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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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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秀才却忧虑道:“快天亮了,这法子很快就要失效,有办法让天不亮吗?”
  谢子文龇牙一笑:“我能!”他祭出一张黄纸,画了借风符,符箓烧尽,地上突然卷起一股旋风。
  白秀才急忙捂住眼睛,风沙激烈地打在他手上、身上。谢子文拉他蹲下,躲进避风处。只见那旋风宛如一条巨大的黑龙,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即使是白天,也要被这样的风沙变成黑夜。
  “沙暴!”白秀才惊叹着,猛拍了下他的肩膀,“老土,你真行啊!”
  谢子文得意道:“再来点流沙就更好了,来一个埋一个,来两个埋一双。”
  张亢正在头疼没了夜幕的遮掩该怎么办,见沙暴来袭,遮天蔽日,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沙暴之中,战局更加混乱了,西夏兵卒被自己人砍死杀伤的不计其数。活着的西夏兵越来越少,最后,张亢用骑兵将他们驱赶到一处,不肯降的便命弓弩手射杀。白秀才在墙根后,也闻到了无数肢体骨断肉离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人命,是要算在我们头上的。”白秀才轻叹一声。
  谢子文看着这场屠戮,眼眸坚定:“既然是不得不做的事,就不会去后悔。”
  白秀才提醒他道:“这里眼看就要尘埃落定,时间不到一天了,你是不是该动身了?”
  谢子文笑道:“木鸟飞得那么快,怕什么!”
  白秀才正了脸色:“别嬉皮笑脸的。木鸟虽快,可你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在西夏王宫,还是别的地方?”
  谢子文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握了下手里的羌笛:“她就在附近。”
  白秀才踢他一脚:“那还不去?”
  谢子文苦恼地挠头说:“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呀。”
  白秀才道:“说你心里的话。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告诉她!”
  谢子文抬起眼来:“我感觉到,她就在西夏大军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神木县志》中有《杨家城将军山庙碑》一文,系宋绍圣五年(1098)镌刻,上面记载,宋康定年间(1040年二月—1041年十一月),西夏背弃和约攻打麟州,见此处好像有神人指挥,因而遁去。人们讹传是神人显灵,故称为将军山并筑庙祀之。今日步出老城东北,崖畔上仍留存着两口深井,一口周围约8米,一略小,深不可测。历史上杨家城虽屡遭围困,但始终不易攻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井水畅旺,无虑水源。在如此高陡的山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_(:3」∠)_ 本来小鲤鱼要出来了,字数爆了,只能放下一章了,估计是本卷终章。

    
第51章 对峙
  “什么!”元昊震怒;“宋军夜袭琉璃堡?!”
  张元看着军报;慢慢道:“吾祖,据逃回来的人说;宋军中确实有妖人助阵。宋军来袭时;堡中一无所觉,城墙自倒;城门自开,又有沙暴呼啸而来;遮天蔽日。”
  元昊冷笑:“分明是守卫懈怠,竟敢推到什么妖人身上!”
  张元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吾祖;已收到麟州细作来报;麟州确实来了两个异人。一个像书生;一个像纨绔。昨夜;此二人引水入麟州,之后就不见踪影。到凌晨,琉璃堡就教张亢破了,期间种种蹊跷,只怕又与此二人有关。”
  野利遇乞道:“才两个时辰,怎能从麟州赶到府州,还要作这一番布置?应该只是巧合。”
  张元看了他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此事真无第二种解释。吾祖,臣以为,宜加强建宁堡守备,以逸待劳,不可冒进。”
  野利遇乞道:“太师,你常劝吾祖要攻取汉地,直据长安,怎的又道‘不可冒进’?”
  张元冷笑:“两国交战非童子游戏,胜负自有定数,一二人左右不了战局。大夏风头正劲,宋国却士气日惰,可见天命在我们大夏这边。我说要积极进取,攻下汉地,大体不错,但目前须多加防范,以免有失。”
  张元和野利遇乞在营帐中与元昊筹谋许久,之后便告退出来,正碰上一个扮成兵卒的侍女。野利遇乞作为长辈,是看着拉木措长大的,见了这侍女,便略作关怀之态:“公主上哪去了?你等可有看顾好公主安全?”
