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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们不明白这个老守墓人为什么会这么做,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们手中的狼神幡受到他们情绪的影响,正在风中飘荡着,猎猎有声,守墓人一个个都是欲言又止的,皱着眉头叫道:“大人!”
老守墓人却没有看他们,他怔怔地望着薛长明的背影,眼角忽然有泪水滑下,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他呼声道:“殿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听起来还有几分刺耳。
薛长明的脚步未停,老守墓人又喊了他一声,声音凄厉,让章含微在一瞬间想到了新皇帝封妃时飞来的那群乌鸦。
薛长明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章含微亦是没有说话,侧过头看着薛长明。
薛长明的眼帘低垂,望着脚下坚硬的地面,黑暗中,章含微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他的心情大概不是很好。
守墓人们望着薛长明的背影,想起多年以前,那个站在江边的太子殿下,他就像这样,脊背挺直,然后跳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从此就再也没有在这世间出现过。
身后的守墓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竟也跟着老守墓人跪下了下来,异口同声道:“殿下!”
黑暗中,一声狼吼从远方出来,那声音重带着喜悦,像是在欢庆怀明太子的归来。
良久后,薛长明终于是转过头去,近百名守墓人都跪在了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章含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薛长明大概就是这些守墓人口中的怀明太子。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多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怀明太子,有一天成为了桀骜不驯的逍遥尊者。
狼神说的没错,他的确回来了。
薛长明向着这些守墓人走过去,他们跪伏在地上,脸上净是悲喜交加的泪水。
为了这一天,他们在底下苦等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不后悔,只要殿下有一日能够归来。
狼神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们,殿下终有一日会归来,所以他们一直等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殿下。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薛长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许久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道:“都起来吧,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了。”
守墓人们听到薛长明的话,刹那间哭得更加大声了,窦十五当年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如今跪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薛长明只得走上前去,将跪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守墓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若是他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在这个地方等着自己,他应该会早一点回到这里的,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世事无常,他没了那些过去的记忆,所以没有挂念,逍遥自在,还给自己取了一个逍遥尊者的名号,却不知当年的他为了不拖累更多的人儿选择了跳江自戕,最后这些人终究还是被他拖累。
眼前这座地下城池中,除了被狼神救下的那十多个属下,其他的守墓人都是后来苗谷的人放进来的,守墓人将他们抓到地下,送进锁夜塔中,这些人就被洗了脑,以为自己也是当年怀明太子的属下之一。
棺椁里的狼骨,是那头母狼在临死之前留下来的,为的是能够隐瞒天道,留这些没有办法修行的守墓人们一线生机。
而他们手中的狼神幡,则是用当年那些陷害了怀明太子的皇子们的血肉凝成的,上面沾了帝皇的龙气,所以普通的修行者奈何不得。
薛长明将老守墓人扶起来以后就没有再说话,章含微在一旁偷偷看了他几眼,竟然真的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怀明太子的模样。
其他的守墓人们哭了一会儿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了,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薛长明,希望他能与自己说说话。
薛长明犹豫了一下,向着窦十五的方向走了过去,窦十五曾经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与他的关系要比那些有血缘的兄弟更亲密一些。
老守墓人转身来到了章含微的面前,笑呵呵地她说:“祝你与我们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章含微:“……”
她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与窦十五闲聊的薛长明,窦十五哭得还在打嗝,薛长明低垂着头,不知在说什么话安慰着他。
这时,老守墓人在怀里掏了两下,拿出一枚白色的玉佩送到章含微的面前,对她说:“老夫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玉佩原本是要等殿下大婚的时候送给殿下的,现在就送给你吧。”
章含微有些犹豫,她大概明白收下这枚玉佩意味着什么,
薛长明估计是听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来,视线在那枚玉佩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章含微点了点头。
章含微心中一颤,伸手接过了老守墓人的这枚玉佩,低声地说了一句:“多谢。”
老守墓人笑得像多花儿似的。
薛长明安慰好窦十五和其他几个属下后,又来到了老守墓人的面前,对他说:“把不属于这里的人都送出去吧。”
“殿下……”老守墓人皱了皱眉,“若是他们出了狼谷,这件事必然会被天道知晓,我们倒是没什么,只是殿下您……”
薛长明摇摇头:“没事。”
薛长明十分看得开,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挨雷劈了,天雷这个东西嘛,劈着劈着也就习惯了。
第118章
老守墓人看着薛长明脸上轻松的表情不似作假; 便以为他真不会有什么事; 点头同意了。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看到自己的殿下了; 那些人留在这里确实是没有什么用了。
薛长明也好奇这些属下们为什么每一百年就要从外面坑几个修士进来; 他直接开口向老守墓人道:“何必留这么多人在这里面。”
“我们想知道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您的消息”老守墓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他对薛长明说; “而且我们怕有朝一日我们不在了,还有其他人可以记得您。”
薛长明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与眼前的老守墓人说。
他记得眼前的这位老守墓人,他是自己的老师,从小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身边,按照父皇的旨意教导自己长大成人; 他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可自己最终……最终还是辜负了他,辜负了当时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他离开的时候; 这位老师还不到五十岁; 他的头上只有寥寥几丝白发,而现在; 他成了这么个模样。
薛长明心中酸涩,他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老守墓人望着薛长明; 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当年狼神在救出他们以后,给过他们选择; 要么改头换面,做一个普通人,要么就藏在地下,等着殿下终有一日回来。
他们这些人都选择了后者,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也不需要后悔。
老守墓人曾经无数次幻象过殿下回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比他想象中的样子都要好。
老守墓人对他说:“殿下请跟我来。”
薛长明跟着老守墓人一起西北方向走去,章含微则留在了原地,其他守墓人纷纷过来围住她,向她打听关于薛长明的事。
章含微之前也恶补过关于逍遥尊者的事迹,所以现在对着这些守墓人们也是各种传奇故事张口就来。
章含微当时在看这些关于薛长明的话本的时候,因为里面有不少夸张的成分,她总是挑剔这儿挑剔那儿的,但这些守墓人们不会意识到哪里不对,只要章含微说的故事主旨是在表达他们殿下的,如果有什么艺术夸张的地方,他们也只会发出哇的惊叹声。
然后发出果然是他们的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厉害了的赞叹声。
章含微:“……”
这个反应与她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说实话,她这辈子第一次讲故事有这么多人捧场,直讲得唇焦口燥才停了下来。
章含微喝了两口水,润了润自己发干的嘴唇,窦十五过来轻轻戳了戳章含微的胳膊,章含微转过头去看他,就听他开口问道:“你跟我们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章含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她在不苦崖下,转眼间已经快要一年了呀,过去的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比她过去的十几年都要精彩。
章含微开口对窦十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窦十五问:“你跟我们殿下认识多长时间了?”
