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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长老,现在我便带二位去铭言堂,那里是两位长老处理族务之地。”
没有刁难,没有层层盘剥,不见横眉冷对,程序简化到了极致——他们不过刚来任家,就可以直接见到掌事长老,可见任家行事效率之高,对弟子约束之严格,已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这样的家族,为什么会出现任伶任仃那样的人?
任家迎客的专用道路并不禁止御风,那弟子在前方带路,很快便看到铭严堂的匾额,曲笙被带进了一处足有十丈高的巨大厅堂,里面摆放着许多放满卷轴的架子,几个很明显便能看出是傀儡的侍女穿着一身白纱裙,正在整理这些卷轴。
厅堂中央只简单地放了几个蒲团,一个案几,摆设十分简洁。
那弟子引他们入座,吩咐侍女去取茶水,然后道:“我去通知长老,请两位稍后。”
曲笙点头道谢:“有劳。”
那弟子转身离去,少顷,便有傀儡侍女端着茶水进入厅堂,就在她跪坐下来,向曲笙递出茶碗的时候,一只细小的黑色飞虫从她头发上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曲笙的头发上。
曲笙和夏时像是没发现一样,她向侍女道谢,然后慢慢拿起茶杯。
在茶碗即将接近曲笙双唇的时候,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常钧语的声音。
“师父,你莫要管我,听完我说的话,你便立刻离开任家!此地危险,绝不可久留!”
作者有话要说: 多立点FLAG,嗯~
大家中秋节快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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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任(二)
曲笙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就算神识里传来的是常钧语的声音,她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危险?这里是任家的本家重地,如何不危险?
比起危险,比起常钧语暗示的阴谋信息,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现在情况如何?他们可有伤害你?”
常钧语默了默,然后道:“黑牢是家族死牢,看管极严,我很好,师父不用挂念我。”
曲笙心里“咯噔”一声,常钧语说得如此含糊不清,看来情况并不好,她看了眼大门方向,对他道:“把你所知全部告诉我,为师自有主张。”
常钧语苦笑一声,然后道:“那便要从师父遇到我的那一年说起了。”
※※※※※※※※※※※※
常是母姓,我本姓任,是任家癸巳辈的本家子弟,如果我一生顺遂的话,如今应该已是内定的家族继承人。
但可惜的是,任家似乎受过某种诅咒,每一任正统血脉的家族继承人都不得好死,这个诅咒,大概名为“权欲”。所以我这一任的正统,其实也来得不明不白。
我生在一个秘境之中。父亲是化神修士,虽不是家主,也是族内长老,母亲为元婴修士,曾被人暗算受伤,为了能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不得不去一处秘境寻找秘药。然而秘境产子凶险至极,虽然找到了秘药,却也惊动了守护妖兽,父亲为保护我们母子陨落,最后是母亲独自带我逃出秘境,回到了任家。
而母亲在回到任家之后,才发现我拥有任家家主的专属血脉。
说起任家血脉,其实也就是任家立足于修真界的根本。任家之所以从各个修炼傀儡术的家族门派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一种可以多线操作傀儡的特殊血脉,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然在甲等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名为璇玑血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任家子弟,可以拥有超出甲等十倍的驾驭傀儡能力。
曾经的魔尊千机,拥有至今修真界都无法企及的傀儡术造诣,便是任家的璇玑血脉出身。
这璇玑血脉,似乎是天大的运气,但有时候,也会带来天大的噩运。
当时我已有兄姐,且都已成人,皆是不到千年便已化神初期的族内精英,如果没有我这个意外的话,癸巳辈并无璇玑血脉,家族继承人会在我的兄姐之间选择一人。
……我成了一个绊脚石,一个天生不受亲人待见的人。
兄姐如狼似虎,幸好有母亲一直护着我长大,只要等我成功晋阶元婴,就可以正式成为继承人,拥有自己的属下。
可我的兄姐不想看到那一天,为了达到目的,在我十四岁的那一年,他们合谋害死了母亲,又暗中派遣低阶杀手追杀我,可以不露痕迹……我在搏命奔逃的情况下,闯进了铭严堂的后院,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秘密。
我看到族里最受人尊敬的,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崇雪长老,正向一个蒙着黑色兜帽的修士介绍一种傀儡。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傀儡,上古至今十万年,从未出现过会使用各家独门法术的傀儡,修真界的傀儡再如何厉害,也没有办法学会连主人都不会的术法,因为独门法术需要施法者神识牵引方才能收发自如,而傀儡并没有心也没有神识,便无法使用。但是这种傀儡,可以复制修士的功法,除了需要任家修士操纵之外,几乎等同于一个真正的修士。
这不是傀儡术,已近乎一种邪术。
我不敢再听下去,崇雪长老乃是化神后期修士,如果被人发现我知道这个秘密,那么追杀我的,就不仅仅是我的兄姐,而是这个修真界最可怕的黑手。所以我从任家逃了出来,还要多谢师父救下我,凭借母亲最后交给我的秘药,我终于改头换面重塑神识,成了一名苍梧弟子。
有关任家使用邪术傀儡的事,我没有证据,且只是一个除了血脉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普通修士,如果当时说给师父听的话,师父就算信我,也只是为苍梧增加负担,所以我一直忍着,等待一个能够复仇,能够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机。
这个时机,终于在岁无大祭的时候出现了。
我没有想到任家会这么丧心病狂,在我下落不明之后,他们居然把我的兄姐——任伶、任仃送到了台前,师父或许不知,当时我就混在人群之中,看到他们使出了任家最难修成的绝技——替魂术。
