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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角缎子
文案:
身为一只鹿精,碧铃只想混吃混喝自在自得,奈何天地灵气吸久了,竟然混到要历劫成仙。
幸而获悉小道消息,宫中九皇子乃天定显贵之人,有他护着便可避过雷劫。
谁知这位皇子眼下还只是个没人爱的小透明,此时不抱住大腿,更待何时?
手把手为小皇子铲除异己,给他撑腰,让他不再受到欺辱,陪他修仙,与他练剑,助他降妖除魔,看着他一点点强大起来。
偶尔再打打怪,积积善行,生活也算过得快心如意。
碧铃却开始发愁了:眼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白兔一天天长成不说话只黏人的病娇,飞升到底什么时候来?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主角:景弈渊,碧铃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春
她错了,真的错了!
碧玲眼中噙着泪,平日里白皙晶莹的雪腮沾了不少尘土,灰扑扑地蹲在无人经过的巷尾,悔不当初。
此刻,她是多么想念无尾山甘甜的泉水,丰饶的果实,以及广阔的原野。
双手环抱住膝盖,碧铃将自己更加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子,喉咙低低呜咽了一声。
出来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想她一只鹿精,化作人形千年来,都是雨露滋养,日月哺育,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自离开生她养她的无尾山,来到京城朝安不过三日,她便已从一位清爽干净的小妖变成了个灰头土脸的乞儿模样。
朝安城野妖繁多,道士云集,碧铃若不是吃饱了撑的,没道理会千里迢迢逆风御行而来。
可坏就坏在事情攸及身家性命,片刻也缓不得。
“唉~”碧铃叹了一口气,伸出葱根般的修长食指在地面画着圆圈,哀怨地自言自语,“说什么历劫成仙,终日混吃等死,居然还能成仙,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打死也不相信,可这样一桩奇遇的主角,偏偏就是她自己。
一切还得从十日前说起,那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碧铃饱食之后,无所事事,为了消食在无尾山的鸟语花香中闲转了一圈,恰走到一棵白花雪般堆砌的虬枝粗干的百年梨树下,脚力有些乏了,一个纵跃上了树,枕着头躺在树干上。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美美睡上一觉。
春来天暖,百花香浓,碧玲偏安在无尾山这清幽的一隅,直困到夕阳欲颓,远山处白云出岫,才缓缓醒了过了。
翻身撑坐在树干上,碧玲回了会儿神,百无聊赖地晃荡着系着碧绿银铃脚环的光洁小腿,正准备跳下去。
忽然听见远远有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一个她熟悉的苍老声音,与人说话道:“唉,我看守无尾山多年,虽时有小妖顽劣惹事,却也算是清闲自在,怡然快活,如今突知此事,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你不必太过担心,碧铃生得机灵,定能逢凶化吉,这未尝不是她的福分。”
碧铃耳尖地听见两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放下去的脚重新收了回来,蜷坐在树枝上,躲在花荫中,偷偷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向下望去,果然是两位熟人。
无尾山无人居住,看守它的,自然是此地的土地神了,这位土地神,自盘古开天辟地,山川河流形成以来,自然而然就有了,以天地为父母,以草木为子女,为无尾山守护着一方的太平。
也无名无姓,因山间峭壁上的桃花树下有一间居住的小茅屋,大家便称之为桃翁。
桃翁的小茅屋里平日无人问津,只偶尔有隔壁山的的土地来串串门,所以两山的小妖们,都对二人甚为熟悉。
两位土地仙在一起转转圈,聊聊天,倒也常见,只不知为何突然提到她,还跟什么凶吉祸福扯到一起,碧铃蹙起秀气的眉头,往花枝深处缩了缩,偷偷藏起来听下去。
桃翁接着忧心忡忡道:“无尾山这千万年来,头一遭要有小妖飞升成仙,我只是怕碧铃道行不够,捱不过那九重雷劫。”
“这也未必,距她飞升应当还有些年头,中间的变数不是我们可知的,命由天定,我们操再多的心,也是无济于事。”另一位土地神倒不那么担忧,两人一边说着,渐行渐远。
雷劫?在他们走远后,碧铃重新躺了下去,双手枕着头,望着映入眼帘的繁花密叶,陷入了深思:“飞升成仙,什么意思?”
