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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同门了。”
荆天明本来听卫庄说自己打他不过,虽是实话,听在耳中也很不受用,正想回嘴,但见卫庄在高月的连声叱喝之下,居然一句反驳都没有。反倒乖乖坐下,端起茶来一口口认真喝着,脸上表情古怪至极,终于忍不住莞尔。高月不知他笑些什么,便道:“臭天明哥,你笑啥?有什么好笑?”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
荆天明与高月相处已久,心中对卫庄为何露出古怪神情,已猜到了七八分。他起先竭力忍住,但终究还是无法忍耐,看着卫庄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卫庄却似乎完全没听到身旁两人对话,只是专心喝茶。他本来不明白为何高月对自己大呼小叫,自己却完全不生气,反而乖乖坐了下来。谁知茶一入口难喝至极,浓浓的一碗宛如苦药。这本是高月有始以来(“有始以来”原书如此,疑似“有史以来”的笔误,或者是台湾说法与我们不同)第一次泡茶,她压根儿就搞不清该怎么做,只是有样学样、模仿着盖兰从罐子里抓了一把茶叶丢入碗中,后来又瞧见旁边还有好几个茶罐,自幼小乞丐出身的她又不懂得差别、茶叶好坏,索性将各个罐子里头的茶叶,都毫不客气的各抓了一大把丢了下去,什么青草茶、苦茶、花茶、发酵的、没发酵的、强身的、醒脑的、治内伤的,全都混做一处,开水又烫、碗儿又小,冲将下去自是此味只有天知道。是以,卫庄一口喝下,几番强忍才没吐了出来。这才引得荆天明放声大笑。卫庄勉勉强强吞下第一口“茶”心中似乎想起来一点儿什么来,索性又大大地喝了第二口。如此一口接着一口,把整碗“茶”都喝干了之后,多年前的场景又在他心中浮现。那时他身受重伤,本该死了,是端木蓉将他拖进空屋救治。从头到尾,端木蓉只当自己是个人,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没有正邪之分、没有利益、没有好坏,只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个人对待。“就好像……就好像高月这个女孩儿一般”卫庄突然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三番两次偷偷来瞧高月,就因为只有她跟端木蓉才把自己简简单单地当个人瞧,她们眼中的世界不同常人,没有壁垒、没有界线,为了追求心中的梦想,她们什么都不在乎。
卫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希望高月能够幸福,能够快快乐乐地活在她自己的梦想里,千万……千万别像自己。“也就是说……”
卫庄一眼望向了荆天明,心中暗想着,“是他。”
高月此时也看出来卫庄表情古怪,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问道:“大叔,对不起。这茶是不是很难喝?”
“好喝得很。”
卫庄简单答道。说着便站起身来,对荆天明言道:“小子,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荆天明方材虽然畅笑一阵,心中对卫庄的戒心,却不曾因此减少。提着青霜剑,跟着卫庄走出屋外,荆天明忍不住问道:“你想干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姑娘?”
卫庄向房中一指:“你是不是打算娶她为妻?”
面对卫庄劈头盖脸的提问,荆天明虽没动过娶高月为妻的念头,但心中早已决定一生都不与她分离,便红着脸道:“你问这个干么?这关你什么事?”
“你不管关不关我的事。我只问你,是不是打算娶她为妻?是不是打算守着她一辈子?”
荆天明顿了一下,方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是打算一辈子都护着她,不叫她受人一丝一毫欺侮。”
“这就是了。只可惜凭你的本事却做不到。”
“你说什么?”
“白姑娘都跟我说了。她说百步飞剑虽然厉害,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她还劝我早日寻个传人,莫让百步飞剑传到你手上就此无疾而终。”
“你……”
荆天明气的说不出话来,但同样的话自己也曾听白芊红亲口讲过,卫庄讲的句句是实,自己也无话可说。“我告诉你,过不了多久,定有鬼谷高手寻上门来找这小姑娘,为了什么我不便讲,但你打他们不过,这小姑娘必然命丧他人手下。你还怎么保护她?”
卫庄语调一变,言道:“但我可以教你三式飞剑的要诀。你要不要学?”
“什么?”
荆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教我?”
