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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恩典-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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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粗暴啊,”梅菲斯托微笑,“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发泄的话,我无所谓的,利坦——我甚至可以陪你玩玩。”
  双头海兽中的一只张开嘴,狠狠地咬上了另外一只,将它直接撕了下来。
  那只巨大的、饱蘸毒血的魔兽头颅直接朝恶魔甩了过去。
  恶魔终于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想要张开防护盾——这种血统极为古老的海兽,越是靠近身体关键部位,血液越是剧毒。
  可刚一动作,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利维坦的目的根本不是用毒血攻击他。
  事先早已绘制好的禁锢咒语在头颅脱离的瞬间生效,以海兽最为恶毒的血为媒介,形成了一张暗色的、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其中,禁锢住了他的行动。
  接着他眼睁睁地那只海兽朝着欢愉之城最高处的“熔炉”飞了过去,同时在欢愉之城的上空洒下了剧毒的血雨。


第262章 吸引(利维坦线)
  失去了一只头颅之后, 利维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暴戾的念头似乎彻底从身体中抽离出去, 剩下的只有某些更加坚定的、更加美好的东西。
  他开始想起了从前——其实很久以前开始, 他就已经不再思考从前,因为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回忆关于以前的事,或者说是被迫回忆:失败之后,他被埋在了死法之涧,连同他臆想中的爱情一起。
  他的身上种满了拜尔草, 血液渗透了整片哀叹泥沼,每天在深渊的熔岩中不断地死去, 然后又不断地复活。
  他诅咒爱情,诅咒降临种,诅咒美,诅咒所有曾经一切让他骄傲、为之向往的东西。
  他的意志曾经一度被撕碎,却最终还是没有崩溃, 因为魔兽天然的坚韧与对生存的渴求。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来自高阶精灵的血统并没能给他带来什么与众不同的结局,反倒是将他推向了深渊;而他向来所唾弃的、为欲望缠绕的魔兽血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或者说可悲地无法轻易跨越死亡的门槛。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他从疯狂回归平静,意识逐渐与领地融合在一起,遍地的拜尔草成了他的耳朵,为他送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他身在炼狱之中,旁听了那出爱情闹剧的最后半截:罗薇塔终究还是没有蠢到极致——她或许意识到了什么, 明白了如果真的完全按照那个恶魔的指示, 就会彻底失去所有的“价值”, 而失去价值就意味着“再见”。
  她用尽了她仅存的智慧开始了周旋,始终没有把石板交出去——当然,她可能确实不知道石板在哪里,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毕竟她的“前夫”送她的礼物太多了,不是候选者的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其中到底哪一件才是真正的、变形后的石板呢?
  她甚至装模作样地定期来折磨他,假意寻找——但彼此心里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打算找到那块石板。
  唯有这样,她才有理由和那个无情的恶魔一只保持联系。
  生平第一次,他们终于在某件事上心意相通,讽刺得让他每每想起来就要发笑。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那么他的结局应该就是围观这出永不落幕的闹剧,一直到世界尽头——或者他再度发疯。
  可惜还差一点点的时候,那位出现了。
  开始的时候是很可笑的一小团泥巴,丑陋,而又弱小——是他所鄙弃的模样。
  若是放在从前,他甚至不可能多看一眼。
  而这样的东西却是候选者。
  他离开束缚的唯一希望。
  他再度感到了某种程度的讽刺,或者说是命运的嘲弄。
  曾经骄傲的海兽、高阶精灵血统的拥有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需要和一团泥巴虚与委蛇,借助它的力量才能摆脱这被诅咒的境地。
  ——他甚至不确定这种东西能不能离开死法之涧。
  可祂还是带来了惊喜。
