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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辛忱重重地叩门,不断地喊着“姜禾,姜禾……”屋子里的人,早已丧失理智。砸完了一切能砸的,眼睛瞄了屋子里最大的一个摆设,床。
拆了它!
我的刀呢?
翻遍整个屋子,没有。转身,大力拉开了门,一个人顺势跌了进来,往前扑去。姜禾伸手捞住对方的手臂,眼神无波,质问道,“我的刀呢?”
辛忱站稳,“什么刀?”
“惊雷刀。”姜禾眼神忽然变得锋利,是不是眼前这人藏了她的刀?
见姜禾虽然神志不清,但却能与自己对话,辛忱心中燃起了希望,开始引导,“你找惊雷刀做什么?”
姜禾伸手遥遥一指,“我要拆了这床。”
辛忱回头,看了眼床,之后又对着姜禾道,“我知道你喜欢那暖玉床,但是暖玉床没到之前,现在这个床不能拆。”
“暖玉床?”
“对,一整块玉,躺在上面可舒服了,冬暖夏凉,还能治病疗伤……”
姜禾忽然笑了起来,“辛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第70章 姜迟
被嫌弃啰嗦?辛忱想好的一箩筐话戛然而止; 嘴角一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心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只见他大手一伸; 揽住姜禾往床上一倒; “趁着你清醒,我睡一会。”话落; 又不放心,找了一根腰带,将自己的手与姜禾的绑在了一块。
姜禾偏过头看着闭着眼睛假寐的人; “你就那么相信; 我不会杀了你?”
辛忱双眼紧闭; “我相信姜禾。”
“可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那你相信我就好。”
相信他,而他相信自己,所以要传达意思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我相信,姜禾沉默了一会; 再开口已经转了话头; “一小只呢?”
“我把它埋在雪莲旁了。”
姜禾忽然转过头; 背向辛忱,声音闷闷的; “你空了,记得给它带点酒。”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
“嗯; 陆晓生与无咎是同门……”姜禾把陆晓生与一小只的关系告诉了辛忱,之后又总结了一句,“他对无咎、沈家庄,甚至整个年城都充满了仇恨,拿回了神识,陆晓生应该会有很多动作。”
“姜禾,如果你义父还活着,你会怎么办?”她或早或晚都会发现黑衣人就是姜迟,此时算是提个醒,让她早点想想这事,有些心理准备也好。
“义父本来就活着呀。”
辛忱睁开了眼,面露惊讶:“你知道?”
“是啊,如果不是活着的,那怎么会有斩断接天链救年城的说法?”姜禾转过身,递给辛忱一个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
原来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辛忱又闭上眼睛,“保持这份清醒,我睡了。”
保持清醒,我也想的,可发起狂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辛忱,你的相信多么疯狂,以命为赌注,值得吗?
无垢山庄内,钟情拿着手中的消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旱灾越发严重,现如今山庄下超过一半的地方,民不聊生。
人祸犹可除,这天灾该如何应对?她不知道。
救济不可能源源不断,人心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安抚。自己没有去北地,而是留下来主持大局,这可比杀一个人难多了。
“大小姐,北地传来消息,姜禾已走火入魔。”
“怀远他们呢?”
“庄主过几天就回来了。”
现在看来,他们北地之行,还算顺利。虽然不知道姜禾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但这个结果也不错。
迫在眉睫的是旱灾的问题,捏了捏手里的信,旱灾一事还得与昆仑派相互帮助,共渡难关。想到此,钟情再一次出发去了昆仑。
熙熙攘攘,为糊一口饭。如今年岁,还能坐在客栈喝茶听书的人中早已没有寻常百姓的身影。多是游侠,剑客,以及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说书人还没开讲,底下已经一片热闹。
“据说,姜禾已经走火入魔,时日不多了。”
“也不知惊雷刀,最后会落入谁的手里?”