当时师父也在场,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在数名大乘修士眼中,他们都可以魂魄离体逃逸,这便是因为他们的神魂都已藏在某处,而神魂,其实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平时我们用强横的肉身来保护神魂,而离体之后,只能禁锢于某处绝对安全之地……以金丹期的修为杀死他们,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另外,请师父原谅我的隐瞒,其实在苍梧这些年,我已用替魂术在修真界行走了很久,而我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收集任家傀儡术所隐藏的秘密。我偷偷结交任家修士,一点一点从他们口中挖出我想要的信息,然而这还不够,我总是摸不到核心,傀儡究竟如何能习得主人也不会的技能?这其中的奥秘,只能去任家找。
我联络上一位曾经受过父母恩惠的人,潜入崇雪长老的洞府,我伪装成一名杂役弟子,潜伏了半个月,才找到一个时机接近他的闭关室。
果然,我在闭关室里发现了那种特殊的傀儡,以及一块与任家心法相性完全相克的宝石。我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傀儡和宝石拓印下来,但在这时,我被崇雪长老发现了。
那位带我进来的修士已被折磨至死,在死前,他想必受了许多比搜魂术更可怕的东西,然而我无比庆幸,由于我已经完全改头换面,连神识烙印都与以前不同,他们并不能摸清我的真实意图,如果对我使用搜魂术,金丹期的脆弱神魂会立刻烟消云散,那便无法要挟苍梧。在临被抓去之前,我将拓印傀儡和宝石的证据藏在了去往黑牢的路上。
因为我知道师父会来任家。
任家看似专攻傀儡术,清心寡欲,实则是五大世家中最有野心的家族,他们甚至私下悄悄寻找魔尊千机留下的传承,试图得到更强大的傀儡术。而苍梧带给修真界的济世甲,从材质和图纸,都是他们想染指的,但是机缘巧合,济世甲的面世经过虚妙山融合材质,又经过格物宗完整图纸,根本没有任家插手的余地,那么他们想得到济世甲的配方,既得罪不起格物宗,又无法与虚妙山抗衡,便只能从苍梧下手。
所以,我利用了师父和苍梧,这一次来任家,我知道我不会马上死,他们会留着我……直到师父你来。
师父,我个人死活不足挂齿,我对任伶、任仃的复仇事小,但修真界不能任由任家的阴谋继续发展下去,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多少傀儡因为这种邪术而掌握其他门派修士的功法?在这种行为之下,又隐藏了多少对修真界危害?
师父,这种通晓各家法术的傀儡大军一旦铺开,必将势不可挡!
岁无大祭是一个开始,他们失败之后,一定还有图谋,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些阴谋告知天下!
这只可以传音的傀儡虫是在我进入崇雪长老洞府之前布下的,瞒过这些傀儡人和低级修士很容易,但崇雪长老一来,必定发现我的存在,请师父听完之后,将傀儡虫捏碎,之后无论如何……请师父见我一面,我实则无颜见师父,但去黑牢的路上有我所留之物,上面附有特殊的苍梧记号,师父会认出的。
※※※※※※※※※※※※
常钧语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没了声息。
虽然他所讲述的信息量极大,但神识交流极快,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崇雪长老还未到,曲笙不经意地用手掠过发丝,将那淘气的小虫扣在了掌心中。
她以神识道:“没了?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那傀儡小虫颤了颤,又听见常钧语低声道:“我对不起师父。”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熟悉任家,所以,我们该如何逃出去?”
“黑牢……不可能逃出去,师父不要管我,你与那崇雪虚与委蛇便可,有身为太和弟子的夏长老在,他们该不会丧心病狂到现在便对你们出手,只要师父出去,就一定……”
“钧语,”曲笙打断了他的话,“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有两人回苍梧,你见机行事,若是坏了我的计划,才真正是对不起我!”
说完,曲笙便捏碎了傀儡小虫,同时,她抬起头看向铭严堂门外。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人正缓缓走了过来,他身着白袍,仙风道骨,且目光和蔼,既有身居高位的威严,又不失长辈的亲切。
他温声道:“让曲掌门久等了。”
他身边有一名看上去已是年近中年的修士,对曲笙道:“这位便是目前执掌族务的崇雪老祖,你们二位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出来,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才不失和气。”
曲笙笑着起身相迎。
和气?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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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任(三)
任崇雪,任家最年长的大长老,虽然没有璇玑血脉,却是任家公认天资最高之人,终身醉心于傀儡术的研发,无论是在任家,还是在专修傀儡术的修士中,都有极高的威望。如果不是听到了常钧语所说的□□,谁有能将他与傀儡邪术,以及九重天外天岁无大祭的变故联系起来?
他走进铭严堂的时候,看到曲笙和夏时向他执晚辈礼,还摆手道:“两位无须多礼,我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罢了,趁还能活动活动,为家族尽最后一份心,这天下,是该你们舞弄风云的时候了。”
可是往往,越是这样说的老年人,那份心里的不甘,便越强烈。
曲笙笑着恭维了两句,然后道:“长老想必也知我们的来意,我派弟子常钧语目前人在任家黑牢,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竟要落得被处死的下场,还望长老告知详情。”
又有傀儡侍女上茶,崇雪长老端起了茶杯,他旁边那名中年修士道:“偷窃任家傀儡图纸,证据确凿,就算拿到天下人眼前我们任家也站得住脚,无论哪个门派,偷窃秘法都是死罪,绝不可饶恕,所以,这件事实属我任家的内务,长老的处理方法也是根据任家的家规,我们告知苍梧,也是处于修真界礼节,还望两位周知。”
话里话外,将苍梧摘得干干净净。
曲笙回道:“无论他做下何等错事,常钧语已经拜我为师,与我师徒情分甚笃,我便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想来贵方通情达理,既然肯通知苍梧一声,还望崇雪长老体念我这份师徒情谊,让我先见他一面。”
那名中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