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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蘑菇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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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景致飞速更迭。河对岸房子拆了又建,搬进了新的人家,细窄的河流上搭起了石桥,砌桥的石砖上又爬满了青苔……
  沈歆刚想询问,忽然有个着布衣的姑娘从眼前嬉笑着跑过眼前,那笑声清冽透亮,如汩汩溪流,身旁老者的目光追随她移落至桥头。她手中捏了朵含苞的白花,朝一个方向大幅挥舞,高喊:“爹爹,我等不及啦,要去见他!”
  她轻快地跳上乌篷船,船家压低帽檐,吆喝一声,摇桨行船。
  “这是……方才的夫人吗?那位船家是……您?”
  老者但笑不语,遥遥望着小船消失在河道转角,天色再度昏暗,月上柳梢,水面船行不绝。而后日升月落,初升的朝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给两岸的白墙黑瓦镀上了一层温柔而谦逊的红。
  这头的乌篷船消失了,小石桥上爬满青苔的砖块被搬走,河流也被黄沙填埋,铺做青石板路。天空下起了绵密的雨,细雨打湿的青石板路映出天空的颜色,有位姑娘从路尽头跑来,她穿着破旧的陈衣,仅用荷叶避雨,怀里抱着一条黑白间色的狗。她急切地敲遍了整条街上人家的门,哭着求门里的人救救她的狗。她摔倒数次,终无人应,伏在滂沱大雨中无助地哭喊。
  一人缓缓踏雾而来,轻声降落在她面前,道:“姑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狗?”
  姑娘颤抖着手揭开小狗面上蒙着的荷叶,哽咽道:“小哈已经……”
  “非也,你再看清楚些。”
  她抹着眼泪低头细瞧,倏然听闻一声微弱的“汪”,小哈在她怀里睁开眼,鼻尖上顶着一朵盛开的白兰。她大喜过望,连忙抬头言谢,可哪里还有方才那人的身影。
  后来,抱着狗的姑娘也消失了,荻水老街也不复当年繁华,风卷起落叶,跌入路旁乞丐的一只碎碗里。小乞丐蜷缩在潮湿的墙根,小脸煞白。她不停地乞求偶然路过的行人施舍她一口饭食,却无人停下步伐。
  过了许久,寂静的街头响起一声狗吠。一只黑白间色的狗扑到她跟前,亲昵地舔了舔她的脸。她茫然地任小狗舔去脸上的泪痕,抚着它的脑袋问:“世间竟有这般花色的小狗?你也很饿吗?这里讨不到东西的,你去别处吧。”
  小狗吐着舌头冲她摇尾巴。
  她叹了口气,“我的腿断啦,走不动了。”
  小狗拿脑袋拱起她的手,嗷嗷叫了两声,露出身后的食盒来。
  “这是?”
  小狗侧身将食盒推近她,复舔舔她的手,跑远了。
  老者注视着这些面貌不同的姑娘,眼底混沌的灰色之中泛起了些微粼光,若远若近,似悲似喜,终究徒然——像在缅怀一个故人,可她于他,也只能是芸芸众生里一位不相识的故人罢了。他最多也就只能让自己庭院中的一棵树长久地盛放她喜欢的白兰。
  沈歆读不懂这道目光,但见他扬起手,覆在胸口跳动的地方,喟然长叹:“她活了五世,每一世都在等待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他是觉得疼吗?
  神明也是会疼的吗?
  “你在梦中流连太久,我来接你。”
  令她熟悉的声音降落在她头顶,她错愕抬头,“相……相公?”
  晏方思牵起沈歆冰凉的手,然后对着在雨幕连成的浓雾里愈渐模糊的身影说,“你应知神明需心系苍生,不得独爱一人,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关照她。”
  “无妨。我生来便是给人世带去贫穷与灾厄的存在,她是因救了历劫时的我才遇此大难,世世衰颓,我若能在每一世予她一点安慰,便也值得。但这一世,来不及了……”
  “你最后的愿望竟是这个,傻不傻?”
  年迈的神明不以为意,“休笑我痴,你比我又如何?”


