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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停了马车,伸出双手搓了搓,回头瞧着正卷了车帘往外看的人,问了句,“公子,再往前就是北地了,那里常年冰雪覆盖,了无人烟,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自逍遥门散了,他就跟随公子出来了,用公子的话说是浪迹天涯,可他有些不明白,公子畏寒,为何要来北地?
裹了厚厚的狐裘,还是被冷风刮得脸冷心冷的陆晓生,重重哼了一声,如不是姜禾来了此地,若不是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何苦来这受罪。
“不必,联系北地双煞,就说我有事相商。”呵,这对送刀大会暴露在自己面的断袖,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听到北地双煞,陆衡一脸平静,仿佛在这块地界称雄的两个人物,在他眼里,这与联系店小二没多大分别。谁让,这天下,就难有拒绝公子请求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的小可爱请注意:这几天都会加更,甚至爆更~
第63章 再遇沈年(一更)
无尘谷内; 沈年拿着温热的毛巾,再次软榻上的铸剑擦了擦汗。
铸剑透过走廊; 看向天外; 声音微弱; 眼神无波,“娘; 别忙了。”
“流儿,你坚持住,等你好了; 娘再也不拦着; 你想去哪就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 相见谁都可以吗?”
“可以。”她余生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想要他活着,想要他活得开心。流儿说这话,无非是因为姜禾。怎么偏偏是姜禾呢,像是注定的债,逃不了; 躲不过。
“呵呵; 好; 娘不准反悔。”铸剑笑了起来,眼神还是看着远处的天空; 却多了一丝期待,他的孱弱,与生俱来。能活到现在; 已经是偷来的了。姜禾,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活着见到你。
“流儿!”埋在雪地里休息的沈年,下意识叫出了声,转瞬又紧紧捂住了嘴巴。怎么又梦到这个场景了,出门前发生的事,一次次出现在梦里,沈年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流儿怎么样了?
儿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等我回去。
几百年过去,为了给儿子治病,沈年的脚步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今日,又到了冰雪覆盖的北地。只因流儿的病尚缺一味药引,她是为“北地枯艳”而来。
“枯艳”如其名,一经破土发芽就死了,但却能保持芽儿颜色不变,艳丽的一抹红,栩栩如生,在冰雪覆盖的北地,可谓是奇景。然而世人只关注长在它附近的雪莲,以至于却少有人知道,枯艳其实是一味珍贵的药材,尤其是对于天生孱弱之人,是救命的灵丹。
然而枯艳比雪莲还要难得,不然儿子的病也不用拖到这时候。
此番来北地,沈年孤注一掷,不找到枯艳决绝不回去,可她怕儿子等不起。
古书上有记载“雪莲开,枯艳生”,沈年趴在冰雪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这番天地融为一体。
眼前是一处断崖,崖壁上,一朵雪莲擎着一个花骨朵,风中摇曳,要开不开。她已经等了快三天了。最初找到雪莲的惊喜还没有褪去,一定要等着,等着雪莲开,枯艳生。
她当然知道,奇珍异物必有猛兽守护,摸了摸腰间的剑,沈夫人的脸上多了一些底气。隐约间听到人声,竟有些恍如隔世。
来人声音渐进清晰,“地煞,前面真的有雪莲?”
“我何时会骗你,预计这两天就会开,不然我岂会拉你到这种地方来受罪。”地煞自信满满,想他二人刀口舔生活,这北地谁能与他们俩相争,这雪莲当然是属于他们的。
沈年暗骂了一声,还真有人来抢,如此大声是要惊醒凶兽?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蠢物。送死还要来坏她的事。
正想有所行动,只见那二人已经出现在转角处,伴随着一声:“即使有凶兽,又有何惧?”
