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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我听过,知道这本书大有来头,连我们的伟大领袖都对该书青睐有加。古往今来,只要是关系到行军打仗的,无不把这本书当成必备宝典。但是,对它,我仅能称之为如雷贯耳,却从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讲了些什么实质的东西。
手里捧着那卷《计》,瞪大眼睛,从头读到尾,不知所云,连基本的字,我也只认得一个开头:“孙子曰……”再往下,就只能是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始计第一。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冷不防手中书卷被骤然抽走,隔着一张书案,庄遵眉飞舞般的倒背如流,“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记以及好口才,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出于礼貌以及藏拙的心态,我仍是很卖力的为他鼓掌。才要喝彩,然料被尉迟峻抢先一步:“庄公祖乃神人也,字字精辟。”
庄遵笑了笑,我横了尉迟峻一眼,有气无力的哼哼:“这是孙武写的,孙武是……”一时记不起孙武是哪个朝代的人,只得临时改口,打混道,“孙子!所以此书乃称《孙子兵法》,是部兵书。”
“夫人果然见识非凡!”庄遵赞道,“早先听闻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我原有些不信,如今看来,传闻非虚。”
尉迟峻喜道:“原来姑娘也看过这书,那可真是太好了!姑娘可否给小人详细讲解一下其中要义?刚才听庄公子背诵了遍,虽不明详意,却已深感震动。若得要义,必能增长学识,受益匪浅。”言辞恳切的说了这一番话后,他竟朝着悟了下来。
我不大为窘迫,让我讲解《孙子兵法》?不如让我拿块豆腐撞头来得更直接!偏偏尉迟峻不依不饶的冲我磕头,真心诚意的拜师求教。
看来这个时代有文化的人真的不多,能识文断字,真正能接触到文字类古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许在他们眼中,通晓《孙子兵法》的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眼珠一转,抬头触到庄遵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灵机一动,笑道:“我一个道人家能懂得多少道理,又能教你多少道理?子山你放着眼前真正的大家不拜,却来拜我,岂非舍本逐末?”
尉迟峻“啊”了声,幡然醒悟,膝行至庄遵处,叩首:“求公子教导。”
庄遵没拒绝,也可没说答应,目光打我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夫人还真会推脱责任。”
“岂敢。”我嫣然一笑,于榻上敛衽肃容,恭恭敬敬的对他一拜,“阴姬也正要求教公子,望公子念在与我夫君曾同窗相交一场的份上……”
“夫人过谦了。”我万万没想到,庄遵坦然受了尉迟峻的拜礼,却死活不肯受我的礼,居然对我还了一拜。
我才升起的一颗饱含希望之心,瞬间崩塌。这之后庄遵又将话题绕回到了轮椅上,尉迟峻为了巴结这位学识渊博的“老师”,恨不能当场把我的轮椅拆成一片片,再拼装组合给他看。
“姑娘,庄公祖是位人才。”回去的路上,尉迟峻把这句话嚼了不下十次。
我意兴阑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只想蒙上被子倒头就睡。尉迟峻却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我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
“姑娘。庄公子给了小人这个,小人愚笨,吃不准他是何用意。”他递过来一片竹牍,上面用墨工工整整的写了个隶书的“弇”字。
我愣了片刻,突然“哎呀”一声,叫道:“子山!你赶紧替我查一个人!”
“诺。小人马上去办,不知此人是……”
“耿伯昭!上谷郡太守耿况长子——耿弇!”我双掌略一撑案,内心抑制不住有些激动,“他原在蓟县投奔刘秀,后兵乱失散,生死不知。耿弇此人身手委实了得,我不信他会遭遇不测……庄子陵既然提到‘弇’字,必是对他有所暗示。子山,你速去替我查明耿弇现落何处,又在干些什么?”
5·蓦首阑珊笑旧颜 损己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询君意》的坑,但是总是鼓不起来劲。奥运正在如火如荼,我在这边没精打采。
唉,大家偶尔也冒个泡吧。各位的评论,我都一条一条仔细看过。感谢关注和支持,鞠躬~
尉迟峻的办事效率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阴识安插在河北的影士力量。
耿弇果然没有死,蓟县突围之时,他与我们一行分散走失,之后便北走上谷,劝说父亲同约渔阳,起兵攻击王郎。恰时王郎亦遣兵进逼上谷,胁迫耿况投降,兵临城下之时,多数人呢赞同投降王郎,唯有功曹寇恂力排众议,反对投降。
好在耿况对于这个寇恂倒是颇为信任,言听计从,于是寇恂动身往渔阳联络渔阳郡太守彭宠。
彭宠其实也收到了王郎勒令投降的文书,与上谷的情形极为相似,多数人赞同归降,唯有安乐县令吴汉向彭宠陈说利害,再加上寇恂的及时赶到,两边一说合,彭宠终于决定联合两郡兵力,讨伐王郎。
上谷、渔阳二郡素为天下精兵所出之地,尤其是这两郡的骑兵号称突骑军,破阵溃围,天下无敌。彭宠遂发突骑军两千,步兵一千,由手下吴汉、盖延、王梁率领出征南下。
渔阳兵南攻蓟县,首战告捷,斩杀王郎大将赵闳。与此同时,寇恂返回上谷,与上谷上史景丹、耿弇一同挥兵南下,与渔阳军队会合后,一路夺关斩将,攻占了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间等郡国的二十二县,杀王郎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员四百余人,斩首三万余众,威震河北。
“这个耿弇……想不到竟有如此作为!”看完整摞厚重的书卷,我欷殻Р灰眩笔惫m孤身来投,不过是个年方及冠的毛头小子,几乎没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能把河北搅得天翻地覆。
“上谷、渔阳二郡兵力转眼便会与大司马的军队会合!”
