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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突然想到了薛凯莉说的“双面人”。
於是她忍不住又看向穆淮舟,却见他此时已然移开目光,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尤贝丽走到薛凯莉身旁,皱眉道:“Kelly,你……”
话还没完,就见薛凯莉突然推开她,转过身快步走了,经过简缘身边时还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
简缘见她离开了,也转过身想走,可一道低哑的男声却突然喊住她:“简缘。”
她愣了愣,回头看去,就见穆淮舟此时也转身看着他,妖冶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简缘被他那目光看得头皮一陈发麻,很想立马离开这里。
穆淮舟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最後定在了她脖子上挂的链子上。
脑里似乎隐隐迴盪着一道嘶哑的声音:“就是那条长命锁,那里头有个挺厉害的家伙,只要能把那小姑娘和她的长命锁分开,我就能……”
穆淮舟看着她呆呆愣愣的神情和娇小单薄的身子,沉默了一会後,在她既疑惑又忐忑不安的目光下,淡声道:“没事,你走吧。”
简缘愣了下,只因那一刻他又突然恢复正常,没有刚才那麽阴气沉沉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待她走後,穆淮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脑里的声音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你怎麽让她走了?你应该要……”
“闭嘴。”他冷冷地道。
脑里的声音於是不再说话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尤贝丽则疑惑道:“你刚刚说什麽?”
“没什麽。”穆淮舟笑了下,“我们继续吧。”
尤贝丽点点头,道:“好,那我们从……”
就在这时,穆淮舟的手机突然响了,当他接起後,不知道另一头说了什麽,只见他的面色陡然一变,突然从位子上了起来,对尤贝丽道:“抱歉,我们还是约下次吧。”
说完,他便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急冲冲地奔出了咖啡店。
当简缘提着买好的咖啡正要离开咖啡店时,看见的正是穆淮舟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家伙又怎麽了?
她看了半晌後,耸耸肩,正要离开时,有人叫住了她:“缘缘,能跟你谈谈吗?”
简缘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尤贝丽。
咖啡店外头的长椅上,简缘和尤贝丽并肩坐在一起,只听尤贝丽对她说:“刚才淮舟在门口和人拉扯的事你都看见了吧?”
简缘正抱着她的冰拿铁喝着,闻言只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於是没等她说完,她已举着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不会说出去的。”
尤贝丽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道:“你真可爱。”
简缘眨眨眼睛。
这时尤贝丽又道:“那个女人是淮舟的生母,当年未婚先孕,怀他时才十九岁,可惜最後她和淮舟的爸爸没有结果。”
虽然她没有说明白,但已足够简缘脑补出一个渣男与少女的虐恋故事。
“在淮舟还小的时候,他妈妈对他很不好,这件事给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使得他小小年纪性格就特别阴沉。”
简缘垂下眼睫。
想到穆淮舟对那女人说“你差点弄死我”、“当时不是要一口一声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不要污辱母亲这个词”时,她突然觉得心情莫名沉重。
尤贝丽笑了下,“他在十岁时被父亲接回家里,由他的继母……也就是现在的穆夫人照顾,後来在穆夫人的影响下,性子才缓缓转变,变得比以前阳光多了。”
“可惜後来发生了一起意外……穆夫人的体质难以受孕,後来好不容易怀孕,可孩子最後却流掉了,淮舟一直觉得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错。”
简缘愣了愣:“为什麽?”
尤贝丽想了想:“好像是有一次淮舟爬到树上玩,却不小心从上头掉下来,穆夫人急忙跑去接住他,然後就……”
简缘沉默,一会後才问:“你为什麽要对我说这些?”
尤贝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淮舟是个心里有很多创伤的人,也因为那些创伤,他的性格变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倒还好,可一提到某些事时,反应就会特别激烈……”
想起他那阴沉的眼神,简缘不由自主地道:“双重人格?”