  这团充满了矛盾和未知的东西,不仅解放了他,甚至比他想象得更加利落——祂带着整条深涧的法力游龙离开的时候,拜尔草送来的是近乎疯狂的轰鸣声——整条哀叹泥沼都在为之震动,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种他那早已沉淀的血液重新流动、腐烂的心脏再度跳动的错觉。
  多亏了祂,他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个被诅咒的境地。
  多亏了祂,他才一偿多年的心愿,将那曾经送出的血肉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终于正式见面的时候,他本该撕毁承诺,直接夺取祂的继承者资格——但是看着那团丑东西变成鱼人从沙滩上慢慢走过来,郑而重之地站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可怖的肉块之时,他那可鄙的高阶精灵血统又开始作祟: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对于“承诺”的郑重。
  而他无法无动于衷。
  那么就再看看吧。
  他想。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承诺。
  ——如果哪天不想要了,就直接撕毁了吧,连同讨厌的那部分血统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又轻又快。
  祂,或者说她的存在出乎意料地有趣——是的,他很早就发现她是个“女孩子”了。
  应该比那只巫妖更早。
  应该是所有人中最早的。
  他一直在观察她。
  那样跳脱又轻快的性子——年龄应该不是很大。
  每当看到漂亮的、美好的东西的时候——比如看到新生的雌性娜迦穿着轻飘闪亮的服饰游过面前的时候,她的触须、甚至整个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飘起来。
  有一次他带了一大箱漂亮的服饰区找她,问她想不想试试好看的衣服——那时候巫妖已经有了变形的方案——她明明很想要,却还是拒绝了:不,我已经是泥巴了。
  她说,
  我喜欢看利维坦穿——你穿着比较好看。
  天知道他那天带去的所有服饰都是女孩子的服饰。
  她盯着它们明明眼睛都转不动了,却还是言不由衷、不着边际地拒绝着。
  从那天以后,利维坦就有意识地用各种东西试探她,开始的时候不能说是存了点别的心思——比如通过观察喜好来找到弱点。
  可试着试着,就慢慢忘了目的。
  到了后面,他只记得她喜欢闪闪亮的东西,精致的东西,所有附有足够心意的东西,总能吸引她的目光——历经时间打磨的东西她也喜欢。
  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她总是喜欢透过那些东西去追寻它们背后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欢乐的、或者悲伤的故事,触摸隐藏于“存在”本身背后的某种情绪或者记忆。
  纤细而又敏锐。
  真是有趣极了。
  巫妖总是抱怨她粗枝大叶、不学无术,但利维坦不觉得。
  他甚至觉得巫妖应该是知道的——他们的主人虽然自称缺少记忆,但所具备的知识却远比她想象得要多。
  偶尔她会忙里偷闲来找他喝茶——聊天的时光总是很愉快。利维坦从不认为,他能和真正意义上的蠢货聊得愉快。
  他们在很多方面能找到共同话题,比如收藏,比如服饰——又比如伊格娜。
  她塑造的人偶很是有趣,听话而且乖巧。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不过是女孩儿养洋娃娃一般的兴趣爱好,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并不是。
  只要有空,那位就会带着那个女孩儿出去走动,给她说故事,像教导孩子那样,带她感受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引导着她的言行——而每到这个时候,他的主人总是显得格外的温柔。
  他忍不住加入她的“育儿”计划,为她提供画册,服饰,还有某些建议——有些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共同抚养孩子的感觉……
  欲望与狂想一旦升了起来,就再也不可能压抑回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模样开始变得无比美丽。
  虽然她从没有固定的形象,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让他轻易着迷。
  她大部分时间是温和的,可偶尔的残酷也让他激动不已。
  他曾经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过迷惑,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于他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血统、比灵魂的反应更为诚实。
  他已为之所吸引,不可遏制。
  他记得她消失时候的惊恐与失落,也记得她化为龙形回来那一刻所带来的、那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既美丽又残忍,既温和又冷酷——截然不同的特质在她的身上浑然一体,一如他梦中的景。