卫庄似乎知道他的顾忌,不待他开口便先说道:“要学的话,今夜子时你到城东小树林内等我;如果你不信我,宁愿叫高月送命的话,那你就不用来了。”
卫庄说罢也不等荆天明回答,便径自离去了卫庄走后,荆天明回至家中也是沉默不语。他心中不知想过多少次,只盼能学会飞剑三式,只可惜盖聂无法领悟其中要义,而自己与这个“师叔”又是两路人,压根就没想过他竟会愿意教导自己。更令他觉得古怪的是,为何卫庄言语之间似乎非常关心高月?荆天明连问了高月几次,高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高月见卫庄来了就走,接着连荆天明也变得怪怪的,不理自己老顾着出神想事情。她端起那碗自己为卫庄泡的茶,嗅了一嗅,心想:“该不会是这碗茶……”
于是端着茶碗重又走到灶间,添些热水自个儿喝了一口,“我的妈啊这什么味儿!噗……”
便将热茶喷了一地都是。
“这是在做什么?”
盖兰清脆的声音在高月身后响起。“兰……兰姑姑。”
高月吐了吐舌头,赶忙想把手上的“茶”倒掉,却还是被盖兰瞧见了。盖兰的声音充满了怜悯,问道:“这‘茶’是冲给天明喝的?”
高月想还是不提卫庄来过为妙,便讪讪笑道:“是啊。不过他不肯喝。”
心中却想这味儿如此诡异,怎么大叔还说好喝?
“看来你也该学点厨艺了。”
盖兰轻轻摸了摸高月的发梢,半是怜惜半是开玩笑的道:“不然哪一天当了新嫁娘,你丈夫可有罪受了。”
“姑姑……”
高月嘟起了嘴。“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学还不晚啊。”
盖兰拎起了自己带回来的箩筐,“你瞧这是什么?”
“哇!是鸡。”
高月拍着手高兴的叫道:“兰姑姑你真行,这种时候你还能弄到一整只鸡。”
“可不是吗?你大病初愈,姑姑早想给你补一补了。今儿正巧你在,我们一块儿煮锅鸡汤,你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待会儿我还得去食棚那儿帮忙。”
“这你放心。”
盖兰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帮你跟伙夫头儿告过假了。”
盖兰想起刚才自己代替高月向墨家元浩仓请假时,那元浩仓听说高月今儿没法过来食棚帮忙煮饭,脸上顿时出现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还连连表示若是高月有事什么的,大可从此不来帮忙云云。“其实他们都不懂,这么聪明可人的女孩子,”
盖兰望着高月默默想着,“若非从小便以乞讨为生,定也如大家闺秀一般。”
当下盖兰领着高月,便在灶间忙活起来。食物该怎么清洗、味道该如何调配,是要蒸、还是该煮,盖兰都不厌其烦的为高月解释,间或还加上几句夸奖,只赞得高月越煮越是有信心。“哇!好香的酒气。”
高月深深地问了一下刚破口的酒坛子说道。盖兰回道:“是啊,人都说,‘秦酒粗辣酸似醋,韩酒温润甘如蜜,照面相对、文武各缺,不如东北九粮液’这坛子里的酒,便是那九粮液了。”
盖兰手把手的教着高月,“来,先将鸡肉蒸过让它出油,再一半儿水、一半儿酒的来煮。”
“好。”
高月越忙越有精神,不知不觉等到一锅鸡汤肉香四溢之时,已近子夜时分。
高月兴冲冲的端出鸡汤来到前堂,正想叫荆天明夸她几下,却不见了他。盖兰便道:“别等了吧。今晚我爹正巧轮值,天明又不知哪儿去了?汤凉了便不好,还是我们先吃。”
“嗯,真是,难得有这么多肉,天明哥上哪玩去了?”
高月虽是抱怨,接着却道:“姑姑,我看我们先留一半给他吧?”
“傻姑娘。你吃得完一整只鸡吗?”
