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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四就恼怒的说:“我睡觉; 半夜发现她出现在我床边; 还摸我的额头,当时我就吓得一阵头晕,都没敢吭声,只能闭眼装睡。如果; 如果她不是对我有意思; 为什么半夜潜入我房间,又什么都没做; 只摸了我的额头。”
武祯看他那不自在的羞恼表情,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梅四这小子也不是第一天想太多了。
梅四很是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她要来吃我,结果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所以我才猜她是不是……是不是对我有……”
武祯:傻孩子; 她那哪是在摸你的额头; 是想消除你的记忆啊; 估计你那也不是吓得头晕,是受她妖力影响。
心里这么想着,武祯当然是什么都没说的,她拍了拍梅四的肩,强忍笑意很是坏心眼的告诉他:“这不是正好,你看,既然她喜欢你,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可梅四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别别扭扭的,“不行,反正、反正不行。”他咕哝着,“柳、柳家娘子,她比我大七岁呢……”
武祯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我也比你堂兄大,你这话什么意思?”
梅四看她似笑非笑的,不敢叫痛,立刻抱着自己的脑袋跑了。
武祯这几日就指着梅四和柳太真的事找乐子,这会儿在梅四这里听了个有趣,立马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跑去找柳太真分享去了。
然而当事人之一蛇公,对于这个事情的态度并没有武祯这么愉悦,她黑着脸,难得的有些恼怒,一张俏脸板的几乎能跑马了。
“好,好一个猖狂的小子!”她怒喝道,气得不轻。
但也只是一会儿,她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咬着牙对武祯道:“这事我不管了,既然消除不了记忆,以后你管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说就是。”
见她这就要把麻烦包袱甩了,武祯心里大呼可惜,她还想多看看热闹呢,于是不嫌事大的劝道:“诶,别这么快就放弃啊,不然多试几次,说不定下次消除记忆就能成功了。”
柳太真都不想和她说话,拿起桌上一只白玉蛇镇纸砸向武祯,武祯一伸手轻巧的接住,往身边的榻上一放,见她实在是气得厉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拽蛇尾巴了,拍拍屁股跳窗走人。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真不考虑一下梅四?这少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对不熟的人矜持高傲了点,但熟了之后可是很好欺负的……”
她没说完,又是一堆东西砸向窗户,武祯果断闭嘴闪人,只留下一阵笑声。
武祯乐了半天,骑着马挥着马鞭在大街上溜达,想着去哪里打发时间,忽然,一声呼唤传来。
“二娘子!”
是豫国公府的仆人。武祯好一段时间没回豫国公府了,从她成亲,父亲就安安心心的在寺里啃青菜萝卜敲木鱼,没有再每月回来,所以现在豫国公府就只有些仆从在每日扫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来人却是满面焦急。
“二娘子,总算找着您啦!出事了,您赶紧回豫国公府瞧瞧吧!”
武祯眉头一挑,出事?
