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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黄修风看着手掌喃喃说道，那双血气充盈的手掌，干瘪的就像失去水分的树枝，又豁然抬头看向靖瑶：“这就是你寻求突破的契机吗？”
他也醒悟过来了，靖瑶另有缘法，并不是生机断绝，似乎和靖瑶修炼的功法有关，之前靖瑶也说过拼斗是为了寻求突破。
破而后立的功法黄修风不是没见过，可生命之力和枯寂死亡之力太过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啊。
靖瑶置身于一片黑暗的世界，神识魂游天外，又像是处于绝对静止的时空，眼不见物，身子轻飘飘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一丝丝光亮都成了这片世界仅有的期盼。
靖瑶飘在黑暗之中，没有半点不适，也没有半分局促。
这本就是她刻意制造的结果，生命之力迈入了临界点，代表绝对相反的枯寂死气愣是没有着落，道心清明诀进入了一个第二道关卡。
界灵传她道心清明诀的时候说过，这门功法难点在于入门，破境以及融合，任何功法都有屏障存在，看人如何突破。
道心清明诀别开生面，入门后进境一马平川，当生命之力大乘的时候，就得设法寻求下一个进度的突破点。
天地万物自有其生长的轨迹，无论强弱高低，总有生命之力的波动，但活人体内如果蕴含死气，要么诈尸了；要么中毒了。
死气逐渐蚕食体内精气，两者绝不相容，道心清明诀却将二者碾为一体，从生命过渡到死亡，不过是昙花演变的一种人生感悟。
当时空处于绝对静止。
靖瑶抬头看了看，一双被死气覆盖的眼睛爆射两股惊鸿剑气，划开黑暗的束缚，冲入虚无的空间，一种神魂离体的状态，靖瑶缓缓盘膝而坐，渐渐和黑暗相容相协。
道心清明诀脱胎混沌，衍化阴阳，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变，靖瑶回归黑暗犹如倦鸟知返，叶落归根。
靖瑶观摩混沌破晓，天地初开，一名远古巨人手持巨斧，长声怒喝劈开混沌，浊者为地，清者为天，万千魔神狂笑怒吼，好似被禁锢的囚犯离开了牢狱发出欢然的喜悦之声。
同样的画面，靖瑶初学道心清明诀的时候便已经历过。
当画面重演，反觉得心灵被一股融合温馨的气息充斥，那些咆哮乱舞的魔神飞向天际尽头，只有那名远古巨人留在原地，双手撑天，脚撑大地，坚毅的面容透着一股哀怜，精锐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舍……
靖瑶也不知自己此时算是一种怎样的形态，好像可以感受到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又像是旁观者，见证一场历时车轮压过的痕迹。
远古巨人的黑发倒射苍穹，化作繁星点点，双目一阴一阳变作日月镶入苍穹；点地精血化为江海……
道生一而化万物，自此天有风雷，地有水火，乾坤巽震就像相约好了一样，在靖瑶的视觉中逐一上演自己瑰丽的一面……
靖瑶若有所悟，伸手挡住了前行的风，那风便顺着靖瑶的思想反吹回去，激起一股风之旋涡；
她又随手一捞，一点水珠落在手心，信手一弹，就是一幕暴雨倾盆，她好像成为天地中的主宰，挥手为云，翻手为雨。
天地间的生灵，由着靖瑶的喜怒哀乐或喜或悲，靖瑶的情绪便是这片世阴晴与否的主导因素，兴奋的时候枯木逢春，欣欣向荣；叹息的时候乌云密布轰雷滚滚……
“我主宰了一片世界？”靖瑶怔了一下，自语说道。
“神识幻空，这不是真正的世界。”一道柔和的嗓音远远传来，靖瑶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了，除了界灵不做第二人想。
☆、第三百九十一章神识幻空
“丫头，凡事过激必遭反噬。”
界灵叹息道：“哪有一挥而就，向来只有按部就班，你将生命之力尽扫而空，但有没有想过，你对生命之力的感悟真就大乘了吗？道心清明诀虽有概述如何逆阴阳，转生死，但你只是趋于大乘，并非真正大乘……”
靖瑶挠了挠发梢，不太确定的道：“我办砸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界灵的口吻略微带着严肃。
界灵道：“有些急功近利了，但有本尊护持，便是麻烦也能迎刃而解。”
靖瑶松了口气，又不忿说道：“这能怪我吗，分明是你嫌我修炼速度太慢了，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界灵扶着额头，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不过自己有嫌靖瑶修炼速度慢吗？那不是心理活动吗？