第15章 离别
  沈歆不知枕着晏方思的胳膊睡了多久,终于睁眼。她半晌没缓过来,怔忪地揭下脸上粘着的半干纸巾,入睡前握着的两朵白兰仍然捏在手里。她盯着两朵花出神。
  “梦不过是胡乱拼凑起来的一堆真真假假的碎片。”晏方思麻了半边臂膀,半身不遂地用另一只手连抽三大张纸巾往她嘴角糊,用力抹了一把才擦干她的口水,“你就当发生在你眼前的故事。故去之事,不必介怀。”
  “可是我这里不大舒服。”她眨眨眼睛,捂着小腹揉了揉。她蓄积了太多疑问,以至于整个肚子都鼓胀难耐。
  他倒了半杯温开水给她,“兴许是吃完就睡,积食了。”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暗搓搓嘲讽。她喝干水,啃着玻璃杯闷声问:“穷神爷爷这么喜欢这个人间小姑娘,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说给她知道,就能开心一点吧?”
  “他作为神明,是因守护天地法则而存在,不该与法则庇护下的某个生灵产生过多交集,否则会被视为不公,受到诅咒。”他口吻随意,趁她不留意捏住她的下巴,把玻璃杯从她牙齿中间救回来,“但也……会有一些神明,即便受到诅咒也会想要与对他来说‘特别的某一位’相遇。”
  她不解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知道么?并不是只有时间、空间、生死之类的秩序需要维护,天地法则是由很多的无名神共同守护的,有些神明被人称颂,有些遭人唾弃,有些则根本不被记得。他司掌灾厄与贫穷,是属于惩戒域的神明。但他在人世逗留太久,染上了‘仁慈’的坏习惯。”
  她小声辩驳:“仁慈不是一种坏习惯呀……”
  他伸出食指按平她眉心的褶皱,“若为医者,仁慈自然不是坏的。但他是惩戒者,心怀多一分的仁慈即是违背规则——身为规则却违背规则,你仍能说这是好的吗?”
  她理屈,只得瘪着嘴控诉:“天地法则对神明也太坏了吧。”
  “神明一生侍奉天地法则,享有令六界所有生灵都羡慕的强大力量和漫长生命。”
  “再漫长的生命也是会结束的呀。”
  “不错。神明陨落后不入轮回道,而是化作天地间一缕生机,回归天地法则。”
  “这代表……我们再也不能见到穷神爷爷了吗?”
  “不尽然。”他听到大门外传来不正常的刺耳杂音,起身往外走,“倾其一生都在聆听万物愿望的神明,在陨落前拥有一个愿望的权利。那是神明作为个体而非天地法则的一部分所提出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私人愿望。”
  他拧开门把,门外赫然立着企图伸爪发动第二波挠门板攻击的阿福。
  沈歆老远听闻动静,来不及穿拖鞋就光着脚冲出来,身上乱七八糟地挂了条毛毯。
  晏方思自上而下地打量门外极其狼狈的小东西:“你不是在别人家里呆着吗?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阿福十分焦急地搓搓被门板磨平的爪子,扑到沈歆脚边咬住她拖地的毛毯,直往外拽,力气之大,令她差点栽了个跟头。
  好在晏方思及时揽住她,顺势弯腰揪起急晕头的小东西,“你发什么疯呢?”
  阿福艰难地用它短小的四肢在半空中比划,灰色的眼珠里充盈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焦急。
  晏方思从它无序的扑腾动作里解读出它的意思,将它举高了些,凉薄道:“她这一世气数将尽,即使我帮你去冥界找老鬼说情,无法改变。”
  沈歆一愣,模糊地察觉到他话中所指。她拉住他的一片衣角摇了摇,“人间小姑娘……阿兰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方思吞了口唾沫,一时难以向她解释。他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把阿福搁在肩膀,“去披件外套,我带你去看你的人间小姑娘。”
  “看谁?”正对面的电梯门适时打开,韩夕夹着个公文包,手里拎了满满两大袋子,“不是要吃火锅么?”