“他并不是典型的双重人格,事实上,我也想搞清楚他的心理状态究竟是如何,希望能帮助他。”
简缘点点头,几秒後突然问:“薛凯莉学姐和穆学长有什麽纠葛吗?”
尤贝丽想了想:“Kelly小时候还挺喜欢淮舟的,只是淮舟不喜欢她……你也知道Kelly的个性,有点唯我独尊,因为淮舟不喜欢她,她就觉得生气,常常故意惹怒他,有次拿穆夫人的事激他时,被他推下水池了……从此以後两个人就愈加不对盘。”
简缘闻言抽了抽嘴角,原来薛凯莉就是个大写的傲娇。
不只傲娇,还特麽喜欢找虐。
这时尤贝丽又道:“总之,不管Kelly和你说过什麽,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他。”
简缘看着她恳切的目光,忍不住道:“贝丽姐,你很喜欢穆学长吗?”
尤贝丽愣了下,沉默几秒後才苦笑道:“他不喜欢我。
简缘看着她带着苦涩的笑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穆淮舟对她说的话。
那时她对他说,她想要的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杂质,只因为单纯爱着对方而在一起的那种感情。
他说:“简缘,这世上没有那种纯粹的感情。”
那是一种十分笃定而认真的语气。
可究竟是真的没有,亦或只是他没有遇到?
又或者……
是他给不起,也承受不了。
……
穆淮舟此时正站在床边一角,只见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肌肤透明得彷佛随时会消失。
医生已经来过了,表示没有大碍,只要好好静养就行。
“那次流产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导致她比别人体弱,也格外怕寒,在现今这种天气下要多注意。”
送走了医生後,穆淮舟回在床边看着女子毫无血色的脸庞,脆弱单薄的模样,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绞住,难受得很。
莫大的自责感如潮水般漫上来,很快地就将他整个人完全淹没。
他又沉默地站了许久,才缓步回到房里。
房内依旧没有开灯,连窗簾都严密地拉上了,整个房间漆暗无光,宛若一个独立而幽冷的黑暗空间。
他在床角缓缓地坐了下来,狭长邪肆的双眼此时无神地盯着脚下的地毯,整个人就像是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脑里如同播放电影似地掠过许多画面,当小时候的他从树上掉下来时,一道带着惊恐与焦急的声音倏然喊道:“淮舟!”
身子坠落的失重传来,可最後他却没有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
那一刻周遭爆出惊叫声,许多人朝他们围了过来,而他抬头却看见一张柔美的脸面色苍白,唇边却带着庆幸的笑,对他说:“幸好你没事。”
那时,身旁有人在喊:“夫人,您……”
当他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去时,他瞧见腥红的鲜血不断地从她腿间涌出来,最後染红了她的裙子。
那道血光也映红了他的眼,彻底印在他的脑海里。
从此以後,每当想起这件事,一股类似于神经抽痛的强烈痛感也会随之而起,再也挥之不去。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整个人在床角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着,情绪起伏不定,精神力也比平日脆弱。
就在这时,那道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贴在他耳边说:“我早说过了,你是个很脆弱的人,是没办法独自面对那些伤害和痛苦的……”
声音渐渐放低,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就让我来帮你,如何?”
黑暗在那一刻渐渐笼罩住他,将他整个人彻底包裹起来。
冰冷的气息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缓缓地响在房里,朝着窗边而去。
窗簾被人猛然拉开,当外头的光照进漆黑的房里时,也照出了站在窗边的人的模样。
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眉眼间萦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戾气,他的眼角微微上勾,眼神分外邪魅。
艳红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不怀好意。
……
隔天。
简爸和简妈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去约会了,而简诚则和高中同学们有约,只剩简缘一个人在家。
她一整天都宅在家里刷剧,偶尔上网看看新闻。
当看到网路上有人发表关於电影的影评时,她几乎每一篇都会点进去看,然後兀自思索很久。
想了一会後,她将电影的大纲和心得告诉徐靖,并问:“多重人格真的是因为一具身体里有无数个灵魂在支配吗?”
