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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这行人最后头的是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
见到这老人使得花升将第一次相信这世上说不定真的有神仙。因为他跟刘毕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活到这把年纪。
毕竟超过百岁,年纪使得那老人的身量有点儿蜷缩起来,但还是看得出他原本是一个很高的人。一张长脸。发白须白,面容枯槁。手上臂上几乎没剩什么肉,犹如一副人骨架兜着件长袍在走路,轻飘飘地,走进了设在三楼银铜殿的席面。
明明身上一点儿活气都没有,却偏偏活得好好的。这就是花升将、刘毕见到这老人所留下的第一印象。
“这大概便是鬼谷谷主了?”
“八九不离十。他应该便是鬼谷弟子口中的那个方上。”
刘毕、花升将两人不停地交换眼神。参加夜宴的许多客人都带着酒杯、酒碗到三楼银铜殿去敬酒。
银铜殿如搭造在湖面上的一座凉亭,四面无壁,整殿纯以红铜打造而成,不掺一丁点儿木色,极细的白银化作各式飞腾中的走兽穿插其间。
鬼谷谷主独自一人坐在银铜殿中,对那些来敬酒的人并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千杯不醉似得酒到杯干。只要方上喝下自己敬的酒,去敬酒的鬼谷弟子便满脸喜色,似乎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光荣。
刘毕与花升将也想上银铜殿瞧个仔细,却又怕露了馅儿。虽然不知鬼谷方上实力如何?但能统帅鬼谷几千人马,武功必定非常了得。刘毕再三向荆天明使眼色,要他去试探方上。无奈自从珂月来到这蓬莱殿,荆天明的眼神心绪便一直没离开过二楼花厅。便连鬼谷谷主,他都没多看几眼。
“你搞什么?”
刘毕终于沉不住气,趁着大家四处敬酒时走到荆天明身边,压低声音言道:“别再看端木蓉跟珂月了。你这样失态,小心被人看出破绽来。”
刘毕见荆天明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言语,恨不得用蛮力将他的头硬扭过来瞧着自己。
“你挡住我了。”
听声音,二楼花厅中似乎有什么动静,荆天明对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刘毕抗议道。果然,花厅北面的垂帘掀起,四名女子鱼贯而出,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提前离去。
“老罗,你喝醉了。别站起来,坐下,坐下!”
刘毕叫着荆天明的假名,装模作样地演着,嘴角压低声音提醒荆天明道:“你千万别跟去啊!你瞧来参加这宴会的鬼谷弟子,有哪一个舍得提前离开的?”
荆天明心中知道刘毕讲得有理,但他在九舍中苦苦白等珂月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又再相见。若不追上去,焉知待会儿珂月又将消失到哪里去?又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她?
荆天明从窗口探出大半个身子往楼下看去,只见珂月她们已走出蓬莱殿外。
“刘毕,对不住了。”
荆天明轻轻地在刘毕耳畔说了这么一句,与此同时,伸手在刘毕背上一推。刘毕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凌空平行推起,整个人手足无措地向后飞去,乒乒乓乓地跌落在花升将的席面上,酒水菜肴顿时撒了一地。当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刘毕的这个瞬间,荆天明转身向窗外一跳,整个人便无声地没入蓬莱殿外的黑夜之中。
荆天明下来得晚了,四名女子已经无影无踪。若非后来一阵北风刚巧吹过,将那神奇的香味又送到荆天明鼻下,他恐怕是白白离开蓬莱殿夜宴了。
四女仍由白芊红领头,一路向北走去,瞧她们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是走过很多遍了。端木蓉酒足饭饱显得十分高兴。乌断还是冷心冷面。白芊红与珂月偶尔会攀谈一两句,但都是些无关要紧的话题。
从蓬莱殿向北走出二里有余,上青石大道便向东方折去。四女转向东后不久,忽然离了大道,钻进右方仙山山脚处一座乱石岗中。此处奇石林立,大者有如巨像,小者宛若海蚌。有人工雕凿而成者,亦有天生原石。石岗中似有路无路,若非四女走在前头,外人只怕难以发现。
“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着阿月,莫非这些日子来她一直躲在这石阵后?”
