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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艰难的年轻人,他们就是那种不肯长出脚的鸟儿,只有张开翅膀不断向前,才不会被这个时代的巨轮碾成一堆无人在意的灰烬。
王敬萧总会出现在图书馆老大爷起床开门后的十分钟,他坐在蓝嫣丽对面,隔着一整张桌子的距离,他看着她说:“来得这么早?你不会是没回去吧?”
她冷若冰霜的脸依然盯着书,伸出一只手指和一个手掌,做了个“请保持silence”的手势。
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年轻锋利的侧脸在高大的落地窗旁浮现出麦芒般的金色光芒,又有些苦恼地底下头,盯着书本,两个人相安无事。有时候她眼睛看得累了,抬起头看到他低头看书做笔记的认真的样子,心中有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她活动活动脖子,坐着做转体运动。有时候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来,用力向杯子里倒水,没有一滴水,然后一脸无辜地盯着她的米奇限量版保温杯,她只好为他倒一杯咖啡,皱着眉横他一眼。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高大挺拔的帅哥指着蓝嫣丽身边的空位说。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蓝嫣丽:“没有···”
王敬萧:“当然有!”
帅哥对敬萧的反应有些吃惊,敬萧像个猩猩那样撑着桌子,随时都能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声怒吼扑过来把对方按倒的姿势。
帅哥在这样强大的气势下望而却步了,要去扶椅子的手缩了回来,一溜烟消失了。
“小样儿~”他回到椅子上,他像个孩子任性地将她身边所有搭讪的男孩都赶走,独自霸占她。他又对着她笑,面容如同高原星光下那一抹最新的雪。
“我受不了这傻帽了~”古小力说,一头扎进眼前的书堆里,王敬萧也对古小力笑了笑,他现在爱屋及乌,觉得古小力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校园里开始飘枯黄的落叶,那些覆盖绵延了整个街道的梧桐树像是被摇晃了般抖落下一阵松脆的叶子,渐渐在地上形成了一层地毯,踩上去发出断裂破碎的声音,偶尔一片叶子落下来,划过她光滑柔软的黑色头发。夜晚的灯光让她的身影更妩媚,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穿着黑色大衣从小巷的尽头走回来,这条被高大嶙峋的梧桐树拥抱起来的小巷与世隔绝,遮蔽星光与月色,一片铜质灯洒下昏黄色的灯光,如同童话故事里通向奇异世界的入口。
树叶捕捉到风的信息,在他头顶低声吟唱,他柔软的心,也像是有一万只悸动不安的秋蝉,对着黑暗唱诵。
灯光中流动的细沙划过平静的水面,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唱出“···爱上你我总在学会,寂寞的滋味···”
为什么那个人一口气吃掉三十罐过期的凤梨罐头。
为什么他深夜站在这里,像等待公主回朝的骑士般心中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爱情是一座桥,也是一座牢。
桥的那头是幸福与快乐,而牢里却装满了巨大的寂寞。
她终于在他面前停下,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凝固的,看不出悲伤还是落寞,是快乐还是欣慰,他只是目无表情地抬起头,迷人的眼睛四周是一片流云般的猩红,而眼中是茫然而愤怒的,那双眼睛在见到她的瞬间迅速充血,最后像是烧红了一般,一向工整浓密的头发乱成一团,帅气的修身校服上有拉扯的痕迹。
“你去哪儿了?”他靠着墙的身体直起来,琥珀色的灯光让他挺拔的眉骨和鼻梁在脸上投下阴影,看起来像是电影海报上男主角的脸。
“外婆那儿!”她说,从LV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从这里看这座铁门,让人感觉北苑是一座欧洲富商的私人花园。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外婆需要休息,没带手机!你一直在这里等吗?等了多久?”
“那短信呢?”
“都说了没带手机!你一直在这儿等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灼灼地望着她,心中升起蓝幽幽的火光,而眼睛里却有炭火般的红热。
“我根本没带手机!”
“我不信!”
