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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早已经停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积水,那片原已几乎干涸了的水池子,给连宵大雨的灌注,现在看过去端的是十分壮观了,雨过天晴,娇暖的秋阳再现天际,一切的一切显然已是大为不同。
到处都在滴着水珠子,透过敞开的窗户,那些水珠儿一颗颗给阳光映射得五光十色,有如明珠美玉,珍珠有声地跌落下。来,这便是大自然原始的静态美了,只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懂得去欣赏?
麦小乔伸了个懒腰,推门来至院外,所见一切,都被雨水刷洗得焕然一新。
就在这个园子里,她掬了一些新积的雨水,漱洗一番,想到了近在比邻的凤姑娘,不知昨宵宿酒是否已经醒转?便自向对方住处信步走过去。
那扇房门紧紧地关着,一个小厮正自坐在门前发着呆,见了麦小乔连忙站起来道:“姑娘起来了啊?”
麦小乔点点头说道:“凤姑娘在么?”
那个小厮摇摇头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啊,凤姑娘临走的时候交待,说是姑娘要吃什么尽管吩咐,还说要姑娘你不要走远了,她晚上就会回来。”
麦小乔点点头道:“知道了,还有,她的那位跟班儿管事先生呢?”
小厮道:“啊,是四爷么?跟着一块去了,大姑娘,你要吃些什么,我到前面给您端去,烧饼,麻花儿,豆腐脑都现成,还有——”他眯着一双小眼睛笑眯眯地道,“不瞒大姑娘说,我们店里的小笼汤包,菜肉馄饨可是远近大大有名,姑娘您一尝就知道了。”
经他这么一说,小乔可是真有些饿了,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就一样来一点吧!”
小伙计答应了一声,一溜儿小跑离开眼前。
麦小乔心里不禁暗暗惊异,思忖着凤姑娘主仆二人一早离开,必有重要之事,很可能便是昨夜大四儿与那个夜行客所谈有关“解银”之事。
想到了这里,麦小乔可是有些坐不住了。
有关凤姑娘是否真的参与了盗伙组织,意欲劫持这批所谓的赈灾灾银这件事,麦小乔虽然已由大四儿与那位夜行客嘴里,听知了一个大概,但是她却不敢就此认定,非要自己亲眼看见了凤姑娘参与其事,或是由其嘴里亲口道出,才能相信是真的。
现在似乎便是自己要开始了解凤姑娘其人真相的时候了。
对于麦小乔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如果在自己从事一番调查之后,证明了凤姑娘果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则又该如何?她曾是自己甚至双亲的救命恩人,又岂能反戈相向?
这番突如其来的思潮,大大地困惑了她,一时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那个小厮已提着饭盒进来——果然好精致的一份早点。
麦小乔打发了赏钱,随即令他为自己备马,匆匆吃完了早点后,这就来到了前院,看看自己这匹马,经过一番调养果然精神许多。
她惟恐凤姑娘转回之后对自己的离开起疑,乃谎称在附近遛马,容得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向一家铁匠铺打听江南会馆的方向,铁匠铺里几个人都出来了,说也说不清楚,后来还是一个路人指示了她确切的地址,她就循着那人指示的方向一径快马奔驰了下去。
原来所谓的江南会馆,其实与一般的驿店形式相若,内里住客十有八九是一些官场上的人物,一些晋京赶考路过的举子,归省返乡的清寒京官,公门来往的差人,即使并非是官场人物,也都与官面上沾着一些关系。那么,秦照这一伙子人,住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麦小乔好不容易找来这里,只见这江南会馆地方倒是还够大,也够气派,只是房子太旧了些。门前立着两个大石头狮子,黑漆的大门,油漆多见斑蚀,由门前往里面看,足有四五进院子。昨天那一阵子连夜大雨,把进门的一片青石板道冲洗得点尘不沾,却也为破旧的房顶带来了意外的灾害,很可能多处都漏了雨,由外面看进去,到处都是接水的破锅烂罐子,叮叮当当响成一气,被雨水打湿的旧褥子被子,衣服,晒得满院子都是。
麦小乔先在一片林子里,把马拴好了,独自绕到了会馆正门,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抽个冷子忽然走了进去,却听见一人大声道:“喂喂……你找哪个?”