“别想了,这时候谁敢靠近她,据说当时索西征、钟怀远二人都无法阻挡,何况你我。”
“是啊,何况还有辛忱在,巫越教人运了好几马车物资去北地。”
“我看,姜禾留在北地就不错,总比最后的日子出来胡乱杀人强。”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台上的说书人却不理会众人,抿了一口茶,就开讲。自信满满,一副只要自己开口,众人就会放下讨论,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的神情。只见他道:
“关心一人,不如关心天下苍生。今日我们不提姜禾,也不讲哪门哪派,只说这如今随处可见,让百姓流离失所,千年难遇的旱灾。”
底下响起一片笑闹声,有人戏谑道,“说书的,想不到你还心怀天下,难不成有办法,解了天下人的燃眉之急不成?”
面对挑衅质疑,说书人并不恼,悠悠地道,“大家可还记得,千年以前,无咎祭司的四海将倾的预言,当时滔天的洪水,滚滚而来,正是祭司无咎提出了解决办法。”
见说书人提起祭司,有人惊疑,“难道,无咎祭司还活着?”
另一人接了话头,心存希望,“他有办法,解开如今天下的旱灾?”
说书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无咎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的同门,陆公子尚在。大家有所不知,今日的旱灾正是年城所致。”
“陆公子,可是逍遥三公子之一的陆晓生?”
“正是,公子因为无咎祭司的迫害,隐于逍遥门多年,如今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才不得已挺身而出,向天下人说出实情,年城冰封是姜迟与无咎一手为之。”
有人不信,反问道,“故意为之,牺牲年城百姓,他们为何这么做?”
“就是,说不通啊,如今年城就剩姜禾一人,还时日无多。怎么看都不像故意为之。”
说书先生抚了抚胡须,“具体为什么,你们何不去问问年城城主姜迟?陆公子已经算出,他还活着。”
坐下一片哗然,“什么,姜迟还活着?”
说书人喝了一口杯中茶,肯定道,“正是,想必大家还记得抢走辛忱尸身的黑衣人吧,他就是姜迟。”
姜迟还活着的流言犹如春笋,瞬间在各个大街小巷冒了出来,伴随着是年城冰封乃自己人所为的说法,有人相信,有人不信。然而无论是相不相信,大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寻找姜迟。
只有找到姜迟,真相才会大白于天下。
四方客栈里,陆衡匆匆从外面回来,“公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消息传出去了。”
陆晓生揉了揉眼角,一小只死时,他趁机拿回了神识,可几天过去,似乎还有些排斥,眼睛时不时会有些疼,“尽快查到姜迟的下落,再把消息散出去。”
陆衡虽跟随陆晓生多年,但对于他的往事一概不知,此时更是惊讶道,“公子,姜迟真的还活着?”
“活着,还有沈年的下落,一并查。”
“是,属下立刻去办。”
屋子里,陆晓生一边揉着眼角一边想,师兄,不惜冰封整个年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拿回神识那一刻,他在一小只身上得到了一些信息,是一段无咎与姜迟的对话,断断续续,并不完整。
无咎问,“你当真决定要那么做?”
姜迟肯定道,“当真。”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那就从冰封年城开始吧。”
陆晓生反复咀嚼这段话,无咎为何要问姜迟会不会后悔?这其中肯定藏着真相,而冰封年城只是一个开端。
至于姜迟还活着,根本不用卜算,寻找辛忱尸身那会他就开始怀疑了。北地之行,他确定无疑。那个摘了北地雪莲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年,腰间藏的是流光剑,而扔石子救她的人,是姜迟。
北地之行,有了共患难,同生死的经历,昆仑与无垢的关系越发紧密。四个当家人常常窝在一个屋子里商量事情。
“江湖传言,姜迟还活着,是真的吗?”钟怀远漫不经心问出这句话时,钟情与索西征下意识对看了一眼,之后笑了起来。
看着大师兄与情姐姐越来越有默契,秦悠心中高兴,打趣道,“你们俩笑什么呀?”
“西征是不是与我想到一块了?当日溪水镇救辛忱的黑衣人,就是姜迟。”
“不错。这个黑衣人不止一次出现在姜禾身边,武功轻功又好,当时只是隐隐猜测,如今可以确定了。”
钟情叹道,“陆公子说的年城冰封是姜迟所为,如果属实,那么姜迟比姜禾可怕多了。”
钟怀远呵呵一笑,“我对年城的秘密越来越好奇了。”
秦悠难得抛开对钟怀远的最初印象,开口赞同,“有这样感觉的,不是你一个人。”
眼前笼罩着一层迷雾,自姜迟开始,上一辈的风云人物相继出事,秦悠隐隐感觉这其中有着某些联系,可又说不上来。
钟怀远凑近秦悠,一副要去挖宝藏的样子,“小师妹,我们找姜迟,探秘去。”
“没听见情姐姐说,姜迟比姜禾更厉害吗?”
