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绅说着话,将帽子摘了下来。
众人看去,果然见他的辫子已经从根部断裂,只留下拳头那么长的一小截撅在脑后。
和绅一脸后怕,“奴才不敢在城门处久留,在现场得了一个东西之后,便赶回来城内,之后遇到另一波报事衙役,方知福康安大人府内也出了事情,两厢一合计,便觉得城墙之上当是福大人无疑。”
乾隆问道:“你说你在城门现场得了一个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和绅从怀里拿出一个黄铜令牌,道:“便是这个令牌。”
乾隆道:“胡升,拿来我看!”
太监胡升走下台子,从和绅手中将铜牌接过,呈到乾隆面前,“皇上,您看。”
乾隆将黄铜令牌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铜牌上刻着一个“杀”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
他将铜牌翻看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和绅踌躇道:“这……”
乾隆见他吞吞吐吐,似乎不敢说出此物的名字,脸色更是阴沉,道:“你单说无妨!”
和绅结结巴巴道:“杀……杀……”
乾隆问道:“杀?杀什么?”
和绅道:“杀满令!”
“砰”的一声,铜牌被乾隆猛然掷出,正中和绅的面门。
第十九章令传天下
“杀~满~令!”
听到铜令牌的名字之后,乾隆脸上变色,勃然大怒,在龙椅之上再也不能安坐,忽地站起,扔出手中令牌,将和绅打了一个筋斗,头上鲜血横流。
“杀满令!杀满令!他要杀谁?是要杀我八旗子弟,还是要杀朕?还是要将我八旗人全部杀掉?”
乾隆站在龙椅之前,须发飘散,张口咆哮:“反贼!逆贼!如此行径当诛九族!”
盛怒之下,一脚踢出,一侧的铜鹤熏香已经被他踢倒在地,但出脚过猛站立不稳,身子一个踉跄竟然从高台上滚了下来,再坐起来时,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头发辫子缠在香薰之中,待到拔出来时,已经烧的秃了。
朝臣大惊失色,纷纷上前。
“皇上,小心龙体!”
“惹得皇上动怒,是奴才之罪!”
“皇上切勿发怒,微臣惶恐!”
声音噪杂不清,乱哄哄响成一片。
乾隆在太监胡升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忽觉嘴胀齿松,张嘴出气,“噗”的一声吐出门牙两枚。
今日跌跤受伤,可谓天子威仪丧尽,满人坐帝位以来,皇帝如此狼狈,还是首次。
受此一跤,乾隆更是暴怒,不顾嘴角血涎下垂,肿胀着眼睛喝道:“杀!如此奸贼乱党,岂能容他?传朕旨意,大索天下,捉拿乱贼,但凡有忤逆之辈,格杀勿论!”
群臣从未见过乾隆如此疯癫模样,见他口角流出血涎,左眼肿胀乌青眯眼成缝,右眼中却是如欲喷出火来,神情狰狞,极为恐怖,都不自禁的身子微颤,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但这些大臣见到乾隆唇肿齿落,脸庞乌青一片,心里却又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个念头,“原来他也会受伤,一跤跌下牙齿也会摔掉,也会有鼻青脸肿的时候!”
这个念头出现的是如此轻微,轻微到这些大臣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但他们的身子却是不再摇颤。
自登大宝以来,乾隆还是首次如此失态。
他为人精明,学识渊博,深通御下之道,在诸多文武大臣严重,都是威严无比,不可直视,更不可违逆,也只有和绅与福康安能与他多说几句。
和绅乃是宠臣,自不说他,单说福康安。
福康安名为傅恒之子,实乃乾隆的私生子,乾隆对他一直宠爱有加,对他多次封赏,宠爱之情,满朝文武那个不知?
便是和绅较之福康安,也多有不如。
今日福康安被杀,乾隆如何不伤心动怒?
只觉得心头一块大肉被生生剜了下来,胸闷气胀,怒火满胸,盛怒之下,方才有了如此举动。
但这怒火之中,还夹杂了几分恐惧之意。
后金入主中原之后,每一朝皇帝最担心的便是中原汉人生有异心,起了反抗之念,到时候一旦反抗之火燃起,若想扑灭,定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更何况八旗子弟在中原大地的人口,毕竟还是少数,皇太极口中的“四百万统治四万万”的口号,未免有点给满清脸上贴金,满清入关之后的人数根本没有四百万,便是加上汉八旗,也达不到如此人数。
人数如此之少,却统治人口如此之多的人口,这对每一朝的皇帝,都是一个极的负担,生恐那天早上醒来,皇城外面已经站满了反抗压迫的汉人。
因此他们才会加大培养汉人的奴性,呼之如狗,喝之如狗,杀之如狗,断掉汉人的文化传承,大兴文字狱,力求百姓安顺如羊,不能发出半点声音,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举起屠刀,杀之而后快!
