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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未-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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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根白玉杖他认得,是容子修的梵空杖。他悄然吐出一口气,一侧嘴角忍不住上勾,浮起一抹得意。他家这位老祖宗磨蹭到现在,终是肯出手了。趁二人相持之际,往侧旁一滚,勉力一跃,躲入了蓝衣刃修之列。心中再无一丝惶乱; 只冷眼旁观老祖宗做戏。
  容远岐扫了景攸宁一眼,未动。
  容佩玖心知云岫苑对于父亲的意义,知他不愿在此处杀人,只想给这登徒子一个教训,这几掌下去,足够那登徒子受的,便也不去追。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晏衣此前所立之处,却是空空荡荡。
  她的心也一下变得空空荡荡。
  身旁走近一人,在她身侧驻足而立,鼻边飘过一抹熟悉的清淡幽香,余光中瞥见一片如烟黑纱。下一刻,她垂在身侧的手便落入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之中,耳畔响起褚清越传音入密的声音,“夫人交代的事,为夫办妥当了。”
  她的心便又充实了,唇角勾了勾,“哦”了声。
  褚清越的手上一紧,似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继续传音入密,“哦甚么?夫人就不打算奖赏为夫?”
  “那么,你想要甚么奖赏?”
  “还是等到入夜,再说罢……”
  她好奇,“为何要等到入夜?”
  他不答,屈指在她手心轻轻刮了一下,激得她一颤,险些呼出声。她一羞恼,便要将手抽回,却被他死死握住不放。她挣了挣,他无奈地传音入密,“夫人莫闹,再闹为夫便没力气了。为夫为岳丈大人解阴化术,甚是辛苦,求夫人怜惜些。”
  她心里一软,想到他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手里便停歇下来,“父亲醒来,见到你可曾惊讶?可曾问你身份?”
  “问了。”
  “你如何对他说的?”
  “晚些再说罢,到了晚上,为夫再细细与你说了。”说完,便是低低一笑,异常暧昧。
  她一噎,险些又着恼,便听见他嘘了声,示意她往前看。
  “兄长,别来无恙?”容远岐唇边含了一丝淡笑,初婵却是未移动分毫,仍与梵空死死相抵。
  容子修握梵空的手微微颤抖,似是体虚无力,“你才刚回来,从前的罪孽还未赎清,便又要造下杀孽?”
  容远岐不语,只盯着容子修,见他久病缠身、形容萧索的模样,连架住自己的法杖都费力,再不复当年的雅君子之姿。父母双亡,兄弟二人小小年纪相依为命,也曾兄友弟恭,也曾于饥寒交迫之时推让最后一张饼,做兄长的也曾屡屡于幼弟遭人欺凌之时挺身而出百般维护,纵是被人乱拳打得头破血流亦要死死护住身下的幼弟。
  却为何,兄弟之间会演变成后来的模样?
  容远岐眼神微闪,良久,终是将初婵收了回来,道:“一别数十载,兄长见到我,竟也不问候一句?还是——”乜着眼,眼角现出讥诮的笑意,“兄长心中其实并不欢迎我回来?”
  容子修将拳头抵在苍白惨淡的唇边,低低咳了几声,“你,你胡说些甚么!”
  “既然容宗主来了,令弟之事,可有何说法?”不知名家族之中,有人高声开口道。
  “是啊。”有人附和道,“多年之前他伤我族弟子数人,这笔账要如何算?”
  “他如今死而复活,可是你容氏使得甚么计谋?”
  “可是以为假惺惺死上一回就能了结?便问问大伙儿,答不答应?”
  “不能!”
  “对,不能!”
  “杀人偿命!”
  容佩玖捏了捏拳,便要上前。被褚清越拉住,拇指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按了按,轻声在她耳边道,“阿玖莫要急,为夫心中有数,届时定会还岳丈一个公道。”松开她的手,只身上前,边走边道:“远岐修士亦是为人所害,这笔账,并不能算在他头上。”
  “褚宗主?”人群中有人认出褚清越,“你这说辞可是有证据?”
  “容佩玖是你未婚妻,容远岐便是你岳丈。莫不是要公然包庇你的岳丈?”
  “我等凭甚么信你?”
  褚清越笑了笑,“凭褚家千年声誉,凭褚某的名声。褚某说话行事,向来公允。若是不够,褚某便再押上这宗主之位,可是足够?”
