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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突然看向他; “你说蕙娘死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呢?想想; 前一刻还在与她说笑的夫君; 下一刻却突然对她伸出了魔爪,她没有半点防备,就那么被人一掌击穿了腹部……疼痛来临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震惊?伤心?惊恐?茫然?还是害怕……”
严鸣脸色一变,眼中的魔气瞬间翻腾:“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方才还神色淡淡的小姑娘忽然冷笑着站起来; 对着他的肚子就是重重一脚; “畜生!蕙娘为你生儿育女; 打理家事,处处周到,无不妥帖,你却狠心要了她的命,让小阿元成了没有母亲的孤儿……”
“那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青蛮深吸口气,蓦地闭上了眼睛:“所以蕙娘真的是你杀的。”
严鸣眼底的黑气愈发浓郁,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目光阴冷地说:“是又怎么样?谁都有一时冲动的时候。”
“一时冲动?”他脸上没有半点愧疚,只有理所当然,青蛮怒从心中起,抽出背后的大kǎn dāo就冷笑道,“好啊,那我也一时冲动一下,送你去死一死好了!”
心魔其实就是人的恶念与阴暗面,这时的严湛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但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小姑娘,便叹了口气示弱道:“其实我也很后悔,我真的没想要过伤害蕙娘,我那么喜欢她,怎么舍得那样对待她呢?可是我对她那么好,她眼里却只有严湛,我实在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忍不住,一时失去理智……”
“眼里只有严湛?”青蛮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你嘴上说自己相信蕙娘,其实心里压根就不信!你介意她每天给严湛送饭,也一直都对他们的过去心存芥蒂……”
话还没完,外头忽然传来阿元带着哭音的喊声:“阿娘!我要阿娘!我——”
一顿之后,他忽然放声大哭。
严鸣脸色不变,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青蛮忍住抽死他的冲动,转头出了门。
原本雪白可爱的男孩此刻正面色发黄,衣着单薄地趴在院子里,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边哭边抱起地上一盏摔破了的河灯,整个人不停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青蛮心中不忍,快步跑了过去,正好这时一身狼藉的严湛也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阿元,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笨拙地将他扶了起来。
一张薄薄的纸片忽然从阿元怀里的河灯中掉了出来。
严湛下意识捡起一看,脸色猛地变了。
青蛮一愣,怎么了这是?
刚要说什么,严湛忽然眼睛一红,发疯似的冲进屋,用力将手中的东西甩在了严鸣的脸上:“当年的事情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背后设计小芦的人,竟然会是你!”
什么?!青蛮吃惊,忙叫来壮壮看顾阿元,自己跑上前去。
纸条已经被严湛捏变形了,但上头那行娟秀的小字却还是清晰的。
“郎君欠汝之命,来世吾偿,卿若有灵,还望安息?这,这是……”
白黎看了严鸣一眼:“严小芦的死,应该跟他有关。”
***
严湛按着严鸣狠狠揍了一顿,许久方才跌坐在地,声音嘶哑地说:“再过两天就是小芦的忌日,每年这天蕙娘都会去河边放一盏河灯,从前我只当她是心善之举,却不想……”
“却不想她只是在替丈夫赎罪。”青蛮回神,转头看向因这话骤然呆住的严鸣,心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怒意,“你说她喜欢严湛,可她却为了你,连良心都昧下了。”
虽然不知道当年严鸣为什么要害严小芦,又是怎么害的她,还有江蕙娘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从这张字条看来,江蕙娘会多年如一日地给严湛送饭,并不只是出于旧情。
更多的,应该是因为愧疚——知道了丈夫做下的恶事,却做不掉揭穿他还受害者一个清白,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尽可能地弥补受害者家属,以此替丈夫赎罪。
难怪她望着严湛的眼神会那样复杂。
难怪她明明很爱严鸣,却还要背着他关心别的男人。
也难怪,严鸣一出现她就马上转移话题,不敢再提严湛的事情——并非余情未了,而是这个聪明的女子,已经知道丈夫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看到了他宽厚外表下阴暗的一面,知道了他对严湛的心结,也知道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但因为爱她,她愿意包容他,理解他,甚至为他遮掩,将他的罪过一力担到了自己身上。
“不……不可能……”严鸣漆黑的双眼忽然变回了正常,但很快又变了回来,他挣扎着坐起来,神色异常狰狞,“这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她爱的是严湛,根……根本不是我!”