  晏方思打了个响指,那两只装满火锅食材的袋子便由地面浮游的黑影接过运入家门。他推搡着不明所以的韩夕电梯,拉过刚换完鞋的沈歆挤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键。
  “晏方思,我刚下班。”韩夕大概明白了什么,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蘑菇精还在监管期,禁止外出。”
  他听一半略一半,大剌剌地勾住韩夕的肩膀,笑得夸张,“所以才拉上你嘛。”
  “你……”
  “放心,不是什么不着调的事情,要我家蘑菇出面也是‘那位’的……遗愿。韩夕,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韩夕忿忿地咬牙,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把肩膀上那只为套近乎而架上的手拨掉了。
  ***
  他们赶到时,屋子大门并没有关严实,偷偷溜出门的小茉莉应该没回过家。
  倒在厨房的阿兰已经醒来,正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她胸腔内的声息已经十分浑浊,像是某种年久失修而嗡鸣的机器。一群小土猫急切地窝在她身边,为首的大花猫则不停地顶着她的脸,企图让她更清醒一点。
  “没事,没事。”她摸了摸大猫咪的脑袋,伸手够了几次凳脚,手脚并用地攀着凳子撑坐起来。
  沈歆鼻腔酸涩,忍着眼角几欲流泻的鼓胀朝她飞奔过去,扶她坐上板凳。
  眼睛浑浊得失焦,阿兰仍把手臂搁在她肩上,不禁紧紧地搂住她,笑得像一个很小的姑娘,整张脸都在泛光,“你……你回来了啊,妈等你好些日子了。”
  自行修炼成精的妖怪多半无父无母,因此“妈妈”这个字眼对沈歆来说是陌生而抽象的。可此时这个人间小姑娘对她展露的近乎稚气的熟稔与依恋让她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亲切感,她不由得应着:“嗳,我在。”
  “妈在这坐会儿就好,不碍事的。”
  沈歆犹豫地征询隐在暗处的晏方思和韩夕的意见,她看到晏方思对她摇了摇头。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一条绳索“咔”地一下断裂。她艰涩地扭头注视阿兰,原本演练过数次的话语此刻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无论如何也难从嘴里吐露。
  现在把阿兰送去医院已经毫无意义。头戴高帽身着黑衣的鬼差沉默地在门外等候,模样与行走在世间的常人无异。她即使没能完全弄懂“死亡”的含义,也被这场将要来临的告别压榨得哽咽:“我、我会陪你的。”
  会陪你到最后的。
  “嗳,嗳。”阿兰连连应着,笑出眼泪,“妈叫人给你新拉了床被子,丝绵的,冬天盖就不冷啦。你脚寒,别总光个腿不穿秋裤……茉莉这孩子像你,大冷天的连袜子都不穿就飞跑出去撒野,现在也没回家……”
  “说起来,你也多回家来看看茉莉。妈知道你在外头苦,可你也得心疼心疼她,她虽然大了,嘴上不再说了,可心里还是在想妈妈的。你别嫌妈唠叨啊……”
  “妈不疼啊,真的不疼,你别难受,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缓缓就好了。不怕啊。”
  “幸好茉莉出门了,要是她突然看见我这样,该急坏了吧……”
  阿兰不停说着,眼中的光迷离涣散,嘴唇开合的频率也逐渐降低,“只是我还放心不下……”
  到最后谁也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也许真的有所感应,她的脚边不知不觉间围拢了一群高矮不一的生灵。有阿兰养在家里的四只猫咪,有小院植物的还未成形的妖灵,还有不知名的拇指大小的妖怪,它们依次跃上阿兰的肩膀和手臂,在她耳边细语。除了跃下晏方思肩膀、停留在厨房外不敢向前的阿福。它匍匐着张望,任由前去道别的生灵跨过它的身体,一动不动。
  沈歆无措地抱着阿兰的躯体,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断地搓热阿兰的掌心,像她初入人世阿兰曾给她做的那样。可她阻止不了鬼差牵起阿兰透明的手,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一种目睹荻水的神明陨落时也未曾体会到的恐惧侵占了她的身体,她吓坏了,颤抖着维持试图拽回阿兰的动作,表情却是僵硬而木然的。
  “鬼差要带她走,你拦不住的。”晏方思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把她扯离不断流失温度的阿兰,招来韩夕照看阿兰的躯体。
  她靠在他怀里,依然在发抖,“就不能再给她一点时间吗?她还没看到小茉莉啊……相公,能不能请求他们通融一下,再几分钟,几分钟就好。小茉莉就快回家了……”
  他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不可因一己私欲而破坏规则。”
  她闻言止住抽噎,迷茫地抬起头来怔了半晌,蓦地大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向鬼差跑过去。
  晏方思趔趄一步,站定后没有拦。
  她冲上去躬身抱住鬼差的胳膊,鬼差一惊,露出高帽下惊而怒的苍白脸孔。浑身透明的阿兰转过身,神色平和得有些呆滞。
  “对、对不起!”她一手拉住鬼差,一手在兜里翻找,匆匆摸到一件物什塞进阿兰怀里。阿兰没有波澜的眼眸一闪,露出一点不解。
  晏方思慢悠悠地跟上来,对其中一个掉队的鬼差扬起手掌,低声说:“兄弟,就让她说句几话,我跟老鬼打个招呼,请你们全体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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