“不确定。”徐靖淡道:“一般来说,鬼魂是没办法轻易附在活人身上的,因为活人的身上有阳火,而鬼气与阳火互相犯冲。不过有些人天生阳火较弱,或是在精神力低落的状况下鬼魂便有机会附身,至於要达到这部电影所说的‘共生’,不太可能,除非……”
话到这里顿住了,简缘问道:“除非什麽?”
只见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除非,这个人身上没有阳火。”
简缘愣了愣:“没有阳火?”
“嗯,有些曾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或是本该死亡却意外生存下来的人,身上便没有阳火,因为没有阳火,所以也不存在与鬼气互相排斥的状况,也就是说……”
简缘接下去道:“任何的鬼魂都能轻易附身到他身上去?”
“不只如此。”徐靖的声音突然有些发沉:“甚至是,取代原先的主人。”
……
下午五点半左右,简缘出门买咖啡。
刚才简诚打来说他六点左右便会到家,於是她顺便给他买了一杯。
而当她买完咖啡正要离开时,一转过身便见面前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是穆淮舟。
“简缘,好巧。”
简缘愣了愣,扯开嘴角:“……好巧。”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只见他眉眼含笑,看起来温文儒雅。
可简缘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穆淮舟含笑道:“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聊聊,只耽误你几分钟而已。”
简缘闻言迟疑地看了他一会,在瞧见他脸上似乎有那麽点真诚的笑容後,她点点头,道:“好吧。”
穆淮舟脸上的笑意於是加深,他领着她朝店里的座位区走,就在这时,有个端着咖啡的服务员迎面而来,在与服务员擦肩而过时,他微微抬脚绊了对方一下。
一声惊呼伴随着东西掉落的声音响起,当穆淮舟回头看去时,就见简缘被咖啡泼了半身,而服务员正不停地向她道歉。
穆淮舟快步朝她走去,皱着眉看了看她**的衣服,道:“你没事吧?幸好这咖啡不是烫的,你先去洗手间简单处理一下吧。”
简缘狼狈地点点头,正要走时,穆淮舟又拉住她:“等等,你先把身上的首饰拿下来吧,我帮你弄乾净。”
简缘於是将手錶、手链全拿了下来,交给他,穆淮舟又道:“还有你脖子上的那条链子……”
简缘低头看了看颈子上挂的长命锁,的确也被咖啡泼到了,此时正黏答答地贴着她的胸口,很不舒服,所以她也没有细想,将它拿下来一并给了他。
待简缘进了洗手间後,穆淮舟捏着她的长命锁,没有感受到灵力的波动,於是他的唇角诡异地勾了勾,随後将手里的长命锁丢到了桌子底下去。
另一头,简缘实在没想到自己那麽倒霉,她看着毛衣上已经简单处理过、颜色却还是很深的咖啡渍,心想这衣服估计报废了。
当她苦着张脸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就见穆淮舟已经等在外头。
“你还是先回家处理这一身吧,我送你回去。”
简缘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穆淮舟挑了眉:“你要顶着这一身咖啡渍自己走回家?”
简缘一噎,那估计会招来围观,於是她只好道:“麻烦你了。”
“不会。”穆淮舟笑了笑,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後,将她的东西交给她:“喏,你的饰品,我已经帮你处理乾净了。”
简缘还沉浸在倒霉地被泼了一身咖啡的恶劣情绪里,因此接过东西後只胡乱地塞进口袋里,没有细看。
穆淮舟见状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
……
徐靖刚和朋友打完球回到家里,眼角馀光瞧见放在桌上没带出门的手机,突然想起简缘说晚点会打给他,於是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见上头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徐靖手指一动,拨了电话过去,可当电话接起时,另一头却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喂?”
徐靖愣了愣,皱起眉头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