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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日浩知道逃跑无望,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盯着刀皇的眼睛。刀皇冷冷道:“小子,现在还跑么?武乐山教的是什么徒弟?你使的就是那青莲闻名的拂云手吧?怎地如此不济?哼,中原多得是làng得虚名之辈,白髯叟虽然住在西域之地,也算是中原人士,这种货sè,也别拿出来现眼啦,滚回青莲抱娃娃去吧!”
马日浩大怒,当下吼道:“放屁!马某福薄,还没福气做武乐前辈的徒弟。武乐前辈他急公好义,义薄云天,江湖上有口皆碑,岂是你这等无耻之徒可以妄加评论?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武乐前辈今日来此,使出我那拂云手,只怕你今天就无法活着回去!”
他刚才在luàn坟岗骂了个痛快,知道刀皇不会饶了自己,索xìng也敞开胸怀。刀皇已经答应不伤害许邵的xìng命,那自然是算数的,他也不去担心。
刀皇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老夫的疯魔刃你还没见识全。小子,你资质虽然看不入武乐老儿法眼,也算是中上人才,勤加练习,日后未必就比我这老家伙差了。可是你闯dàng江湖多年,竟然不长一点脑子,实在是可笑至极。难怪算到头来,也只是江湖上一个小角sè。”
马日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嘴里却不示弱:“你要杀就杀,姓马的要眨一下眼,就不算好汉!”刀皇摇摇头,道:“无知!一时意气用事,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是个莽夫罢了。”
马日浩嘿嘿冷笑道:“你千里迢迢来找辛前辈比武,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莽夫。你为了bī辛前辈出山,诛灭三mén,杀了罗大侠,连十岁幼nv都不放过,连莽夫也算不上了,充其量也就是个老匹夫!”
刀皇大怒跳起,吼道:“混帐东西,你说什么?”马日浩只是冷笑,道:“学武旨在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可前辈却用在欺凌弱小,争强斗狠上。就凭你这等行事所为,莫说你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在马某眼里也狗屁不如!”
刀皇疯魔刃狂卷的疾风,直直砍向马日浩的颈项。马日浩知道难逃一死,转头向许邵看去。见他焦急的望着自己,心里一阵欣慰。许邵刚才听的马日浩一番话,心里也是受到极大的震动,只觉得这“学武旨在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实在是至理。眼见那疯魔刃就要把马日浩的头颅斩了下来,两行眼泪潺潺而下。
刀到马日浩脖子上,一触即回,眨眼工夫又回到刀皇腰间。马日浩从死到生走了一遭,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背后却不客气的出了一堆冷汗。刀皇嘿嘿冷笑:“你小子嘴里满口仁义,装得大义凛然,至生死于肚外,原来也是个怕死的主。”马日浩怒目而视,只是不理。
刀皇转身坐下,嘿嘿笑道:“你这等小儿,无知透顶,我也不来和你争论。我只告诉你,老夫用刀一生,疯魔刃上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可老夫刀出有因,还没到为一己私利,视人命如草菅的地步!淮海派,伏虎山,莲花堂,老夫杀得干干净净,一点不错。他们不只是因为十二年前大大得罪了我,平日里三派人不也是作恶多端?”
“那淮海派和伏虎山还以名mén正派自居,我呸!当真贱得可以,也不怕笑掉天下人大牙!我让他们一个个死了个痛快,没让他们肢体破碎,尝尝老夫的酷刑,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可那‘开山刀’罗刹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了?给老夫提鞋都不配的角儿,也配老夫用刀么?满打满算,也就那‘开山九式’还算看得入眼。”
“至于他那什么nv儿,哈哈哈,当真可笑,老夫杀人向来只杀正主,对那十岁的娃子,还没什么兴趣。你们这帮混帐东西愣是说老夫是杀人凶手,也由得你们。老夫被人冤枉也冤枉习惯了,多被人冤枉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哼,你们中原这帮跳梁小丑,除了有限的几个,有谁能来跟老夫对上几招?也难怪,中原是名mén正宗,我们西域是歪魔邪道,可惜呀可惜,那名mén正宗的弟子有工夫不在练武上,而练在勾心斗角,哗众取宠上了。”
“学武学到这个份上,当真可耻!淮海派霸占民宅,强行征税,附近农民流离失所。伏虎山杀了几十个猎户,就因为他们未经同意而上山打猎。莲花堂我就更不必说了。我想问问马大侠,这就是你马大侠的‘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哈哈哈!这等行侠,不要也罢!”
