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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印象的标志,那是重重心事郁积下的一种表情,挥之不去,驱之不离……很不开心,却又不令人死心的一种愁绪。
然而,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却偏偏摆脱不开,就在这淡淡愁绪下一蹶不振,爬不起来了。
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波那就足够了。
信号是一连串的问号,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有所不能。”
关雪羽再一次地面对现实,苦笑着只是摇头。
凤姑娘缓缓地垂下了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冷笑了一声,情绪的转变,又使她回复到了昔日的逞强好胜。在武术上,她不服输于人,在爱情上更将如此,一霎间,那双剪水瞳子里流露出狡黠凌厉的眼神。
“是因为麦小乔?你更喜欢她?”
关雪羽鼻子里“哼”了一声,未与置答。
“我就是不懂……”凤姑娘一霎间铁青了脸,“她哪一点比我强?比我漂亮?比我本事大?还是比我更爱你?”
关雪羽微微一笑,这样的问题,他是不能回答的。实在说,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正在激烈冲击之中,由于近日的相处,凤姑娘在他心中的印象已愈来愈深,这样的结果,使得他心里仿佛对麦小乔有一丝歉然,他的急急出走,欲寻小乔,也许与此不无原因。
“你怎么不说话?”
凤姑娘眼神更见凌厉,似有怨意地狠狠盯视着他。
关雪羽摇摇头,依然是不发一言,他此刻心情复杂,倒不是心有别属。凤姑娘所提的问题,实在难以答复,必须要在极冷静的情况之下,才能作正确的答复,而且必须要在他见过麦小乔之后,才能对自己的感情有所认识,更为肯定。
“夜深了,姑娘你也该回去了……”
“回去?”凤姑娘作了一个苦笑,“回到哪里去?我已经没有家了……”
关雪羽着实吃了一惊,这就证明卢幽所说不假,果真凤七先生对女儿不能见容,后果可就大为堪忧。
“你也不必为我担心,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你也许还对我认识得不够清楚,我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为了要得到你,我是不择手段的。”
关雪羽简直愣住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43章 情场如战场 爱恨相交融
关雪羽心中忖道:“眼前的情形,看来似乎对我很不利,可是未来的胜负,还难说得很……”
凤姑娘颇有所恃地道:“刚才你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就证明了我在你心里并不是一点没有分量,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轻易放过。”
说着说着,她那双充满凌厉的眼睛里,又自噙满了泪水,恨和爱再一次的冲击,使得她有些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怕又将要在关雪羽面前失态,便只有避开一途。谁又愿意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失态?她却不只一次地自曝其短,毫无保留地剖露了自己,似乎很不智,却是难得一见的真情流露。
强自忍着悲愤的情绪,凤姑娘面现笑靥道:“说来很好笑,你别老是姑娘长姑娘短的——只怕你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我叫凤怡,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关雪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凤姑娘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心里原本是希望与麦小乔能够成为朋友……而现在却已是绝对不可能了……”
关雪羽道:“为什么?”
“为什么?”凤姑娘凄凉地笑着,“你还要问我?她这个人真的是不错,只是感情是自私的,我还不够大方到把自己心爱的拱手让人,唉……我真不敢想,再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场面……天晓得……”
关雪羽怔了一下,深沉地道:“凤怡,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听见了这声称呼,凤姑娘的眼睛像是亮了一亮。
“你叫我什么?”
“刚才你不是要我这么称呼你么?”
说着,关雪羽的脸忽然红了。
一霎间凤姑娘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你的心总算还没有被狗吃了……”
说着,竟自落下泪来。
“唉……”关雪羽回过身来,在室内踱碟着,忽地定下来,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告诉你吧,我也不是个铜心铁肺,真正无情的人——你……你对我的好,我又岂能真的不知……只是……只是……”
凤姑娘睁圆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只是怎么了?”
“只是我不能……”说着,关雪羽已跌坐在椅子上,像是泄了气的一副皮囊,无限气馁,无限沮丧。
“为什么不能?”凤姑娘挑动着眉毛说道,“是因为你先认识了她?还是你更爱她?”
“我不知道。”关雪羽摇摇头,“你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哼……”凤姑娘冷笑着道,“如果说你更爱她,我只有恨,却也罢了,如果说因为认识她在我之先,就牺牲了我,我可是死也不甘心情愿。”
关雪羽无限怅惘地摇着头,这一霎间,他着实也有些茫然了。
说来可笑,自己与麦小乔,充其量也不过就只见过那么几次面,真正独处更是少得可怜,何以会有这般深笃的感情产生?确是令人费解……
多么微妙的感情,如果说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一日黎明送别,小桥片刻相晤,便是惟一的定情之时了,大家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互道珍重,余下的更多更深的默契,便尽在不言之中了……
凤姑娘默默地注视着他,片刻的冷静之后,已使得她恢复了原来的理智与敏锐,尤其是在这要紧关头,她是不会放过观察对方机会的。
情绪有如幻灭的磷火,闪烁在关雪羽沉痛的脸上,所能表示的是那么的含蓄、抽象,但是真情的捕捉,常常便隐藏其中。聪明的凤怡,正在运用灵思,洞悉入微。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霎间的神驰,所歌颂的意境,竟是那么的深切。感情的真伪,一人智者眼中,立辨其真。
关雪羽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等于说了千百句话。呆痴的目光,不只是注视着眼前的那一盏荧荧孤灯,更多的情思,朦胧中早已弥漫开来,渐渐地扩大着……
由是冥冥中,麦小乔的情影现诸眼前……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空虚与遐想。
关雪羽着实地感觉到一种沉沦,整个心却似沉甸甸的……原该是再真再纯不过的一份情了,蓦然间由于闯进来了凤姑娘这么一个人来,就像是搅混了的一池子清水,想要沉淀下来,再回到原来的纯净,谈何容易?这个譬仿,其实也不恰当,倒似浪花澎湃,永无休止的黄河,既然水质本已是黄,便似永无回清之一日了。
灯芯“波”地一声轻爆,声音很小,却远比一声鸣雷更使眼前的两个人为之震撼。
关雪羽宛若由幻梦中惊醒过来,赫然发觉到静坐一隅的凤姑娘,从而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感觉到内疚。
凤姑娘微微叹了一声,道:“敢情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过去的日子里,我竟然一无所知,简直像是一个瞎子……”
“是……么?”