荆天明一面小心翼翼地尾随,一面跳上身边一块巨石企图一窥全貌。但这石岗占地宽广,此时又是夜晚,虽有十五的月亮照着还是难以将整个石阵瞧个清楚。荆天明身在阵中,只觉得石阵前后蜿蜒,宛如一条巨龙张爪延伸。荆天明暗中沿路做下记号。
“出来!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们?”
忽然间,两个俏丽的人影闪到石像前,出言质问道。既被发现,荆天明只好从躲藏的石像后走了出来。白芊红闭血鸳鸯刀在手,站在珂月身旁,端木蓉与乌断则消失了踪影。
“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
珂月上下打量着荆天明,月色下只见一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汉子,木板也似的一张脸,该凸的地方有点儿凸,该凹的地方有点凹,一点儿奇特之处也无。
“我……我……我这个……你……”
荆天明暗地跟踪珂月本来就忐忑不安,此时却被她当场逮到,一时之间膛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倒不是装出来的呆滞。
“珂月,你说从蓬莱殿外一路跟来的人就是他?”
白芊红转头问珂月,言语之中好像有点儿不相信。
“应该是他没错。”
珂月本来很确定的,不知为何此时瞧见“罗功超”这幅尊容,连她自己也怀疑起来,眼前这猥琐之人武功当真有自己之前察觉的那么好,还是自己把他跟别人弄错了?
“我……我……你……”
“别我啊我啊的!”
白芊红举刀叱道,“再不说出来意,我们可没时间跟你耗。”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跟着阿月,没想要干嘛!只要能让我跟着阿月就好。”
若是诚实以对,荆天明本想这么讲。但刚开始被珂月抓包活逮的惊吓一过,他发现无论是白芊红或是珂月都没认出自己是谁。这才想起,他现在不是荆天明,二四诚实又爱吹牛的老罗。
“咳、咳。”
罗功超清咳两声,润润嗓子好装出别人的声音,扭捏说到:“两位姑娘……咳……我……我……是这样的……”
“快说!你为何跟踪我们?”
珂月问道。
“姑娘此言差矣,老夫不是跟踪你们。”
“胡说八道!你明明一路从蓬莱殿跟来,还想狡辩?”
“不不不。”
罗功超摇头道:“我确实是一路跟来没错,姑娘的武功真高,将老夫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我是说,我不是跟踪你们,我是跟踪她。”
罗功超手指一摆,指向站在珂月身旁的白芊红。
“跟踪我?”
白芊红咤异问道:“你这老头子跟踪我干什么?我不认得你啊。”
“唉——”
罗功超大大叹了一口气,哀怨言道:“我就知道白姑娘绝不记得在下了。是这样的,我……我……八年多前在桂陵城,我曾有幸见过姑娘几面,在下也知道自己不配,”
脸虽对着白芊红说话,但荆天明的眼神却不知不觉看向了珂月,“我对姑娘真是一见倾心,再……也难以忘记。这么多年来,我……我……我是度日如年。姑娘的面容没有一天、一刻间离开过我的心中。正因如此,今日在蓬莱殿再见到姑娘后,我……唉!实在管不住我这双脚,居然就这样跟着白姑娘来了。”
白芊红与珂月听了罗功超这番真情告白,惊讶地对望了一眼,都噗哧地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那你应该知道八年前我已下嫁我夫卫庄,你应该称我为卫夫人才是。”
白芊红早已习惯各式各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仰慕之情,只是一听罗功超这半百年纪的呆汉莽撞说出这等话来,不禁感到好笑。
珂月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笑容随即凝结,面寒如霜。“现在怎么办?”
“让他走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少妇打扮的白芊红挥挥手,转身便向石岗后方走去,吩咐珂月道:“你带他出石阵吧,免得这老傻子迷路,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我先跟上端木蓉她们。”
珂月点点头,不反驳白芊红的安排。待白芊红的身影消失在石阵中,珂月又站了一阵子,这才摆摆手对罗功超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罗功超依言走在珂月身后,刻意装出武功不好的模样慢慢跟着。
“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走了一会儿,罗功超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这样说?”