靖瑶不满道：“您老别装深沉啊，直说怎么解决吧，我好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界灵微笑道：“你福缘深厚，也算因祸得福。”
靖瑶疑惑道：“什么意思呀？”
界灵笑道：“你对生命之力的感悟虽已登堂入室，本尊也说过未入绝顶，这片空间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强行进入深有可能卡在时空裂缝之中，最终迷失方向。”
靖瑶迟疑道：“意思是说这片世界其实就是道心清明诀的分水岭？但凡修炼道心清明诀的修士，都得临时客串一把创世主吗？这么说的话，我没卡在时空裂缝，为什么不是我天赋异禀而是福源深厚呢？”
界灵轻声道：“你强行感悟死寂之力的时候，其实便已迷失了，是你那位同伴及时将你拉了出来。”
黄修风？靖瑶瞪大了眼睛，她一无所觉，只记得天旋地转的时候脑海一片空白，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
难道断层的阶段便是自己陷入时空裂缝被抹除的记忆？说是抹除好像不恰当，可确实没有印象了。
界灵道：“你那位朋友应该是乙木成精，生命之力极为浓厚，不是他及时为你灌注真元，弥补你所欠缺的力量，你可就真回不来了，所以本尊说你福源深厚。”
靖瑶不禁一阵惶恐，为山九仞险些功亏一篑，黄修风可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了。
界灵又笑道：“长话短说，既然来了就该好好把握……”说着说着又叹息一声，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早就打算好了，靖瑶领悟死寂之力的时候，便是两人作别之时。
“本尊问你，死亡的寓意是什么？”
靖瑶懵了一下，脱口答道：“生命的终点。”
“不对！”
界灵道：“死亡寓意着新生，是终点更是起点，神鸟凤凰涅槃重生的真意便是如此。”
他指着一株清脆的野草说道：“这株草会在深秋来临之际枯萎，但隆冬过后，又是一季新生！”
靖瑶愕然道：“可就算明年长的一模一样，那还是原来的草的吗？与其说是新生，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生命的取代更合适吧？”
界灵也怔了一下，眉头微皱，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个问题他从未设想过，由靖瑶提出来，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有道是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虽是同根同源，但肯定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界灵苦思不解。
按照道心清明诀的诠释，生与死就是一个周天循环。
死亡并不可怕。
在极致的毁灭中孕育的新生命，往往更加精纯和高贵，但到底继承的还是不是之前的灵魂，以界灵之渊博，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靖瑶道：“没事瞎琢磨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看到界灵似乎陷入了死循环，靖瑶可不希望对方陷入另一种裂缝中，迷失方向，这问题还是靖瑶目睹陌心颜为救魔宗明尊的时候想到的，犹如一道无解的命题。
如果一个人的灵魂没有消散，重新回到原来的身躯，那肯定还是原来的人，但毁灭后的重生，就有了明显的区分，靖瑶规劝界灵不去想，但她自己却越陷越深，而且越想越觉得惊悚。
靖瑶愣了半天神，问道：“道心清明诀……不会真是邪功吧？”
“不可能。”界灵道：“你想问毁灭诞生后的人还是不是自己，亦或是道心清明诀是不是为了复活谁而衍生的功法……”
靖瑶道：“说的听绕口，但您老总结的很客观。”
界灵摇头道：“绝不可能，道心清明诀脱胎混沌，于我本为一体，混沌之前哪有别的生灵？便是后来孕育的万千魔神也没资格修炼……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现了误区，你先别说话，再被误导真就回不来了。”
