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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了昆仑;自己辟个住处。成年的男子离家住;这是族中常有的事情;只需要娶妻时带回来祭个祖便可。极容婉拒了;说昆仑就很好。
不过;气候严寒也有气候严寒的好处;蚊虫少;山间走兽多肥膘;一年四季的雪景看不够。
从前小黄常常玩一种滑雪游戏;取一段木;削成平板;木头要够粗壮;这样削成的木板刚好供一人趴在上面;他们便人手持一板子;爬到山上;人头朝下趴在板子上;一路从山坡上滑下来;比试谁滑得最远。
打山上滑下来时;不能大笑;不能张嘴;有次风灌进喉咙里;小黄连着咳了一个多月。
转过四道弯;才走进料峭宫的正门;妙成玄尊性隐;住处也修得盘盘囷囷;十分隐蔽。宫中没什么侍者;小黄走了半天始终只她一人;倒是墙角有株腊梅开得甚早;红白相间的颜色;像浸雪的红玉。
小黄走到树下时嗅了嗅;还挺香。
她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师姐。”
转身;见旸谷自园口走来;小黄还未来得及应他的话;便叫旸谷一把圈进臂弯。
“师姐;我等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小黄心中小鹿咚咚跳;想到进来时那两只石狮子的话;更是剧烈地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推推旸谷胸口;没推开;只得挠了挠食盅盖子;“我爹说你在妙成爷爷这里静养;不便打扰。”
“嗯。”旸谷松开手;扶住小黄肩膀;俯身看着她;“我已经好了。”
他眸子亮亮的;脸上是和暖的微笑;小黄在旸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也只能看到自己。
小黄被他看得愈发慌乱;脸红得滴血;认命地将手中食盅一举;挡在两人中间;“我我我……我给你带了吃的。”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园中寒冷;他们寻到妙成玄尊为旸谷安置的住处;听旸谷说玄尊今日不在宫中;小黄唏嘘一声;说:“你摊到便宜了;我这一盅莲藕排骨汤都归你了。”
旸谷在桌前端正坐好;小黄给他盛汤;食盅的材质保温;小黄又一直在手心里暖一把火;汤此时盛出来还是滚烫冒着热气的;小黄先是带旸谷吹了吹;然后递给他;嘱咐着:“慢点喝别烫着。”
旸谷接过来;很满足地舀一勺灌进嘴里;接着脸上便浮现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好……”
小黄心道;果然;虽她的手艺不被爹爹看好;也不被娘亲看好;但旸谷总归是向着她说她好的。
想及此处;心生暖意。
这时;旸谷咽下汤水;把话说完了;“好难吃啊。”
***
旸谷被小黄拒之门外。
他转身敲敲屋门;“师姐;我错了;汤我喝;我都喝。”
“师姐;你开开门;别憋坏了身子。”
“师姐;外面有点冷。”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黄走出来;往旸谷手中丢了只暖炉。暖炉中兜了凰火;一沾上手;连脚底的薄冰都被暖得化开。小黄一声不吭;转身回屋。
旸谷摸摸鼻子;认命地在门外站着。
过不一会;他看见一名黄衫青年杀气腾腾地闯进园子。
料峭宫无兵卒守卫;宫外的两只石狮子当了守门的职;会辨识来者何人;当不当放进。石狮乃妙成玄尊以自身功力化成;寻常人想要擅闯;甚是艰难;方才宫外无声响;眼前这男子应是被石狮准许放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那黄衫青年走进园中;见旸谷站在门口;便直奔着他来;扬起下巴道:“兄台贵姓?”
旸谷愣了愣:“没有姓氏;我叫旸谷。”
“兄台可是暂住于此?”
旸谷:“是。”
“得玄尊点化;在此养伤?”
“是。”
那黄衫男子又伸手比划;“可认得这般高矮的姑娘?大眼睛;常穿身红衣裳。”
旸谷皱眉:“你说的;可是我师姐?”
“叫师姐叫的挺亲啊。”黄衫男子抱手;又上上下下将旸谷打量了一番;眸中神色不定。
旸谷心中警觉:“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男子抽手;一指自己鼻子;又一指地下;气势汹汹道:“我是你小舅子!”
第20章 东海传书
昆仑绯事有;今年特别多。
大清早;山间鸟雀叫得格外响;小黄独自窝在房里生闷气;忽然听见外面躁动;推门而出;入眼便是同旸谷对峙着的极焕。
而极焕那句“我是你小舅子!”则格外掷地有声。
再看看旸谷向她投来的不明所以的眼神;小黄心道;自己许是造了个大孽。
未等她开口;极焕已盯住她当头一问:“那日离开煦晨宫时我怎么同你说的?”
