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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墙上挖了一个洞,以方便时时传送东西。
这日,积雪消尽,晴光正好。宋席依旧懒洋洋得躺在藤椅上,喝着小酒,唱着小曲,指挥着儿子去刷马喂马。
酒喝到一半时,他忽然看见,远处一队浩浩荡荡的人影,正朝马场的方向走过来。宋席打了个激灵,连忙把酒藏起来,带着儿子恭恭敬敬的迎到马场门口,跪候着。
巫王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马场了,宋席却依旧能一眼认出那是巫王的车驾。巫王威容赫赫,坐在车辇里,神色淡淡的,不展露丝毫情绪。
宋席带着儿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正要给儿子使个眼色,让他跪爬到车辇前,接巫王下车。一个长相俊美的黑袍少年,已经抢先他们一步,单膝跪到了车辇前,仰首笑道:“儿臣接父王下车。”说完,便让出右侧肩膀。
少年脸色惨白,一双黑眸,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巫王似是怔了怔,然后,几不可见的拧了拧眉,沉着脸默了会儿,冷哼一声,果真一只脚踩住那少年的肩膀,在内侍的搀扶下下了车。
那少年的身板挺直,背脊虽看着很单薄,但却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唯独下唇,咬出一道淡淡的白印。
巫王安全下车后,他便自顾起身,扫过黑袍上的灰尘,然后乖巧的跟了过去。
宋席弯着腰问:“王上可是过来挑马?”
巫王淡淡嗯了一声,问:“半年前,漠北诸国进献的那批汗血宝马,可还在这里?”
“一共十一匹,都在里面,王上可要进去看看?”
“引路罢。”
宋席恭敬应命,忙一路弓着腰,将巫王引到第三排靠左的马厩里。
栅栏后面,十一匹马各占一个马厩,个个体型饱满、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见有人过来,它们轻灵优雅的迈起步子,仰首骄嘶,似在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血统。
巫王只随意扫了一眼,却是微微侧过头,对身后的黑袍少年道:“你看看,相中了哪一匹?”
少年抿起嘴角,道:“儿臣不敢挑三拣四,父王看哪匹好,儿臣便选哪一匹。”
宋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巫王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不是给自个儿挑马的,而是给这个少年挑的。
宋席一下子明白了这少年的身份,他偷眼打量着那少年的眉眼,往事历历在目,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料,巫王却突然轻哼一声,道:“你也不必装的这么恭顺,若再磨磨蹭蹭,今日就不必挑了。”
少年脸色发白,这才抬起头,认真的把十一匹马逐个打量了一遍,最后指着最里面一匹银白色的马,微扬起嘴角,笑道:“儿臣选那匹。他跟阿星长得最像。”
这后半句,等于直接给巫王心口捅了把刀子。
巫王脸色青了青,陡然捏紧拳头,忍了半晌,沉声道:“你且挑着,孤去外面透透气。”
宋席见巫王走远了,忽然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那少年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奴才见过殿下。”
他又把一旁正给马喂水的儿子叫过来,拉着他一起跪倒,给九辰磕头,口中说道:“殿下是你的救命恩人,日后,你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殿下恩德。”
当年,宋席的儿子宋喜在刷马时,不小心弄伤了巫王钟爱的一匹好马。内侍监的人发现后,立刻派人将宋喜绑了起来,要将他活活抽死。宋席走投无路,正巧碰到这位小殿下偷偷溜进马场来看那匹叫「阿星」的马,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这位小殿下还真是个热心肠、说话算数的人,当天夜里,就把奄奄一息的宋喜救了回来。宋喜那时才十几岁,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高烧不退,十分凶险。后来,也是这位小殿下从杏林馆拿了药过来,宋喜才活了过来。这位小殿下行了这番善举,条件却只有一个,让宋席好好照顾那匹叫“阿星”的白马。
宋席一直想不明白,那匹白马明明是文时侯的马,这位小殿下为何那么热心肠。而且文时侯似乎很不喜欢那匹马,不仅时常拿鞭子抽它,还特意嘱咐宋席要在不饿死的情况下,尽量饿着它。因为这位小殿下的吩咐,宋席便不再饿着那马,可惜,那马病得太久,终究还是死掉了。
不过,儿子宋喜的命,却真真切切是这位小殿下捡回来的,否则,他们老宋家早就断了根儿。因为这事儿,宋席对九辰的恩德,一直铭记在心。
九辰扶起他们父子,对宋席道:“我记得,老伯跟诏狱的守卫很熟。”
宋席在宫中待了几十年,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九辰的意思,神色却很是谨慎,道:“殿下有事,只管吩咐。只是,自从昨日南相一家被关进去后,诏狱守卫很森严,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和犯人私通消息串供。”
说着,宋席看着那少年苍白的侧颜,有些担忧的道:“殿下要做的事,该不会真和这南府有关吧?”