敢情进门处,还有个门房。
一个弯着腰的瘦老头儿,一只手架着烟袋杆子,眯缝着两只红眼,只是上上下下往小乔全身看个不已,虽说是江南多佳丽,可是像眼前麦小乔这般出色的姑娘,确也难得一见,丽质当前,无怪乎连一大把子年岁的糟老头儿也看直了眼。
麦小乔只得停下来道:“我是找人来的。”
瘦老头嘻嘻一笑,露出两排被熏黑了的牙齿道:“找人,谁啊?来来来,你给我说说,这里住的人多了,杂得很,你一个大姑娘可不便随处乱跑呢!”
麦小乔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我是来找……一位解爷……不知他可住在这里?”
瘦老头皱皱眉道:“姓解的,这个姓倒是不多,来来来,我给你查查。”
麦小乔道:“错了,不是姓解,而是一位解差。”
“噢,是这么回事。”瘦老头嘻嘻笑道,“这位差官贵姓呀?”
一面说他就转身来到了小屋,麦小乔只得跟了进去。
瘦老人随即找出了住客名簿来,翻了一张,道:“噢,这里有一位,是应天府里来的刘老爷吧?”
“对了,就是他。”
麦小乔顺口应着,心里可有些发慌,瘦老头立时堆起了一脸笑容道:“原来是刘老爷的宝眷,来来来,我带着你去,刘爷我熟得很。”
小乔原是随便乱说,无非打算混进去以后,自己再慢慢找寻,总能找到那批押解灾银的官差,想不到这个瘦老头儿偏偏多事,非要送她进去不可,一时大为作难,推辞不掉,只得随着他向里院步进。
瘦老头因见对方是个年轻的姑娘,便一口认定是那个刘差官的亲眷,因这位姓刘的差官,平常对他出手阔绰,赏银颇多,瘦老头早已铭感于心,却是苦无所报,今天难得有此表功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当下笑嘻嘻地在前引导着一路向后面行进。
他边走边说:“刘老爷来了可有不少的日子啦,平常最是照顾我,可真没有少使钱……说的也是,可真是个好人哪!”
身后的麦小乔没有答理他。
瘦老头又道:“我听说过,刘老爷还没成家,说是家里有个妹妹来着,前些日子还在念着,嘿嘿,你看看,今天可就来了……”
说着笑着,他倒是蛮能自得其乐的。
一连穿过了两进天井院子,来到了那位刘差官的往处,新漆的大门,一边还挂着一盏灯笼。
瘦老头叭叭地往门上拍了两下,大声道:“刘老爷,您老瞧瞧谁来了?”
姓刘的刚要出门,立刻开了门道:“谁呀?”
瘦老头一笑道:“谁?您老这不瞧见了吗?你妹妹来啦!”
一面说回头就要招呼麦小乔,怔了一怔,顿时可就傻了眼啦!妹妹?哪来的妹妹呀!
刘差官直着脖子也糊涂了:“谁?谁?我妹妹……”
“可不是吗?许是跟您老在闹着玩儿吧!喂!喂!”一边嚷着,他忙自回里头找。
刘差官也傻了眼跟着他找,可就是再也没有看见这个妹妹。
麦小乔早在瘦老头自言自语的当儿,从容抽身离开,来到了第三进院子的入口处。
两名带刀的武弁守侍左右,不用说这进院子里一定是住着特殊的人物,寻常人是不便出入了。
她此行只不过是确定一下,倒不一定现在就要面见对方。心是有了准儿,转身向外踱出。
为了避免再被门房的那个瘦老头儿发现,惹出类似妹妹找哥哥的闹剧,她也就说不得客串一下飞贼——抽个冷子嗖地蹿上了房,转一个方向,掩住了身子,看清了眼前一片树林,自忖着不会为人发现,这才飘身落下。
却听得一人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只道是好心救人,却忘了自己,真是泥菩萨过江——我看你是自身难保啊!”
麦小乔心里一惊,却是没有料到眼前林子里竟然还藏有人。当下定了定神,随即向前走去。
这才看见林子里一片池塘,正有一个头戴大笠的高大和尚,在塘边垂钓。
和尚盘坐在一块青石板上,背倚着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一竿在手,其状自得。
麦小乔心里动了一动,暗忖着,莫非这个和尚并不是在跟我说话么?