  那几人便不再出声。
  当时,东陆诸家以褚家为首,褚家历届宗主,皆为正义凛然之辈,备受诸家尊崇。到得褚清越任宗主,褚家更是如日中天,世人无不礼让几分。褚氏宗主的话,分量是十足的。
  “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褚某还需些时日才能理顺。诸位若是信得过褚某,便将此事交由褚某来处置,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诸位就不必徒留在此了,届时不论真相如何,褚某都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顿了顿,冷眼一扫,又道,“若是仍有人不依不饶,寻衅相扰,褚某纵使倾尽昆仑山之力,也要护得容远岐周全。”
  此话一出,便是表明了昆仑山的立场。众人一番斟酌,也唯有如此了。他们都是受了景家的挑唆,才齐聚龙未山的。在上山之前,并不知晓容佩玖也回来了,还又与褚清越扯到了一处,更不知晓褚清越也在。昆仑山褚家,并不是在场的家族惹得起的。略一犹豫,便四散了。
  景攸宁暗暗看了容子修一眼,正好接到容子修递给他的眼色,意思是让他先撤。景攸宁便也带着一众刃修下了山,只不过,并未走远,在山下不远之处寻了一处隐秘之地潜伏了下来。
  景攸宁仰头,正好可以望见松云峰上高耸入云的天地树。
  景山走到他身边,问道:“公子,容家神树,果真有那样神奇么?”
  “老祖宗说的,还能有假?”
  景山又道:“老祖宗英明。景家重新凌于诸家之上,指日可待,全靠这棵神树了。景家被褚家踩在脚底下千年,终于得以扬眉吐气。”
  景攸宁不语,想到那些嚣动了上千年的怨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千寻芳自以为控制了容子修,大概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回,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我景家那些惨死的亡灵,千年不入轮回,只为等这一契机。石鼓村那些被他阴化的容氏弟子,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哼,容氏开启净化之日,便是我景家亡灵归来之时,且等着罢。”
  云岫苑中,容远岐看了容子修一眼,终是缓缓转身,往内行去。
  容子修由两名黄衣禅修搀扶着,脚步虚浮地往回走。行至半途,眼中暗光一转,身形一顿,面上露出一丝茫然。不久之前发生过何事,脑中全无半分印象。面色募地一沉,明白过来,方才竟又是被那祟物占了上风操纵了一回。遂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歇下疗伤,好早日恢复,将那祟物驱离。
  容远岐心事重重,垂眸前行,经过容佩玖身边也未作停留。推开房门,正欲入内,身后响起闷闷的一唤,“父亲。”
  容远岐一顿,转身,入眼一张落寞的脸。他看着眼前这张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角渐渐浮起笑意。精致的眉目间再无青涩,宛如一朵花开正当时的芍药,这是他的小九,他曾百般呵护的掌中明珠。在他离开的岁月,悄悄长大了,长成他曾憧憬过无数次的模样。
  “父亲不认识小九了?”声音委屈得不行。
  容远岐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怎会?你长得这样像我。”
  “那父亲为何不曾看我一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带了些瓮瓮的鼻音,“父亲不管我了?”
