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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时不时理理她的发丝,又轻声叫唤她,可惜没有一点回应。
苏幕发怔许久,终究落了泪下来,那低泣声叫人听在耳里都觉心头在滴血。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孩童低声喃喃,苏幕恍若未闻,孙婆子抱着孩子站在外间,“公子,您还有小少爷呢,千万要保重身子呀……”
苏幕紧紧抱着胭脂,沙哑着声音道:“让苏寿抱回去罢,往后没人管他了。”
孙婆子闻言忙道:“公子爷,这是您的孩子呀,您少时吃了这么多的亏,如何还能叫自己的孩子也吃这亏?”见苏幕没有动静,孙婆子忙抱着孩子往前走,将孩子递到苏幕眼前,“瞧瞧这孩子长得和您多像,连少奶奶都说像,她时常看着这个孩子想您,您舍得吗?”
苏幕闻言眼里慢慢有了焦距,他看向孩子,“像我?”
孙婆子见他有反应,忙抱着孩子点了点头。
苏幕看了孩子半响,忽想起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灰衣人,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去问问院里的人,这个孩子究竟像谁?”
孙婆子一愣,不解道:“公子爷?”
苏幕神情都有些癫狂起来,突然厉声喝道:“去问!”
孙婆子抱着孩子问遍了府里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孩子像苏幕。
苏幕请了十来个画师将他们看到的孩子模样画出来,皆是自己的眉眼。
苏幕平平静静看着画上的孩子,确实像他,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他。
顾云里的孩子像他,苏幕拿着那些纸轻轻道:“好像,真的太像我了……”言罢又突然笑了起,看上去就好像疯了一般。
众人纷纷后退,都不敢靠近他。
苏幕笑了许久又突然止了笑,拿着手中的纸平平静静地往屋里去,一进屋见床榻上没了胭脂,这可真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幕瞳孔不住收缩,冲出屋外便拉着外面的奴仆歇斯底里道:“人呢,你把人弄哪里去了!”
“公子……奴才不知道啊……!”奴仆被他这般要吃人的模样吓得连脚都站不住,院里奴仆接四散开来,避之不及。
苏幕双目赤红,彻底疯了,几人合力拉着皆被打伤,那模样真跟要杀人似的,众人皆不敢再来,纷纷逃命而去。
苏安一时失声痛哭出来,自家公子从来形容整洁,举止端方,如今这般发丝披散,神志不清,模样可怜疯癫。
少奶奶又没了,偌大的府邸根本没人能做主,苏安束手无策只能先跟着众人躲避出去,赶出府去追刚头离开的方外子。
苏幕在院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胭脂,面上神情越来越狰狞可怖。
突然,他看向屋里一动不动,里头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一身及地的灰色衣袍,偌大的帽檐,遮住了半边脸。
灰衣人看着他,将手中的木簪递到苏幕面前,“您亲手雕的木簪可还记得?”
苏幕看着木簪,一点反应也无,灰衣人但笑不语,“您可是跟了这木簪三世了……”
说话间,手中的木簪便化作一缕烟云,四下散开,片刻后又突然聚到一起,一下冲回苏幕体里,像是骨血归回,魂魄得聚。
悠悠远远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交错层叠却又听的清清楚楚。
“吾此下凡尝恶人之劫,以渡恶人之心,若不能悟得道心所在,便永生入轮回,万劫不复。”
“阿容,此后一别,望善自珍重。”
“连最基本的正直良善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公子若是不想自食恶果,还是多加收敛为好,免得……将来遭了业报。”
“阿侧,咱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些声音如念咒一般传入耳里,一张张清晰的画面一下挤入苏幕本就失了清明的脑中。
周遭仙力大散,空气中气流波动极大,压抑地生不如死。
苏幕一时闭眼只觉头痛欲裂,嘴角微微溢出血来,面色苍白,额角汗湿。
灰衣人被压制地背脊微微汗湿,不住后退几步,强忍着伸出双手作揖,“本座恭迎帝仙历劫归来,不知您可曾尝遍恶人之心,悟得渡法高深?”说着,面上透着讽笑,“帝仙末过的人都能得偿福报,自有您的福泽庇佑,可惜了那小小阴物,不知帝仙历劫之意,白受千刀万剐之苦……
那一刀刀生受,还真以为替您去了大过,可叹帝仙一遭悟道,便没了她什么事,可真是可怜可惜。
您还修什么道,渡什么人啊?”
