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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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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小乔怏怏地道:“你这是……去哪里?”
    关雪羽站起来,想想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很难说。”
    麦小乔脸上微微现出了失望。
    关雪羽道:“石头岭出云寺的出云和尚与我渊源很深。如有事找我,他大概会知我的行踪。”
    麦小乔点点头,表示明白。关雪羽又道:“有关姑娘身上所中毒伤之事,我以为不妨先去瞧瞧这个老和尚。他虽四大皆空,身在佛中,但却无所不知。也许他能指引你一条明路,也未可知。”
    麦小乔笑道:“好吧,我知道了。”
    关雪羽道:“姑娘如果没有什么关照,我这就走了。”
    麦小乔看着他,微以伤感地摇了一下头,一群雁影恰巧此刻移向当空,天可是渐渐地亮了。
    在麦小乔依依难舍的目光之下,关雪羽施展杰出的轻功、陆地飞行之术,飘然远扬而逝——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14章 北邦众乞丐 大斗宁国府


    
    只为了天上有了云,起了一阵风,人就像要乐疯了似的。
    瞧瞧吧。
    推车的停了下来,走路的不走了。
    大人欢,小孩跳,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县城霎时之间全都乐开了。
    指指点点,嚷着,闹着,大姑娘搀着老奶奶,抖颤颤的由房子里急赶出来,万众一心,抬头望向天。
    喝!风势还真不小。
    扬起来的黄土,像是漫天而起的一天大雾,整个这条大街,全都被罩住了。
    刷啦啦,黄土沙子打在了屋脊上,窗户上,人的头上,脸上,身上。
    一条小黄狗,像发了疯似地,直在街心里打着圈圈,嘴里汪汪叫唤个不停,拉车的骡子就是不走了,仰着脖子“哼吃,哼吃”,也上了劲儿叫上了。
    瞧瞧吧,不过是霎时的工夫,人人都像刚从黄色的大染缸里爬出来的那副德性,咧着嘴,笑着,说着。
    原来就够黄的脸,再加上一层土,被汗一浸,左一道沟右一抹黄,都成了戏台上的三花脸儿,再这么一嚷嚷,简直就是山精海怪。
    风势持续。
    一阵叫嚣里,“刘记竹号”的大堆竹竿呼啦啦地倒了满地,连带着把大片的竹篱笆墙也给砸倒了。
    胡瘤子的剃头挑子也被吹倒了,正在剃头的老吴可算是灾情不轻,早先一阵风迷了他的眼还不说,也就是那一霎,胡瘤子下刀不稳,锋利的剃头刀刮在他剃了一半的光头上,留下一道血口子,这会子吃黄土一染,可真好看了,瞧瞧,黄的是土,红的是血,嘴里再哇哇的一叫,真成了鬼了。
    黄风卷处,对待“钱来顺”牛肉饭庄的搭棚唏哩哗啦卷起了一大片,白葛布的帐篷顶子,鼓满了风,像是一只涨满了气的大气球,四根棚柱子“咯吱吱”乱响,就像是支持不住,快要连根拔起的样子。
    掌柜的钱泰来吓得“哇哇”大叫,连同三个伙计,一人一根,使出了吃奶的力量,把柱子抱在怀里,几个吃饭的大爷也都相继失色站起,有点坐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别是龙卷风吧?”