他们深知不能让汉人发出反抗的声音,一旦声音喊起来,那便是个大麻烦!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使用的便是这种灭绝的手段,来控制民心走向,来愚使天下百姓,少有出错。
但今天,一个狂徒杀了他的爱子之后(虽然外人并不知道福康安是他的儿子),竟然还留下一枚令牌,竟然还叫做杀满令!
如此猖狂之辈,自有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闻。
乾隆想到了五胡乱华时期的冉闵天王所颁发的杀胡令。
深知此令一出,大清将会出现无穷尽的麻烦,因此才会如此失态。
他是精明之辈,吼了几句之后,见群臣面有异色,立刻反应过来,“我如今仪容大失,不宜多说,说多了反而不妥!”
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压制一腔怒火,将声音压低,沉声问和绅道:“和绅,你可查出这杀害福康安的凶徒是谁了么?”
和绅被他用铜牌砸的脑袋上血流如注,昏昏沉沉,闻言叩首道:“禀皇上,根本就不用查,这反贼已经在城门附近的墙上留下了字号。”
乾隆问道:“是谁?杨易么?”
和绅脑袋触地,道:“皇上圣明,确实是前朝余孽,反贼杨易!”
乾隆问道:“嗯,城墙如此他都写了什么?”
和绅道:“他……他削掉了福大人的脑袋,以大人的身子作笔,血液为墨,脖颈为笔头,在十丈城墙之上写了‘杀福康安者杨易是也’,今日特在京都人杂之处颁发杀满令,凡杀八旗贵胄上等人物者,便赠送武经一部……”
和绅尚未说完,乾隆道:“好啦,朕知道了!三日之内,你把这个杨易给我抓出来,若是抓不出来,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和绅叩首道:“奴才这就去!”
乾隆见他说话声音发颤,满脸鲜血,甚是吓人,叹道:“一头鲜血,成了什么样子?先让御医给你包扎一下,你再回去也不迟,朕已经失去了福康安这个左膀,可不能失去这个右臂啦!”
和绅跪倒磕头,哽咽道:“得皇上厚爱如此,奴才怎能不以死报效!”
乾隆道:“朕知你忠心,用心办事便是。”
和绅叩了几个头之后,被值日太监领进厢房,进行包扎。
乾隆道:“胡升,朕今天身子不适,这便退朝罢!”
胡升将拂尘一摆,尖声喝道:“皇上有旨,退朝~”
今日之事非但皇宫震动,皇宫外面则更是乱成一团。
杨易扛着福康安,往城门走的时候,可是被京都百姓一路围观了不少时间,待到他将福康安的脑袋斩下,提人作笔写字留言之时,围观百姓这才惊叫逃走。
这么多人看到他这一番行事,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传遍了京都。
更何况这福康安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之上,往来百姓,哪个不瞧上一眼?
一传十,十传百,非但那京都传遍,便是附近的通州、顺义也都知晓了此事。
普通百姓听了此事只觉得杨易乃是天杀星降世,感到杨易胆大包天,不可一世,是个杀神。
但江湖中人更关心的则是,杨易所发的杀满令,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
有些平日里被官老爷欺负的狠了的,早就动了杀官造反念头之人,开始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第二十章小楼一曲北风寒
“杨易,你好大的胆子!做了这么多的恶事,竟然还敢在京都逗留,你就不怕王法么?”
一个中年军官站在京都得月楼下,对楼上窗户处喝酒的杨易大声喝骂:“前朝余孽,血手屠夫,杀了福大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当街饮酒,当真是胆大包天,死不足惜!”
杨易端坐窗里,把酒畅饮,对楼下军官斜眼向睨,“你是什么个东西?是汉人还是旗人?”
中年军官相貌魁梧,方脸重眉,仪表非俗,往街心一站,自有一股气度。
闻言道:“如今圣天子在位,哪里还有什么满汉之分?你这人胡言乱语,祸乱民心,罪不可赦!你是乖乖的跟我走,还是先要受一番苦楚再说?”