可是这附近并无外人,若非是和尚自言自语,便只有跟自己在说话了。
水面上粼光闪烁,敢情是鱼儿上钩了,遂见他起竿抄手,捉住了那条鱼,嘴里兀自不闲地念着:“在水里原本自由自在,何苦吞钩上钓,你只道自家聪明,小看了别人,到头来却是苦了自己,真正是糊涂之至,阿弥陀佛!”
话是在跟鱼说,谁又知道不是含沙射影在暗指着人?
麦小乔这时距离和尚不远,发现对方和尚好一副清奇相貌,头上虽戴着竹笠,却有大蓬苍发自颈后披下,并非一般和尚传统的落发秃顶。
令她惊讶的是对方和尚那一双长眉,和自斜出面颊两寸开外,衬着他那一身素色肥大袈裟,看上去真有古仙人的风采。
这时,和尚已取鱼到手,叹息一声,信手又自抛落池塘,道:“尔本清波自由身,不惹凡俗不沾尘,一朝跃起混饨外,始知天界有乾坤。鱼儿,鱼儿……此去好自为之,一切皆在天算之中,莫为已甚,你就认了命吧!”
说完了一大串废话,和尚才忽地侧过脸来正与伫立道边的麦小乔迎了个对面。
“阿弥陀佛,这位姑娘你此去哪里啊?”
说时,和尚竖起单掌,向着麦小乔施了一礼。
麦小乔直直地看着他道:“大师父,你刚才那些话是在跟我说么?”
长眉和尚呵呵笑道:“我自说自话,却为姑娘听见,尚请不要见笑……无量寿佛,我先见姑娘形色张惶,自客馆飞身跃出,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麦小乔不禁脸上立时一红,大白天蹿房越脊,形同盗贼,尤其是一个姑娘人家,真教人是难以解说。
“原来大师父都看见了。”
“我确是都看见了。”老和尚嘻嘻一笑道,“凑巧的是老衲也在那会馆里挂了个单。”
麦小乔含笑道:“原来这样……”
“姑娘像是在寻人,不知可会见着了没有?”
“还没有……”看对方是个出家人不像是个坏人,她随道,“大师父既然也住在这里,可知有几个解差是住在这里?”
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姑娘这一问算是问对了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错,是有几名官差住在馆里,那为首的一个姓秦名照,乃是杭州府行大大有名的一个捕头,姑娘你要找的可是此人?”
麦小乔问的干脆,和尚答得更干脆。
聆听之下,麦小乔不禁为之怔了一怔,心里盘算着,果然那些解送灾银的官差住在这里,我何不透过眼前这个和尚,要他把话传给对方?只是这件事却也冒失不得,是否恰当?
心里盘算着,一时难定取舍。
长眉和尚一笑道:“我明白了,姑娘可是有话,要让我转告那些官差不成?”
麦小乔吃了一惊,微笑道:“你可真是神仙,竟然连我心里想的都知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必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因打探出有一伙厉害的匪人,要向这些官差下手,抢劫他们押送的灾银,所以想事先给他们送个讯儿,要他们小心提防……”
“阿弥陀佛,”老和尚喃喃地说道,“原来如此,老衲知道了,姑娘可知道这伙子匪人的来龙去脉么?”
麦小乔想了想,总觉得兹事体大,不便信口胡言,万一凤姑娘与此事并无关联,事关其一生名节,可就乱说不得。
摇了摇头,她向和尚道:“详细情形,我还不大清楚,不过却知道他们人数不少,而且武功高强,那几个押银的官差,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走了。”
说完匆匆转身离开,她惟恐和尚喋喋追问不休,自己又实在无能奉告,只能快速离开,耳边上却听得身后和尚冗长的叹息之声,似乎嘴里兀自在喃喃说些什么,却也不想再多留片刻,径自到了先时来处,找着了自己的那匹马,上马飞驰而逝——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25章 防劫赈灾银 和尚布奇阵
依然是在那湖心亭,依然是那么丰盛的一席饭菜。
坐在桌旁的也依然只是她们两个。
两个无独有偶的美丽姑娘。
凤姑娘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昨夜我喝醉了,多谢你费神照顾。”
麦小乔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通体发热,又哭又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