“啊?”
“你可是忘了?”
“呃……”
极焕切齿;“你让绣绣怎么办?”
小黄:“哎?”
过了一会;小黄又;“哎?!”
极焕痛心:“我早料到你会是这个样子!”
小黄一时竟无言以对。
***
兄妹二人在料峭宫干耗了些时辰;小黄想的是既然她来一遭;不能不见玄尊一面便走;太不礼貌;至于极焕;似乎最初的目的便是有事相告。
极焕这番回来;消瘦不少;眉间戾气却大有增进;许是在洛伽山受了什么人的气;小黄低着头喝旸谷递来的茶;静默一会;想了想还是同他解释道:“五哥;那小舅子不小舅子的;着实是个误会。”
极焕看她一眼。
小黄轻咳两声;将自己如何遇见旸谷;他又如何会来到昆仑;以及他们在幻境里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儿;剔除些可能引发灾情的片段;说给极焕听。
极焕听到魔君幻境那一段;眉头紧皱起来:“无垢的三魂七魄早就被打散;叫当时缉他的神仙一一收去;怎会漏出一缕恶魄?而且;听你的描述;像是已经作恶多年了。”
极焕说的不假;小黄也为此感到疑惑。
可偏偏阿爹向她问了境中所遇后;只字也未留给她。
那日发生的事情太乱;小黄现今回来像是被人抽掉记忆一般;很多情节都接连不上。说给极焕听后;其真实性她自己都要怀疑一番。
***
待到晌午;也不见妙成玄尊回来;倒是有两封书信送至。书信被门口的石狮截下;其中一头化作人形;将信笺送进来。
一封是玄尊手书;点了小黄的名字;似乎一早便知晓她今日要来。
信中所言尔尔;不过勉励小黄学业;说他不在昆仑与小黄不在昆仑的日子加起来;统共塌掉了多少多少节课;待他回来定要抽空与小黄补上;史学默写的作业小黄错得太多;说她连选择项四分之一的概率都能成功避开;也算是人才云云。
小黄觉得;玄尊那么大把年纪;还这样同她小一辈的斤斤计较……难怪打了一辈子光棍。
信的末尾;提到了旸谷;“禀明天君;择日送回”几字;叫小黄看得愣了愣。
她翻着信纸又逐句读了一遍;信中明明白白说了;妙成玄尊已经向天君禀明旸谷的事情;而九重天的答复是召旸谷回去;鉴于他凡智不甚开明;又提他择了位先生;不是别人;正是上清宫的陆弥神君。
大约小黄的脸色不大好看;旸谷关切地问了声;“师姐;你怎么了?”
小黄望着他;犹豫一下;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展开下一封书信。
那信亦是写给她的;只不过先送到了她家;被四哥极容托娟鸟转送过来;底下附了张说明条子。
信是素白笺的;正中书者小黄名姓;字体甚娟秀;落笔那一点却洒得大气而有特色;小黄看着眼熟;眼皮子跳了跳;视线挪到下方;落款处的名字确是与她心中所想吻合了。
东海;敖嫣。
极焕凑过来看;看到“敖嫣”二字时唏嘘一声;“她倒是个痴人。”
关于小黄同这位东海龙三公主的交情;细细说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约莫万年前;东海和昆仑定过一门亲事;当时正好东海龙王妃与紫菀上神各怀身孕;两族族人图个龙凤呈祥的寓意;在孩子未出世前便去月老红鸾宫中结了连理;怎料孩子生下来;一个是极家老五极焕;一个是东海二太子敖宸;这门亲事只好作罢。老龙王不死心;在他夫人诞下三公主后又向昆仑提了次结亲。
考虑到昆仑近几年来的人口走势;妙成玄尊一口应下。
然后小黄便出生了。
***
小黄千岁时;阿爹领她去东海做客;顺带商量退婚的事宜;随行的还有她四哥极容。
东海甚宽广;较昆仑无色池阔出不少;海风吹在脸上;有些腥咸的冷痛。小黄那日衣裳穿得有些薄;海水冰凉;即便有碧水珠护着;寒意还是丝丝渗进来;小黄年纪小;凰火弱;冻得连打好几个颤。
极容便把自己的外袍脱给他;极容那日穿了件月色的戎装;领边袖扣都滚着雪白的貂毛;看上去甚英挺;外袍一脱;露出里面同色长袍;又显得温润无害起来。
小黄裹着极容的袍子抖呵两下;被袍子的余温带暖后;从貂毛里露出小脸;“四哥;你怎么办呀?”