“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姑娘们有没有心事还看不出来吗?”
珂月先是点点头,后来又笑了,“对,很看得出来。那你怎么看不出来,卫夫人是绝不可能喜欢你的呢?”
“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罗功超一会儿真心诚意地赞道,一会儿又满口胡扯,“我当然知道卫夫人是绝不可能的。但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是啊。”
珂月幽幽言道,“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罗功超大大点头道。
“哪!前头便是青石大道。我就不送了。”
珂月指着前方说道。
“是、是。老夫能自己走。”
“千万别再来。不管你有多喜欢卫夫人。擅闯这儿是会要你命的。”
“呵呵。”
罗功超讪笑了几声,“该来的总要来,若能多看几眼,也值了。”
“你还真傻。”
珂月走出几步,转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罗功超。”
“罗功超。”
珂月又重复了一次,“你倒好玩得紧。罗功超,你如有空,明日午时,我们在羡蓬莱一会,如何?”
荆天明万万没有想到,珂月居然会开口邀约自己,喔,是邀约老罗。“管她约的是谁哪?能见到她就好。”
这么一想,正个人顿时有点飘飘然起来。此时若有人目睹这半百壮汉蹦蹦跳跳一路哼唱回来的模样,定会莞尔而笑。
回到刘毕等人下榻处已近深夜。荆天明因今晚在蓬莱殿抛下刘毕、花升将两人,心中满怀歉意。见刘毕单独一人蹲在屋外水缸边盥洗,当即上前道歉。
刘毕生性本就爱洁,此时不知为何更是使劲擦洗双手,不厌其烦地洗过一次又一次。“洗什么哪?这么难洗?”
荆天明在刘毕身后出声言道。
刘毕回头一望,脸上全是惊恐之色,大喊道:“鬼!有鬼!”
刘毕转身欲逃,却被荆天明一把从后拉住。
“什么鬼?刘毕,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天明啊。”
“是天明。”
刘毕惊魂未定,有点儿结巴说道,“对,是天明,你易容了嘛,我怎么忘了?”
“真是。”
荆天明轻声笑道,“从小到大很少看你这样失态大喊,还真吓到我了呢。你在这儿干嘛?”
荆天明仔细打量刘毕,刘毕明明全身上下都干净素洁,但荆天明却闻到他身上传来浓浓的一股血腥气味。
“你受伤了?”
“没有。”
刘毕语气僵硬地答道。
“别骗我,我闻到血腥味了。”
“还有味道吗?”
刘毕举起右手到鼻下闻了闻,皱眉道:“还真难洗掉。”
说罢又蹲回水缸边继续洗手。
“你该不会……”
荆天明突然领悟,冲到囚禁老罗的地方一看,果见真正的罗功超早已气绝倒在血泊之中。一股怒气冲上来,荆天明奔到刘毕身旁责问道:“你干嘛杀了老罗?我答应过他,今晚蓬莱殿宴会后就要放他走!”
“所以咯,我这是帮你代劳。”
刘毕幽幽说道,“你就是太妇人之仁了。放走这人只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说我?”
荆天明大声道:“你杀罗功超这种无辜之人,若是问心无愧,刚才见了我这张脸……”
荆天明指着覆盖在自己脸上那张维妙维肖的老罗面具,“为何会心惊胆颤?为何会以为有鬼来问你索命?”
“什么无辜之人?他是鬼谷弟子。你没瞧见他身上有鬼面纹身吗?”
“是鬼谷弟子又怎样?光是这里便有近万名鬼谷之人?这成千上万的人,你能不论正邪无辜与否,一概杀却了吗?”
面对荆天明的质问,刘毕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你……你……”
荆天明气急了,“刘毕,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晓得我是不是认识你了?”
“你才变了呢。”
刘毕也不甘示弱地言道:“明明今晚你我亲眼见到珂月那妖女心甘情愿做鬼谷走狗。但不用问我也知道,你还是要回护珂月,说她是无辜的,对不对?”
荆天明心中所想被刘毕说中,反而更添怒意。“她本来就是无辜的!”
荆天明至此完全失态,大声吼道:“你怎么可以怀疑你的朋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