“听见了啊。”
“所以,练剑去。”
待秦悠、钟怀远一前一后出了屋子,钟情转了话头,“如今旱灾越发严重,西征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广,救济无异杯水车薪。要是不下雨,不用等到姜禾斩断接天链,天下就灭了。”
“不瞒你说,我爹在世时,曾有个大胆推测,说巫越可能想斩断接天链,引四海水,缓解巫越教的旱灾。”
索西想着自年城冰封后发生的事,“有可能,巫越教虽然一直都在抓姜禾,但都是留活口的态度。而巫越,关键时刻,还曾出手帮姜禾,真正想杀她的人大概只有穹碧落。”
“斩断接天链之后的情形到底会如何,恐怕姜禾也不知道吧。”
“钟情,我打算去找陆晓生,他既然与无咎同门,或许会知道一二。”
见此人又与自己不谋而合,钟情笑了起来,“一起。”
第71章 被舍弃的
辛忱一觉睡醒; 双手往上升,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卡在了半道上。
看着自己的左手; 只剩半根腰带; 姜禾呢?自己明明记得; 睡前,跟姜禾绑在一块的。辛忱快速翻身坐起; 左右一瞧,笑了起来,这会要问的大概是:我在哪里?
头上一片天; 身下一片雪原; 空旷无垠; 雪白无边。嗯,还给了他一条被子,看来姜禾是清醒着把自己给丢弃了。
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滚,希望、无奈,还有别的。对着无尽的雪山,辛忱忽然孩子气地将双手放到嘴边; 大喊了一声:姜禾!
群山回以姜“姜禾”。
“哈哈哈”; 辛忱大笑了起来。哼; 别以为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距离小木屋不过三四里的雪地上,一身红衣; 赤脚踩地,神情癫狂的姜禾终于拦住了眼前的陌生人。
不置一词,一记“风卷残云”是为打招呼的方式。却被对方化于无形; 雪来时凌厉落时温柔。
来人一副不屑的语气,“怎么,你就这点本事?”
姜禾只觉得心中的火烧得更厉害了,头发丝都是热的,一记“风卷残云”紧接在“风起云来”之后,瞬息之间,地上的积雪扬起,裹着空中的飘雪,化为晶莹透亮的刀剑,以万箭穿心之势,袭向陌生人。
只见那人双手运势,形成一个圆弧,以气吞山河,包罗万象之势,吞掉了来杀气外露的万剑,化为冰棱的雪顿时碎了一地,形成了一个小山丘。
姜禾嘴角扬起,笑意阴森,早在两招并发的那一瞬间,身形移位,竟是用了卷云袖第四式“卷土重来”,和着前面的两招,相得益彰,效果惊人。
一时间,就是姜迟这样的高手,也看不清姜禾的身形与招式,雪地上徒留一道道红色幻影。
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似有万人之势。化解了身前的雪剑,却来不及回身挡下身后的,一口血喷洒而出,姜迟极力稳住身形不到。
见对方受伤,姜禾才停了手,笑意盈盈,问了句,“如何?”
姜迟擦掉嘴角的血,认真点评,“招式尚可,力道不足。”
姜禾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一气之下,哪还管什么招式,怎么狠怎么打,姜迟却再也不接招,一味躲避。
对于逃跑的人而言,轻功是保命的良方。
而对于走火入魔,一心只想杀人的攻击者而言,轻功是催命符。
姜禾心中怒气更甚,不断往上烧,冲上头颅,冲破云霄。狠招不断的双手忽然改为抱头,整个人在雪地里翻滚起来,五脏六腑血液倒流,头好痛。
受伤的姜迟不再逃避、躲藏,坐在了姜禾面前,“禾儿,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禾儿?这个世界上这么叫自己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