周遭仙力越发缠紧,如巨蟒缠绕死物,碾压地周遭扭曲变化。
灰衣人暗暗咬牙死死撑着,这九重天上高山仰止的仙上仙能否一朝入得堕仙门,魔道又能否再生臂助,全在今日这一遭。
不过几息之间,空气里的气流骤停,噬骨压力一下松开,仙力醇厚绵长,丝丝缕缕若春日轻风,无形无影却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苏幕慢慢睁开眼,眼眸清澈不着半染寒意,亦无情无欲无所以求,心如止水清净寂灭,声若清乐蕴藉禅意,“姑嵩,你到魔界也没有半点长进,还在这蝇头小事上计较钻研。”
姑嵩最恨他这般高高在上视他如孩童玩闹的模样,不想这般费尽心思乱他道心,竟半点不为所动,便越发不甘,沙哑着声缓缓道:“那小阴物受了那么多年剐刑,那时可是哭着叫您呢,那一声声可真是天可怜见……
您可要听一听?”
眼前的人一如千万年前那样仙风道骨,不沾俗欲,不惹纤尘,“既回己身,往日种种皆不是我,他们非我,我所求之道亘古不变。”
胭脂下了地府,慢悠悠走过黄泉路,身后鬼差一叠声絮叨着,“你这一遭死得倒是干净,一点血腥都没见,白叫我打了三百余场,苦争去接你的名头,结果半点热闹也没瞧着……”
胭脂:“……”
“罢了,一会儿也是有大热闹瞧的,你在凡间把龙子给杀了,他到现下都没有醒,龙王每日在地府游来游去,就等着你呢,一会儿必得生撕活剥了去……”
胭脂平平淡淡“哦。”了一声。
鬼差见她半点不怕,不由飞到她面前,怒道:“还哦!你知不知道龙王嘴里有多少水,快把地府淹了,阎王爷和判官每天都在排河治水,忘川河里的都快漫出来了!”
说话间胭脂已经远远看见了忘川河,河里的水溢出来,里头那些玩意儿也跟着出来,一叠叠的鬼差正忙着把爬出来的往里头打。
半空中巨龙游来荡去,时不时电闪雷鸣磅礴大雨,连胭脂这头都淋湿了,场面颇为壮观热闹。
阎王爷站在忘川河畔愁眉苦脸,判官在下头劝道:“龙王爷,那阴物命数已至,不多时就到了,您先息息怒,喝口水歇一歇。”
判官说话间便被龙王呸了一身口水,连站在一旁的阎王爷也被波及。
阎王爷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着龙王恨不得把这老匹夫弄成串串烤了吃,丫忒是能闹,没完没了!
正想着龙王已经“嗖”地一下往前飞去,不见踪影。
胭脂看着眼前的龙王,嘴一下张成了圆形,真的好大一只,这眼珠子跟灯笼似的,比她脑袋还大。
由于胭脂比较小只,龙王离得又近,这眼睛就不由自主对了起来,成了斗鸡眼。
胭脂便也没觉得可怕,反正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倒不如临死前摸一摸从来没见过的龙头。
她想着便伸出手摸了摸龙王。
龙王:“???”
龙王:“……”
龙王看着放在自己鼻尖的小手,气得须都竖了起来。
阎王爷和判官不防胭脂这般作死,龙王这厢已经怒吼出声,整个地府硬生生震了一震,忘川河里的玩意儿跟锅里的菜似的被掂了掂锅,个个昏头转向,晕晕糊糊。
胭脂觉得自己耳朵彻底聋了,龙王又开口说话了,声如雷鸣,“我儿被你所害,昏迷不醒,余下几世无法历劫,我已上报九重天,如今便是等你投那泯灭道,还我儿一个公道!”
阎王爷闻言气得想去拔龙须,这龙王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事得了上头许可,许他掌上龙子养好伤再去历劫,那养伤便自然是个无限期,再加上龙王送点礼讨好些许,旁的又怎么可能会去管这事。
胭脂闻言默然不语,判官已然到了跟前,看着她终是叹道:“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胭脂垂下眼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便轻轻摇了摇头。
判官默站了许久,直到龙王在一旁游来荡去哼哼哼,才开口道:“走罢,送你去泯灭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卖肾雷,么么哒~
第162章 执念一朝起,岁岁年年成疯癫(二)
阎王爷见状转身回了阎王殿; 虽说这是阴物本就注定的结局,可到末了,终还是看不下去那灰飞烟灭的可怜场面。
胭脂默不作声跟着; 泯灭道是一道漫无边际的鸿沟,站在边缘如站在山崖巅峰,底下深不见底如临深渊,其中数千万道煞气相互交错; 如显刀剑锋利鸣声。
胭脂静静看着泯灭道,毫无生气,像是死了半边魂。
龙王头次见这泯灭道; 探出头去看了看,判官没来得及阻止,龙王已经被削掉了一条龙须。
龙王:“嗷~!!!”