“不到一年。”章含微答道。
窦十五当即就呦呵了一声,说:“一年就话长啦?”
章含微剩下的话被窦十五这一句话全部都堵了回去,这还让她怎么说。
窦十五的视线在章含微的脑袋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梳得这个头也看不出是成亲了还是没成亲,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章含微问道:“你跟我们殿下成亲了吗?”
章含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与前辈的关系与你们想得可能有点不太一样。”
“得了吧,”窦十五摇了摇手,对章含微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你知道你手上的这根红绳的来历吗?”
章含微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系着的铃铛,这是在进狼谷前一天晚上薛长明送给她的,告诉她危险的时候可以把铃铛摇响,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听这个窦十五的意思,这根红绳好像还有点其他的含义,章含微开口向他问道:“这个红绳有什么来历。”
窦十五嘿嘿一笑,“不如你亲自去问我们殿下。”
章含微:“……不说算了。”
窦十五果然还是藏不住话,见章含微没有了兴趣,他又巴巴地凑了过来,对章含微说:“你别看这根红绳样式简单,材料也普通,这可是殿下的母后传给他的,让他将来送给心仪的姑娘的。”
在知道皇上为怀明太子与王太傅家的二女儿赐了婚的时候,他们这些个下属们都挺高兴的,虽然说王太傅的权势比不上朝上的其他将军丞相什么的,但好歹他们的殿下也有个伴了。
所以他们曾一度以为这根红绳在王妍的手上,后来他们把王妍抓到锁夜塔里还曾向她索问这条红绳的下落,但是王妍一直声称自己不知道,为这个,他们没少逼问过王妍。
看来的确是他们冤枉她了。
章含微抬起手,将手腕上的红绳细细打量了一遍,还真没看出这根红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向窦十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那根红绳?”
窦十五挺了挺胸膛,对章含微这个怀疑的语气十分不满,然后将脑袋凑近章含微的手腕,伸出手指着那红绳说:“我当然知道了,你仔细看这里,是不是有一根有些透明的丝线,丝线里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这个是天仙蚕吐得丝,老皇帝找了很多年就找到了这么一条,传说中将天仙丝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能绑住对方的一生一世,他把这根天仙丝编织在红线里面,送给了皇后娘娘,娘娘在临死前又把它给了我们殿下。”
倒是没想到,他在梦中看到的那个老皇帝还挺深情的,可若真的那么深情,又怎么舍得对自己与皇后唯一的孩子下狠手。
章含微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她瞪着眼睛将窦十五说的地方又仔细看了一遍,的确如窦十五所说,里面有一根细细的透明丝线,只不过以她现在的眼神,还看不出丝线里面藏着的亮晶晶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老守墓人已经把薛长明带到了一间二层的木屋前,他推开门站在一旁,叫了薛长明一声:“殿下……”
薛长明走了进去,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老守墓人说开口道:“不必这么叫我。”
老守墓人没有应声,这不是薛长明第一遍说不用称他作殿下了,但是这么多年叫得顺口了,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他们的殿下。
薛长明将眼前的房间打量了一遍后,转身看向跟在自己旁边的老守墓人,问他:“您带我来这里看什么?”
老守墓人长叹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北墙,他抬起手在墙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着一只木匣子,老守墓人将那只木匣拿了出来,捧到薛长明的面前,对薛长明说:“这是当年陛下留给您的。”
薛长明恍惚了一下,望着老守墓人手上的小匣子,如果不是他刚刚重温了一遍那些故去的记忆,恐怕根本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匣子里面放的是玉玺。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后去世不久,皇帝将他带到御书房里面的暗室中,将这个小匣子展示给他看,当时他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说。
这个天下以后会是你的。
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关于那个王朝的爱恨早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现在再看到这个匣子,薛长明的心已经起不了任何波澜了。
现在这只匣子里面放的肯定不会是玉玺,薛长明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