马日浩哑口无言,中原人士确实不争气,mén派之间,经常争斗无比,他自己就亲自调解了好多回。学武之人,xìng子难免暴躁,而且有些目空一切的骄傲,在所谓的书生面前又有些自卑,做出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来也很正常。江湖上人人都说,不久的江湖便是百家争鸣之时,届时少年英才倍出,盛况空前,百年难遇。可现在用人之际,偏偏无人可用。不然就不用封刀归隐多年的辛乘龙了。
刀皇见他语塞,得意的笑了笑,又沉下脸,冷冷道:“这等宵小,老夫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可笑南华北岳枉为名mén,竟然也给这些一文不值的混蛋们出起头来啦。嘿嘿,老夫给他们点毒yào,是让他们长个记xìng,偏偏又有人来找老夫送死。南华‘明’字倍的高僧一连出来两个,卑鄙手段用的毫不含糊。北岳还好些,老夫饶了他们没让他们零零碎碎受苦。哈哈哈哈,中原天州若是如此,只怕覆灭之日不远矣。老夫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就看十年后啦。”
冷冷瞟了马日浩一眼,道:“中原人士诡计多端,老夫先前还信你小子,现在信不过啦。你刚才中的是老夫的‘墨龙香’,六个时辰就解开了。老夫已经不愿意多费力气来点你的xùe道,你就在这里陪着辛乘龙的nv婿乖乖的躺着罢。明天中午,你们大概就能自由活动了,那时候也妨碍不了老夫。至于能不能见到活着的辛乘龙,得看看你们的造化了。”
马日浩见他伸手过来要点自己的哑xùe,连忙抓紧最后一丝机会道:“前辈!比武胜了又如何?百年之后,名利尽归尘土,就算明日你胜了辛前辈,充其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久就会散去……”说到这里,嘴巴一麻,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两个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刀皇哈哈笑道:“你的境界是老夫三十年前的境界。孺子的确可教也。不过,既然一切都归为尘土,老夫就要让这疯魔刃,在这剩余不多的几年里,抹上光辉的一笔。不论此战是胜是败,老夫都不枉此生。老夫为了自己,说什么也是要和那姓辛的打一架,你趁早闭上你那鸟嘴。嘿嘿,老夫任xìng也好,自私也罢,都滚***臭鸭蛋吧!”
说完,伸起一脚,把马日浩踢到床上,让他舒服地躺着。嘴里还自言自语道:“老夫今天对你们两个小子容忍到了极限,妈的,还让你躺的舒舒服服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说完,转身出mén。
床上的两人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刀皇虽然生在西域,可中原的成语俚语顺口就来,足见他受中原文化传播的影响之深,这老儿骂人之时,都和中原的市井人物一般无异。两人想到这里,都暗暗好笑,可是想到明天的比武,都笑不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四更有余。六个时辰的什么“墨龙香”,效力此时发挥到最大。两个人都支持不住,昏昏睡过去。
这墨龙香乃西域独有的物品。雪山上一种小蛇,其sè黑如墨,无毒,但是牙齿锋利,常常三五成群出没,以雪兔,动物尸体为食。当地人取其胆汁炼化而得此香。本来用于捕兽,但效果不好,遂被刀皇拿来当作了mí香。发作慢,但是yàoxìng持久,浓度高了更可致死。两人中的浓度极低,只是昏睡而已。
不知道睡了多久,马日浩醒了过来。渐渐的四肢的麻痹消除,丹田的真气也提了上来。马日浩翻身下地,先解开许邵的xùe道,又把他摇醒。见许邵睡眼惺忪,顾不得说别的,一把抓起他来,真奔出客栈,朝摩云峰赶去。
许邵趴在他背上,此时才想起今天是岳父和刀皇比武之日。现在已经到了未时之末,马上就到申时了。马日浩健步如飞,死命的朝前急奔。两个人都不说话,可是心情是一般的沉重。
过了小半个时辰,摩云峰遥遥在望。只见半片山峰如刀削,仿佛大地上突然长出一个角来。山峰沟壑重重,偶尔几棵青松,仿佛凤爪。从峰腰开始,上半峰直接隐没在云端里,只留旁边云雾缭绕,几缕红光青光隐隐现于天际。
离摩云峰越来越近,那直冲云霄的气势也就越来越bī人,无形的给人不小的压力。这等神地,岂是凡人所能踏足?古来多少人妄图从此处入天宫,但是从这高峰上摔下,成了一堆ròu泥?我神州大地,奇景迭出,许邵首次感受到了自然的力量。
又是片刻工夫,马日浩来到峰底。隐隐约约一条小路,奇抖无比,稍微不注意就会从上面滚下来。马日浩正待上峰,却见一行人从那条路上缓缓走下来。当先一人绿袍长髯,不是辛乘龙是谁?