“我没说谎!”她去开门,他把她拉住,像被铁钳架住了手臂,动弹不得,他那双手的力量让她无能为力。
“别抓我,也别等我,以后也别跟着我,我们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为什么,那当初为什么你让我吻你,为什么让我牵你的手,你当初就应该给我一巴掌!”
“那我现在给你一巴掌可以吗?放手!”她嘴唇咬得泛白,那双精致饱满的脸苍白,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如同雨中的一只白色郁金香。
他没有放手,他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另一只手落在他脸上,“啪”一声,让他断绝他所有的痴心妄想。她让人陶醉的大眼睛也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一分钟后,她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女友是富豪
当古小力看到自己最好的姐妹拉着挺拔强壮如一只长年营养不良的大猩猩的王敬萧时,她吃惊的表情和看到奥巴马拉着本拉登一起在夏威夷的海滩跳草裙舞的情形没什么区别。
就算这小子高大英俊眉眼俊秀笑起来像个天使一样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他的手在学校里不知天高地厚的晃荡吧?
王敬萧眉眼间有种初生阳光的气息,他摆过头望着目光茫然的孟翔斐,留给美女们一张英俊无敌的侧脸,蓝嫣丽红着脸,在他手中的手挣脱了一下,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hi~”王敬萧笑着对对面的古小力和她身边的美女们打招呼,这群花姿招展的美女们吐出的眼珠差点掉到眼前的花丛里做了肥料。
古小力伸出手指着蓝嫣丽说:“你···你···你让黄金家族的脸往哪儿搁?你做出这种事!”那语气就像岳不群看到令狐冲和魔教妖女在一起苟合一样,敬萧觉得下一秒她就能从那个FENDI的包里掏出一把剑来就把蓝嫣丽清理门户了。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王敬萧问:“黄金家族?炒黄金的么?”
对面一排时尚美女的牙齿“咯咯”作响,她们平日里永远精致得小小的瓜子脸上此起彼伏,跟咬了豌豆似得,王敬萧很害怕她们化身豌豆射手吐出来就能把他射趴下,她们沉默地集体优雅转身,脸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鄙视。
古小力冲过来,一把将蓝嫣丽的手从他手中抢过来,她宽大的手掌扇动的掌风让他随时都有种“江湖险恶”的感觉。
“伯母一定会杀了我的!”古小力对蓝嫣丽说,“我以为你只是玩玩,想不到现在变成这样······他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吧?他没哭哭啼啼抱着你大腿求你吧······”
“嗯···那什么···”王敬萧刚说出口,就被一声狮子吼定住了。
“你闭嘴!”古小力向他咆哮了一声,眼睛像一只看到了猎物的狮子闪动着凶残的光。
“你知道你现在钓的妹子是谁么?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么?”古小力说,就像电影预告片支离破碎的语言让他难解,他看看肤若凝脂、身材玲珑曼妙的蓝嫣丽,摇摇头。
“你现在喜欢的人,是一个个人资产超过五千万,将来可能会接手超过十亿资产的女孩!”
