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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罗迪亚渴望之极的眼神,朱常洛表现的云淡风轻,倒是莫江城有些不安,有些局促的轻声道:“殿下……”好象明白他要说什么,朱常洛以目示意,安慰的冲他笑了一下,莫江城要说的话顿时就没了声。
转头向罗迪亚道:“伯爵大人好眼光好见识,看来对于五行土的作用与利润都已经非常看好了?”见罗迪亚不停的点头,朱常洛笑容满脸,口气淡然:“在商言商,我也不客气了,您就给这个数吧。”
在所有人屏起的呼吸中,朱常洛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看着那只纤长如玉的手指,罗迪亚的心狠狠跳了几下,忽然强笑道:“殿下的意思是十万?”
没等他说完,朱常洛哈的一声笑出声来:“伯爵大人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罗迪亚的脸瞬间红的发紫,掏出手帕不停的拭汗,似笑非笑的朱常洛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做生意讲究诚信待人,从不虚假欺客,如果还想谈下去,伯爵大人还是拿出点诚意的好。”
心虚的有些发慌的罗迪亚脸色变幻有如走马灯,忽然一咬牙,声音变大:“一百万两!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的数目,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在听到出价十万两的时候,一直默默闷坐的莫江城没有任何表情。
当十万两变成了一百万两时,莫江城的眉头微微有些蹙起,脸上依旧阴沉沉的没有放睛。
对于开出的这个价格,罗迪亚很有自信,因为他知道,明朝国库一年进银也不过二百多万两,自已一下子就出整个大明朝半年的税收,这个少年太子想必会欢天喜地的答应吧?同时罗迪亚也觉得非常肉痛,一百万啊,这都够自已跑多个来回了……不过也值了!只要把五行土的配方拿到手,这点银子会很快的回本的,对于这一点,罗迪亚坚信不疑。
可惜他好象又错了,就在他信心满满的将目光挪到朱常洛的脸上时,看到的不是喜出望外,而一脸的平静,似乎一潭秋水般的没有丝毫涟漪,罗迪亚心头忽然浮起一股极其不祥的感觉……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这个太子的胃口了。
一片死寂似乎给了证实了罗迪亚的想法,一直到瞪到极限的蓝色大眼迸出血丝,脸上肌肉紧张到莫名的抽搐,罗迪亚觉得自已快要晕倒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终于忍不住:“……殿下,对这个价格可还满意?”
一直两眼望天的朱常洛终于有了反应,澄如秋水的眼眸终于从房梁上挪到他的身上,二人眼光相交,罗迪亚忽然打了个激灵,就听朱常洛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百万两确实不少,可伯爵大人末免太精明了些。”
如同挨了一闷根,罗迪亚眼前瞬间发黑,又好象嚼了黄莲入肚,由口到心的苦不堪言:“殿下,账不能这样算,一百万两已经很多了,请殿下不要打哑谜了,你就开个数出来罢。”
对于罗迪亚的失态低吼,朱常洛依旧一脸的不置可否:“我相信五行土的价值远不止于这个数,对于这一点,我看得到,相信阁下也能看得到。”
真是比奸商还奸,罗迪亚牙根直发痒,狠狠的吸了口气,向着朱常洛狠狠戮出两个手指:“二百万,再多没有了!”
王安和魏朝已经惊得呆了,只有莫江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对于这轮新的报价,朱常洛似乎失去了耐心,抬起的眼眸没了以往的温润,变得锐如刀锋:“……一千万!”
对,你没有听错,不是十万,不是一百万,而是一千万!
