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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可就想远了。
抓周,俩小家伙周围放满了金银珠宝,笔墨纸砚,长剑大弓,绣线花样子,可是俩小家伙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宗旨,只顾相对坐着,齐齐拼命吮手指。
上门来庆贺的亲朋好友越来越多,送来各种礼物都堆成了一座山,韩氏夫妇忙着招呼宾客,陀螺似的转,俩小家伙却一直风雨不动安如山,光会将眼睛往大案上瞟,各自严肃沉默着。
有看客忍不住腹诽:“看姓韩的把自己两个娃儿吹得多神乎啊,这样子比我那呆头鹅的娃子还懵,怕是被这么多双眼睛吓傻了吧?”
而就在这时,小明珠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突然将眼睑一垂,半合着眼帘,竟露出一丝鄙夷。
周遭莫明其妙地安静下来,光听着韩老板客套地寒暄:“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说话间,哥哥韩闲卿先动了,只见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起来,蹒跚地迈出两步,突然一个倒栽冲,竟然头朝下从床上掉了下来,韩老板没料到一向稳重憨实的小闲卿会掉链子,回身合手居然没接住。
小闲卿便“扑通”一声,摔麻袋似的掉在了地上,还砸出了响动。
乔氏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百十道视线一时齐刷刷地转过来,全数集中在小闲卿身上。
乔氏心疼得不得了,急急忙忙跑上前去抱儿子,却猛见一只小手从攀着桌沿用力一撑,一张肃整得没有表情的清秀小脸儿突兀地从大案那头冒出来,跟着,“啪嗒”一记轻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他拍在了大案上。
那东西似乎是活的,晕晕糊糊地自个儿转了个方向,有气无力地亮了个相。
“蛐蛐,蛐……”居然是一只威武雄壮的,蛐蛐儿。
“哗!”
宾客们都笑翻了——
小闲卿没抓那大案上的东西,却是扑去桌底捉了个蛐蛐儿,韩老板这面子还要往哪里搁哇?
韩老板又气又好笑,上前扶起小闲卿,想呵斥几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来:“……妹妹……你来……”意思是,我抓完了,妹妹该你了?
竟没给韩老板半个下台的机会。
韩老板惊得脸都绿了。
韩家的堂堂大公子,在抓周宴上抓了个蛐蛐儿,难不成韩闲卿要斗一辈子的蛐蛐?这玩笑可开得大发。韩老板心间喟叹小儿顽皮,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三生石常年立于奈何桥边,往来接触的都是死气沉沉的鬼魂,连生魂都遇得少,投胎转世之后,他虽记不得前尘过往,但对此等鲜活之事还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就像扶兰赫赫一样,对那些金银俗物也是格外上心。
众人哄笑着,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韩老板才好。
韩闲卿就是在地上捡了个砖板也比这蛐蛐儿强,一块砖板,好歹还能被说成县官老爷的惊堂木,这一只蛐蛐儿……哈哈哈哈哈哈……要是韩老板的宝贝女儿再下地捉个蟑螂宝宝什么的,那就更有趣了。
小明珠压力山大。
韩老板低头替小闲卿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示意丫鬟过来把大案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蛐蛐儿赶走,小闲卿偎在他怀里,吧嗒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唤着:“妹妹妹妹……”
小明珠还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捂着个小袄子,在立起来的领子中间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蛋。她脖子上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映得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韩家这两个娃儿都是美人底子,只是都有点说不尽的呆傻,并不像韩家吹嘘得那么神气。
众人怀着看好戏的心情看小明珠,却隐约觉得小明珠脸上的鄙夷之意更甚了。
不对,小小年纪,哪学得会什么鄙视不鄙视?定是这娃儿早晨起得太早,这时候已经犯困了。众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疑心是自己眼花。
乔氏看小明珠明眸半垂的样子,也以为她是困了,不由得轻唤了声:“珠珠。”
小明珠终于动了,她认真地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身体的长度与自己离大案的距离,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挪动着两条小短腿,垂在了床沿边,她先抚了抚衣上的褶子,正襟危坐着像个小皇帝,四平八稳地样子令人觉得又可爱又可笑。
