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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迷茫道。
“我……”莞儿还没有说清楚,林碧芝已道,“她在年前已经入道,以后跟着我修行了。”
“修行?”池青玉恍恍惚惚,“她,不是才十四岁吗……怎么那么早就入道了……”
林碧芝勉强笑着道:“早晚也是要入道的,她自己也愿意。”
莞儿很快就被她带走,池青玉身边只留有师傅一人了。断骨多处,虽经愈合,但终究还是不能练武了。他似乎也忘记了剑术,花费了很多时间很多汗水才学会重新站起,重新扶着墙走路。
师傅不让他回罗浮山了,他问过原因,师傅只说这里也很好,而且他重伤初愈,走不得远路。他想想也无不对,如今走得稍微远一些,便会感到吃力,脊背处酸痛还在,只能偶尔随师傅到山谷间打坐。因此,回不回神霄宫,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在武夷桃花洞畔过了一年,平时甚少外出,连外人的声音都很少听到。
直至那天,有一个年轻女子忽然出现在身边,跪在他面前恸哭不已。
虽经师傅解释,他还是觉得奇怪,本能地不愿与这外人多接触。但这女子,却从此住在了武夷山下,起先他并不知晓,只是某一天清晨,又听到那个声音在与师傅说话,他才记起了她。
从那之后,她时不时地会在附近出现。师傅说,她无以为生,想跟随着一起采药养活自己。池青玉并无反对,多一人,少一人,本没什么大碍。何况,她也只是跟着师傅去山谷间,并不会来到这屋子里。
不知为何,他从本能上抗拒外人的接近,尤其是女子。
******
蓝皓月换上了平凡简朴的衣装,每天背着竹筐进山,跟随海琼子采药炼丹。起初的悲喜交加渐渐平息,对于池青玉,她心情复杂。既期盼着能多看他一眼,即便是远远望见他坐在窗边都会觉得心安,但同时看到他那茫然冷清不惊尘烟的样子,又会黯然心伤。
她几乎没有正面与他说过话,即便是海琼子邀她去屋前休息,她也只是远远坐着,不发出声音。
很多时候,他就坐在窗户口,一个人在竹简上刻着什么,很专心,很安静。
她就那样望着他,忘记了时间。
夏天很快到来,满山碧树勃发生姿,那透到骨子里的翠绿将武夷染成了一幅浓浓画卷。蓝皓月还是依旧过着采药的日子,很早便进山,黄昏时才回返。海琼子传授给她鉴别药草的本领,她也会向他问些医术上的问题,山川浩荡,云深无限,在这样的境界中,过往悲伤,却也渐渐散去。回返离山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海琼子去那草庐前坐一坐,但池青玉始终还是没有走出门。
六月的那一天,艳阳高照,直至黄昏时分还是炎热难当。她如往常一样随着海琼子下山,却在半路上遇到山民,那人神色急切,请海琼子去为他老父治病。海琼子叮嘱了蓝皓月一番,便跟他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去了草庐前。
很远便望到池青玉的身影,他还是在专心致志地刻着竹简。
她放下竹筐,坐在了屋前的大树下。
夕阳西下,树梢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凉风。
池青玉刻了一会儿,不禁出声问道:“我师傅……没有回来吗?”
蓝皓月慌忙站起身,朝着草庐道:“有人得了急病,他去救治了。”
“嗯,谢谢。”他重新又拿起竹简,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蓝皓月默默坐下,等了许久,海琼子也没有回来,而天色,却渐渐黑了。
池青玉站起身,走出了房间,顾自到屋前水缸前舀水。蓝皓月背着竹筐又站了起来,忐忑不安地走到他身后,他停了手里的活,诧异道:“你为什么不下山?”
“天色还早,我走得累了多歇一会儿。”
他眉间有些错愕,将水瓢放下,“我以为已经天黑了。”
蓝皓月望望已经爬上树梢的弯月,局促道:“是吗?夏天天黑得晚。”她小心翼翼地看看他,道,“你是要做晚饭吗?”
“是。”他平静地道。
她垂下眼帘,“要我帮你做吗?”
“不用,我会的。”他提起水桶,走到了厨房。
蓝皓月站在门口,看他安安静静地淘米、生火、烧水,他的动作不算熟练,但每做一件事都很认真仔细,没有半点随意。
等水开的时候,他去屋后摘菜,却差点撞上她。
“你还不下山吗?”池青玉愈加诧异。
蓝皓月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妨碍你了吗?”
“不,不是。”他有些愧疚,“不是要赶你走,我怕到了晚上,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她心里暖了暖,“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还是有点想不通,但也没说什么,便去了屋后。摘来菜后,却听缸边有人打水,蓝皓月端着水盆走来,轻声道:“给你,洗菜。”
池青玉不好意思拒绝。她跟他面对面坐着,在浓浓夜色中洗菜。
天上满是星光。远远近近的虫儿在悠悠鸣叫。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他面前,低着头,与他一起干活。两人做好了晚饭,海琼子还没有回来,他站在门口等了许久,道:“饿了吗?要不,你先在这里吃一些,再下山去。”
“你呢?”
“我要等师傅回来。”
他带着她去了堂屋,蓝皓月默默吃着饭,看着这小小的屋舍。几乎没什么家具,帘子后面应该就是他睡觉的地方,靠在窗边有一张简陋的书桌,上面堆放着一些竹简。
她忍不住问道:“你每天在这里刻什么?”