这个近乎虚幻的数字一经报出,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莫江城的眉头在朱常洛吐出那个数字之后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一丝会心的笑。与所有人反应截然不同,当事人罗迪亚目光呆滞张大了嘴呆呆傻站在那里,无比的震惊不妨碍他清楚之极的听到打自已心底传来的声音……那足足有一万只草泥马汹涌奔腾而过的声音。
……罗迪亚真的怒了!砰得一掌击到案上,用的力气很大,案上的青花茶杯跳了几跳跌到了地上,一声脆响,终于将所有人从震惊出神中拉到现实。
“殿下,做生意要讲诚意,您这样狮子大开口,这生意没法谈了。”
已经疯狂了的罗迪亚完全失去了镇定,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大口大口的吐着粗气,脸上肌肉抽搐得活象即将中风前兆。
朱常洛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动:“区区一千万两,就让伯爵大人如此不淡定,真是让人好笑。”
“物价不值,何来好笑?”罗迪亚愤愤不平:“殿下心里明明知道,却开出如此天价,显然没有诚意。”
朱常洛笑容敛去,原本还是笑如春风,这一放下脸后,便成了深秋肃杀:“若无诚意,何来今日大费周章?伯爵大人鼠目寸光,计较区区蝇头小利,在我看来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其蠢已极。”
明明是他欺负人,自已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罗迪亚瞪起圆圆的眼,一脸悲愤的瞪着朱常洛。
“五行土到了你的西班牙,一年只怕也卖不上一百万两银子,可是一年呢?五年呢?十年呢?一个西班牙不够?加上葡萄牙呢?加上你们整个欧罗巴大陆呢?”
“这些地方加起来,能算出你一年可以赚多少钱么?如此这般,你还觉得一千万有那么惊人么?”
“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想过,我只能说,我找错人了。”说到这里,朱常洛站起身来,眼神变得鄙视还有点惋惜:“生意没有强卖强买。咱们大明有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劳莫大哥将伯爵大人好生送回去罢,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看看两眼发直的罗迪亚,莫江城会意的连忙站了起来:“草民谨尊殿下谕旨。请殿下放心,草民会尽快再带人来,相信会有很多人乐意和殿下做这笔生意的。”朱常洛笑得狡黠:“就劳莫大哥操心了。”
莫江城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转头对罗迪亚道:“走罢,再呆着也没有意思了。”拉了一把却发现对方纹丝没动,讶异的抬头一看,却发现罗迪亚一脸的狰狞望着正要转身走的朱常洛,忽然大喝一声:“……一千万就一千万,成交!”
本来走出老远的朱常洛倏转过身来,眼眸煜煜放光:“不愧是伯爵大人,有气魄有眼光!”
终于被夸奖了的罗迪亚没有丝毫喜悦,喊出一千万时的豪情壮志瞬间消失殆尽,苦丧着一张脸道:“不过,我现在拿不出那么银子,最多只能凑出六百万两,剩下的余额可否请殿下通融一下?”
没钱还谈什么?空手套白狼么……王安已经在一边撇开了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听了这句话的朱常洛非但没有半分不悦,脸上笑容比刚才倒是增了几分:“我大明天朝从来便是心怀四海,无所不容。既然伯爵有难处,我倒是有个折中主意,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不知为什么,看着对方那一脸开心的笑,包括罗迪亚在内的所有人,一齐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第243章剖析
虽然时值五月,天气已经由暖变热,堂皇辉煌的乾清宫内却好象放了冰样的一派冰冷。殿中间鹤首香炉伸着长长脖颈,由长嘴中喷出缕缕沉水香气袅袅四散,光影陆离中给这个寂寞的宫殿添上了几许影影绰绰的神秘。
侧立在旁的黄锦小心的看了眼静静坐在椅上的万历皇帝,打从自已亶报了太子在慈庆宫召见的那个佛朗机人的情况之后,皇上就一直这样没有任何表情,直直坐在这里已经好长时间了。
尽管他不知道那个五行土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既然有个土字,想必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就是这么一样东西,居然能够开出那么高的天价来?想到王安说起那个数字时那一眼一脸全是闪烁的星星,就算是见惯世面的黄锦也是一阵头晕,由此联想起太子的本事,黄锦的眼神变得一派诚挚热烈。
“黄锦,太子还在和那个佛朗机人谈判?”
黄锦心一跳,连忙低声陪笑道:“是,听说那个佛朗机人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太子正在要他用船来顶帐……”
“原来以为他说大话,没想到他果然做到了!行,了不起,很了不起。”静了片刻后,在万历丢出这样几句没头没脑、感概万千的话后,忽然放声哈哈大笑,笑声欢快淋漓,说不出快意酣畅。黄锦不由得大为惊讶,他在万历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皇上象这样开怀大笑的次数可以掐着手指头数得出来。
笑声渐渐止歇,由激动恢复平静的万历,忽然想起那天朱常洛和自已说的话……
“父皇应当知道,自从嘉靖三十二年,佛郎机人向咱们大明提出租借濠境,租金为每年二万两白银。其名为租,其实为占!可是皇爷以及当时朝廷百官居然听之任之,儿臣私心揣摩,原因不外乎是两个。”
听到朱常洛提起陈年旧事,不但口气不善,似乎颇有微词。万历便有些不高兴,微微沉下脸:“不要放肆,世宗皇帝高瞻远瞩英明睿智,岂能是你这小子随便非议的?”