  侍女行礼道:“大王,公主微服出去散心了,有二十五人跟随,应是无虞。”
  野利遇乞点点头,便离开了。那侍女松了口气,正要走,却被张元叫住。张元锐利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看着她:“带我去看看公主。”
  侍女一惊,身子微微抖了起来:“何必劳动太师?公主只是在西边草地跑马,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元却不肯放过:“公主昨日、前日都是天擦黑才回来的,又是微服,带的人又少。那二十五人里,会说宋国话的好像最多三五人吧?如今可不太平,那张亢生性嗜杀,听说还会生食人肝呢。”
  张元将那没影子的传言说出,侍女吓得脸色惨白。
  张元继续道:“自他来了,宋兵时常在城外出没,截杀夏国游骑,多少好汉就此没了头颅。我担心公主安危,你带我过去瞧瞧。公主无恙,我才放心!”
  侍女战战兢兢骑上了马,带着张元及数名兵卒,向西行去。她向后偷看了张元一眼,在心中祈祷:“长生天啊,可别让太师见到公主和神子在一起……”
  今天清早,她在帐中服侍公主梳头妆扮,亲眼看到一只洁白的鸟儿落在了挂铜镜的红珊瑚树上,鸟背上又跳下了两个小人,摇身变成了两个宋人装束的男子。当时营帐里的侍女都吓得跪了下来,不知来的是神仙还是精怪,公主却喊了一声“你可来了”,便抱住了那个穿黄衣的美少年,他却满脸羞红地退开了。
  她不记得公主有个这样的情郎,便着意看了他的容貌。他有极长的眼睫和深深的梨涡,总是唇角带笑,眉梢含情。他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眼底的亮光那样灼人,也许能把爱上他的人烧成灰烬。她突然想起来了,他就是上回与公主赛马、叼羊的那个人,公主还眼都不眨地把自幼不离身的羌笛都送给了他。公主在营帐里叮嘱她们,他是太阳神派来的神子,决不能将其行踪对外泄露半分。
  ***
  “顷尼——”谢子文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呼唤拉木措心爱的枣红小马,“小夏天!不许快跑!你要淘气,把你主人颠下来才是好孩子!”顷尼在党项语里就是夏天的意思。
  拉木措娇嗔着扬起了小马鞭:“你再说一句试试!”白秀才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一见面,两人压根没有提羌笛里的诅咒,先约到这里来赛马、唱歌。谢子文曾说,拉木措是羌人传说中的春神之女,春风、细雨、流云和彩虹的化身。这个拉木措呢,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如此。可她一开口,就从和风细雨的春天变成了热烈如火的夏天。
  突然,望风的侍女着慌地叫了起来:“那边来人了!啊,好像是太师!”
  白秀才望了一眼,正要招呼谢子文乘上木鸟暂避,念头一转,又平静下来:“不要紧,我们继续。”
  拉木措停了一停:“我还真有些怕他。”
  谢子文回马问道:“嗯?”
  拉木措小声道:“他原是你们宋人,怀才不遇,便投靠了吾祖。为了证明自己,他一心劝吾祖进取中原做皇帝呢。如今他是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马上又要当国相啦。”
  谢子文闻言道:“为了证明自己才高卓越,连国都可以叛,果然我也有些怕他。”
  白秀才拨转马头,迎向张元来的方向:“你们玩耍,我去拦他试试。”
  张元远远看见拉木措与两个宋国男子在一处,双腿一夹马腹,来得更快了。突然,其中一个白衣书生回头看到了他,不闪不避,反倒迎上前来。那是一个清隽温润的书生,眸中却闪耀着与其外貌不符的桀骜光芒,很轻易就让他想起自己当年。书生驻马,拱手道:“白某见过西夏太师。”
  张元默然片刻,讥讽道:“你倒是胆大包天。”
  白秀才微笑:“太师原籍宋国,你我本是老乡,我又何必诚惶诚恐,太过见外呢。”
  张元望向拉木措和谢子文,策马想要过去,白秀才轻轻拉住了他的缰绳。
  张元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西夏的公主,元昊的女儿,想要几个情郎并非难事,但绝不能是宋人。”
  白秀才嘲道:“西夏连国相都即将用宋人,公主的情郎,反倒不敢用宋人了?”