她并没有像小猫小狗一样地爬上桌,反倒是在抓周宴上摆足了架子。
而韩闲卿则竭力挣脱了韩老板的怀抱,撑住身子,扑在了大案边,眼巴巴地看着妹妹,小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傻是傻了些,不过兄妹感情是天生的。众人瞧着,又不免心有怜惜。
小明珠开始抓周了。
她看也没看那些笔墨纸砚、长剑大弓之类的零碎,径自指了指离韩闲卿最近的东西,那是一幅画,画题为《江山广苑》,是扬州富商江大海送来的贺礼。
“哈,贤侄女果然好眼光,我这幅《江山广苑》图,虽不说是价值连城,但在这些礼物当中,也算出挑。”此图出此当世名家邱莫白之手,可谓万金难求,起码值个一万五千两,江大海这番话并不托大,这贺礼确实也是独树一枝。至于小明珠为何会选中它,看起来也是种缘份。
由来妹妹总是向着哥哥,自然是韩闲卿站在哪儿,她就指向那儿了。
韩老板松了一口气,小小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赶紧命人将画取来,放在了一边。
“啊……”小明珠抗议地挥了挥小拳头,忽又面不改色地指向了第二件事物,那个离韩闲卿远一点,可是他生怕再被爹爹抢了功劳,拼命卯足了劲往案上爬,一双嫩白的小手在那些杂乱无章的贺礼里抠了半天,终于拖了一件东西出来。
拿上来一摆,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玄金的鼻烟壶,是前朝的藏品,价值一万二千两。
“这小姑娘,真是了不得。”宾客们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哼……”小明珠顾不得众人惊骇眼神,再又指出了第三件。
那是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玉碗,中间还有一道裂缝,看起来极不起眼,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玉碗的底部刻着密宗佛谒,是求也求不到的祥瑞之物,拍卖起价为,一万两。
场面马上就炸开了。
“神童!”有人惊叹。
“是开了天眼吧,竟然这么灵光。”有人恨不得冲上去把小明珠抢回自己家。
“定是散财童子下凡。”有人现在就想烧香拜拜。
小明珠不慌不忙地从高耸如山的礼物当中,将自己心仪的物事一件件挑出来,足足挑了一个时辰之久,而识货的人都已经找不回自己的下巴了。
小明珠选出来的东西,都是最值钱的,市价一千两以上的,居然半件也没落下。
韩氏夫妇惊喜交加,当众抱起小明珠在屋里转了几个大圈。
小明珠呀呀地叫唤着,最后竟将手指,指向了哥哥。
哥哥韩闲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大案,盘腿坐在了那堆礼跟前。
那小脸儿还是板正严肃,可是众人已经不敢再笑他了。能在那么多零碎杂物中间准确地找到妹妹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件非常了不起的本事,毕竟谁也不知道才牙牙学语的两个小儿究竟是如何沟通的。
小明珠慧眼识宝的故事,就此沸沸扬扬的传开去。
☆、第049章 熊孩子韩大钱
从前,有一位金闪闪的叔叔对小明珠说:“珠珠,做我的儿媳妇吧。”
小明珠猛点头,结果这位金闪闪的叔叔就给她一块通明透亮的玉佩。
从前,有一位金闪闪的伯伯对小明珠说:“珠珠乖,做我的干女儿吧。”
小明珠猛点头,然后从这位金闪闪的伯伯身上抠下了十几片金叶子。
从前,有一位金闪闪的爷爷对小明珠说:“珠珠啊,快过中秋节了,你要不要吃月饼呀?”
小明珠猛点头,流着口水死死地掰住了异宝斋老板的金月饼不放……
从前的时光,过得飞快。
小明珠是早慧的孩子,但是早慧不一定就早熟,她聪明归聪明,却是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
韩老板和韩夫人发现了,只要没人留神看着,小明珠就能玩出大猫腻。
除了每天日常的吃饭睡觉打兄长,其余时间都在向别人讨要东西,不值钱的还看不上眼。
仗着那张水嫩嫩,粉嘟嘟的可爱小脸蛋,小明珠收获了许多关爱,嗯,一年四季盘满钵满,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大财主。
那些年头,不是管是天上地下,还是阴曹地府都流行玩马吊,韩老板有应酬的时候也会玩几把,但他对这个并不精通,几年下来也是有输有赢,但自从这宝贝女儿出生,他就开始转运了,只要带着小明珠上阵,他鲜少再有失过手的时候。
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女娃娃,却已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小家伙不但是个财神,还是个赌神,有她在,韩老板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小明珠的第一桶金,就是在各种撒娇卖萌,死皮赖脸中得来的。
小明珠五岁,名下的财产就足够买上十个田庄了,韩老板一分一毫都给她攒着,想是将这些钱物一并汇入小明珠以后的嫁妆里边。
韩家开的是米粮铺,收成好的时候,人手就不足,长工短工请了不少,济济的一堂,瞧着分外热闹。小明珠作为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很小就学会了迂尊降贵,在铺子里帮忙打下手……
看哪,多么乖巧懂事的女娃儿!
