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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派的事,与自己无干,本已闷头喝酒,此刻听二人说到青城派,而且秃顶老者还语带讥讽,不禁又站起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闲汉?竟敢对青城派指手画脚!”
小灵子低声说道:“看见没有,那个小胡子是青城派的。他马上就要倒霉了。”吴秋遇傻傻地问道:“谁要倒霉了?你是说那个小胡子,还是那位老人家?”小灵子笑道:“当然是小胡子。”吴秋遇问:“你怎么知道。”小灵子神秘地一笑:“你看着吧。一会就知道了。”
秃头老者明知小胡子是青城派的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青城派虽然不济,却颇有几分野心,恨不得天下的名门正派都灭绝了,好由它主宰武林。可惜呀。”那书生问:“可惜什么?”秃顶老者说:“可惜他们只能在梦里过过瘾,自己爽一下便罢了。哈哈哈哈。”众人见他明知有青城派的人在场,还大肆挖苦,只怕有热闹看,也都跟着笑起来。小灵子偷偷回头看了一下,见那书生没有在看她,才慢慢转过身来,等着看热闹。
小胡子气得跳出来,“仓啷”一声拔出长剑,一边往前走,一边怒吼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我看你是找死!”仍然醒着的那名青城派的弟子也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走过来。秃顶老者不愠不怒,笑着说道:“大家都在喝酒,你耍刀弄剑,上蹿下跳的,实在是不合时宜。哎,不对呀,青城派的成不休何时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小胡子更加愤怒,手提长剑冲上前,尖声说道:“老东西记住了,今天杀你的是青城派的图宝盖!到了阴间告状的时候,不要诬陷到我掌门师兄头上!”
书生在一旁劝道:“算了吧,把剑收起来。就算是你师兄成不休来了,也未必敢和昆仑叟动手。”
“昆仑叟?”小胡子图宝盖不禁倒退了两步,手中的长剑都在抖动。
乡野三奇一听,那秃顶老者竟然是昆仑叟,赶紧放下酒碗,往这边看来。衡山派的童大钧、劳凯更是诚惶诚恐,不停地躬身点头,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图宝盖身后的那名青城派弟子已经醉了七八分,没弄清状况便晃到近前来,指着昆仑叟骂道:“老东西,你竟敢辱我青城……”图宝盖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童大钧一把将那个青城派弟子揪住,喝斥道:“你怎敢对老前辈无礼!”图宝盖见自己的徒弟被衡山派的人拿住,正好将怒气转到他身上,尖声叫道:“你不过是区区衡山派的弟子,竟敢欺辱我门下弟子,全不把青城派放在眼里么?”童大钧说:“这厮对昆仑叟前辈无礼,我只不过是拦他一把。既然有青城派的前辈在此,想必不会叫他惹祸。”童大钧是明白人,自然不希望衡山派与青城派结怨,便松手将青城派的那名弟子放开了。
图宝盖却不依不饶,一晃手中的长剑,冷笑道:“你欺辱我门下弟子,就这样算了么?识相的,给老子磕头认个错,我今日便饶了你。如若不然,哼……”童大钧本是个鲁莽性子,被他一逼迫,顿时胸中火起,盯着图宝盖说道:“你要怎样?”那名青城派弟子见师父为自己出头,更加有恃无恐了,竟上前抓住童大钧的衣襟,醉醺醺说道:“想怎样?灭了你!”童大钧不禁笑了,左手一把攥住他手腕,说了声“好啊,你灭吧”,便将那人手臂一提,右手一推,左手一放,平着给扔了出去。
图宝盖勃然大怒,挥剑向童大钧砍去。童大钧抽出背后钢刀,将剑架住,耐着性子说道:“我本不想与青城派结怨,你身为武林前辈,不要逼人太甚。”图宝盖叫道:“凭你衡山派一个无名弟子,也敢这样和我说话。看剑!”说着又是一剑。童大钧又用刀挡了一下,说:“这里嫌窄,扰了众位前辈的酒兴,毁了店家的桌椅,都是罪过。你要打,咱们就到开阔处去打。”图宝盖冷笑道:“我还怕你不成?死在老子剑下,可别怪我以大欺小!”其实到旁边去打,倒正合了图宝盖的心意。在昆仑叟等前辈高人面前和一个晚辈小子动手,他自己也知道有以大欺小之嫌。离开酒肆,到开阔处去打,若没有旁人牵制,凭自己几十年的修为,对付一个衡山派的晚辈应该是绰绰有余。