盖兰花了这么多功夫调理鸡汤,本事有所打算,荆天明不在反而更好,便催她先用:“来,吃吧。”
高月舍不得吃去鸡腿,只从胸口处撕下一块肉来,盖兰却将一整只鸡腿连筋带骨全放进了高月碗中。“姑姑我又不打仗,这太浪费了。”
“胡说,你生病难道就不需要补吗?听姑姑的话。”
高月这才夹肉入嘴,但觉一咬下来鲜嫩肥美,满齿生香,黄酒虽烫,喝下去却也是通体舒畅。高月囫囵吃了两大碗,已经醉得有些东倒西歪,她口齿不清的说道:“兰姑姑……你也吃啊。”
等到在该懒得怂恿下,又喝了一碗鸡汤之后,更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听高月打着饱嗝,醉眼迷离的道:“兰姑姑……你真好……好……好……奇怪,我娘……娘……她为什么不要我?姑姑……你……你说……我哪一点……比……比不……上紫……语啊?没……没关系……兰……兰姑姑对我好……就好像……像是……像是……”
高月话没说完,便咕噜一声睡倒在矮桌旁。
盖兰见她终于睡着,便将高月抱回了自己房中。原来盖兰受高石然所托,要查明高月与紫语身上,谁才有鬼谷的纹身。前一阵子高月明明夜夜谁在自己房中,偏偏自己见高月中毒便惊慌的忘了还有这么回事,想要趁着今日帮她补补身体的机会,顺便察看一下。其实盖兰当初听了高石然的叙述,心中早就先入为主,认为所谓的少女奸细定不会是高月,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盖兰当下便为高月除了衣物,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查过,但见高月浑身肤白似雪,煞是粉嫩好看,却偏偏在肘膝处有好几道伤疤,那些疤痕虽然不大,盖兰见了却是好生不忍,料想是高月自小无人照料,行乞为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盖兰轻叹了口气,心中怜道:“我真不明白马女侠的心思,这样好的女孩,哪一点比不上紫语呢?”
她细细为高月重新穿上衣服,接着褪去她的鞋袜,确认了高月全身上下,果然如自己所想没有什么鬼面纹身。盖兰正想帮她穿好袜子,却见高月右踝上方竟贴着一抹朱砂色的印痕,盖兰咦地一声,低头细瞧,看那印痕绝非一般伤疤,却又不似胎记,不禁双眉微蹙,伸出五指朝那印痕上对照着按去,心中暗凛:“这……这倒像是指印!像是被谁以内力按出来似的,而且依大小看来,只怕是阿月十分年幼时所留下的……怎么会?哪会有会武之人竟然会对小孩下手的呢?”
盖兰实在想不出谁下手如此狠辣,但高月身上既没有鬼面纹身,夜又深了,她便也和衣睡在了高月身边。
与此同时,在城东小树林内,荆天明正在努力向卫庄学习飞剑三式的要诀。卫庄的性子本热,只是被太多的痛苦与回忆给压得冷面冰霜。这一点倒与荆天明极为相似。除了一个教、一个学之外,两人各有所思,便也不太交谈。卫庄偶发一语,皆为指正荆天明用剑上的错处,那些话落在荆天明耳中又是刺耳、又令人怀疑。“喂!”
荆天明到现在都不肯叫卫庄师叔,边练边问道:“你说随便出剑、任意出招?这样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
卫庄不似盖聂,似乎懒得跟荆天明认真说话,只道:“你用筷子吃饭,可曾想过筷子要伸出多远、要用哪一招方才夹得到菜吗?”
“是没有。可是……”
“哪还有什么好可是的?练!”
荆天明大小练剑便十分注重规矩,盖聂教这三式百步飞剑时,曾叫他以剑尖接住落下的叶片,而叶脉不损。这时卫庄却反其道而行。卫庄随手抓落数十片、甚至上百片叶,要求荆天明一一将其点到,刺穿也好、拖住也罢、削成二半或碎片儿也行。若是寻常的练剑者,或许觉得卫庄的要求更容易做到些,但在荆天明手中,反而更加难行。“使剑者终弃剑、使剑者终弃剑,卫庄说了要‘舍’、要‘先舍后得’”、“要忘了是谁在用剑,更要忘了手上的剑”荆天明一面练一面彻想着第三式的精要,他虽达不到卫庄的要求,却不因此气馁,手上反而更加紧练习。至此卫庄也看出来,荆天明确确实实是个爱武之人。卫庄不禁又叹道:“我早说过,只可惜你师父的教法不对。小子你想想,盖聂是盖聂、卫庄是卫庄,我们两人招数上殊无二致,使出来的剑法却大相径庭,这又是为何?答案很简单,正因为盖聂是盖聂,而我卫庄是卫庄。师父教的只有一套,徒弟却各不相同,徒弟若是只知模仿师父,是不会学的上乘剑法的。够了,不用练了。”
卫庄见荆天明非但没有进展,使出来的剑法反而较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