对于这种没营养的论调,朱常洛撇了撇嘴,闭上了嘴没再吱声。
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万历奇道:“你怎么不说话?”
朱常洛笑得有些赖皮:“不敢啦,儿臣怕说了父皇又不高兴。”
狡童!万历瞪了他一眼:“尽管说,恕你无罪。”
“那儿臣就揣测一二,儿臣猜当时的情况不外乎两个:第一,朝中百官认为濠境是个孤悬海外的小地方,为了这个么弹丸之地不值得大兴刀兵,更兼当时天灾**不断,朝廷实在拿不出银子干这些事,所以睁个眼闭个眼就这么过去了。”
朱常洛猜的虽不中亦不远,事实确实就是如此,濠境虽然小,但也是大明的领土。两万两租借费对于大明朝来讲连根毛都算不上,但好在佛朗机人不得寸进尺,确实只是为了做生意而来,并没有入侵大明的野心。基于这一点,正值内忧外患中的嘉靖皇帝,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无奈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从君到臣,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和明镜一样,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占领濠境的佛朗机人并不是那么好驱逐,时至今日,对于这一观点,万历和朱常洛当然知道更为清楚。
想起那些可恶的洋鬼子,万历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哼了一声:“第二个呢?”
“第二就要从佛朗机人说起了。濠境确实是个小地方,民既不富物更不饶,难道佛朗机人是傻子么?冒着和我们大明翻脸开战的风险强行占了这个地方?”说到那个强占两个字,朱常洛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口气,万历自然听得出来,脸上难看的颜色又添了三分,没好气的道:“依你说是怎么回事?”
伸手一指大明混一图,朱常洛正色道:“父皇请看,佛朗机人肯定不傻,而且很精!”
“濠境是一个极重要的中转站,由此往西可直入马六甲,进入印度洋,过好望角,到达他们的国家西班牙。这样的航线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开他们最为忌讳的奥斯曼帝国。西班牙和奥斯曼一向彼此猜忌,并且时有冲突。通过海路回航,就避免走陆路被奥斯曼拿住把柄而课以重税;而由濠境往东可以直达日本。日本是一个连濠境都不如的弹丸之地,物资匮乏之极,所有生活所需皆不能自给自足,一切都需要从外地购买。可是那里盛产白银,对于一心做生意的佛朗机人来说,濠境这个地方的意义就变得无比重要。”
看着朱常洛纤长的手指东一指,西一划,万历皇帝那懂得这一些,茫然看着朱常洛在大明混一图上指指点点,脸上神情错愕惊讶,听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名词从他嘴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不由得纳闷这个儿子到底从那里学来这些古怪的东西。
虽然完全不懂什么奥斯曼、什么好望角,但是道理是明摆在那里,有道理就是有道理。万历并不笨,相反他聪明的很,目光已经变得冷肃起来:“这就是他们就占了濠境的原因?每年只要付出每年二万两白银的代价,就可以在这里得到补给,立足中间,东奔西走,自由来去?”
这下轮到朱常洛对万历刮目相看了,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真诚的赞赏:“父皇明见万里,正是如此。”
砰的一声,万历一只手重重的拍到案上,昂然站起:“这些蛮夷,居然敢如此算计大明!朕必会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
对于万历的愤怒朱常洛表示理解,但不代表他会支持。待万历怒火稍为平息一点,轻声提醒道:“父皇勿怒,兵书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濠境已被佛朗机人占了几十年,根基已固,既便是我们想要做什么也不能急于一时,更何况咱们大明水师早已凋尽,冒然出兵,不但是自取其辱,还会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这段并不顺耳的话,万历出人意料的没有暴跳如雷,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凝望着朱常洛,半晌后开声道:“转了个圈子,又绕到了大明水师的问题上。”
朱常洛哈哈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