  容远岐轻笑,瞥了一眼跟在容佩玖身后不远处的褚清越,抬手拂了拂她鬓边的碎发,柔声道:“我的小九,长大了。自然有人会替为父管你。”
  “不,没人能够替代父亲。”
  “是,没人能够替代为父。为父会一直看着你。”
  容佩玖一眨眼,两颗泪滚落下来,啪嗒打在脚下的青石砖上。
  容远岐笑着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弯腰将她抱入怀中。
  容佩玖再也忍不住,伏在容远岐怀中,像个伤心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滚滚落下,如同泄了洪的堤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些眼泪之中,含了多少无助、多少委屈、多少害怕,又含了多少思念。
  容远岐也不打断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抬眸,审视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俊朗如玉、耀目夺辉的青年。在他眼中,容远岐只看到满眼的不舍与疼惜,这就够了,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
  他的小九可怜,从小受尽冷眼,尝尽冷暖,他只愿他的女儿,余生美满,再不掉一滴泪。
  他扶住容佩玖的两肩,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擦去她脸上的两道泪痕,笑道:“可是哭够了?往后,一切都好了,再不要哭了,嗯?”又对褚清越道,“今后,不要让她哭。”
  “是,岳父。”褚清越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爹的孩子是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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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当当当~下一章,有请本文的船戏担当——褚清越褚宗主~~
  褚船长:担你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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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们,那咱们继续明儿下午六点见咯~
  感谢褐瞳君哒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褐瞳”;灌溉营养液 +15 2017…05…20 2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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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油“安缘”的文《情夫扶正史》,很有爱~推给文荒的大佬~
  风流公主vs腹黑(苦逼?)权臣
  长公主行事荒唐,平生最好男色,公主府中三千美人嗷嗷待宠,驸马头顶一片绿绿油油。
  谢阮原是公主府中一介小小司马,因着拉上长公主这条裙带关系,自此官运亨通,数年间便问鼎相位,权倾天下。
  坊间多有传言,谢阮皮相俊美,才华横溢,更难得有一身极妥帖的闺房手段,伺候得长公主甚是舒心…
  谢大人瞧着公主府中三千男色,琢磨着哪日一道打包送走,也好宣誓自家主权。
  情夫上位正夫,路漫漫其修远兮…
  ps:架空勿考究,洁党慎入!

☆、第66章

  晏衣仍是闭门不出。
  未免容远岐担忧; 容佩玖未将自己被困天地树叁拾年之事相告。她想; 左右自己已无事,反而是容远岐; 表面上看来风淡云轻,实则心中郁塞未解; 眼角的抑郁藏都藏不住; 便不欲拿这些事再去添扰。
  黄昏时分; 容佩玖在容远岐房中摆了一桌精致的菜肴,为容远岐接风洗尘,晏侬也在场。褚清越本不好杯中物; 却也是倾情作陪; 只与这位泰山大人推杯换盏; 相谈甚欢。
  席间; 褚清越向容远岐问起,是否对当年身陷狂症之事有头绪; 又问是否清楚是谁下的手。容远岐沉吟了半晌; 举起杯盏,一饮而尽,答曰不知。
  褚清越笑了笑,便也干了一杯,不再提起这茬。
  后来,容佩玖说起千寻芳,问容远岐可识得此人。容远岐答是,千寻芳是他多年之前的好友。
  容佩玖便将多年之前于天地树下听千寻芳讲的那个故事; 简化一番之后说与容远岐听了。容远岐越听脸色越沉,等到容佩玖将整个故事讲完,他整个人陷入怔忪,如同一尊木雕,手捏盛满酒的杯盏,僵坐着,好半天沉默不语。
  这真相,换做谁,都难以接受。
  不知过去多久,听得“咔”一声,容佩玖循声看去,容远岐手中那只白瓷杯已被他捏得四分五裂,鲜血和着酒液洒落,流到他的膝上,在那处绛红的杀修袍上浸染成暗红的一团。
  容佩玖慌忙起身,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拔出深深嵌入掌中的瓷杯碎片,掣手挝过桌上的酒壶,用酒液往他伤口之处一浇,将碎片冲洗干净,再用晏侬递过来的碎布替他包扎了。
  容远岐忽然低低惨笑几声,继而疯狂地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借着酒意猛地起身,晃了晃,稳住身形,走到门边用力一拉,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晏侬不放心,欲跟上去。
  容佩玖将她拉住,“父亲是去找母亲了。”
  一弯新月斜挂在竹林上方,月光澄澈如水。容远岐一径走到晏衣房门之外,房内未点灯,静谧无声。抬手便欲推,却是一顿,紧握的拳头停在门上许久,缓缓松开成半拳,在门上轻叩了三下。
  “何人?”晏衣淡淡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我。”
  晏衣沉默了一瞬,“找我何事?”
  “我……有话要同你说。”
  “太晚了,我已经歇下了。有甚么事,明日再说罢。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容远岐不言,在微凉夜风中渐渐清醒过来,应了声“好”,于溶溶月光中转过孤伶的背影,“你睡罢,我明日再来。”悄无声息地离开,入了竹林。
  月光透过窗洒进房中。晏衣坐在桌前,衣衫整齐。桌上横卧着一把弓,弓身晶莹剔透,雕刻精美绝伦,在月华下莹莹生辉,正是曾让她心心念念多年却又被她弃如敝履的龙舌。
  晏衣摸了摸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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