那书生上前劝道:“算了,算了。你两派本无仇怨,何必在此伤了和气。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罢手如何?”童大钧自然同意,拱手说道:“全听前辈安排。”说着,便将大刀插回后背囊中。图宝盖并不做声,见童大钧已经收了刀并无防备,蓦然长剑一挺,直向童大钧的咽喉刺去。劳凯见了,惊叫道:“师兄小心!”童大钧全无防范,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当”的一声,图宝盖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一段飞向空中,一段从图宝盖手中掉落。图宝盖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震麻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童大钧惊呼了一声,长出了一口气,忙给昆仑叟磕头。昆仑叟说:“起来吧。你性直莽撞,怎么去保护人家?日后须得当心了。”童大钧站起身来,拱手称是。那书生看着图宝盖,一脸的不悦,冲着他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图宝盖惊魂未定,赶紧丢掉手里的断剑,仓皇走出几步,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徒弟还在这里,赶紧又折回来,吩咐那个被童大钧扔走的弟子扶起醉倒在桌上的,灰溜溜地走了。
沙四海都看呆了。小灵子看到图宝盖倒霉,觉得很开心,还忍不住轻轻拍手。吴秋遇刚才见到了昆仑叟出手救下童大钧的那一招,不禁暗自惊奇。看似轻描淡写的用手指一弹,没想到那么迅捷有力,其功力应该在自己之上。
丘壑放下酒碗,站起身走到昆仑叟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原来是昆仑山的胡老前辈到了。晚辈丘壑在此有礼了。”胡大夫也把半醉的陈康揪起来,跟着报名施礼。那书生看了看丘壑三人,开口说道:“原来是乡野三奇,相貌果然不俗。”丘壑听他叫出自己三兄弟的名号,颇为激动,忙向那书生施礼:“能和昆仑叟前辈坐在一起喝酒闲谈的,您一定是西秦巧子常青羽先生吧?”那书生点了点头:“不错,是我。”
胡大夫说:“早就听闻昆仑叟前辈和西秦巧子常先生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常青羽点头微笑。昆仑叟却淡淡说道:“你等自去喝酒,不必客气。”乡野三奇见昆仑叟似乎无心与他们交谈,便各自回座,不再言语。以昆仑叟的武功和辈分,原也不需要和别人客套,因此乡野三奇并不放在心上。
沙四海原本也想上前跟昆仑叟搭几句话,但见乡野三奇对昆仑叟毕恭毕敬却也得不到善意的响应,知道昆仑叟更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自知多留无益,便悄悄离开,去找自己的一众弟子去了。其他人喝够了酒,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陆续散了。
西秦巧子对童大钧和劳凯说:“你们也去吧。以后不要轻易与人起冲突。”童大钧和劳凯谢过西秦巧子和昆仑叟,告辞离去。
西秦巧子常青羽重新坐下来陪着昆仑叟说话:“方才昆仑兄历数的这些帮派,似乎都无嫌疑。对付嵩山派和鲁千山的……会不会是北冥教?”昆仑叟摇头道:“北冥教立教之初,抗虏保民,行侠仗义,虽地处偏远,却也是光明正派。近年来,前教主霍城宣暴毙,现任教主司马相又行踪诡秘,北冥教人众难免鱼龙混杂,说不定会与此事有些瓜葛。”西秦巧子叹息道:“怪只怪鲁千山不知轻重,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众弟子离开嵩山寻仇。若是他们留在嵩山,量北冥教也不敢打嵩山派的主意。”
昆仑叟把碗里剩的酒慢慢喝了,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到登封城里去寻个住处吧。人老了,受不得风餐露宿了。哈哈。”西秦巧子说:“好。不过,请昆仑兄先行一步,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昆仑叟说:“嗯,你自去处理。我在前面慢慢走着。”
现在只剩下三桌人。除了昆仑叟和西秦巧子这一桌,就只有吴秋遇、小灵子以及乡野三奇。不过仍在喝酒的就只有丘壑和陈康。
西秦巧子走到小灵子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丫头,你就不想跟我说句话么?”小灵子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冲着西秦巧子叫了一声:“师父。”吴秋遇顿时愣住,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小灵子的师父,更没想到小灵子居然还有师父!