等她回了豫国公府,在门口就瞧见了个风尘仆仆的脸生中年奴仆,身边还站着两个护卫。这中年奴仆穿着讲究,应当是个身份不低,得主人看重的奴仆。见到武祯从马上下来,他急急忙忙上前,纳头便拜,口中道:“可是二娘子?奴乃是昆州裴家的老奴,平日负责照顾六郎的。”
他口中的六郎,便是裴季雅,也就是武祯的表兄,昆州这一代本家唯一活到成年的一位郎君。昆州裴家也不知怎么的,娘子众多,个个都能好好活到成年,但郎君却是一个比一个的命薄,前头好几个郎君都病死了,只剩下一个裴六郎裴季雅,虽然也是病歪歪的,但好歹还活着,就这一根独苗,于是他在裴家是地位超然,养成了一副古怪性子。
武祯听中年奴仆说到裴季雅,心里已经有所猜测,让人将马牵了,自己提步就往府门里走。“有什么事,急的你要站在门口来迎,进去再说吧。”
中年奴仆连忙爬了起来,“是奴失礼了,实在是慌了神。”
等在花厅里坐定,武祯这才知道这中年奴仆为什么如此惊惶焦急。
裴季雅失踪了。
“六郎先前说要来参加二娘的婚礼,还说要在长安多住两月,六郎性子您也知道,一向不喜欢我们多管,先前我们只以为六郎还好好的在长安住着,一连送了两封家书也没见六郎回,想过来问问又怕惹他生气,从前好几次都是,六郎外出都不爱回家信。眼看着两月都过了,他没还有送消息要回去,家主才让人奴带人来接,谁知到了长安,豫国公府的仆人们却说六郎早已回去了,我们这才发现不对。”
中年奴仆说完了,便耷拉着眉苦着脸看她。
武祯敲了敲自己的膝头沉思,裴表兄在她的婚礼前就走了,那会儿是端午前,至今有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昆州虽远,十天半月也能到,如今人失踪了,肯定是途中出了什么事。
武祯不由得想起自己送的那个小小临别礼,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她想着,直接说:“表兄确实早就回去了,你先在府上歇歇,明日我派一队府兵跟你一起,往昆州去,沿途寻找表兄的踪迹。”
中年奴仆顿时面带感激之色,被一旁等着的仆人带下去休息了。
武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思索片刻,从自己身上拔了两根头发,绕在手指上搓了搓,低声念了裴季雅的名字与生辰,朝头发吹了一口气。
两根细细的头发丝扭曲着,忽然燃烧起来,落在了地上。武祯眉头一蹙,怎么回事,算不出来?
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人是不是还活着?武祯想着,眼神忽然瞟到房间一个长几上放着的十几个礼盒。那都是些朋友们送来的婚礼礼物,她搬到郎君那边去之后,很少回来,这些礼物堆在这里就给忘了。
武祯忽然想到,裴表兄当初好像是留了礼物的,也放在那一堆里面。武祯想到这,走过去翻腾了一阵,找出裴季雅留的那个礼物。想着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就算没有线索,他沾过手的东西,或许能因此推算出些什么。
三两下拆开盒子,见里面还放着个更精致的小檀木盒子,锁着一把小金锁。没见着钥匙,武祯瞧了两眼,随手一扯把小金锁扯了开,打开了檀木盒子。
盒子里放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是两个木头雕的小人,十分粗糙,瞧着像是表兄亲手雕的。武祯伸手将两个小人拿了起来,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是两个普通的柳木雕木头小人。
就在她准备将这东西放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不过片刻时间,武祯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官服的小吏站在自己身前几步远,小心翼翼又有点奇怪的问她,“梅郎中,您这是怎么了?”
梅郎中?武祯发现了不对,她瞧了瞧自己的手,手掌宽大,左手手心上有一个旧疤痕,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绛红色官服,腰上系着的一个银香球是她今早上给郎君系在腰上的。
武祯又抬眼看这个不算陌生的房间——郎君在刑部官署处理工作的房间。
她变成自己的郎君了。
是裴季雅留下的那两个木头人有问题。武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个,忍不住露出了个阴沉沉的笑。算计她?好,不错,表兄果然不愧是她表兄。
武祯忽然就不急了,往桌上舒服的一靠,饶有兴致的翻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郎君的手掌,忽然成了她的,这感觉还真是奇怪。
那郎君现在呢?难不成,去到她身体里了?他们互换了身体?武祯自顾自的思考着,却不知自己把那小吏吓得不轻。小吏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梅郎中正说着事,忽然往前一晃,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之后,就好像中邪了似得,露出了个可怕的笑容。
如果梅郎中笑起来如此可怕,那他平日里不笑果然是对的。小吏战战兢兢的看着梅郎中旁若无人的靠坐在那思索什么,神态动作与平时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他想起刑部流传的某个传闻,不禁吓得腿都有些软。
“梅、梅郎中?”