九辰望着隔开马场和诏狱的那堵高墙,轻笑道:“老伯多虑了,这等引火烧身之事,我怎么会做?”
“老伯可知,这诏狱里,关着一个夜照国的国师,叫江淹。”
这事儿,宋席倒是知道:“奴才听说,那国师是个骗子,打着夜照国的名号,干了不少坏事。对了,那骗子不是殿下抓起来的吗?”
九辰点头:“他到军中和我谈过一笔生意,结果用劣马冒充好马,骗走我不少钱财。我本打算这两日将他押回军中,细细审问,可南府谋逆的案子一出,只怕是不可能轻易将人提出去了。”
宋席也觉得犯难:“那奴才能为殿下做什么?”
九辰道:“这人虽是个骗子,但医术却很高明。之前,夜照公主得了怪病,全靠这位国师妙手回春。这两日,夜照公主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就想托我向这位国师讨张药方。”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张纸条,道:“这上面写的是公主的症状,还望老伯想办法交给那国师。”
宋席小心的收起来,道:“殿下放心,老奴定会小心行事。”
九辰对他躬身为礼:“如今,北苑乃是非之地。今日是我第一次过来,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老伯都要记下来。”
马场外,巫王坐在车辇里,微阖双目,权当养神。
见九辰最终还是牵了那匹银白色的汗血马出来,巫王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便吩咐:“回垂文殿。”
自从数日前,吴妃在重华殿晚宴上受到惊吓后,便一病不起,迅速的消瘦下去。下完雪,她又染上了严重的咳疾,一到夜里,总要咳出一口血,才能缓过气。
当日殿中刀光剑影,吴妃性情柔弱,被吓成这样倒也无可厚非。最令人费解的,倒是巫王的态度。吴妃病后,除了云妃来探望了几次,巫王一次也没有到飞鸾宫探望过,也从没遣人来问过一句,反而日日到栖霞宫和湘妃狎乐。
原本夜夜笙歌的飞鸾宫,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连宫人们都忍不住感叹,这深宫中的女人,一旦失去君王的宠爱,这一辈子,算是走到头儿了。
大多数时间,吴妃都是整个人缩在锦被之中,青丝不梳,粉黛不施,呆呆滞滞的,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而,听到贴身侍女雪雁来禀报:“世子来探望娘娘”的时候,吴妃呆愣了好久,忘记了惊讶,也懒得寻思缘由,只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找了理由回绝了罢。”
雪雁又道:“世子说,娘娘这病的症状,和那位夜照公主很像。之前,夜照公主一直在吃那位江国师的药调理身体,很有效果。世子特意从公主那里讨了几粒,来送给娘娘吃着试试。若是管用,就让杏林馆按照方子给娘娘多研制一些。”
吴妃苍白憔悴的玉容,陡然颤了颤。半晌,她竟伸手理了理散乱的青丝,呆滞的美目,乍然焕发出神采:“这药我的确听过,快请世子进来。”
………………………………
第127章
番外――惊鸿影(上)
七夕之夜,花灯满街。
佳人如诗如画,公子玉树风流,一步一莲,一步一李,自是携手游看极目胜景。
然而,纵使行人如织,灯影炫目,今夜扬州城,论喧嚣热闹,论纸醉金迷,论客满为患,亦无地可比得上明月楼的车水马龙,流觞曲宴。
“采花会”上,明月楼的花魁江楚羽一曲“惊鸿舞“,技压群芳,可谓是一舞倾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明月楼因此一举击垮与自身实力相当的白玉楼,独霸扬州丝竹管弦。七夕之夜,江楚羽将再次献上惊鸿之舞,名曰“博月老一笑,愿天下眷属”,据言,此次舞罢,江楚羽还将破例邀一人谈诗论画,赏月品茶,共度嘉夜。消息一出,立刻风满扬州,游人士子欢呼雀跃,几乎要为美人堕泪。