嗷,万籁俱寂的雪山忽然响起一阵席天幕地的低吼,簌簌而下的雪停了。沈年转头就瞧见,一个庞然大物爬了起来,巨大的鼻子喷着热气,看着不觉得温暖,反而让人脚底生凉。
“地煞,小心!”北煞大喊了一声,抽出手中的剑,已经对上了轰隆隆奔跑而来的庞然大物,仔细一看,似熊非熊。
而此时的崖壁上,“啪”地一声,花开。
等了三天,只为这一声的沈年点起脚尖就往崖壁飞去。
而正在对付北地双煞的凶兽,见有人飞向了雪莲,怒吼一声,后脚重重往地上一跺,雪崩。刚把枯艳塞进怀里,顺手摘了雪莲的沈年,瞬息之间,整个人随着那片断崖,一起坠落。
“吱!吱!”姜禾,雪莲开了。
姜禾弯腰捉起地上的一小只,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走,给你加餐饭。”
身手矫健,人已飞出好几里,本可是雪地惊鸿,奈何穿了一身黑,硬生生变成了雪地有一只乌鸦飞过。
姜禾到时,雪崩已停,凶兽几乎在雪崩的那一刻,追着沈夫人而去。姜禾恰巧遇上正往回走的北地双煞。
空中血气弥漫,其中一人受伤不轻。
地煞扶着北煞,焦急回去疗伤。见雪地里忽然冒出一个人,背着一把刀,一时没有认出是姜禾,以为是仇家。但心里又存了些侥幸,粗着嗓子问道,“你也是来抢雪莲的?”
姜禾听见一个也字,问道:“除了我,还有别人?”
地煞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恶狠狠地道,“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趁着我兄弟二人跟凶兽打斗,抢了雪莲跑了。”
半真半假,他可不会告诉对方,其实是雪崩,那女人是死是活未可知。地煞想的很简单,等送回北煞,他就来找人,拿到雪莲为北煞疗伤。
女人?姜禾暗暗称奇。她已经认出对面二人正是北地双煞,当初送刀大会上他们闯过第一关,却在第二关拒绝回答问题。
这个女人,能在北地双煞,以及凶兽面前摘得雪莲,不可小觑。竟有此等人物,江湖还真是卧虎藏龙。
待双煞走远,一小只自己滚落在地,嗅了嗅。“吱!”姜禾,这里刚刚雪崩过。
雪崩?人要采雪莲,雪莲也会吃人,倒也相对公平,“你还能闻到雪莲的味道?”要是能的话,说不定靠着这场雪崩,她还能捡一个现成的便宜。
“吱。”隐隐约约,好像在地底下。
“一小只啊,要不咱门还是不吃那雪莲了?”姜禾好声好气地商量着,在地底下,肯定是被刚才地雪崩给埋了。
“吱!”姜禾,还有人,快死了。
姜禾沉默了一会,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掺和。
“吱吱?”姜禾,我们去救她吧,顺便拿了雪莲当作酬劳?
姜禾心里的天平往掺和的那边倾斜了一点点,来都来了,就去看看,也不枉此行。
沈年在落下的那一刻,被凶兽狠狠地踢了一脚,跌落在一道冰缝里,又伤了脚。紧接着,滑落的冰块很快覆盖了缝隙,人在狭缝里,不见天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枯艳和雪莲都还在身上,而凶兽跌落在了其它地方。
性命是保住了,可腿上不断流出的血,让她觉得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模糊。要不是想到家里儿子还在等药救命,她早就想闭眼了。
不闭眼,就能得救?
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姜禾就站在离沈年一丈开外的地方,这距离要不是垂直算,估计早就发现她了。
“吱。”一小只趴在雪地里刨着爪子,姜禾,就是这里,在下面。
“人在这下面?”姜禾用脚尖在冰雪上圈出一个范围。
“吱吱。”嗯,还有雪莲也在,血味很浓。
姜禾低头思索,得赶紧想办法救人,不然也就没有酬劳一说了。想直接用惊雷刀,来一记“卷土重来”,掀开这一层冰雪,又怕运气太好,卷到人。
颇有些投鼠忌器,温和地使出一记“风卷残云”,只是刮起一道比北地温暖的风,其他动静则是全无。
“吱,吱。”姜禾,直接用惊雷刀刨吧,不深,大概就一丈深。
姜禾哭笑不得,她这是怎么了,无论南北,都逃不过刨坑的活计。
话说辛忱自随着夏黄泉回了巫越教,也就在那些挑事的各大舵主面前走了一个来回,扔下一句 “不惹我,一切照旧”,之后一应事务就扔给了夏黄泉。
各大舵主面上发苦,心道哪敢惹你。你出了名的性情不定,比巫越还难缠。他们凑在一起不过也是想试试巫越教如今的水到底是混是清。试完之后的下一步他们还没想好呢,就迎来了新教主。
穹二踌躇不前,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一些烤鱼肉,走走停停,半天没敢挪到屋子里。
辛忱就在屋子里坐着,有一下没一下打量四周,其实早就发现屋外犹犹豫豫的人,“还不进来?”难道自己比巫越可怕?