听到这弱弱的嗓音,武祯抬头,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人,于是她抬头笑道:“这里没事了,你先走吧。”
被她笑得后背发凉的小吏哪里还敢说什么,捧着没做完的公文赶紧跑了。
而梅逐雨,他好好的工作着,忽然感觉一阵晕眩,再清醒过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刑部官署,而是在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地方。
见到窗边那个榻,他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夫人在豫国公府的房间。他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两个木头人,也看到了自己的手,白皙纤细。
梅逐雨:“……?”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梅逐雨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形——他不知怎么的到了夫人的身体里; 所以反推,现在夫人很有可能是在他的身体里。刚才; 他只是很寻常的在工作,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所以身体的忽然变幻; 可能是因为夫人做了什么。
他再一次看向自己手中抓着的两个木头人。他仔细翻看了一下; 发现这是个新手雕刻的; 雕刻的很随意; 但能从发髻和衣服的大致轮廓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这两个木头人身上有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他看不出来门道。梅逐雨认定了这一点; 将两个木头人收了起来; 转身往外走。
走出一步; 他脚下一绊; 噗通一声摔了一跤,胸前磕到了一个木盒子,一股疼痛感瞬时由胸前扩散。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被撞到的胸口; 摸到一团柔软,梅逐雨又默默放开了手,无视胸前的痛,从地上爬起来。
地上散乱着几个盒子; 可见刚才武祯在这里乱翻了一阵。梅逐雨将这些盒子放到一边几上; 稳稳的往前迈步。
不是他的身体; 身高; 体重都不同; 甚至身体里流动的力量也截然不同,他一时有些不能适应,感觉世界比平时看上去的要低一些,还有就是……胸前好重,坠着难受。原来有这个,是会觉得重的吗?
一步步走到门口,梅逐雨扶着门走了出去。被困在武祯的身体里,他有些莫名的拘束,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万一伤到了哪里,都是夫人要遭罪,只要这么一想,梅逐雨就觉得自己是怀抱着什么脆弱的宝物走在遍地荆棘之中,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武祯平日里像一阵风一样,来来去去风风火火,但梅逐雨不一样,他一直就稳重沉着,现在因为换了个身体,他更加爱惜小心,于是更显得慢吞吞的,从武祯的房间到走出豫国公府,路上遇到他的府中奴仆都奇怪的瞧着他那端庄的走路姿态与沉静的脸。
不明就里的奴仆心中好奇,二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如此拘谨?
而知道裴季雅失踪一事的奴仆则心中叹息,看来裴六郎确实是凶多吉少,不然一向没个正经的二娘,怎么会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而且步伐如此沉重,让他们看着都感觉不妙。
但没人敢多说,众人或奇怪或担忧的目送二娘离开豫国公府,骑马跑远了。
相比梅逐雨的爱惜慎重,武祯随意许多,她站起来背着手大大方方的在这房间里转悠了一圈,郎君很高,她如今看到的房间明明与之前没区别,只是高度改变,瞧着倒好像是有些陌生起来。
在屋里转一圈她还不算完,直接扔下工作往外跑了。她是不可能还安稳坐在那替郎君处理公文的,先不说她会不会,遇上这种有趣的事,她当然没有那么老实。
走在刑部官署,武祯认识到了自己郎君在官署的人缘之差,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的,那些原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官吏们,在看到他出现后都是声音一停沉默下来,等到他走过了,他们才继续说。
武祯走过那群人,然后迅速躲到了转角后,听起了墙角。
不知道那群人原本在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她路过之后,这些人就说起了她,不,说起了她的郎君来。
“我说这梅郎中也是个厉害角色,徐侍郎不是与他不合吗,之前给他派了好几个悬案都让他给破了,啧啧,区区一个郎中,徐侍郎竟然也奈何他不得。”
有人嗤笑道:“什么叫区区一个郎中,人家可是有个厉害娘子的,你又不是没听过那件事。”
“你是说崔郎中那件事?”
“对,我也知道,崔郎中先前私底下喝酒与人辱骂梅郎中,差点被武二娘按在水里淹死,据说当时场面十分可怕。如今得罪了武二娘和她那一大帮纨绔,崔郎中都和郡主娘子合离了,差事也丢了,落魄得很,前车之鉴在此,现在谁还敢惹梅郎中。”
众人一边取笑那个崔郎中,一边用微妙的语气提起梅郎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