极容捏捏她的脸;“不妨事。”
彼时阿爹入水晶宫拜帖;小黄想跟进去凑热闹;阿爹怕她惹事;嘱咐极容看着她;别让她到处跑;极容刚应完;转头看;小黄已跑得没影儿了。
其实小黄也没跑多远;顶多在水晶宫的后院里转转;东海到底是水下;生着的水莲海藻净是些小黄没见过的品种;有的娇小不赢一握;有的莲瓣硕大可供小黄卧进去;她玩了一会;便见极容从院子的一头匆匆赶来;眸中清亮;脸色较之平日有些不同;红得很是厉害。
“四哥;你怎么了?”
极容见着她;稍稍送口气;遭她询问时却嗫嚅道:“不。没……没大碍。”
小黄歪着头;眨眨眼;觉得极容一直在躲避她的目光;但她那时人小;个小;脑袋瓜子也小;遇事不爱多想;在脑海中残存一个“四哥定是遇着什么事了”的念头;转眼便忘得一干二净。
那日小黄没见到原是要说与自己的龙三公主;听说公主娇怯;躲在房中不愿见生。小黄只拜了拜龙王和王妃便回昆仑了;她只道这桩事已算过去;岂料没过几天;一封自东海而来的鸿雁锦书送到了她手里。
仙界的锦书;算有凡间情书那么个意思;是仙界中人传情之物;小黄也并非没收到过;只是鸿雁送来的那封包得紧实;小黄初初没往那处想。
东海豢鸿雁;灰褐色的大鸟翅宽颈长;看上去甚雄伟;小黄将鸟腿上的书信解下摊开;入眼便是“一别之后;妾朝思暮想”。
小黄臊得脸热热的;说好的娇怯公主呢;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再往下看;不由得感叹这东海龙三公主真是文采斐然;小黄看毕一遍;又看一遍;正心中对这龙公主好生佩服时;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手中是何物?俨然锦书。作何用?传情。所寄何人?前未婚妻。寄予何人?小黄将信的起首看了又看;确定清楚明白落得是她的大名后;一时懵了。
她提溜着信迈着短腿一路跑进里间;指望能寻个人帮她出出主意。
顺便拯救一下她行将就木的自我认知。
旁人不知去了哪里;里间只极容一人在;案上铺了张雪白的画纸;纸上寥寥;已有个人形相貌;小黄跌跌撞撞跑进来;把极容吓了一跳;后者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画纸卷起来;收进袖中。
极容端了盏茶作势要喝;“何事如此慌张?”
“四哥;四哥……”小黄气喘吁吁地把信抽出来;“那个敖嫣公主;她给我递锦书;说要跟我复婚!”
“啪嗒”一声;碧色的春茶糊湿了极容浅白色的衣裳;少年只木然站立着;眉眼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久久;方听得他道:“这样啊。”
打那以后;小黄想了许多办法来回绝这个龙公主;婚礼终是没举行成;老龙王觉得公主擅自做主太轻挑;又向昆仑赔了许多罪;将这桩事压了下来。
小黄则易去自己容貌;伪装成男儿身;拉着性子最活络的五哥极焕;往东海巴巴跑了许多趟。
敖嫣公主的面是见到了;确如传闻所说;是个美人胚子;眉目生得极张扬;同她那以桀骜闻世的哥哥敖宸有七八分相像。
小黄扮作一名小厮;立在极焕身边作陪衬;指望的就是美人都爱英雄;她让极焕好好地英雄一把;以获佳人芳心。极焕那时少年气盛;尽管他对那位龙公主没什么兴趣;但能扮回英雄也是十分乐意的。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东海水晶宫旁便常常出现:恶霸抢民女;英雄过路;拔刀相助;恶霸劫官饷;英雄过路;拔刀相助;恶霸占山头;英雄过路;拔刀相助等等;恶霸作恶;英雄“刚好”路过;出手相助的情景。
小黄严谨地按照话本戏谱里来演;连台词都别无二致。
如此演了十多回;倒真有了效果;不知何时起;小黄便不再收到自东海寄来的锦书;小黄心想;许是公主听闻海边的英雄传说;移情了。
只可惜;他们当时光顾着演;按着戏本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和“大娘;我的名字叫红领巾”的台词走;竟是忘了给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不管如何;小黄也算安生了许多年;今日重又收到龙公主的书信;小黄感慨复感慨;觉得这感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