乡野三奇也都往这边看过来。他们早就听说过西秦巧子的大名,却从没听说他还收过徒弟,不禁往小灵子身上多看几眼,见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不禁心中纳闷。胡大夫凑到丘壑眼前,小声嘀咕道:“西秦巧子怎么会收一个小姑娘做徒弟?”
西秦巧子见小灵子扮作这副样子,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也不想难为她,便转身往旁边走出几步。小灵子知趣地跟了过去,殷勤地候着。西秦巧子笑道:“我可没答应作你师父。你胡乱叫我师父,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小灵子说:“你亲手教我易容术,当然就是我的师父嘛。”西秦巧子说:“那是因为你救过我,我看你没什么本事,随便教你几手,让你在江湖上保命用的。说好了,咱们可没有师徒名分。”小灵子说:“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没关系。我可一直把你当我的师父呢。你不知道,你教我的那些,可管了大用了。”
西秦巧子问:“在朔州扮作雌雄双煞,去大闹铁拳门的,是你吧?”小灵子惊讶道:“师父你也听说了?”西秦巧子说:“我一听说那事,就想到是你。你胆子不小啊,敢去铁拳门闹腾?万一被人识破了,还不要了你的小命?”小灵子笑道:“他们当时吓得只顾殷勤伺候,哪敢有半点怀疑!怎么样,我没有给师父你丢脸吧?”西秦巧子笑道:“你呀,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哎,你怎么还叫我师父?以后不许乱叫了,免得惹祸上身。”
小灵子嬉笑道:“当你的徒弟也能惹祸上身?你得罪过很多人吗?”西秦巧子正色说道:“你不要不当回事,我这是为你好。我虽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这一身独有的本事却让不少人惦记着。他们拿我没有办法,难免要在我的熟人身上打主意。好在我没什么亲戚,也从来不收徒弟,他们想要挟我也没有机会。你要是再胡乱叫我师父,小心被人抓了去。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小灵子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叫就是了。”
吴秋遇望着小灵子和西秦巧子说话,心中纳闷,不由自主的挠着脑袋,不小心把头上的遮掩给弄掉了。陈康见了,不禁笑道:“秋遇兄弟,果然是你。那个一定是小灵子了?我刚才听声音就像。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吴秋遇憨笑道:“灵儿说,怕遇见不该见到的熟人。”陈康愣了一下:“这么说,我们是不敢见到的熟人了?”吴秋遇赶紧摆手道:“不,不是的!不是因为你们!”陈康顺口问道:“那是因为谁?”“是因为曾……”吴秋遇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便没继续说下去。丘壑与胡大夫相视一笑。陈康笑道:“原来是怕那个姓曾的丫头看见啊。哈哈。”吴秋遇听他说的是曾婉儿,赶紧摆手辩解道:“不是……”陈康笑道:“不是什么?我明白,明白。哈哈哈哈。”丘壑和胡大夫也跟着笑了起来。
西秦巧子听到乡野三奇的笑声,扭头往那边看了看,低声说道:“刚才他们应该听见你叫我师父了。会不会有麻烦?”小灵子说:“放心吧,他们都是好人。”西秦巧子问:“你认得他们?”小灵子点了点头。西秦巧子说:“就算他们是好人,万一把事情传出去,难免不会有别人打你的主意。”小灵子说:“他们跟我都很熟,知道我喜欢开玩笑,解释几句就能遮掩过去,不会传出去的。”西秦巧子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你以后多加小心。”小灵子说:“我知道了。咱们过去吧。时间久了,他们该起疑了。”西秦巧子说:“那你想办法跟他们说清楚吧。”小灵子神秘地一笑:“放心吧。看我的。”
吴秋遇见小灵子走回来,站起身问道:“灵儿,这位前辈是你师父啊?”小灵子见吴秋遇已经暴露了,便也不再遮掩,把头脸上的伪装轻轻撕掉,走到乡野三奇面前,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们扮得像吧?刚才认出我们没有?”胡大夫说:“还真是被你们瞒过了。你们哪里学来的这个手段?”丘壑微笑道:“二弟,你怎么糊涂了?她是西秦巧子的徒弟,易容术自然是一流。”胡大夫这才恍然大悟,自嘲地笑了起来。
西秦巧子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对丘壑说:“我喊他师父,你们还真信了?”乡野三奇和吴秋遇都是一愣。小灵子笑道:“我是听你刚才一说,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西秦巧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