  “那怎么一样!”张元不悦,截口道,“女子心柔,若将国家大计泄之于人……”
  白秀才提高了声音:“太师请慎言,公主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在怀疑她了?”张元身后的兵卒、侍女也都听到了这话。
  张元恼怒地叫兵卒停下原地待命,自己驱马向前十来丈:“过来说话。”
  白秀才跟上,低声道:“太师,容我说明一二。他不是公主的情郎,我也不是。十日前,公主微服出游,与我兄弟相遇,一见如故。今天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依然两小无猜,做这些没意思的事,就笑得这样快活。”
  张元冷着脸道:“不用痴心妄想,这次回去,公主就要嫁人了。”
  白秀才道:“拉木措已经告诉过我们了。他们今天的会面,无法改变任何事。既然如此,太师一定要多管闲事,阻止拉木措最后开怀地笑一次吗?”
  张元放松了缰绳,但仍然道:“做大夏的公主,怎会不欢喜?”
  白秀才道:“你身居夏国高位,可元昊一日不入主中原,你就一日不欢喜。又怎能想当然耳,觉得公主一定会舒心适意呢?”
  张元冷笑一声:“你倒是很了解我。”他驱马徐行,白秀才与他并辔而行,两人渐渐远离拉木措与谢子文相聚的地方。
  清风徐来,吹起不知名的草絮。白秀才道:“是,我久仰太师大名,如雷贯耳。太师本是大宋永兴军路华阴县人,少年时以侠自任,负气倜傥,有纵横才,极有抱负。可惜屡试不第,自觉才华难舒,便与好友吴昊相携来到边关。其时范仲淹、韩琦二公为经略,你二人耻于自售,便在一块大石板上题写了怀才不遇的诗句,雇人拖着石板在街上走,跟在其后吟诗痛哭,望能引起韩、范二公注意。”
  张元喃喃道:“有心待捉月中兔,更向白云高处飞。”
  白秀才道:“可惜你们想出了这巧法儿,却依然不受待见。韩、范二公是周正之人,不会喜欢这种放诞之举。”
  张元冷笑:“那时他们看不起我,如今我让西夏成为宋国心腹大患,令边关永无宁日,不知韩公、范公悔是不悔?”
  白秀才大笑出声。
  张元道:“你笑什么?!”
  白秀才戏谑道:“笑西夏即将有个心胸狭隘、偏激负气的相国。”
  看到他目光中的轻视之意,张元大怒:“你知道什么!不是我不爱国,是国不爱我!我屡试不第的时候,没有人理我。我受尽侮辱的时候,没有人理我。我悲歌终日的时候,没有人理我。我在项羽庙酹酒酬神、恸哭西行的时候,更没有人理我。要在从前,赵祯根本不知我张元其人!可元昊就不一样了,他许我高官厚禄,看重我的谋略计策,听信我,倚重我,他才是识货之人!”
  白秀才蹙眉:“读书人,真的要把自己看成一件货物,谁出钱,就认谁吗?”
  张元道:“自然,文韬武略,辛苦学成,不都是为了货与帝王家?人都是可以出售的,只是价钱不同。”
  远远的,传来了羌笛之声,无限哀婉,无限离愁。
  白秀才、张元都驻马而听。
  半晌,白秀才望着天空道:“张太师,我也曾屡试不第,也曾受尽侮辱,也曾悲歌终日,也曾被所有人看不起。”
  张元立即说道:“何不来辅佐夏主?”
  “因为你我不一样。”
  “哦?”
  “我明白,天地生人百种,各有各的天分,即便铁网珊瑚,也不能搜尽天下英才。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
  张元口气转冷:“那赵祯、范仲淹、韩琦如此薄待我,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了?!”
  白秀才正视着他:“我只知道,真正的英才持心必正,即使时运不济,被世人弃绝,也不会加害世人,令生灵涂炭。在太师心里,最重的是舒展抱负,证明自己是栋梁,是大才。而在白某心里,最重的是天理正义,家园国土、父老乡亲,永不能叛。”
  张元笑道:“迂腐!”
  白秀才也笑:“叛徒!”
  两人相对大笑,笑得都有些疯癫。
  西夏兵卒们在远处看着,不敢过来。
  张元低吼一声:“好!希望你在时运不济,被世人弃绝时,还说得出如此大言!”
  白秀才笑:“我是过来人,才说得出如此大言。”他拨转马头,正要迎风离去,张元忽然大声道:“我知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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