    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灰皮薄袄的小老头,嘴里这么说着,迈着八字步,赶到了门口。
    大风一阵之后,拖着漫天的黄尘呼啸着像是过去了。有风,有云,可就是不见雨。
    可恼的是,在万人引颈当空“大旱之望云霓”的当儿,眼看着头顶黑云,竟缓缓向东南方向移动过去,并没有停留在这里的意思。
    大家伙可失望极了,一个个直着脖子,瞪着眼,有人顿足叹气,也有人破口大骂,无论如何,这场即景的街头闹剧,就像是结束了。
    老天爷似乎是太残忍了一点,尤其不该在这般光景,拿人开心。
    这里是素称膏腴之乡的皖南名城“宁国府”,在久旱之后的今天,也显然有些“罩不住”了。
    宁国府境内山明水秀,一条水阳江虽已干涸得见了河床,总算还剩下了一口气,没有完全干死,靠着这剩下的一口气,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这里文风极盛,境内以产纸名闻远近,所产的纸洁白匀厚,即是有名的“宣纸”,文人骚客极为珍视,无不乐于选用。
    宁国府算是皖南靠近边界的一座大城,隔着一座天目山即是浙江境地,故此南国风味十足,也就因为沾着这么一点关系,宁国府不时得到一些意外而来自江南的接济,在几乎全省苦旱的绝境之下,竟能勉强维持着一个不能算是太糟的局面。
    可不是吗?钱泰来的牛肉饭庄子竟然还能维持,就是铁的证明。
    上客虽说不多,总还有客。
    菜肴品目虽减,也能酒足饭饱。
    这就不简单了。
    “汉书志——吕后七年,南越平化就曾来过一次怪风……”头戴瓜皮小帽,手持长旱烟管的小老头,重回到了座上,拾起了早先的话题,“你猜怎么着,不出一年,也就是第二年,她老人家就驾崩了。”
    “你是说,今天这阵子风……”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汉子,才一接口,却被小老头的手势给止住了。
    “你听我说,”滋滋吸了两口烟,在举座都向他注目时,他老人家才接下去,“到了先唐武后,大概是‘神龙’那年吧,根据唐史的记载,京城洛阳也起了一阵子怪风,说是什么龙卷风,拔树倒屋,那一次死的人不少,房子塌了有好几百栋,你们猜怎么着?”
    咳了几声,哗了一口痰,又喝了一口茶,他老人家才韵味十足地道:“咳,就在那一年上,这个妖后就死了。我还记得,唐史上说她死的时候是八十二岁,第二年,她最宠信的干儿子武三思也教太子给杀了。”
    “啊!”
    “啊?”
    大家都被他这番话给“唬”住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老头这才喷了一口烟,缓缓接下去道:“你们看看,每一次怪风,当朝朝廷,都有大变故,所以说这是不吉利的,就只怕……”
    再说下去,可就难免遭致“危言耸听”之罪,老头已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哪会不明白?原本要作“惊人之语”的,临时可忍到了肚里,嘴里哼哼呶呶,含含糊糊地端起碗,自顾自地喝起茶来了。
    大家伙眼巴巴地瞪着他,急于一听下文,他老人家显然就此而终。
    “就只怕怎么样啦?”坐在他外面的那个汉子直着两只眼睛问,“难道说本朝的皇帝老子也要驾崩了?”
    “啊!别别别……”小老头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你可别瞎咋呼,小心拉到衙门里去打板子,判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叫你脑袋瓜子搬家。”
    那个汉子哈哈大笑了一声,道:“我说你这老狗,怎么话说了一半就不接下去了呢,原来是怕杀头……”
    挺了一下胸脯,这汉子大声道:“老子不怕,天高皇帝远,老子谁也不怕。”
    “你这话还是少说的好,嘿嘿!”接话的人,矮矮的个子,一张国字脸,四十上下的年岁,留着短发,一身宝蓝缎子长袍,脸上透着世故,手里搓着一对玉核桃,咭呱乱响,看上去不是公门高差便是一方之尊,显然是“爷”字号的人物。
    中年汉子闻声望去,哈哈一笑,推桌站起来道:“老子说了,你这厮又有把我如何?”
    方自说了这两句,却被先时发表高论的那个小老头摇手止住,一面即见他走下位来,抢前两步向着那个缎袍矮汉拱手长揖,道:“原来鲍三爷也在这里,不知者无罪……都怪小老儿口没遮拦,这位朋友是外乡客,三爷大人不见小人怪,万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这里与你老人家多多赔不是了。”边说边自连连打躬不已。
    蓝袍矮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无如那个看似外乡来的中年大汉,敢情狂傲得很,不但不把对方这个叫“鲍三爷”的人看在眼里,对方打圆场的老首,亦是大不领情。
    “你给我滚开一边,老子的事自有老子负责,又要你这老狗多什么事?”
    一边说着,这汉子已自跨开座位,站了出来。
    端是一条魁梧汉子。
    瞧瞧这汉子站起来的个头,没有六尺,也有六尺五六,灰布大褂,早已撩起腰际,腰间扎实得很,此刻瞪眼发威,简直活似画上张飞。
    他边说,边自用手搪开了眼前的老人。小老头儿嘴里“啊唷”了一声,身子一个打转,叭喳一声,可就趴在桌子上,手里的旱烟袋杆子“克喳”一声,也折断了,这边就大叫了起来:
    “啊唷,你这冒失鬼,老天爷……”
    “鲍三爷抬了一下手,止住了他的声音,这才转向面前那个半截铁塔,猛张飞也似的汉子。
    冷冷一笑:“哼哼……”
    鲍三爷矮胖的一只手,抬起来捋着下巴上的短短黑须胡了:“开口老子,闭口老子,这位朋友大概是四川来的吧!”