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解决这心魔的好机会,青蛮忙拉了拉白黎的袖子:“白哥哥,现在该怎么办呀?”
白黎没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看着”的眼神,然后弯腰捡起那张纸条,放进了严鸣的手里。
“好好看看这张纸,然后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严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立时就要那将纸条扔掉,但却没能成功。那纸条像是黏在了他的手上,怎么都甩不开。他痛苦大叫,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气一点一点被那纸条吸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力竭似的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失声痛哭。
眼泪从他已经变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出,浸透了那张已经变成黑色的单薄黄纸。
“只要打破他的执念,心魔自会消失。”
白黎脸色平静得近乎冷漠,不见同情,不见愤怒,就像是在看一场虚假的戏。
不知道为什么,青蛮忽然有一种这个人始终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错觉。她愣了愣,压下心里这莫名奇妙的念头,点头应了一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鸣终于冷静了下来。
心魔已除,那些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他便通通想了起来。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所有人都愣住了。他说:“我杀蕙娘,不是出于嫉妒,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我意外发现她早已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我想,我应该杀 rén灭口。”
他浑身颤抖,没有看众人,只垂着煞白的脸,艰难异常却也坚定异常地说,“我以为自己很爱她,其实我更爱自己。习惯了别人的敬仰与夸赞,我无法想象,如果村人们知道我因为嫉妒,以最卑劣的手段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他们会怎么看我……”
他紧紧握着那张纸条,像是握着一柄锋利的刀刃,把那些藏在灵魄深处的黑暗念头,一点一点全部挖了出来。
原来严鸣有一对脾气固执,要求极高的父母。尤其他父亲,从前的严老村长,更是因为自己屡考科举而不中,对他要求极为严格——一旦达不到他的要求,就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还要挨打的那种。
严鸣是被逼着成为如今这个严谨自律,宽厚温和,人人称赞的“严村长”的。
可其实,他从小就羡慕对门寡妇家的阿湛。
阿湛也被母亲送去念书了,但他可以玩,可以闹,可以帮忙做家事,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不像他,除了念书之外,家人什么都不许他做。
这样的羡慕小时候是羡慕,积累多了便成了嫉妒。
可嫉妒别人是不对的,于是严鸣便强迫自己收起了这种负面的情绪,并说服自己与严湛成为好友,努力让自己的心胸变得宽广。
因为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压制负面情绪的原因,他一直都挺成功的,直到十六岁那年,在青山书院里,他遇见了一个姑娘。
姑娘长相美丽,性格娇俏,是夫子的女儿,名唤蕙娘。
他对她一见钟情。
可夫子却想把她许配给严湛。
听闻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如遭雷击,几乎站不住。
为什么又是严湛呢?
论长相,他与严湛各有千秋;论才学,他与严湛也各有所长;论家世,严湛不过是个寡妇的儿子,哪里比得上他这个家境相比之下殷实多了的村长之子?
可为什么夫子看上的却是严湛,蕙娘仰慕的也是严湛呢?
