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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卖关子的话。
“立长不立幼,此乃是正统,是大义!圣上应该早立皇长子为太子,这样天下方能安定!”对于这个答案,王锡爵早就心里有数。赞同点了点头:“理当如此。”
“想那郑氏为人嚣张跋扈,称霸后宫也就罢了。若让她有朝一日做了太后,这大明江山岂不让一妇人于弄股掌之上?这几天有一事使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你可知郑国泰将要被攫升成正四品的五城兵马指挥使了,任命旨意已经送到内阁,即日便要下达!”
“什么?”王锡爵这次是真的惊了。郑国泰就是郑贵妃的兄长,以前在朝中做一个闲散官职。张居在的时候,此人老实的连个屁也不敢放。郑国泰这个人无才无能,草包一个。五城兵马指挥使看着官职不大,只是一个四品官,在皇城中却是最有实权的官职!手掌调动守卫京城的三十万御林军,有这等军权在手,翻去覆雨只在一念之间,其势绝非等闲可比。
这等要职居然让郑国泰来做?王锡爵大愕。
“任命官职,乃是我们内阁提名,圣上御批才可。此事为何没听你提起?”短暂的惊愕过后,王锡爵愤怒了。
“圣心独断,岂容我等置喙。这任命是圣上直接批示,我也没有办法。”
申时行几句话,彻底将王锡爵心中怒火点燃,“一个深闺无知妇人,贪心不婪、狐惑圣心也就罢了。居然妄图染指国政,祸乱朝纲。我等须眉臣子,身为内阁首辅,怎能眼见圣上受此妖妇蒙弊,玩弄于股掌之上!”
“那妖妇所为所想,不过是将自已儿子立为太子。圣上百年之后,她便是正大光明的皇太后。我们因她晋位之事百般乞求挠,已经成为她的肉刺眼钉,必欲拔之后快。她若得势之时,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联名修表一封,一同举荐皇长子如何?”对于王锡爵的提议,申时行苦笑三声,一言不发。王锡爵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着申时行,“难道你这个家伙,已经上过奏折不成?”
对此申时行没有否认,缓而重的点了下头。
“圣上说什么?”结果王锡爵是了然的,可是好奇当今圣上会拿什么理由来搪塞。
“长子年幼,且需时日。”这也算理由?王锡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王锡爵冷笑道:“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乃是大明祖宗传下来的祖制。料皇上也不敢轻易更改,再说还有我等在,怎能容她一个妖妇遂心如愿!”
二人肝胆相照彼此相视一笑。可以预见刚消停不久的大明朝堂之上,一番惊涛骇浪的大风暴即然开始。而这场风暴中的主角,就是皇长子朱常络!
永和宫中的朱常洛很急很烦恼,时不我待有没有……眼下已经是万历十五年了,据他所知的历史,不久的几年后,严格来说是在万历十九年的时候,一次失误终于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申时行黯然告职还乡。
区区四五年的时间弹指即逝。如何能在万历十九年后的那一天,竭力改变那个即定历史,成为了朱常洛眼前要做的当务之急。申时行的存在对于自已、对于大明都太重要了,自已日思夜想逆天改命,那就万万少不了申时行!
等待永远得到是被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永和宫事件后,万历对自已态度一如从前,并没有太大的改观,朱常洛心中冷冷一笑,指望这个爹主动的给自已点阳光雨露是不可能了,即然不上道,那就逼你上道吧。
朱常洛来到明朝目前最大的感受就是繁文缛节多。后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其中必行的一条就是晨昏定醒。简而言之就是早上晚上都要给长辈问个好。皇帝要向他娘的问好,小老婆们要向大老婆问好。如此类推,孩子们也要象娘问好。
这宫中有资格当娘娘的很多,可是有资格当娘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
别看郑贵妃人五人六的,论起六宫,权势煊天皇后也得靠边站。可就是在当娘这一点上,她也只能当个娘娘,却当不了娘。就连她与万历视为宝贵金蛋的皇三子朱常洵也得管她叫母妃,叫皇后为母后。
皇后不稀罕朱常洵,就如同郑贵妃不稀罕朱常洛。对于朱常洛的问安,王皇后是相当高兴的,见朱常洛迈着小步在一群随从护扈下进入昭阳殿,脸上先就乐开了花。
“母后,儿臣来请安,您今天可好?”小短腿将跪不跪的时候,王皇后左右早就上来扶住。绘春将他抱起,放到皇后坐着的龙凤榻上。
王皇后爱怜的摩着他的头,“小鬼头,母后能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母妃,本宫也有些时日没看到她了,她身体可好些了?”