做人要活得清楚明白,做妖也一样,碧铃当晚就打着请桃翁喝酒的名号,挖出屋前的几坛桂花酿,将他灌得醉醉醺醺,总算是搞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桃翁前几日到天庭去报告自己近年来在无尾山的情况,恰碰着司命边走路边埋头翻着册子,一不小心撞到一块儿,将司命手中的册子弄掉了,桃翁捡起来一看,命簿上赫然书着碧铃的名字。
桃翁与碧铃千年的交情,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忙捧住书详视,生辰八字,平生事迹,果然是无尾山上的碧铃。
见桃翁看得如此仔细,一向与人和善的司命笑道:“阁下可是认得她?”
又接着说道:“这位小妖可是好福气,过不了十多年,便可修炼成仙了,我观她命格,并无飞升的意图,却也是歪打正着,别的妖苦心孤诣都盼不来的事,竟轮到了她头上。”
“仙君。”桃翁额头冒出了虚汗,脸上喜忧参半,“您说的成仙,可是要历经九重雷劫的飞升?”
“那是自然。”司命神色自若。
桃翁对碧铃可谓是知根知底,她那点儿法力,说弱也不弱,但绝算不上强,怎生受得住来势滚滚的天雷。
忙问道:“仙君见多识广,可知有什么办法让她躲过这场劫。”
“办法自然是有。”司命有些为难,“可毕竟是天机不可泄露。”
又见到桃翁眼中的哀求,于心不忍:“这也算不得什么天机,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说出去的。”
说着,持书遮住脸庞,俯身低低在桃翁耳边诉说了一番。
桃翁下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与自己的老邻居商讨此事,不巧让碧铃躲在树上听个正着,是晚打破沙锅问到底。
若非与桃翁相识千多年,知他是一介老实忠厚的地仙,碧铃都要以为这不过是个玩笑,可桃翁醉后仍是满脸的担忧,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碧铃,一只生于无尾山的千年鹿精,无功无过,居然要在不久的将来遭受雷劫。
碧铃从未对所谓的成仙有过什么想法,她在无尾山独居独处,渴饮清泉山溪,饥食鲜果野芳,来去自如,无拘无束,不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这般更快活。
对着已经醉倒趴在桌上的桃翁,碧铃无奈托腮,清亮的眉眼沾惹几分忧思,叹气道:“罢了,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
再说,司命不是有避开雷劫的办法吗,碧铃看着鼾声如雷的桃翁笑笑,自己还是趁早找到司命说的那个人,依附着他不就好了,免得这老头一直担心。
推开小茅屋的门出去,碧铃回到自己的院子,趁着月色挖出屋前剩下的所有桂花酿,放回桃翁的房里。
是夜,独自一妖悄无声息地离去,前往都城朝安。
碧铃这一路来,为了行事方便,化身为一位普通的小公子,一举一动低调老实,倒也算安稳。
可直到皇宫门口,隐住身形的碧铃才知道自己失算了,朱红色的大门口左右两尊石狮,守卫着尊贵无比的皇室,防止一切邪祟的入侵。
若只有这两位,她未必闯不过去。可大门中,悬空盘着一条青龙,张牙舞爪,身似长蛇,麒麟首耀武扬威,鲤鱼尾高扬,犄角似鹿,相貌威武,瞋目视着宫门前来而往者。
碧铃暗道不妙,她没料到皇宫中会有法力高强的守护神这一事。
与此同时,青龙也捕捉到妖气,直直向碧铃扑了过来,碧铃岂能束手就擒,急忙御风飞速逃去,青龙摇晃着身形紧追不舍。
肉体凡胎自然是看不见二者的动静,门口的将士只感觉狂风忽起,纷纷被风沙迷了眼,撑着红缨铁枪才稳住自己,心中虽觉得古怪,公职在身,却也不敢多言。
碧铃哪里是那青龙的对手,将将飞到城外林中,便被他伸出长尾紧紧卷住,一齐直直向下坠去。
一时间,碧铃急得忘记了隐身,化成最初的那个小公子模样,摔在地上,望着居高临下还用爪子按住自己的青龙,愤得口不择言:“若不是顶着犄角,就这缠着人的习惯,我还以为阁下是条赖皮蛇呢。”
青龙也不懊恼,冷冷开口警告:“皇宫不是尔等寻常小妖可以进去的,念你并无恶意,我便放你一马,下次若再让我看见,可别想让我心慈手软。”
语罢,也不理碧铃是何反应,回首盘旋着朝皇宫方向离去。