他自己反倒迷惑了。
“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凤姑娘由位子上缓缓地站起来,“麦小乔她中毒过深,我虽然尽了全力,却无能挽回……”
“她怎么了?”关雪羽猝然一惊。
“放心,她死不了,只是她的眼睛瞎了。”说完这句话,她倏地拉开风门,投身于沉沉的夜色之中,头也不回地去了。
天上飘着淫淫细雨,出云寺笼罩在一片烟雾云霭之中,一声声的闷雷,横过天际,从这一边,滚到那一边,滚来滚去,却始终炸不开来。
人的情绪也显得十分低落……
几茎春兰,都已打着苞儿,在雨水的冲洗之下,显得格外的娇嫩,那一丛冬青树,更是翠绿欲滴,远远迤逦而来,将这所偏殿寺院拥抱着,像是一条巨大青龙,这座寺院的气势看起来,便更加雄伟。
麦小乔倚身栏杆,面对着烟雨迷漫的苍天,若有所思。
虽然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已略能适应双目失明的现实境况。
在眼泪已将干竭之后,所面临的,仍然是同样残酷的现实,死既然是死不了,总是要活下去的。
原指望着出云老和尚离寺三天必将回转,谁知道屈指一算,几乎已半个月了,还没有一点点回来的迹象,想必是未能找寻到那个所谓的能人良土。满腔热望,便只有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有眼睛的人绝对难以想象到没有眼睛的人的痛苦感受,却也绝对领略不到失明者的敏锐心智反应,一个人一旦双目失明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将是化明为暗,只能以看不见的灵思幻想,假设着某项事物的生养败息,一切的人际关系,来来往往,也只能凭持忖度与摸索,长久以后,自有其生存之道,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已不知在这里伫立多久了,丝丝的细雨斜着飘过来,染满了她披散的头发,浸湿了她身上的长衣……却更似冻结了她的心,此时此刻,她眼中既无别物,耳中亦无别音,几乎已到了人我两失,混沌之境。
庙里的和尚谁都知道,这位美如仙女的大姑娘眼睛瞎了,这几天脾气不大好,是以一看见她的出现,便老远地避开,倒只是几个小和尚,心怀同情地始终眷顾着她,无论她从哪里出现,都远远地跟踪着,生怕她眼睛看不见,碰着了一块大石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隔着一道回廊,三个小和尚远远地瞅着她。
明智说:“可真是老天爷黑了心,怎么会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瞎了眼?”
明本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翻着一对黑亮的小眼睛道:“昨天早上我们三个人不是为她烧了一炷香吗,你猜怎么着,夜里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老方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嘿嘿,这个人本事可大了。”
“啊——”明法张大了嘴巴,“有……多大?他能治好麦姑娘的眼睛么?”
明本连连点着头道:“能!能……麦姑娘的病,就是这个人治好的——”
三个小和尚都乐开了,一派天真,好像煞有介事似的。
笑着笑着,明法小和尚遂自叹息道:“唉……她实在太可怜了,那个人也太狠心了,居然看也不来看她一次,真是狼心狗肺。”
明智怔了一下说:“哪个人呀?”
明本也傻了眼,眼巴巴地向明法张望着:“你是说,害她眼睛的那个人?”
“不是不是……”明法小和尚连连摇头,“你们别瞎猜,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光脑袋聚在了一块。
明法不自然地红了脸,怪不好意思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啊,我说了你们可不能乱传开去啊!”
两个小和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明法这才道出了他的独家新闻:“……有一天,我听见老方丈师父跟麦姑娘在说话……后来又来了一个大姑娘,那个姑娘的本事可大着呢!”
两个小和尚全傻了,果然毫不知情。
“好像是给麦姑娘治病来的,我听见了她们说话,说到一个姓关的……”
“什么姓关的?”
“他是干什么的?”
“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
“咦?”明智圆睁着一双小眼,“这算什么?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妈的,这什么玩艺儿……”
明本也在怪他,两个小和尚你一句我一句,明法被抢白得简直招架不住。
等到他们都说完了,他才慢吞吞地道:“你们骂……什么人嘛!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明智恨得直咬牙,“我算是真服了你……你倒是说呀!”
“不要吵嘛……你们这一吵,我可要忘了。”
“忘了,忘了我揍死你——”一面说,明智真恨不能向着对方的脸就是一拳。
“别慌……别慌……我想起来了。”
他总算想起来了,讷讷道:“是这么一回事,好像麦大姑娘……爱……爱……上了那个姓关的,而后来的那个大姑娘,她也爱上了那个姓关的……”
“有这种事?”明智道,“这个姓关的是干什么的?妈的,这么好命。”
明法摇着头:“这……就不知道了。”
“哦,”明本忽然像触了电也似地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姓关的,可是以前常来咱们庙里的那个关大相公?难道会是他?”
这么一说,两个小和尚又都愣住了。
“对……”明智连连点头道,“你这么一提,可就绝对错不了啦……准是关大相公……啊!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我是说咱们老方丈平常是不管闲事的,怎么好生生的忽然带回庙里来一个大姑娘,原来是关相公……的事,这就难怪了。”
明本“嗯!”了一声,这才像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