杨易不理会此人,转头对身边唱曲的一个窑姐道:“拿你的琴来。”
窑姐儿战战兢兢的泣声道:“大爷,我……我不会走路了!”
杨易见她身子抖动的厉害,确实不像会走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这酒楼里酒客都逃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还坐在附近,没有起身。杨易一开始还以为遇到了风尘中的奇女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吓呆了。
不由摇头笑道:“何必如此害怕?放心,死不了!”
他伸手虚招,这窑姐儿面前的七弦琴便被他摄到了手中,将琴摆放在酒桌之上,杨易笑道:“听了你好几首曲子,我也弹一首让你听听好不好?”
不待窑姐儿回话,他伸手一拨琴弦,“叮叮叮”一串声音从琴上传来,只这随手一划,便使人听的精神上一振,似乎昏睡之际,一瓢冷水浇头,令人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杨易看向窗外的中年军官,“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如今天色阴沉,寒风骤起,杨某忽然手痒,想弹上一曲给诸位品鉴一下。”
说话间,他眼睛看向四周,只见酒楼下面的长街之上,一排练官兵肃容而立,持刀挎剑,手扶长枪,更有一排排的弓箭手站在附近酒楼的窗户处,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中年军官见他如此局面,还说什么弹琴,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别有用心,将手一挥,道:“将死之人,还弹什么琴?”吩咐身边军士,“上楼,杀贼!”
他刚刚迈步,忽然一串琴音从酒楼之上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这琴音在耳中响起,就觉得顶门一凉,似乎有冰水下浇,他这一步竟然就没有迈下去。
就听的杨易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天晚暮云低,冷日照斜栏。一曲肝肠断,送君北风寒!”
言罢琴音猛然一沉,“嗡嗡嗡”的弹奏起来。
杨易身边的窑姐儿也是坐在一个窗户附近,低头就能看到抓人的大队官兵。官兵一拥而上准备抓人之际,此时杨易琴音响起。
琴音一响,一股冷意猛然从心底泛起,这个窑姐儿便看到下面这些本来欲上楼抓人的官兵,身子竟然忽地顿住,如同僵直了一般,本来迈步行走的官兵,一脚抬起还未落下便凝固了架子。这将落未落的姿态竟然一直保持不动,这一步始终没有落下。
杨易左手端酒畅饮,右手划琴轻挑,高声唱到:“边塞风大吹石滚,冷气森森透骨寒。雪花片片大如席,将军营帐多加毡。千里河川冰塞满,万里草原无人烟……”
他每唱一句,每唱出一个字,旁边的窑姐儿便觉得心里泛出的冷意便冷上一分,这股子冷意随着杨易的弹唱越来越冷,弹到最后,酒楼对面的长街鸦雀无声,一只从空中飞过的鸟儿被琴音一激,竟而双翅不得展开,唧唧惊叫声中向下垂落。
看到鸟儿下垂,杨易口中歌停,哈哈一笑,手指在琴上划了一道斜音,街上鸟儿得此一缓,叫了一声,展翅高飞,不敢再临此地。
就这么缓了一下,街上呆立的官兵中猛然有人大叫起来,“有妖法!这人会妖法!”声音凄厉无比,似乎经历到了世上最可怕是事情一般。
下面为首的中年人停在半空中的脚步终于落到地面之上,神志开始恢复,只觉得浑身僵硬,似乎冻僵了一般,就这么单脚轻轻落地,周身骨骼都发出格吱吱的轻微响声,浑身酸痛无比,似乎在雪地里赤身睡了一夜,五脏六腑都凝固住了似的。
中年人大惊,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但猜想定与杨易的弹琴脱不了干系,他脑子虽然昏沉,但心智还算清明,知道不好,“此人定然会使用妖法,不然我等何故会凝立于此?这琴音大有古怪!”
想到了这里,身子一个踉跄,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巾,撕成两块,准备塞进耳朵里,艰难的转身向身后兵士喝道:“塞上耳朵,别听他弹琴!”
便在此时,杨易探身出窗,“塞上耳朵?阁下这么瞧不起杨某的琴艺么?”
手指在琴上轻轻一划,声音从新响起。
下面中年人的双手已经将丝巾递到耳朵边上,正欲塞进去,听到琴音之后,只觉得这琴声铮然,如击翠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