非他经历了极大的变故,心智坚定。”
裴练云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所以,既然没有得到,也就没有什么需要舍弃的。”
东方叙抬手,继续给她轻轻按摩脑袋,他看着她舒服得仰头眯眼,就像一只优雅的猫。
她的秀发流泻,缠绕在他的手臂,散落在他的肩头。
星光下的她,眼睛如星辰一样的璀璨,他刚刚平静下来的身体,又起了反应。
他的手慢慢地顺着她的后背的优美弧线往下滑。
裴练云却突然睁眼。
东方叙的手微顿。
“从前你什么都没有?”她问。
“嗯。”
“但是现在你有我。”裴练云颇为自豪地说。
“是啊,弟子还有师父。”
东方叙目光静逸,慢慢仰头,含住她的唇,舔舐轻咬。
裴练云睁大了眼。
他的唇很热,又很滑,触碰到她的地方,好像要将彼此融化成一体。
之前只要他有这样的举动,必定是要找她双修的。
只是这时,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他单纯就想这样品尝她的味道,才这样辗转反复,温柔又轻柔。
这明明不是双修。
可是她不排斥。
暮色下,红色的身影僵直了一瞬,慢慢低下头,和下面的人贴合在一起。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殷珩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看着东方叙吻她,看着她没有拒绝的回应。
他一根手指抬起,一口咬住,咬出了血。
“你一定可以达成心愿,一定……”
次日,大清早,虞璟就挨个找上要去妖兽谷的人,最后把他们全部聚集到自己的房间里。
妖兽谷是什么样的地方,大约出了卓雅竹和素心以外,其他几人都比较轻车熟路。
特别是裴练云曾经为了给东方叙炼丹,捣毁过七彩蜘蛛的老窝,弄得一群蜘蛛追着她跑,还烧了冰蚁的巢穴,差点淹死了那群在冰巢内生活好几百年的群居生物。
虞璟挨个询问去过的人的经历后,神色越发不对了。
龙三公主现在在妖兽谷混得风生水起,一副把那些小妖怪当做自己小弟的大姐头表现。这群欺负过她小弟们的人,真的能顺利通过?
裴练云本来还在遗憾昨晚在外一整晚,也没被人当做目标,白白浪费她的时间。现在她又见虞璟半天不动,问:“你忘了阵法怎么开启?”
“屁!”虞璟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她脸色,“我就不该找你们去!”
裴练云望着他,纠正:“是我们自己要去。”
虞璟恨不得拿所有法宝砸她一顿:“他们还好,你说你!一个穷仙修,干嘛对那些可怜的小妖下狠手,真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对付大妖怪!”
提到穷字,裴练云也没好脸色。她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满脸“你傻”的表情:“谁打不过还要去送死?”
虞璟觉得自己心肝肺都被这女人给气到一堆去了。
他干脆的小手一挥,直接启动了阵法,打算让他们直面龙三公主后,就知道自己的错误。
阵法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将房间内所有人都吸了进去。
几人被阵法传送走之后,虞璟的房间被人轻轻打开。
白星瑜怀抱着某件东西,站在传送阵边,目光阴晴不定。
第54章
白星瑜思忖片刻,果断在法阵的光芒消失前,将手里的东西投了进去。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白星瑜眼眸一紧,回过头,脸上已经挂着清浅的笑容:“师父。”
墨浔迈步进来,法阵的光芒刚刚消失,他盯着白星瑜,问:“为何到这里来?”
白星瑜垂首,一言不发。
墨浔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白星瑜的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珠,声音微弱:“裴师妹……我是来看她的,之前她被魔尊所伤,不知道伤势好了多少。”
“之前你为何不去看望她?”
“师父让弟子护法,弟子不敢怠慢。”白星瑜轻轻地搅动手指,“虽然师妹和我发生过不愉快,但她毕竟是师妹,为了师父,我也要多照拂她。”
墨浔观察了她很久,深吸口气,道:“你若是不恨,已是极好,其他的,不用为了我做那些表面功夫。”
说话间,墨浔已经转身离开。
白星瑜小跑着追上去,但她哪里及得上墨浔的速度,远远地看着墨浔闪身离去的背影。
她的表情从婉约怯懦,渐渐地变得狰狞扭曲。
一阵沉涩的笑声从她的喉咙间发出,她眼里沉淀的是绝望。只稍微用颤抖的手掀开她的衣袖,就能看见皮肉下无数蠕动的如虫生物,让人恶心反胃。体内被埋下的种子,越发生长得茂盛,悬浮在她意识海的魔印,就像一道催命符。
“师父,既然你不会救我,我也不会让你逞心如意。”
白星瑜想起自己跪在神炼门的那个角落里,苦苦哀求没有人回应。她本来以为当初那个人会帮她一把,可惜没有,连给她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想过,魔修无情,哪里会那样轻易的施恩。
直到她再大殿看见那颗带着魔气的锁骨钉,分开了虞天罡的火焰,射入了虞天罡的体内。
火焰隔开了许多人的神识,哪怕近在咫尺,不用肉眼仔细辨认,都很难看清楚。
所以,使用锁骨钉的人,没有发现她看见了一切。
白星瑜忘记了当时看见墨浔的那一瞬间,心里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怖,但她睁着眼睛,认真地把墨浔对虞天罡动手的一切,收入了眼里,直到裴练云透过火焰,发现了她。
回到房间,白星瑜几乎是躲在自己房间里抖了一整晚。
玉清宗给她锁骨钉暗算裴练云的人,当时她以为是哀牢山混进昆仑的大魔,没有勇气去辨认对方的形体样貌。可是锁骨钉经过她的手,她很容易辨认出偷袭虞天罡的那颗和之前偷袭裴练云的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出手偷袭虞天罡的人,和当初要她暗算裴练云的人,是同一个。
居然是她的师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白星瑜根本不可能相信。
这么多年来,墨浔对裴练云的在意和关怀,都已经让白星瑜心里生了魔障,她以为裴练云一定是墨浔捧在掌心的宝贝,哪里会想到当初要对裴练云出手的却是他。
除非他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