    紧接着他摇摇头,又道:“不像,不像,四川没有阁下这么高的门神,看样子也许是云贵道上的好汉子了。”
    中年汉子圆瞪着两只眼,大刺刺地道:“老子就是云南来的,你又怎样?若不服气,起来较量较量。”
    这么一来,大家伙不禁都乐了,眼看着要打架,不花钱的好戏,哪一个不愿意看看。
    在座各人,凡是本地客,没有不认识那个穿着体面的矮汉鲍三爷的。其实就整个宁国府来说,不认得鲍三爷其人的也是少之又少。
    鲍三爷有个外号矮金刚,姓鲍名玉,据说是“六合门”的出身,总之,身手高妙极了,在此宁国府,上通官府,下结草莽,兼营着纸墨生意,开有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大买卖“杏林坊”,生意兴隆极了。这样一个人,讲文有文,讲武有武,有钱有势,莫怪乎人人都要退让三分。
    鲍三爷有钱有势,除了一房二妾之外,另外还有外室,家里有手艺精巧的厨子,他却独独爱上了这家钱来顺牛肉饭庄的一道“清烹腰脑”。一头牛只有一副腰脑,鲍三爷食量又大,只要他来了,别人可就休想再点这道菜了。
    说来说去,可是全怪这一场风,一阵怪风,把这一高一矮两个不相识的冤家凑在了一块儿,眼前是紧锣密鼓,这就要开打了。
    中年大汉人高体壮,往那里一站,真好比半截铁塔,鲍三爷坐在那里,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孩子。
    人家可是划下道儿来了,就看你姓鲍的敢接不敢接了。
    吃饭的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都道是鲍三爷有一身好功夫,他老人家可就是没有露过,在皖南一听他矮金刚鲍玉的大名,黑白两道都得闪个交情,想要看他老人家真的动手,可真难比登天。除非是像眼前这位外地来的莽撞汉子,这个架还真难打成,谁说这不是一桩稀罕事儿?
    鲍三爷仍在慢条斯理地喝他的酒,把一盅烫了七成的竹叶青,一仰脖子干下喉咙。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把竹盖碗里,烹烫得八成熟的大块牛脑,送到了嘴里。
    好像是根本就没有,旁边这么一个人,连正眼也不看那汉子一眼。
    中年大汉说来也并非全无来头的人,手底下也不含糊,一向是往北川走的单帮客,皖南才来了两次,运笔、墨、纸砚,赚了不少钱,尝到了甜头,这是第三次来,腰里藏着一大把银票,正准备大干一场,“钱”就是胆,身上钱一多,天皇老子他也敢骂,所谓“祸从口出”,看着眼前这就闯了大祸。
    鲍三爷这是拿他下酒,他却沉不住气了。
    “你是聋子呀,老子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鲍三爷一大口牛脑下了肚,两只细长的三角眼这才有工夫转到了对方身上。
    “我知道你是想打架,今天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嘿,嘿!”鲍三爷用那种冷森森的口气说,“骂皇帝我姓鲍的管不着,骂到了鲍某人的头上,今天就饶不过你。”
    顿了一顿,抬起手来,用手里的筷子,向着对方大汉指了一指,“我告诉你,鲍某人有一手玩艺儿,十年来没玩过了,难得大家伙今天兴致都很高,我就趁着酒兴,今天来耍个狗熊,给各位逗个乐子,来吧,你看怎么个玩法吧,接着你的。”
    这几句话看似诙谐,其实阴损,把在座各人都给逗乐了。
    有人大声嚷道:“三爷说的对,这小子居然敢到宁国府地头上来惹事,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那还行么?”
    一个人开头,一时七嘴八舌地都嚷开了。
    早有人通风报信,不吃饭的人也都进来了,黑压压一大片,把不算太宽敞的饭庄子都站满了。
    掌柜的钱泰来一看情形不妙,打架固然好玩,可是在他店里打就不好玩了,生意作不成还不说,碰坏了桌椅盘碗,哪一样都少不了钱买,一看情形不妙,慌不迭上前打躬作揖。
    “三爷,你老行行好,就……就饶了他吧!”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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