这就是为何如今碧铃躲在巷中画着圈圈的原因,司命所说的能够助她渡过天劫的人,就在宫中,可宫门却守着青龙这一尊大神,不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唉。”回忆完毕,碧铃再次叹了一口气,拍拍手上的灰,感觉自己腿蹲得都有些麻了,重新站起来,“真是妖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
唯一的一桩如意事,便是这朝安城中的糕点甚合她的心意,皮酥里糯,咸甜适中,奶香浓郁,自从她来后,每天都要吃上一盒才算才算满意。
想到好吃的,碧铃才算是来了精神,将不快事抛到脑后,正准备走出巷子前往糕点铺去买最喜欢吃桃酥饼,又看到自己一身破败的打扮,这样走在街上,定会被人当作痴儿。
罢了,揍不过的人始终揍不过,还装什么男的。
碧铃念了个诀,从白面小书生瞬时间化成一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她满意一笑,走出背阳的巷口,迎着朝安城千百年来沉稳如金的日光走在街头。
碧绿的轻衫随着微风缓缓摇曳,薄衫下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看似浅淡的眉眼,却像是一块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犹如天仙下凡,惊得路人滞住了呼吸。
身后两位撑着伞的姑娘窃窃私语:“你看前面这位女子,怎生得这般欺霜赛雪,比画册上的仙女还要华美。”
“谁知道呢。”另一位低声附和,“莫不是胡人?可她的五官又不大像,或许…会不会是万星门的女弟子?”
“搞不好,我听说万星门的弟子最近正在城中呢。”
“真的?听说门中弟子个个英俊潇洒,好想他们的一睹风采。”
“我还会骗你不成,只是不知他们修仙门派的人,来朝安城做什么……”
碧铃将两人自以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不屑地撇撇嘴,什么万星门?她听都没听过。
买完桃酥饼,碧铃将装糕点的盒子抱在怀中,还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灵力偷偷为盒子保着温,喜滋滋地向城外树林走去。
夜色已经降临,比起城中的客栈,城外的树林更适合她的栖息。
初来朝安城的一晚,碧铃也在客栈中留宿过,可她身为兽类,听觉灵敏,楼下有人赌酒划拳,楼上有人的喃呢,以及听不懂的女人似痛苦似欢愉的低低呜咽,都吵得她睡不着。
第2章 遇妖
暮色四合,鸟兽纷纷归巢,碧铃惬意踱入幽深的树林中。
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浓密纤细的睫毛下黝黑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她靠着一颗被蔓绕的花藤低垂笼罩住的老树坐下。
随后心情雀跃地打开了装着桃酥的食盒,碧玲轻咬下唇,寻思着该从哪块下手。
到底是先吃椒盐的还是糖粉的呢?
正在天人交战中,一道火红的身影飞速从密林深处闪过,速度绝非人类可以达到,“啪嗒”一声,碧玲扣上食盒,警惕地敛住呼吸,环顾四周。
看来这里,不止她一个妖怪,也不知对方是凑巧还是别有意图。
从前在无尾山,属碧铃法力最高深,没人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可如今换了地方,她未必会是来者的对手。
片刻间,还不待她反应,后背猛然有风袭来,碧铃掌心聚集灵力,正欲回过头一探究竟,后背却已经抵上一堵坚硬的胸膛,准备出击的右手也被一只有力而热得烫人的大手从后方抓住。
另一只手紧绕在她的腰间,不容碧铃有得动弹的余地。
背后的人带着不屑轻笑一声,俯下身让碧玲更贴近他的怀里,缓缓举起扣住她右手的手,让碧铃意识到与他相比,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所能散发出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
在罩着血红衣袖的大手的衬托下,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能断掉,碧铃绝望地闭眼,睫毛如蝶翅般微颤,难道她注定,命丧于此?
感觉一缕发丝摩擦过自己的脸庞,碧铃睁开眼,原来是禁锢住她的人垂下了头,散乱的银灰长发也跟着拂下。
碧铃侧过头,恰恰能看清他的侧脸,轻拂的银发下是白皙得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