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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岳一愣,稍稍想了一下,对郑阔说:“我下去看看,听听他说什么。你带人在上面盯紧了。如果他有异动,就乱箭射死他。”郑阔遵命,吩咐人做好准备。连山岳当即命人打开寨门,自己一个人手持板斧走了出去,在距离那个人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外面那个人拱手说道:“晚辈久仰连旗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连山岳笑道:“客套话就免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连旗主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丘岳旗的旗主,可见武功不凡,功勋卓著。为何到现在还只是个旗主?难道前辈就甘心当一辈子旗主?”连山岳一惊:“昨晚真的是你?”“昨晚?”那个人也愣了一下,“晚辈刚来,不知昨晚有什么事。”连山岳盯着他,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兜圈子了。”那个人说:“我只是为连前辈感到不值。晚辈有个建议,或许能帮你当上长老,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兴趣听听?”连山岳眼前一亮,往前走近两步,急切地问道:“什么建议?”
郑阔等人在关寨上看着,只见那个人对着旗主不知说了些什么,旗主连连点头。两个人谈完了,连山岳冲着那个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来。郑阔赶紧让人关闭寨门,上前问道:“旗主,他都跟您说什么了?”连山岳瞪了他一眼。郑阔赶紧自己打嘴:“属下多嘴。”连山岳吩咐道:“你让韩琦带着所有人去后面的空场操练,关上当值的人也要去。就说我要在这里精心布置,任何人不能打扰,不能偷看。看着他们都走了,你可以回来,我有事跟你交代。”“是。”郑阔见旗主把自己当心腹,当然非常高兴,赶紧去找韩琦等人传话。
关上的人纷纷撤下。韩琦带着众人去房屋后面的空场操练了。郑阔快步走回来禀报:“旗主,他们都过去了。”连山岳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把寨门打开。我要迎接客人。”郑阔稍稍愣了一下,还是赶紧去了。
寨门打开,连山岳再次走出去,对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说:“安排好了,可以带着你的人进来了。”那个人拍了几下手。一下子从周围的树丛和石缝中冒出几十号人来,全都穿着灰衣堂的衣服。跟在连山岳身后的郑阔吓了一跳,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山岳也惊讶道:“怎么都是灰衣堂的人?叶天鹏呢?”那个人笑道:“他们可不是叶天鹏的手下。吴堂主,过来吧。”只见一个人笑嘻嘻走过来,对着连山岳拱手说道:“灰衣堂堂主吴起参见连旗主。”连山岳愣了一下:“是你?”吴起是前任灰衣堂堂主,因为参与秦长老等人的事,被青衣堂拿下,关押在莲花岭一带,后来不知怎么又逃掉了。连山岳忽然看到他,自然觉得很惊讶。
头戴斗笠那个人笑着说道:“吴堂主,你现在还能叫一声连旗主,再过两天,就该改口叫连长老了。”吴起马上改口道:“哦,对,属下参见连长老。”连山岳听了,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快请,到里面说话!”当即招呼众人一起往寨门里面走。郑阔一时傻眼,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众人都走进去了,才想起跟了上去,险些被关在外面。
到了里面,头戴斗笠的那个人见附近果然没有丘岳旗的属下,便轻轻摘下斗笠,竟是曾可以。连山岳看到有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好奇地问道:“曾公子,那麻袋里面是什么东西?”吴起笑道:“是个人。”曾可以吩咐:“到里面把她救醒,找个房间专门安置。一定要好好照顾,不许虐待。”