靖瑶眨了眨眼睛，惊悚的同时又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她的设想如果成立，最终被取代的人就是她自己了，脑补了一幕画面，肉身还是自己的，栖息的却是另外一个灵魂……这不就是夺舍吗？太特么吓人了……
主宰一方世界的奇妙感觉荡然无存，靖瑶哭丧着脸。
道心清明诀是不能再练了，趁现在陷的不深，改修其他功法还来得及，道心清明诀一共五个阶段，入门，大成，破境，虚无以及归一。
入门指的是初学乍练，大成指的是对生命之力的感悟的极境，破境是说跨越生死桥梁，掌控枯寂死气……
靖瑶踩在破境的门槛，进退还由心意，但已经打起退堂鼓了。
除了道心清明诀，靖瑶还有先天剑骨，五行灵根，没有道心清明诀一样可以进行越级战。
界灵冷不丁的道：“草不是原来的草，根还是原来的根吧？灵识不灭，本源还在，谁能取而代之？”
靖瑶蓦然半晌，好像也说的通：“意思是说，可以继续修炼？”
“至少我还不知道有人可以凌驾混沌之上。”界灵平静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或是仙存在，本尊想不通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靖瑶也明白了，混沌为本，天地为根，没有什么人可以居于混沌之上，即便有，也不可能针对她。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灵溃逃
造物主的能力有多强大，靖瑶感受过，在这片世界，她就是真正的造物主，创世神！
翻云覆雨只在你一念之间，道心清明诀孕育于混沌，如果是有心人为之，那力量该是何等恐怖？靖瑶无法想象这样的强者会无聊至此。
而且界灵分析合乎情理，但教神识不灭，重生依旧不改本性，何谈夺舍之说？
界灵摇摇头道：“好好感悟枯寂死气之力，本尊为你护持。”
靖瑶点头应了一声。
为了靖瑶感悟更加深刻，界灵双手一展，世界为之崩裂。
犹如世界末日降临一般落在靖瑶眼前，万物尽失生气，就像抽象的图画，上演着重建于毁灭的戏码，靖瑶还在犹疑，看到如此真实的画面，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她不退还是局外者，退了几步心灵不禁为之震颤，这片世界更像是一片真实的世界，而不是通过神识到达的彼岸空间，大地的震动，万物生灵的逃窜，河流的逆驶，高山的坍塌，活灵活现的印在心田。
远处一道疯狂的风之旋涡如狂龙一般掠了过来，所经之处千疮百孔。
界灵轻笑道：“如果你觉得一切都是虚假，那便不是真实，当你认为那是真实，自己就会陷进去，眼睛欺骗了心灵……你是局外者，一直都是。”
随着话音落定，靖瑶的视觉发生了变化，这片世界重归宁静，但刚才经历的一切又无比真实，靖瑶恍然间诧异道：“为什么会这样？”
“由你自己感悟。”界灵淡淡一笑，好似雨过天晴般的温暖：“毕竟……道心清明诀本尊也没练过，如何给你指引？”
靖瑶瞠目结舌。
画面又是一转，当烈阳落入西山，世界重归黑暗，可她想说的是：既然你没练过，这片世界如何接纳你的到来？并让天塌地陷？
界灵轻笑一声，一指点在靖瑶眉心中正，靖瑶迷离着扑棱的大眼，睫毛一上一下，好像黑暗的世界打开了一道天窗，透着一丝光明的意味。
她恍惚意识到，其实经历的一切都是假象，没有创世神那般神奇的能力，这片世界其实并不存在。
而是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内心反应出的一个世界。
生命降临的那一刻，便向着终点靠拢，黑暗的极致孕育着新生，生与死也不用区分的过于细腻，两者之间似有一种玄妙的意境等待她去探索。
界灵笑笑，神魔乱舞之相再现尘寰，靖瑶双眼圆睁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阴阳本质。
食指划出一道剑诀，狠狠斩入虚空，一名神魔的目光忽然冷冷的看向了高空，张嘴猛吸，云光洞开，一缕剑华汹涌袭去。
那神魔显狰狞笑意，不闪不避被剑气灌体而过，化为一摊黑水，却有一只手掌自黑水中探了出来，整个身体从黑水中走了出来，两肩外放玄黄二气，狂妄吼叫。
“重生……死亡……虚无……本源……”靖瑶枉然的说道，忽然眼睛一亮，喜道：“生死相依，福祸相忘，生是死的延续，死是生命的延伸……”
界灵道：“前半句不伦不类……”
靖瑶不以为意道：“那是为了押韵，你别较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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