池青玉坐在书桌前,整理着竹简,道:“经文。”
她不知该说什么,屋子里一片寂静。窗外起了风,忽而卷来阵雨,噼噼啪啪溅进了窗子。池青玉关上窗,无奈道:“这山里时常会突然下雨。”
这场雨积聚了一天,到此时骤然释放,便越下越大,瓢泼了满山。
蓝皓月已经吃罢,池青玉久等还不听雨止,便只好找到了雨伞,道:“我现在用不着雨伞,你可以拿去……”
她走上前接过纸伞,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走到了檐下。池青玉慢慢走到她身后,像是想要说什么,此时却见雨幕中有人疾步而来,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一到屋前便忙着道:“皓月要走?”
“老前辈。”蓝皓月闪在一边,持伞撑起,“你总算回来了,这雨下个没完,我要走了。”
海琼子摸摸脸上雨水,伸手拉过池青玉,对他一本正经道:“山道湿滑,你竟要让她独自摸黑上路?”
池青玉一怔,局促道:“不是……”
“那就送她下山。”老道士将他一推,穿着蓑衣便进了屋。
池青玉无奈道:“师傅,还有一把伞呢?”
“找不到了,一把伞够大了,还遮不住你?”他漫不经心地关上了门。
******
一把素白纸伞,撑起了小小天地。
蓝皓月挽起裙角,背着竹筐,还没走多远,鞋子便已经湿透。池青玉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竹杖,走在她身边,却又隔着一些距离,他的半侧衣衫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夜色浓郁,雨势不减,蓝皓月根本看不见脚下。起先是平地倒也罢了,最多踩进水塘,但后来转为下山之路,那一级级石阶歪斜陡峭,她走得提心吊胆,唯恐踏空滚了下去。
池青玉却似是没有什么畏惧,只是走得比平时要更加缓慢小心。但他一边要用竹杖探路,一边还要替她打伞,难免便有所照顾不周,等到他自己察觉到时,蓝皓月已经被淋了个透。
他在山道上停下脚步,将伞递给了她,“你自己撑着,我看不到你,会偏掉。”
蓝皓月犹豫着接过伞,遮到他上方。他站在她下方的一级石阶上,往前走一步,又听听身后的动静。蓝皓月急忙跟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听到她的惊呼之声,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却只抓到了她的袖子。
蓝皓月惊魂未定地道:“不要紧,我没有摔倒。”
他没有做声,手还抓着她的袖子。雨点打在树叶上打在纸伞上打在石阶上,滴滴答答纷纷飒飒,他忽而道:“你介意吗?”
“什么?”蓝皓月怔了怔。
他微微用力,攥紧了她的袖口。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摇摇头道:“我不介意。”
“嗯。”池青玉轻轻应了一声,于是便那样带着她朝着漫漫山道走去。她在黑暗雨中看不到他的神情与模样,也看不到前方,却很顺从地让他拉住自己的袖口,跟着他静静地,一步一步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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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银莲开时梦如初
那夜池青玉将蓝皓月送回了山下的小屋;她惦记着他还未吃晚饭,便想留他坐一会儿。但他却很有礼貌地谢绝了她的好意;想要返回山间。她慌里慌张地拦住他,道:“那我给你做些点心,你带在路上吃。”
他迟疑着,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默默站在门边。
素来干活利落的蓝皓月竟也着急了起来,磕磕碰碰地点火烧水;费了好半天劲才做了面饼,拿油纸包好了,递到他手里。
“谢谢。”他还是很温和,但也带着几分陌生。他转身;拿起纸伞,但一手还要持杖,便不太方便带着她做的点心了。蓝皓月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迟疑着想拒绝,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想得周到。
“要不我再给你撑伞,送你一会儿……”她懵懵懂懂地道。
池青玉却微微笑了笑,放下纸伞,道:“那会送来送去没个停歇了。”说着,便拿起手中纸包,慢慢吃了起来。
她扎着围裙,手上还糊着面粉,睁着圆圆的眼看他。小桌子上一盏油灯火苗飘飘摇摇,蓝皓月觉得脸上有点热。
“我是按照家乡的手法做的,你,可还吃的习惯?”她试探着问。
“你是哪里人?”他很平常地问。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衡阳。”
“哦,衡阳……”池青玉握着纸包,想了想,道,“离这里远吗?”
“嗯……”蓝皓月无意识地擦了擦脸颊,侧转了身子。她的心里忽然有点悲伤,不忍看他。
他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道:“对了,你是姓蓝是吗?”
蓝皓月抬头望着他,蹙眉道:“是的。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
“他说过。”池青玉不安道,“但我起初并没有在意……”
她鼓起勇气,道:“我叫蓝皓月。”
“蓝皓月……”他慢慢念着,继而又微微扬起脸,道,“我姓池,池青玉。”
她深深呼吸着,勉强一笑:“这个名字,很好。”
“谢谢。我要回去了,你不要再出门。”他拿起伞和竹杖,转身走到门口,又微微一顿,“哦,还有,你做的点心,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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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蓝皓月还是往常一样日出而起,日落而归。但除了到他屋前休息时,会彼此打一个招呼之外,两人之间也并未有太多的交流。
她依旧坐在树下遥望,他依旧坐在窗前刻字。一切总还是平淡如水。
倏忽间盛夏已过,凉风习习,天更苍蓝云更浓。她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进山。
海琼子照旧天亮出门,只是旁边少了蓝皓月的身影。他似乎不觉意外,悠闲自在地采药研磨,有时出去给山民治病驱邪,仿佛忘记了蓝皓月的存在。
池青玉起初只是以为蓝皓月有事未来,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日黄昏时分,屋前还是少了她的声音。
他刻着刻着,手中的动作便迟缓了下来。
第三天傍晚,师傅还是一个人回来,他起身开门,踌躇了片刻,按捺不住问道:“师傅,那位蓝姑娘呢?”
“蓝姑娘?”海琼子愣了愣,放下竹筐,“我没有跟你说过吗?她病了。”
“病了?!”池青玉不免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悦,“您何时跟我说过……”
海琼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