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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天海在提升她感触的同时,自然也放大她身体受到的痛苦,所以这个过程极其难熬。
季遥歌心中一念闪过——他说的双修,竟真是双修,以他至罡元阳助她媚骨渡情,哪里是为及时行乐?
可她已没办法开口,肉身的裂骨之痛让她几近疯狂,腹中金丹却受他元阳润泽,绽起无数股霸道炽烈的气息,顺着经脉向四肢百骸游去,最后钻入骨内。淡淡金光透肤而出,她只觉一身筋骨如金似铁,对抗起玄甲牛爆冲的反噬之力。
剧痛搅乱她的神志,她很难凝神吸纳灵骨,身体浮出一层细密汗珠,目光几近涣散。元还飞近她,将额头抵至她眉心,双掌托捧她的脸颊,道:“放松,莫抗拒,我进你元神助你。”
语毕,他额间青光一团,倏尔钻入她眉间间,飞往她的元神虚空。
她两番入他元神虚空,这却还是他头一回进她元神。
————
也不知是不是她听到他的声音,元还进入得并没什么阻碍,片刻后就已落进季遥歌的元神虚空。
她的元神虚空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她的虚空比寻常同境界修士,要大上三四倍不止,而结丹期的元神虚空,照理来说有界可循,她这虚空虽也有边界,但界线模糊,可以看到界线外围无尽黑暗,皆是她未完全觉醒的精神虚空。
庞大且深不可探。
元还心中暗暗惊叹,可眼下却非诧异之时,他很快在虚空中飞了一圈,却没发现她的元神虚体,只感受到乱窜的气息从一处涌来。他循踪而去,看到她的魂海已翻腾如沸水,色浑而浊,暴戾之气便从魂海底部窜出。魂海中央,季遥歌的元神虚体已半没其间,魂海下似有巨大力量将她拖入其中欲要吞噬。她挣扎得艰难,却仍越陷越深,虽也望见了他,可目光无声,她竟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化神境界的灵骨于她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不过须臾瞬间,她的虚体陡然下沉,没入魂海之内,被卷进一团浑噩。元还纵身追去,未及多想便化作青光追入她的魂海。
以元神入他人魂海,那是极险之举,稍有不慎便要被吞噬,然他已顾不上许多。她的魂海浑浊不堪,充斥着兽类暴戾之气,四面八方挤压着他的元神。魂海已搅如漩涡,他施展全力抵御外界压力,一面往漩涡中央游去。游涡中央有一团紫黑色雾体,正不断向外释放霸道暴戾气息,将魂海内的所有杂物都吸入其间。元还一眼瞥见季遥歌的虚体正被卷进雾体,他暗道不好,倾力游向她。
很快,他便靠近季遥歌。她已昏沉闭眼,身如浮舟流向漩涡中心。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要将她自漩涡内拖出,可手才触及她的手腕,她却忽然反手一握,紧紧攥住他的手,双眸骤然一睁,瞳孔竟已完全转紫。
他大惊——她的魂神已被青角玄甲牛彻底侵蚀。
巨力从她手上传来,竟要将他一同拖入漩涡中心。他在她的元神魂海内,纵有百般手段亦施展不出,只能尽元神之力挣脱她的束缚,当机立断将手一甩,咬牙甩开她的钳制,却见她卷入漩涡中心,转眼消失。他心中只如万针穿扎,既惊且急,元神不知不觉燃起火焰,竟要以元神之力焚化玄甲牛之灵骨换她生机。
魂海受此力所震,瞬间一同烧起,似焰山冲天。
不要——
似有感应,季遥歌虚弱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焚元神之力,乃是两败俱伤的做法,稍有差池便要魂飞魄散化作劫灰,至凶至险。
元还,不要——
她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元还未停手,只盯着漩涡深处那枚被他元神焚染的灵骨。
魂海翻腾更甚先前,怒焰滔天,将她的元神虚空映得金光璀璨,整个虚空都随之颤抖,可没入漩涡内的季遥歌虚体却迟迟未再出现,元还愈发急怒,元神嘶吼一声,待要全力以对,不妨那魂海之下竟伸来怪力。
那怪力如爪,缠住他的脚踝,倏尔将他拉下。
他沉沉堕入魂海海底。
一望无际的黑暗与寂静,魂海漩涡与玄甲灵骨都消失不见,只剩蜷曲身体,盘踞在深渊的金色蛟龙。
蛟龙似蛰伏许久,眼皮睁了又闭,闭了又睁,那条蛟尾却如蛇般游去,瞬间缠住元还。龙嘴大张将他脑袋半含,眼见要吞他入腹,却又突然停下。
懵然的眼和他对望,一时无话。
蛟魂本体,竟在魂海之下,蜇伏了……不知多少年。
第144章 轮回之死
金色幼蛟虽不比成蛟; 可体型之大小已足够将元还彻底卷缠。蛟口一收,幼蛟歪着头打量他片刻; 巨掌尖利的爪轻戳他的脑袋,硕大的凶眸眯成线; 不高兴地盯着他,又看了看上面,露三分思忖。元还握住她的爪尖,道:“连我都想吃?”