连山岳带着他们走到自己住处旁边,对曾可以说:“这几间屋子一直空着,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吧。公子跟我走,那边有更好的房间给你。我已经跟属下吩咐过了,他们不敢随便过来打扰。”曾可以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他亲自选了一间屋子,让人把麻袋放下来,指定两个人,吩咐道:“你们一会把衣服换了,留在这里看着她。只要她不逃走,做什么都行。你们只须好好伺候着,什么也不要说,更不许打骂。要是惹恼了她,小心吴堂主收拾你们。”那两个人赶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们一定好好伺候着。”麻袋解开,里面的人正是小灵子。
怪石林对面的石丛崖缝,有一间房舍仍然亮着灯。那是护教长老阎乙开的住处。前番他与秦钟礼、魏都等人一起发难,准备废黜司马相,另选教主,结果功败垂成。秦钟礼、魏都、洪迎泰、苏起海四人被免去护教长老身份,分头圈禁。阎乙开因为有前任教主霍城宣赏发的免罪金牌,保住了长老的职位,只被软禁在住处面壁思过。这两天他听到门外的看守内卫议论,知道司马相已死,路桥荫要接任教主。他当时就想冲出去大闹一场,可是又感到自己孤木难支,就算侥幸把秦长老等人都救出来,以现在的形势,恐怕也很难改变路桥荫接任教主的现实,因此他心情极为郁闷。
忽然门外内卫喝问了一声:“什么人?”紧接着就是轻轻“啊”了一声。阎乙开一愣,赶紧开门去看。只见两名内卫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轻声问道:“敢问前辈是阎乙开长老吗?”阎乙开愣愣地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是谁?”那个人先把两名内卫扶起来,靠着墙根坐好了,就像睡着一样,然后迈步走进了门里。阎乙开跟着进了屋,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轻轻关上门,这才拱手说道:“晚辈蓟州曾可以,奉家父之命,前来联络阎长老。”阎乙开心中一惊:“你是……梓图公的儿子?”曾可以点头道:“正是。”阎乙开急忙问道:“曾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他上次被人打了一掌,又自废武功……”曾可以笑道:“多谢阎长老关心。实不相瞒,当日家父自废武功是假的,回去休养了几天就已经没事了。”阎乙开十分惊讶:“假的?那天路桥荫明明检查过了,没看出破绽,怎么会是假的?”曾可以解释道:“家父精通甚多,要瞒过路桥荫不是难事。”阎乙开点了点头:“嗯,这倒也是。”
阎乙开打量了几眼曾可以,忽然惊讶地问道:“哎,曾公子,挂月峰关卡重重,机关无数,你是怎么上来的?”曾可以说:“当初灰衣堂的吴起带人响应你们,不幸被青衣堂的人拿获,关押在莲花岭。家父下山以后,救了他,让他们暗中潜伏,蓄积实力。我这次就是靠着灰衣堂的人瞒过外围关卡,一路走到内八旗的驻地。”阎乙开说:“内八旗的人可没有那么容易瞒过。”曾可以说:“那当然了。所以,我去的是丘岳旗。是连山岳开关放我进来的。”阎乙开惊讶道:“丘岳旗的旗主还是连山岳?他上一次没有暴露?”曾可以说:“没有。他见事不好,就没敢进一步行动。仗着司马相和路桥荫对丘岳旗的信任,躲过一劫。”阎乙开点了点头:“他倒是个老狐狸。”
阎乙开忽然又问:“过了丘岳旗的驻地,后面还有很多关口和机关,你怎么能顺利进入总坛,还能找到我的住处?”曾可以说:“上次的事情没有成功,家父一直惦记着你们几位长老,所以一直想办法打听你们的情况。好在山上仍有很多家父的朋友,以及你们几位长老过去的亲信。是他们帮着家父把挂月峰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还给我们画了地图。所以我这才能顺利能绕过机关,进入总坛。”
阎乙开问:“曾先生派你冒险前来,有什么打算?”曾可以郑重其事地说道:“救出几位长老,推翻路桥荫,另选教主。”“啊?曾先生也有此打算?”阎乙开听了,当真吃惊不小。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在屋中来回走了几趟,忽然情绪又低落下来:“可是上次的事才过去没多久,我们的人都被瓦解了,怎么跟路桥荫对抗啊?”