  他一直模糊追寻着的、却又难以调和的渴求,终于经由命运的手,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这样的渴求终究是过界的。
  若是曾经的他,或许还能展开一场温柔的追求,可是现在的他却只剩下了“占有”的力量——海兽本就是占有欲极强的怪物。
  讨厌一切占据她视线的东西,讨厌所有分去她注意力的、无关紧要的存在——尤其是那些降临种。
  她虽然声称自己曾经是他们的一部分,可在他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很少有人知道,那个装模作样的恶魔梅菲斯托曾经也是一个降临种。
  曾经无数轮回折磨留下的烙印太过深刻,他很难克制对那家伙同类的憎恶——可为了她,他必须要克制这样那样于她来说太过丑陋的欲望。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灵魂再度开始失衡了。
  梅菲斯托找上门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
  而当她许久不见、再度站到他面前,用那样专注的、担忧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他却只感觉到了“饥饿”——也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想要占有,想要拥抱,想要撕裂,想要从血到肉再到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
  在欢愉之城的血池中,暴虐的念头在杀戮中得以宣泄,可闭眼的时候,噩梦却从不曾脱离:每一个梦境之中,他都在快乐地吞噬罗薇塔,吞噬梅菲斯托,可每一场吞噬的尽头,最后仅剩的残骸都会变成她。
  最后也真的变成了她。
  当他将毒牙深深嵌进她身体之中的时候,灵魂的一半陷入癫狂,另一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冷得如同无尽之海深处的冰山。
  而那一刻他是清醒的。
  恶魔的话犹在耳边:
  你终究会回来的,按照你自己的意志。
  那一刻,他明白了恶魔的意思。
  要么撕毁契约,从此远离她;要么跪着向恶魔祈求解决的办法,留在她的身边——那个叫梅菲斯托的恶魔应该有办法将他的两个灵魂彻底分离开来。
  但是梅菲斯托啊。
  他想。
  如果世界上一切都按照你的剧本来走,那么未免太过无聊。


第263章 安排
  伊格娜从梦中惊醒。
  梦境具体的模样模糊不清, 但那种心悸的感觉却冰冷深刻,就像是走在一条漆黑的山洞里, 尽头便是无尽的虚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可她偏偏无法停止。
  (对于法师来说,因为和魔网保持密切联系的缘故, 每一个梦境都可以视为某种“征兆”。)
  突然之间, 这样一句话便划过她的脑中,伊格娜浑身冰凉。
  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法师的事,也完全不认为自己曾经在哪里真的听过这样的话。
  她觉得怕极了,却在想要啜泣的瞬间咬住了嘴唇——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她不能哭。
  小公主翻身而起, 一把抱起所有放在床头的娃娃,紧紧地。
  于是等锡兰和女仆长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如今已是骑士长的锡兰一边示意女仆长将魔法火炉催至最旺,一边快步地走到小公主的床前,将放在床尾的皮毛为她披上,将她轻轻搂住。
  “殿下,很冷吗?”
  伊格娜没有说话。
  锡兰露出忧虑的神色。
  这个世界的冬天已经越来越冷——伊格娜的魔法天赋毋庸置疑, 对火元素的亲和程度在安吉利亚来说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有魔法炉和足够的魔石,这种程度冷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伊格娜来说则不一样。
  ——这是伊格娜之前亲口告诉他的。
  就比如此刻, 不算太大的房间中很快就热得让骑士浮出了一层薄汗,可对于小公主来说, 她却似乎很冷的样子, 只能缩在骑士的怀中瑟瑟发抖“Papa……”
  半晌, 小公主终于发出了两个有些模糊的音节——锡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感觉到那大概是在呼唤父亲。
  “您是要见陛下吗?”他问。
  “……嗯?”她先是奇怪,随即像是突然清醒了那样,一把推开骑士,声音冰冷,“不,谁要见他——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锡兰哑然。
  小公主撩了撩鬓发,将薄汗擦去,然后把手中的玩偶一个一个重新放回床头,自从上次损坏之后,她对这些玩偶更加宝贝了。只要她在这个房间中,手中几乎必定会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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