她咧嘴; 森森一笑,巨掌揉上他的头,发现自己的龙爪过于巨大; 将他的脸反衬得十分小之后; 又讪讪收回; 以龙头往他脸颊蹭了蹭; 分明是亲昵示好之意; 如今却添几分宠兽的味道。
元还抚过她的耳后绒毛; 又道:“你不上去看看?”
她不耐烦地用龙爪洗洗脸; 又挠挠后耳,松开对他的钳制; 将蛟躯一降; 甩甩脑; 鼻子里哼出几个字:“麻烦; 上来。”
元还笑笑,飞身站上蛟背; 只听她道:“你是第一个被我驮的人。”
“我的荣幸?”他矮身蹲下,拨弄她金色绒毛。
她腾身飞起,甩甩头:“烦死了,别碰我。”语气不太好,还没习惯用原形面对他,比没穿衣服站他面前还难受。
金色蛟影从深渊垂竖而上,转眼没入魂海漩涡。魂海因为蛟魂的觉醒而狠狠一颤,金蛟如鱼得水徜徉在魂海里,全然未受漩涡之力的影响,魂海之内依稀留有元还焚烧的元神气息,她问他:“焚元神之力,你差一点万劫不复,值得吗?”
他摇头,答案很诚实:“生死关头,迟疑半刻都不容许,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考虑这个问题?等我想清楚值不值得,恐怕已经没机会让我出手。与其过后于事无补的后悔,不如当下放手一搏,即便不值得又能如何?总好过后悔。”
幼蛟长啸一声,算是回应,一句话功夫,一龙一人已逼近玄甲牛的灵骨。紫黑色的雾球前,季遥歌的虚体浮浮沉沉,蛟尾如鞭扫去,卷起虚体往元还处一甩,只道:“抱紧我,可别松手。”
元还展臂接下季遥歌,她双眸紧闭,没有醒转迹象。幼蛟又是一声长啸,蛟尾在魂海里重重一搅,漩涡被搅乱,蛟尾扫过,将雾球打下,幼蛟跟着游上,双爪用力一抓,将雾球抓在身前,龙口大张将那雾球一口吞下。
金光一道,从魂海里窜出,落在元神虚空中,元还抱着季遥歌从她背上跃下,幼蛟腾于他身前,看看他,又看看季遥歌,再低头看看自己,伸出龙爪指指季遥歌,又指指自己。
“人和蛟,喜欢哪个?”她问他。
元还仰头,道:“蛟太大了。”
她冲他呲牙,“嗤”了一声,瞬间化作蛟影冲入季遥歌体内,双影合一。
季遥歌睁眼,先抬起臂,看到自己莹白的手后,方从指缝上对上他的眼。她灿然一笑,展臂勾挂他的脖颈,只觉见着他便满心欢喜,格外愉悦。
“你该闭关了。”他将她放到地上,取下她挂在自己颈间的手握住,盯着她的眼道。她的眼眸依旧硕大圆亮,没有在外头时的种种风情,倒和刚才的幼蛟相似,好奇懵懂。
她看他片刻,点下头:“多谢。”
千言万语,只化这简单两字。六百年飘摇,得人间这一点眷恋,如涓涓春水汇灌于心,浇生精魂。
见他便心生欢喜。
这番滋味六百年来头一回尝到。
元还不再多言,身影渐渐淡去,从她元神虚空中退出,只余魂海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如同烙印,印在她魂海之中。
————
借助元还的力量与觉醒的蛟魂,季遥歌虽然吞噬了玄甲牛的灵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灵骨被真正吸纳,接下去才是她闭关吸纳灵骨之机。
化神境界的兽妖,数千年的修行寿元,要想完全吸纳,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为兽千年,为妖千年,历无数生死争斗,方在这流放之海有一席立足之位。从为他人猎食之兽,到猎食他人之妖,自孱弱幼兽成为强大妖兽,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来,手上沾染过数之不尽的杀业。
没有仁慈,没有悲悯,只有生死较量。
玄甲牛的道,至简至戾,不过屠路到底,以杀止杀。