判官:“……”
众鬼差:“……”
胭脂:“???”
龙王疼得在泯灭道旁弹成了巨型跳蚤,那大龙尾拍打在地上发出剧烈的震动; 胭脂几人被他震得左摇右摆站不住脚; 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 已经折腾去了大半天。
胭脂看了看泯灭道; 又看了眼龙王,他显然还沉浸在须断了的忧伤之中,趴在一旁耷拉着眼不想说话。
胭脂便也干站着; 垂眼看着他断了大半截的须。
判官见状便上前提议道:“龙王爷; 您看今天您这须都断了,这般实在有些劳累了,您瞧要不要换一天?”
龙王一下瞪起眼; “你觉得本王很闲?”
“不敢不敢。”
龙王不由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那气吹得胭脂差点飘起来,“速速投了泯灭道,你与吾儿恩怨一笔勾销!”
胭脂闻言慢慢往泯灭道的悬崖边上走去,深渊底层源源不断的煞气往上涌出,胭脂都还没走到边缘就感觉身上面上被刮得生疼,走了没几步又隐隐往后退。
龙王见状便用脑袋顶着胭脂往前走,“你这阴物好是磨蹭,闭上眼睛往里跳不就好了,怕得什么!”那近在咫尺的声音震得胭脂脑袋嗡嗡响,快到了悬崖边缘,便不由自主伸手抓住了龙王的角。
龙王见她要拖自己下水可是气癫了去,猛地腾起疯狂地甩头,想将胭脂甩到泯灭道里,可又怕自己被煞气伤及,便靠里头了些甩。
胭脂受不住他这般疯甩,吃不住力,整只阴物便掉落了下来,在一众惊呼声中直往泯灭道里滚。
突然远处一声龙吟,凌空飞来一只黑龙将胭脂圈了起来,看了眼还在半空中甩着头的龙王,无奈道:“父王,您这是在干甚么?”
龙王甩得一头晕,听见自己孩儿声响,忙落下地来靠近龙子热泪盈龙眼,大张着龙嘴,嚎道:“儿啊!你终于醒啦!”
胭脂只觉头上一桶水猛然浇下,她忙抬手用湿哒哒的衣袖擦了擦脸,抬眼一看才发现是龙王斗大的泪珠,眼瞧着就要再落下一滴来,胭脂忙用手遮着头,这么大一滴泪珠当头砸下,怕是会晕。
“孩儿只是累得睡了一会儿,父王不必担心。”龙子伸出了爪遮在胭脂头上,挡掉了那滴斗大的泪珠。
龙王见状重重“哼”了一声,“这阴物太是狡猾,磨蹭了大半日也没往下头跳。”
胭脂只觉憋屈不已,她明明只占了大半日的一点点时间,其余的可皆是耗在他的龙须上头了。
龙子低头看了眼胭脂,开口缓缓道:“父王,孩儿喜欢这只阴物,想要带回龙宫养着可以吗?”
龙王闻言可是不答应,“这怎么可以,她那般害你……”
“父王,孩儿真的想养……”
“养!养养养,取个笼子来,装起来带走!”
胭脂:“?”
判官“……”
众鬼差:“……”
龙宫在东海最深处,海里头虾兵蟹将极多,头一次见胭脂这样的阴物,便排着队从外头游过,斜着眼偷瞄打量。
胭脂被带回了龙宫还有些不明所以,只呆愣愣看着在身边游来游去的虾米,直到一只螃蟹夹着她的裙摆不放,吐着气泡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才反应过来。
龙子化成人形将螃蟹捡起来了往外一丢,又将几只呆在胭脂面前瞅得虾米拨开,“胭脂,你一般吃什么?”
胭脂:“???”
她看了龙子许久,终究觉得抬不起头,默了许久,才开口郑重道:“言宗,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一条命,往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龙子看着胭脂这般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