两人大喜。这个时候,比武应该是结束了。眼前辛乘龙安然无恙,那八成刀皇就是刀下饮恨。马日浩背着许邵急奔上前,见辛乘龙正和旁边的天州人士谈笑风生,那样子哪里像经过了一场恶战?南月冉,武乐山陪在一旁,也是神sè自若。许邵先是一声:“岳父!”然后哭泣着扑向辛乘龙。
几人见面,少不了一番询问。辛乘龙狠狠数落了许邵一顿,叮嘱他以后不可任xìng。待马日浩问起结果,旁边一个虬髯大汉哈哈笑道:“咱们中原武功,岂是西域邪派所比?那刀皇比武前胡吹自己的囚人三刀多么了不起,结果还不是被辛前辈轻松挡下?刚才那老儿已经跌跌撞撞下峰去了,若不是辛前辈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准伤了他,他今天定不能活着回去。”
两人听罢,总算放下了心。
辛乘龙后面一人上前道:“今日辛大侠宝刀未老,大败刀皇,继十二年前一役天州最jīng彩的盛事。大家伙儿决定在傍晚时分在山脚设宴为辛大侠庆祝。届时还望辛大侠赏脸啊!”
辛乘龙摇摇头,哈哈笑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你我习武之人为何总喜欢争强斗狠?这庆功宴实在是不必摆了。老朽今天耗费不少jīng力,还得花工夫调息。先谢谢白先生了。”
那人轻叹口气,道:“那我们自然不敢打扰辛前辈运功。这刀皇武功实在是高强得很哪!若没有辛大侠,恐怕还没有人能制住他。”
一行人走的自然是另一面的大城,这样缓缓前行,直到城内才分手。辛乘龙回到客栈,二话不说,先行进房,那憋了很久的一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众人惊呼时,辛乘龙惨然一笑,道:“刀皇老儿,果然名不虚传。”南月冉上前给辛乘龙擦血。
武乐山上前一搭辛乘龙脉搏,惊道:“好霸道的功夫!”
辛乘龙又吐了口血,道:“若不是武乐兄的十年功力,那囚人三刀我第二刀是死活也挡不下的。待我挡下第三刀,真气其实已经枯竭,幸亏那时候老儿认为大势已去,撤刀认输。他却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已经油尽灯枯,他若是再出一招,我辛乘龙此时就是刀下鬼。”
武乐山轻轻一叹,道:“辛兄好好养伤吧。这一路上辛兄隐瞒的真好,连老弟我都没看出来你受了伤。”辛乘龙呵呵一笑,道:“武乐兄,你还是爱把我当傻子。你刚才一搭脉搏还试不出来?我辛乘龙的伤,还能养好么?”
此言一出,马日浩和许邵大惊失sè。许邵双足站立不稳,上前道:“岳父你一定骗我的是吧?岳父你在和我闹着玩是吧?”
辛乘龙轻轻拂着许邵的头,有些哽咽道:“孩子,岳父死了,就和睡觉一样,只不过睡得长久了些。没有岳父的日子,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要听武乐伯伯的话,照顾好如烟,知道吗?”
许邵只是哭,大声道:“我不听,岳父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一定听话!”哭声回dàng,搅得众人心里一阵难受。
辛乘龙拍着许邵的背,对武乐山道:“武乐兄,这个孩子既然武乐兄已经答应收徒,我辛乘龙一辈子感激不尽……”
武乐山听清楚他是在jiāo代遗言,心头酸楚。他平日嘻嘻哈哈,生死之事看得极淡,老友归天在即,他心里却又chōu又绞的疼着。到后来,他已经听不清楚辛乘龙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点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乘龙转过脸,正好看见一脸平静的南月冉。他正待说话,南月冉却已经抢先说了,语气平静的吓人:“龙哥,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你说什么也都晚啦。早在你下山的时候,月冉只瞧见你看我的眼神,就全明白了。月冉一直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