被驱逐近千年,孤道至死。
磅礴浩大的灵气随着玄甲牛灵骨的消散而一点一点流入季遥歌经脉之内,被她化为己力,魂海内浮沉的杂质亦随着涤魂术的运转而渐渐恢复澄净。身体如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四野鸟虫鸣、花叶抽成的细微声音,清晰入耳,她不需睁眼,天地万象已在胸中。
不论虫兽花木,自在心头。
丹田内的金丹绽出璀璨光华,灵气已然满溢,她气息急变——金丹圆满,已至突破之期。
“不要结婴。”
外界忽然传来苍老声音,她一顿,并没睁眼。
只听那苍老声音续道:“你金丹虽满,然历炼不足,肉身锻骨未够,贸然突破风险太大。从元婴期开始,修者每一次突破,便都是生死大劫。金丹结婴,法胎成象,可分神于外,是迈入大修之列最紧要的一步。”
“那我要待何时才可结成元婴?”她闭眸问道。
“金丹满,内身坚,备足量晶石与丹药。结婴过程会消耗大量灵气与精元,灵玉或澄晶类储灵之物,越多越好,固元筑精的丹药同样。你要知道,结婴失败则丹毁人亡,没有回路可走,不像结丹,而你蛟魂在体,怕会引发小天劫,没有万全准备,切莫动结婴之心。”苍老的声音继续回答。
季遥歌便道:“好。多谢指点。”
外界就再无声音传来,虽不能马上结婴,她却也不急着出关。金丹才满,四周灵气充足,她感悟正值敏锐之刻,便尝试提炼灵气。灵气入脉,青华显现聚于掌心,她指尖轻动,仿如拨弦,在爻杂错乱的气息间感受,便如在人世万相中感受各人纷杂情绪,喜怒哀乐悲苦愁……与这五灵杂爻之气何其相似?
一通,则百通。
她似找到一点法门,聚神捻中其中一息,灌以一缕元神,自其间闻出潮汐之音,霜雪之凛,她循脉而抽,施以全力将那微渺之息从杂爻灵气中抽出。
青华慢慢收拢,凝作一滴,落入她掌心。
不过芝麻大小的一滴灵露,却是纯水灵气聚化,五行之力她已掌握水灵气。
季遥歌大喜,双眸骤睁,捧着那滴纯水灵露,唤道:“成了!元还……”
头一抬,声音却戛然而止。
穹洞之内,云池天海已枯竭,只剩一方浅浅青池,洞内已结满蛛网,正前方的蛛网上,盘膝坐着鹤发披爻的老者,正睁着枯朽的眼看她,眸中沉敛几缕温柔,是元还从不形于色的感情。
“十七载,我算算时间,你也该醒了。”他开口,苍老的声音似暮鼓沉沉。
灵露被她拈干,季遥歌霍地起身,冲到他身畔将他扶入怀中,只道:“怎么回事?”
纵然皮囊老朽,鹤发满头,一身骨肉均已枯败,她仍是一眼将他认出。他已垂垂老矣,满身暮色死气,除了眸中尚余一点星芒外,已没有任何生气,皮松肉朽,手背筋骨突兀,常年挺拔的背脊弯去,佝偻在蛛网之上。
“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他握住她的手。
少年爱慕,源于年轻的容颜与躯体,以及那分傲视天地的气魄,可到老来,河山沉寂,暮雪苍茫,所有吸引她的美好通通不再,纵皮囊之下,灵魂犹存,所得不过几分怜惜。
所以世人都喜,若不能白头共老,便留姣好皮囊忆当年,何似他二人这般,一老一少?
“梵天困生的轮回之力?”她很快反应过来。
他点头的动作带着老人僵固的气息,笑开的唇亦不复昔年风采:“季遥歌,我要死了。”
生老死,轮回必经。
只那一个字,便叫她心头惊跳。便是当日在方都五狱塔内,她亲眼见到他的尸身,都不曾如此惊心过。
“会回来的。”她将他轻拥入怀,“若是你不归,我便寻阎王爷要人,你知道我这人,说到必做到。”
他呵呵一笑,比年轻时更显温和豁达些,道:“丑吗?”
“凡人百岁,有谁不丑?我喜欢就可以了。”她柔声细语,面现浅笑。
“你骗我。连幽精都没长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