曾可以笑道:“这个阎长老尽管放心。上次他们虽然侥幸赢了,但是并没有取得人心。路桥荫那个蠢货,他不但没有劝司马教主广施恩泽,反而排斥异己,把颜祺那样忠心耿直的人都给排挤走了。以前司马教主在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勉强维持场面。现在路桥荫跳出来要当教主,没几个人服他。他真正能用的人,也还是他原来的那些亲信。也许他还不知道,他自认为亲信的连山岳,现在也已经成了我们的人。被降职的旋风旗旗主叶天鹏,我们也已经派人去联系了。总而言之,我们的人并没有减少,他们的人并没有增多。”
阎乙开听了,马上兴奋起来:“好,好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咱们现在就去放出秦长老他们,然后分头联络。路桥荫还想当教主?让他做梦去吧。”曾可以问:“这些天,阎长老的武功没有荒废吧?”阎乙开笑道:“没有。上次听了你爹的临别嘱咐,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所以一刻也不敢怠慢。关在这里也好,什么也不用操心,正好闭门修炼。我的武功还真是增进了不少。我相信秦长老他们也都一样。”曾可以笑道:“看来几位长老跟家父真是心意相通。秦长老他们关押的地方,我已经摸清楚了,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阎乙开早就手痒了,跟着曾可以就出了门。看到门边昏坐的内卫,上去就踢了一脚。曾可以赶紧劝道:“阎长老,不可。一会你还得回来继续装样子,免得提前惊动路桥荫他们。这两个人还得留着给你守门呢。”阎乙开点了点头,赶紧把踢倒的那个人又提了起来,靠墙放好。
曾可以和阎乙开很快就找到关押秦长老的地方,制服了在门外看守的内卫。秦钟礼在牢房里听到动静,惨声笑道:“路桥荫,我知道你当了教主,第一件事就是要拿我等开刀。你要杀就杀,老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阎乙开大声笑道:“那也得等他真能当上教主再说呀。”秦钟礼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阎长老?”
曾可以从内卫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给秦钟礼拆卸铁链。秦钟礼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盯着他。阎乙开走进门,介绍道:“秦长老,这位是曾先生的公子,专门来帮咱们的。”秦钟礼大喜。曾可以和阎乙开卸下秦钟礼手脚上的铁链。三个人又一起去放出魏都、洪迎泰、苏起海三位长老,以及奔雷旗的前任旗主勾震。勾震本来是论罪当诛的,可是由于司马相忽然失踪直至在山西过世,路桥荫等人的心思都在教主身上,一直没顾得上处理勾震的事,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几个人聚在一起,密谋了一阵子。曾可以说:“阎长老还得回到住处去装样子,秦长老设法调换信得过的内卫到这里充数,免得路桥荫等人提前警觉。勾堂主,你潜回奔雷旗,联络旧日亲信,看能否把奔雷旗重新拉过来。我现在到旋风旗去一趟。”众人听了,无不佩服曾可以的见识和能力。于是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
第二天。吴秋遇听从颜祺和景素素的建议,哪里也没有去。想着明天在路桥荫接任教主的典礼上就能见到小灵子了,他心中激动,又隐隐有些不安。
北冥教总坛的大厅里。路桥荫在司马相的灵位前插了几炷香,躬身三拜。拜完了,离开灵前,坐下来,叫过彭玄一问道:“教主的陵墓布置得怎么样了?”彭玄一上前说道:“都布置好了。只有墓碑后面的文字还没刻上去,还需要大长老最后定夺。”路桥荫想了一下,说道:“关于教主仙逝的原因……不能明说。这样,只说教主猝然离世,阖教上下万分悲痛,这样含糊带过就好了。”彭玄一问:“那教主仙逝的日期呢?怎么说?”路桥荫又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也不能实说,毕竟咱们已经隐瞒了这么久。就说是八月三十吧。咱们忙着给教主处理后事,通报各堂口晚了几天也说得过去。”彭玄一点头记下。
路桥荫问:“外八堂的人都到了吗?”彭玄一说:“都到了,已经在山下各自扎营。”路桥荫点了点头,又问:“曾梓图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彭玄一说:“自从曾梓图上个月带人离开蓟州,青衣堂的人至今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刚才听说白虎使和玄武使回来了,不如把他们叫来问问情况。”路桥荫说:“好,你去叫他们过来。没有曾梓图的消息,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彭玄一刚刚站起身,就见白虎使金相钟和玄武使熊龟年一起走了进来。巡查使身份特殊,专门负责暗中巡查,为免他们身份暴露,教规规定,巡查使进入总坛不需出示身份腰牌,只需拿着特别通行金牌即可通行无阻,就是求见教主也无需通报。
白虎使金相钟和玄武使熊龟年先上前拜见大长老路桥荫,然后跟彭玄一打招呼。彭玄一一边先招呼他们坐下,一边说道:“你们两位来得正好。我和大长老刚才还说起你们。你们刚从南边回来,快说说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