恭妃称病已有些时日,其实没病。称病只是借口。永和宫一事后,郑贵妃虽然败了个灰头土脸、颜面扫地,可万历为了安抚爱妃,恩宠比之先前越发加倍。
而恭妃与郑贵妃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再无半分和缓的可能。这种情况下,恭妃一旦有个错处短处落在郑贵妃手里,那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朱常洛便给恭妃拿了主意,惹不起咱躲得起,关门养病!咱不见人总可以了吧,不出门就没错,让郑贵妃干张嘴咬空气,有劲使不上!
儿子年纪小,可是主意正。恭妃觉得儿子说的有理,就听了朱常洛的建议上了告病本子。万历巴不得永远不见她才好,立马准奏。
朱常洛又去求了皇后,皇后也下了懿旨晓谕内宫嫔妃,任何人不得前去搅扰恭妃休养,违者重惩不怠。这一招直接把憋着一肚子气存心要找茬的郑贵妃气个倒仰,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放过,且等日后算账。
母子俩说了几句家常话,朱常洛眼睛转了几转,直奔主题。“母后,儿臣有一事求您。”王皇后这时拿他如同心肝宝贝,宝贝有事相求,怎么能不答应。
“小鬼头,有话对母后说,直讲无妨。咱们娘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朱常洛不感动是假的,不管怎么说,王皇后对自已是真心的好。
“母后,儿臣今年六岁了,儿臣不想蹉跎岁月,不读书不明理,长大后就不能帮母后分忧。”
历史上的朱常洛一直在万历二十二年的时候,才被允许读书,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是个什么概念?他爹万历九岁登基,十四岁的时候娶媳妇,却把他这个亲生儿子当傻子般的养了十二年!
其实读不读书啥的朱常洛很不屑,前世填鸭式学习的知识没有因为穿越而拉下多少,相比于这些孔孟之道,诸子百家,朱常洛比当代的人多了几百年见识,沾了站在巨人肩膀上俯瞰众生的光,他悠悠然自有一份超然优越感。
其实朱常洛还有一个很光棍的想法:咱是要当皇帝的,没必要去学那什么八股文、诗词古风什么的……那些事留着状元们干就好了。
读书就是个借口,朱常洛真正目的就是要借这个理由走出去。让朝堂上济济群臣看到他们即将要扶植与追随的皇长子,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懦弱、无能、不堪一用。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何愁引不来申时行的注意。
第十七章煽情
找皇后是朱常洛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自已身小力微,等过阵子郑贵妃缓过气来,估计第一个要对付人的就是自已。就算自已拉上皇后帮忙,也远远不是郑贵妃的对手。
自从上次永和宫事后,郑贵妃嚣张气焰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得到了万历补偿性的钦赐协理六宫之权,风头之劲压得皇后退避三舍。如今后宫中人只知郑贵妃,不知王皇后的人多了去了。
造成这一切归根到底的原因就是郑贵妃身后站着一个几乎无法战胜的人、当今皇上朱翊钧!
通过即知历史,朱常洛意识到眼前乃至将来,他能够依靠和指望的只能来自朝堂上的那些力量。等待似乎是他眼前唯一能做的也是最老稳的办法。思虑再三最终朱常洛不认为是个好主意。
原因很简单,情势不同了。以前的本尊估计在郑贵妃的眼中,就是一个麻绳提豆腐的窝囊废,看死了他没什么出息,这才让他熬了三十九年后有机会登了基。可现在的自已在她的眼中绝对是根眼中钉肉中刺,郑贵妃如果能放过自已,那才是见鬼了。
想要自救,必须和时间赛跑。在郑贵妃对自已动手之前,必须先发制人,最起码要逼着郑贵妃心有忌惮,不敢对自已下手,这样自已才有喘息之机,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做为王皇后很欣慰,自已果然没有看错人!先不说别的,喜安逸,恶辛劳是人之本性。一个六岁的孩子,正是玩都玩不够的年纪。一个孩子能主动要求过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生活,着实难得。尤其是最后一句为母后分忧的话中含着的隐晦的意思更让她怦然心动。
欣赏归欣赏,高兴归高兴,对于朱常洛的要求,王皇后没有直接张嘴答应。皇子读书那是大事,不是她一个皇后就能说了算的。
“洛儿,你要读书求上进,母后自然欢喜。但你也要知道,皇子读书却需你的父皇允准才可以。你且忍耐几天,过几日便是初一,待你父皇来时,母后替你上禀如何?”