严鸣不明白,出门醉了一宿。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这个改变让他有些吃惊,但感觉却很好——他终于不用再被那些不该有的嫉妒与恨意折磨了。
他没有想到,那些东西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那小芦呢?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设计害她?!”严湛实在没想到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心里竟是这样想的,他悲愤地握紧拳头,几乎是嘶吼般问道。
“因为她看到我虐杀兔妖的场景了。”想起那日听说严湛拒绝夫子的事儿之后,自己那开心又恼怒的矛盾心情,严鸣心底的羞愧几乎要冲出喉间,但他还是坚持着说,“我不想捡你不要的东西,可我又确实喜欢蕙娘,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争取,心中十分烦躁,便上山去透气,结果在那里遇到了几只玩耍的兔妖……”
阿白几兄妹那时刚修成 rén形没多久,哪里能抵抗得了严鸣身上那股邪恶的魔气?很快就被他抓住,一只一只残忍虐杀了。
这一切被上山找拾柴火的严小芦看见了。
如果不是当时山下又来了人,阿白逃不走,严小芦也已经死了。然而那时严鸣虽然没来得及杀了严小芦,却也没打算放过她,所以才有了后来的t抽 qíng一事。
听完这一切,所有人都沉默了,许久,青蛮才憋着气问道:“那后来那个木匠的女儿呢?她也是你杀的吧?”
第57章 艳事(十三)
木匠的女儿的死其实是个意外——她无意中看见了严鸣被心魔所缠的样子; 所以严鸣不得不杀了她灭口。
事情总算水落石出,见严湛似乎有话单独和严鸣说,青蛮便和白黎一起出去了。
严鸣身上的心魔已除; 她并不怕他会有危险。倒是阿元……
看着被壮壮弄回了自己的屋子; 眼下正蜷在床上无意识抽泣的小男孩,青蛮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
严鸣是被心魔蛊惑才会做下那些恶事; 可如果他心里没有恶念,心魔也无法蛊惑他。虽说恶念这东西谁都会有,但大多数人都懂得克制; 不会真的去做。而严鸣……那么多人因他而死; 天道必然会对他作出判决。就是可怜了阿元,一夕之间母亲惨死,父亲又成了凶手……
“人各有命,”她心软的样子让白黎目光微柔; 淡声安慰道; “这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姓严; 他们不会弃他不顾的。”
青蛮知道; 但还是开心不起来。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想说什么,严湛满眼通红地出来了。
“青蛮姑娘……”
想起严小芦的灵魄还在那深潭里受苦,小姑娘终于振作了起来:“白哥哥,我们想法子把严小芦救出来; 然后就回长安吧。”
白黎看了她一眼:“好。”
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 下不去那深潭; 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帮白黎复生。
“只要吃下这浮生花的花瓣就可以了么?”
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一会儿之后,严湛已经从悲愤中冷静下来。他点点头,将浮生花重塑身体的过程简单概述了一遍,末了道:“再准备一套衣服放在旁边等着就可以了。”
“好的,”青蛮说着歪了一下头,“不过你方才说,刚重生那会儿白哥哥会是初生婴儿的模样,半刻钟后才能长大变回现在的样子?”
严湛点头“嗯”了一声,补充道:“意识上不会变,就是身体会有一个长大的过程。”
脑中浮现一个光着屁股,张着桃花眼的小豆丁,青蛮眼睛一转,迫不及待地说:“那白哥哥你快进屋吃浮生花去吧,我帮你准备衣服,一会儿给你送进去!”
白黎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说道:“看了我的身子就要对我负责的,阿蛮mèi mèi确定一会儿要进来?”
青蛮笑容一僵:“我又不看你长大以后的样子!”
“小时候的我也是我,一样的。”白黎凑到她耳边暧昧地笑了一下,“不过阿蛮mèi mèi如果实在想看,我可以……”
青蛮嘴角抽搐,推开这突然骚起来的家伙就跑了:“不识好人心,那你自己准备衣服吧,我去睡觉了,再见!”
白黎哈哈大笑,眼底却似有白雾泛起,掩去了无限复杂。
***
昨晚一宿没睡,青蛮确实是困了,这一睡直接睡到傍晚才醒来。
“懒猪起床啦!”
睁眼就看到壮壮满是嫌弃的胖脸,小姑娘:“……”
一只一天十二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睡的肥猫,居然有脸说她是懒猪!
“白哥哥等你好久了,赶紧起来干活去!”
说着白黎就进来了,见青蛮已经醒来,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