韩老板瞧着小小的身影在铺子里装模作样地忙出忙进,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甜蜜,一直渗进了心田里,而米铺的伙计们瞧着这小娃儿就犯哆嗦——
小明珠,大魔王。
小明珠帮忙,手脚麻利勤快,粘上了徐掌柜就不肯走了:“徐爷爷,我来帮你。”
徐掌柜看见大小姐,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劲地往后躲:“不用不用,这点活计老朽还能做得来,不劳烦小姐。”
小明珠摸摸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娘说你年纪大了,搬搬扛扛好辛苦。”
徐掌柜吓得脸色乌青,连连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这可都是些粗重活,都是份内事。”
小明珠哪里肯听他的,越发笑得沁甜:“粗重活我让闲卿哥哥来做啊,反正他力气够大,徐爷爷少做点事儿,我就能叫爹爹少发几个工钱,这样徐爷爷休息好了,我们也节省了工钱,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咩?”敢情她来帮忙,就是想苛扣人家的工钱。
五岁的小明珠,已经是钻进算盘疙瘩里的小狐狸,说起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听得徐掌柜那心里是挖凉挖凉的,就这么一个小屁孩,天生就活在钱眼里似的。
只要能挣钱,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久而久之,铺子里的伙计都在背地里给她取个外号,叫做——韩大钱儿。
和韩大钱儿相反的,就是韩闲卿。
小闲卿是很闲,每天除了捉些虫虫草草在手里把玩,其余时间都很空余。刚学走路那会子,小闲卿是发了疯地往外边跑,好奇心强得不得了,后来逛习惯了,没了兴趣,才慢慢转了性子。转了性子做什么呢?学做当世大侠,扶危救贫。
小闲卿特别善良特别喜欢帮助人,路上遇到乞丐,那是借了钱都要施舍的。
可是救人布施那银子从哪里来?他不敢向爹娘要,只能向土豪妹妹讨。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呀,韩闲卿在五斗米前折腰,那不算什么,做土豪妹妹的跟屁虫,那也不算什么,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女强男弱,韩老板倒是没看错。
虽然韩闲卿比韩明珠早出生了那么一点点,却完全臣服在韩明珠的淫威下,谁叫小姑娘有钱有势呢?不知道从哪时起,韩闲卿就成了妹妹的狗腿子,一有机会就跟在韩明珠身后转来转去,简直乐此不疲。
兄妹感情好,那是几世修来的,可是这种表面的好,却要用钱物来维系,这感觉就不大妙了。
韩老板也是初次为人父,教子严苛这个不难,难的是要学会怎么教女儿。
世人常说,女要富养,这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他家这位何止是被富养着,简直就是堆在了金银山上。韩老板想苛扣一双儿女平时耍乐挥霍的金钱用度,可是受苦的却只有韩闲卿一个。
韩明珠机灵又滑头,只要一脸乖巧地往赌桌旁站一站,便有人自动送上钱来。
运道好,手气旺,名头响,财源滚滚来,挡都挡不住。
家里得了个财神,那是件大好事,但孩子的教养,却让夫妇俩伤透了脑筋。
最后,韩老板和韩夫人一拍大腿,决定给俩兄妹请个西席先生。
新来的西席长相英俊,文采风流,性格也顶呱呱,韩老板出手阔绰,给的价钱亦颇为公道,原本一切都顺顺利利。哪晓得西席先生满怀希望地进了书斋,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哭着出来了,报酬也不要了,书本也都扔了,夹着双臂风一样地跑,活像见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