朱常洛歪了歪嘴,找万历说?那纯粹是实心木杖吹火,此路不通。考虑充分的他也知道王皇后说的是实情。不过他有他的打算,否则他也不来了。
看着山穷水尽,实则柳暗花明。一切都在事在人为四个字上。说白了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找靠山的,他的靠山是王皇后,王皇后的靠山是李太后,这个才是重点。
“母后,父皇不喜欢我,不会让我如愿的!”朱常洛也不装了,直接说重点。一句大实话把王皇后吓得心中一阵扑嗵。不及说话,先捂了朱常洛的嘴,警惕的眼光四下一扫。
殿内几个宫女都是自已贴身的人,而绘春知机,早就出去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人等。王皇这才放下心来,绘春得了眼色,打发人去大门外守着去了。
“洛儿,讲话须防隔墙有耳!今天说的话若是传到你父皇耳中,只一个心存怨怼就能治你个不孝之罪。皇上是父,可是也是君。天家无父子只有君臣!你可好生记下了。”
“儿臣谨尊母后教诲。”这句话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已对万历确是有怨怼之心,这让王皇后又惊又奇。这个六岁的孩子是别有深意还是无知莽撞?直觉告诉王皇后这个孩子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在很小的时候,从记事起我只见过母妃,没见过爹。后来母妃告诉我,父皇与别人是不同的。他高高在上,富有四海。可是我们只能在破败的宫里过得很不好。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于是从很小时候,我一直都在幻想,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心情好的时候,我会想,他或许高大威武、威风八面;心情差的时候,我会想,或者獐头鼠目、猥琐下流。”
王皇后缄默不语。当年恭妃意外有孕,自已知道消息后心里也是嫉恨难平。虽然没有象郑贵妃一样可劲作贱恭妃,但的确做到了袖手旁观,没有加以援手,现在想想,当时确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当我第一次真正见到父皇的时候,我仍是忍不住的吃惊。他真的是非常英俊的一个人。身量高挑魁伟,穿的衣裳也很考究。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带着一种让人倾慕的雍容优雅。”
“是啊,你父皇还是很帅气的。”王皇后叹息一声。朱常洛的话恍惚间把她也带到十几年前,那时自已与皇上刚刚大婚,十四岁的少年青涩褪去,初成的潇洒风姿足令自已倾倒。“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古人之言,诚不我欺。”想起二人结发以来种种,不知何时起夫妻渐成陌路,一时间情思激荡,不能自已。
忽然回过神来,见朱常洛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已看个不停,神色颇为古怪。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今王皇后一阵羞恼。粉面一红,嗔道:“有话还不接着说!”
“没事的时候一直在想,是不是父皇不喜欢我?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也是错的。对的是他真的不喜欢我,错的是我以为通过我的努力能够改变他对我的印象。所有的人对我和母妃都很不客气,他们说我娘低贱,说我是贱人生的孩子,对此我感觉很辛酸或是屈辱。”
不知为何,朱常洛平淡的语气有一种令人难以抑制的心酸。一边听着的绘春和其他几个心腹宫女,都已经掏出帕子用了一阵子了。王皇后眼眶湿润,“好孩子,是你受委屈了。”
“不干母后的事。”朱常洛摇了摇头,“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固执认为父皇是不喜欢孩子的。因为他不喜欢任何孩子,所以也包括我。直到那一天我看到父皇抱着三弟脸上露出的笑容,就象灿烂的阳光包围着他们。从那一刻起,第一次觉得我是那么的卑微,象他们脚下踩着的尘土一样。”
“我想证明自已,想要什么事情都做好,这样会不会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让他认可我。在内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