我的手指在案面上吋吋敲击,沉吟片刻后毅然下了决定:“子山,通知河北、河内所有影士,务必配合上谷、渔阳,乃至陛下从河南遣派的军队,援助信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汉军家眷从马宠手中解救出来!”
“姑娘!”尉迟峻大惊失。
我摇着食指斩钉截铁的说:“我要活的,不要死人!”
“姑娘,如此一来,即使影士能侥幸存下命,可因此曝露身份,也再无影士存在的意义了。主公在河北了三年才培植出的这点人脉,或许会因此完全葬送……”
“这是我的决定,你遵照执行便是!你只需负责把人平安救出即可,余下的……后果,自有我全权负责!”
话说这种份上,尉迟峻也不好再与我争辩什么,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惋惜失望的低下头去:“小人……遵命。”
等他出去,我全身脱力般的仰天躺倒在席上。
豁出去了!
把好不容易握到手中的这点家当,全部押上!
刘秀,你可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
不,你不会知道!我也……永远不可能让你知道!
刘秀与谢躬的数万人会合后,旋即引兵东围巨鹿。因信都人质受胁,加上巨鹿顽强防守,十余万汉军连续攻城,相持不下。
彼时,耿弇带领上谷、渔阳两郡的数万兵力南下会合,汉军实力大涨,集结各方势力围救信都。为了解救城中人质,温注一掷,将阴家在河北的全部影士人脉全部调到了明处,想尽一切办法从信都牢狱中将汉军家眷解救出来,随后又秘密护送出城。
马宠失去人质的要挟,在任光以及耿弇所率两郡兵力的反攻下,守城兵力全面崩溃,信都被汉军重新夺回。
然而此一役,看似有惊无险,背后付出的却是河北影士势力的付之一炬。当尉迟峻禀明五百影士消亡过半,剩下的一百多人也因此无法再留在原地隐藏身份,等同于失去影士作用时,我正配合程驭的针灸,丢弃拐杖,如婴儿学步般步履蹒跚的做着初步的康复训练。
尉迟峻面铁青的把伤亡报告汇报给我,我没等听完,便一跤狠狠摔下地。尉迟峻并未像往常那般着急搀我起来,只是冷冷的望着我,似在伤心、生气,甚至失望!
不仅仅是三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还因为我的这一决策,几乎便是拿影士的命换了李忠等人家眷的命。
一命换一命!在某种程度上,我这是干了件相当损己利人的赔本买卖——折损了阴家,成全了刘秀!
也难怪尉迟峻不能谅解,在他眼中,刘秀再娶,我这个刘夫人已形同下堂,保全娘家才是正道。而我,却恰恰彻底反其道而行。
这下子,只怕阴识那里我也难辞其咎,没脸再回阴家寻求栖身。
相信不管是谁,若是听说此事,都会断定我干了件两面不讨好的蠢事吧?!
垂睑轻笑,满心苦涩,却终是无悔。
刘秀,便早已注定了无可救药!
痴儿呢,痴儿……
更始二年四月,王郎派出数万援兵增援巨鹿,刘秀率军队迎战,不料战斗失利,汉军竟连鼓车与辎重也被敌军掳去。幸得景丹率突骑军勇猛冲击,大破王郎军队,斩首数千。敌军死伤纵横,景丹甚至带兵挥骑追奔十余里。
上谷、渔阳的突骑军不仅让刘秀、让世人见识到了它的威力,也让我隐埋心底的那点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我想建立一支骑兵!以北陲固有的骑兵模式再配合上我搞出来的高桥马鞍、马镫,相信一定能把骑兵的威力成倍扩大!
我把这个主意讲给尉迟峻听时,他先还不大苟同的皱起眉头,脸上夸张的神情似乎认定我在说天方谭。可等我是十分肯定的把马鞍、马镫的图纸交给他,并详细描述其作用后,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与赞叹。
这种表情我早在邓禹身上久到了初步证实,所以也就不再为他的大惊小怪而沾沾自喜,为了加快行动,我让他赶紧先搞几副样品出来,而且有了之前的实践效果,我更是对样品的成功率自信满满。
然而几天后,没等样品递到我手里,尉迟峻便告诉了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
缺什么都不能缺钱,没钱那叫寸步难行。长期以来,我都一直处在衣食无忧的状态中,即便最困苦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风餐露宿,杀马饮血。但这些都是个人的存活问题,我还真没仔细想过,要养活一大帮人,招揽壮丁,组成一支骑兵该付出多大的代价。
钱!最大的问题是,我没有钱!
换而言之,想要做成这件事还得回去跟阴老大开口要钱,否则一切免谈。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可不是随随便便振臂一呼,便能招来一群不要钱的人的。平民百姓肯当兵打仗,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为了什么远大理想而参军的,他们为的不过是军中三餐温饱,每月所得军饷罢了。
行军打仗讲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其实招揽军士,组成骑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把阴识安插在河北的系统全部搞瘫痪了,以至于现在刘秀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我也无法及时得知,更无法向新野传递任何情况。在这种情况下,阴识没有气得从新野杀到下博来把我痛揍一顿已属不易,我若再开口向他索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他会有可能给吗?
只怕他会真把我当疯子!而且是个又想企图挖娘家钱,拼命倒贴丈夫的超级疯子!
要怎么样才能让阴识相信我,心甘情愿的掏钱出来呢?
我愁得接连几日吃不下饭,尉迟峻见状,好心提点道:“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