穹二仿佛得了赦令,快步走了进来,把吃的往桌上一放,“教主,属下是穹二,给您送些吃的过来。”
看了眼不在意料的烤鱼肉,辛忱抬了抬眸,这才看了眼对面的人,“是你啊。”那个数月以前,带着手下在护城河边给自己烤鱼的人。
穹二见辛忱还认得自己,一会激动,一会忐忑,谁能想到当日他想抢鱼的对象,从小子变成大侠,如今又从大侠变成了教主了呢?
“教主好记性,正是属下,请教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当日……”穹二麻利地跪在了地上,口中滔滔不绝。
“你这烤鱼的手艺,可有进步?”
“退,退步了。”穹二老实交待,额头大汗淋漓,自护城河一别,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和时间去练习烤鱼。
“别落下,只会抓鱼不会烤鱼,可不行,会被嫌弃的。”想他就因考不好兔子肉,被嫌弃过。
“属下遵命。”难道,教主是想让自己继续为他烤鱼?
“有姜禾的消息了吗?”
上一刻还在想着如何提升烤鱼技艺的穹二,有些懵,“暂时没有,她出了昆仑派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辛忱皱了皱眉,小姑娘,躲得这么好!
“陆晓生呢?”
“有,他几天前雇了马车,往北地去了,个中缘由不知。”
不爱出远门的陆晓生竟然去了北地,北地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想到这,辛忱忽然笑了起来。
第64章 谈心(二更)
“公子; 地煞来了。”说这话时,陆衡还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有请; 怎么来的只是地煞; 不见北煞。
厚厚的帐篷里,传出一个声音; “让他进来吧。”
地煞心急火燎,满腹心思想着如何找到雪莲给北煞疗伤,这档口; 无论什么买卖都得靠边站。可陆晓生说有事相商; 他不敢不来。毕竟; 自己的把柄还揣在对方手里呢。
一进门,裹着一寒阵风,也不寒暄,地煞开口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陆晓生示意他坐; 还给他倒了一杯温酒; “我难得来北地; 先喝一杯。”
“陆晓生,别以为我会怕你;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告辞了。”地煞最是讨厌这种磨磨唧唧的公子哥。何况今日他的确有急事,去晚了; 那个女人带着雪莲跑了怎么办?
“不过是一朵雪莲,有何难?”陆晓生云淡风轻吐出一句,手里举着的酒,往上提了提,示意地煞坐下来喝一杯。
已行至帐门口的地煞,忽然转身,眼中划过不可思议,这个人太可怕了,消息如此之快,天下还有什么事能瞒过他?
“陆公子,有办法?”地煞端起酒碗,一口干尽。
“有,我提供消息,你带人围剿。”陆晓生笑着喝了碗中酒,用消息能解决的事情,他从来不动用功夫,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太多。
地煞站了起来,激动道,“陆公子,已经知道抢走雪莲的那个女人的下落?”
“知道,而且她此刻身受重伤。”这还真要感谢一小只,他本想威胁北地双煞与他合作,这会完全可以各取所需,想必效果会更好。
“哈哈,好。”地煞这会已经有了心思给自己倒酒,一边喝一边问道,“陆公子,图什么?”
“姜禾,你遇见的那个背刀女子是姜禾,我想要她的命。”
“原来那是惊雷刀。”当时一心担心北煞伤势,竟然连人带刀都没认出来。
陆晓生对于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从来大方,“惊雷刀,也可以归你。”
“爽快!听陆公子的意思,姜禾与那抢莲的女人是一道的?”
“至少,现在是一道的。清点人手,准备瓮中捉鳖。”
“干了这碗,祝我们马到成功,各得所需。”
进来时坐一下都不愿,临走前却主动举起了碗中酒,人心有多易变,江湖就有多易变。
当姜禾穿着单薄衣裳,因为刨坑,硬生生在冰天雪地里出了一层大汗时,她终于看到了一片白色衣角。
旁边的一小只比她还兴奋,“吱吱!”姜禾,快,她还没死。
看见了人,姜禾也不再用惊雷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