座位有限,入场已是千金难求,激烈争夺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王孙公子们愣是“执着”的在明月楼内干巴巴守了一天,只为夜幕降临后,那紫玉台上的美人一舞。
七角宫灯次第燃起,幽兰落红铺上玉台,十丈软红蜿蜒而下,紫玉台湖心栽植的红莲缓缓绽开,顿时馨香满室,心醉神迷。
风头尽被抢去的明月楼姑娘们轻摇罗扇,百无聊赖的斜倚在栏杆之上,抿嘴瞧着楼下情景,目中神采明亮,江楚羽之舞,男人爱之,女人羡之妒之。
风尘仆仆的墨大娘挑着凤眉,双脚刚踏下阶梯,便被“久候多时”的客人们团团围在中央,几乎失了喘气的机会。
“各位公子少侠们请放心,云老板离开时早已交代好,今日我们楚羽姑娘定会让大家满意。”墨大娘清亮的声音倒是极具力量,三句不到,便堵住所有人的嘴。
“敢问墨大娘,今夜楚羽姑娘所邀之人,因何而定?”一黄衫公子,手执羽扇,发束玉冠,通身清贵,声音亦是好听。
问题一出,众人纷纷叫好,随之起哄。
墨大娘眉眼里满是笑意,团扇一挥,遮住半边面颊,勾人魂魄,道:“我家楚羽不爱金银,可妈妈我最喜铜臭。”
众人闻言,互视一眼,而后纷纷仰首长笑,落座后便悄悄与身后家仆小厮耳语几句,愈发的垂涎满面,气定神闲。
宫灯晕着红光,流光溢彩,琵琶声起处,全场顿时炸开了锅,片刻,全场静寂一片。
十丈软红上,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但见碧钗挽发,明月垂耳,清眸横波,容颜如花。紫色绡纱裙流水一般承起落花,一方紫纱更是遮住了半面红妆,引人遐想。美人清冷如雪的目光淡淡扫过场内众人,**轻点,借着一尺紫纱飞上紫玉台,横眸回顾之时,已是嫣然含笑,倾国倾城。
只一眼,足以*,只一笑,魅惑众生,谁言红颜白骨,终是风华绝世,江楚羽一舞,必是星月为尘,百花无芳。
皓腕之上,两双碧玉镯击节为响,足下幽兰四散而舞,碧钗脱落,琵琶铮鸣,众人一脸痴傻的望着玉台之上那个携着琵琶冶艳起舞的紫衣丽人,今是何年?今是何月?今时何日?已然忆不起来。
“好看!”一个清亮稚气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蓦然回神,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美人舞姿,并不探究是谁如此“不识抬举”的胡乱言语。
压场的墨大娘却是挑起眼角,犀利的向二楼望去,倚栏观景的姑娘们被这两道目光射得生疼,连忙避开,唯独一双漆亮如星的双眸毫不回避的盯着紫玉台看。
“好大胆的小子!”墨大娘踮起脚,拾阶而上,待看清楚眼前状况时,却是哭笑不得。那些退到一侧的姑娘们,顺着墨大娘目光看去,亦纷纷掩唇而笑。
“如今这世道,真是无奇不有,半大的孩子都晓得跑到这青楼楚馆觅美人,也不知这父母是怎么管教的?”墨大娘盯着眼前正十分专注的扒着栏杆看美人的白衣少年,暗衬这孩子最多不过十一二岁,心智倒是成熟得很,因而,语气虽是严厉,眼角却是挂着戏谑。
白衣少年闻言回过头,俊秀十足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愤然,一双星眸更是“狠狠”得瞪着墨大娘,道:“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要看,你闭嘴,不许打扰我!”
墨大娘一愣,咯咯直笑,道:“好厉害的娃娃,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这么狂妄。”
紫玉台上,楚羽莲步一勾,悬于紫纱之上,信手拨弄琵琶,宛若飞天仙女,台下连连喝彩,楼上白衣少年亦是可着劲儿得鼓掌,完全忽略掉了墨大娘的存在。
墨大娘使了个眼色,立于其身后的几名大汉会意,上前便要将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拖走。
“真讨厌!”距离一步之遥时,本是专心看美人的白衣少年突然转首,星目含怒,手中短剑几个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