下午,王敬萧在整洁优雅的苹果专卖店,将口袋里一叠粉红色的钞票放到了木质的桌子上,身着苹果t恤的店员带着热情的微笑,将装着最新iphone的盒子递给他,他接过,礼节性地笑了笑,走出专卖店望着街上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巍峨耸立的摩天大厦,眼中一片空洞。
一部最新的iphone,是母亲一个月的工资。
他望着打扮入时的年轻女白领们搀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年轻英俊的男人牵着同样时尚美丽的女孩走进一家家写着大大英文字母的专卖店,橱窗里精美的商品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美丽,不知道每天它们要接受多少热切目光的洗礼,而又有多少目光在看到标价签上一连串的“0”之后黯淡下来。他想母亲也会是其中的一个,她是做服装的,她知道那些被人们用香炉供着的东西真真的价值。
他长这么大,还没给妈妈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谁能想象,现在这个连一千块衣服都不肯给自己买的女人,当年除了雅思兰黛和兰蔻外什么化妆品牌都不屑一顾。谁能想到现在的她把大部分收入存起来,两个月才上一次美容院。而那张曾经美丽生动的脸,什么时候长出了第一道皱纹。
他拿着iphone,心中有种负罪感,慢慢燃烧着他的心。贯穿整个青年时期,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她让敬萧懂得了强壮的身体和宽恕的灵魂包含的力量,让他明白了脚踏实地是前行的唯一方法,让他明白了做一个简单的人。而他梦想的踏板,也是她用日渐苍老的手一一为敬萧搭建的,她用超出平常女人的坚强和乐观,在荒凉世界和他之间建筑了一个坚固的围墙,墙体对着敬萧的一面永远是植被茂盛,温暖如春,而坚硬冰冷的一面对抗世界,对抗曾经失败的家庭。而当她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用iphone时,她于是给他卡上划了钱,对他的宠爱,是她的天性。
当时王敬萧想,或许拿着iphone,穿着名牌,开着豪车,就有资格追求蓝嫣丽,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想法多么可笑。
王敬萧骑着大永的山地车到北苑楼下等蓝嫣丽,哒哒哒,哒哒哒。轻快匆忙的舞步绕在他身边,斜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耷拉两只腿,推推他的背,说:“快走快走!”
敬萧挺直了腰,紧张地说:“怎么了?”
蓝嫣丽说:“快来不及了!”
虽然这个学校在每年的高校排行榜上都名列前茅,但随着内陆最繁华的城市不断的扩张,学校也算在半个郊区了,蓝嫣丽一个人在自习后的那条马路上走不安全,据说这里常有抢劫发生,而这么晚,拦到出租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没有比自行车更方便的了。
她望着夜晚中他宽阔坚实的背,心中有些小小的荡漾,那天他们在北苑门口紧紧抱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个从实验室回来的博士生的目光中分开。王敬萧转过头对她说:“搂着我!”
“啊?”
“快啊!”
她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王敬萧在路边停下来,把她两只手紧紧拉过来,这让她的脸颊就靠在他背上了,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混杂着男性荷尔蒙和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像是在夏日的波澜不惊的海面上,随着季风和水浪飘来的清爽的气息,她靠着他说:“你是护花使者吗?”
他自信满满地说:“我是护花骑士!”
自行车沿着一个下坡冲击到地面,平稳地驶过一组红绿灯,走过北苑前落满梧桐树叶的街道,黑夜像是野草般从城市的地平线上疯长出来,仿佛向一杯透明的水中倒入一罐黑墨水,扩散蔓延了城市整个天空。
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腰,感受到他强壮的腹部绵延的起伏,他年轻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宁,她闭上眼睛靠着他的后背,像是置身于一片绵密静谧的森林中,靠着一颗生机勃勃的树。
到了医院,当她跳下车,王敬萧才知道她口中说的“我们是不可能的!”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不算不上乡村土鳖,但当她在见到那家私人医院时依然被震惊了,这家医院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伫立在一片黑色的湖边,随处可见的巨大落地窗和玻璃设计显示出其不凡的造价,在这个CPI跟跳蚤一样一路往上窜的时代,能入住这样的私人医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王敬萧心中顿时像压了一块石头似得。
而蓝嫣丽的一句话在他那块石头上又加上了一座雷峰塔。
她指着前方夜幕中如宇宙飞船般明亮前卫的建筑说:“这是我们家建的······”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现代化国际都市,不是乡村田埂上农民伯伯的后花园!
说话间有一辆奔驰S400穿过他们,在保安的注视下进入了医院。
当蓝嫣丽和王敬萧穿过两座花坛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向王敬萧伸出了手。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私人场所,禁止外人参观!”他的眼神落在王敬萧手中的三地车上,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对这种交通工具还能在这个城市看到很是怀疑。
“他是我朋友!”蓝嫣丽挽起他一直胳膊。
保安:“蓝小姐,你是说他是······朋友?”他认真大量了王敬萧,在确认他没有拿着匕首刀枪之类的东西抵着蓝嫣丽后,挥手让自己的同时把门打开了。
王敬萧走在蓝嫣丽身边,感到深深的耻辱,就像推开一间装饰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