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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就是太一境。”观沧海神情自若,继续说道:“来我与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南苑。身后的是他的妻子,翠玉。这位呢,是我大魏神将,镇西关。神候镇西候之孙!对了镇将军,你看南苑是担任哪一营的千夫长比较合适呢?”
观沧海的脸上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这让依旧有些不满于苏长安修为的镇西关愣了愣,但出于对观沧海的敬重,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在一阵思索之后,说道:“那就去陷阵营吧,我观南兄弟器宇轩昂去到陷阵营,最为合适。”
话音方落,苏长安便觉察到场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尤其是镇西关身后那三位副将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的脸上,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观沧海的眉宇间更是浮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却又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镇将军所言。”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又说道:“我观天色已晚,不如镇将军就此歇兵,与我去到府上,我请你吃西江蟹,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玩意……”
但观沧海的话方才说道一半,便被镇西关生生打断,他一脸严肃的望着观沧海,说道:“大战在即,镇某无心口舌之欲,只想勤加练兵,早日奔赴西凉,救我黎明百姓。辜负观将军一番美意,望将军见谅。”
观沧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叹镇西关心系苍生,还是在肺腑他不识好歹。
“竟然如此,观某也不便打扰,这南小兄弟我便交于你了。”说完,他拍了拍苏长安的肩膀,转身便要离去。但方才走出数步的距离,他又像忽的记起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他的脚步忽的停住,一拍脑门,侧头看向镇西关说道:“对了,镇将军,西岭关武王那边传来消息,让你五日后,领兵出关!”
“真的?”镇西关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就像是新婚的新郎官在送走了满座的宾客后,终于等到了掀开新娘盖头时的那股跃跃欲试与急不可耐。
“千真万确。”观沧海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
他看着眼前这位数月前才被朝廷匆忙册封的神将,想起了这些年来,那不少于双手之数的,被如此匆匆拉上战场的年轻人们。
他们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一腔热血,伤国忧民。
但最后,却又免不了,纸上谈兵,马革裹尸。
他转身,在苏长安与镇西关都看不见他脸上神情的时候,终于是长长的发出一声喟叹。
“西军长驱三千里,青丝染雪白骨归。”
第十六章 我很嫌弃
不知道是战事紧急,又或是大魏的规矩向来如此。不管怎样,苏长安就这样正式成为了这位新晋的神将镇西关手下陷阵营的千夫长。
镇西关虽然对苏长安的修为有所不满,但却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他念在苏长安初来乍到,便唤人将之带到早已为他安排好的营帐,让他先收拾好自己的行礼,明日再行训练之事。
苏长安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很是顺从的便随人去到了自己的营帐。
按规定,军人在外出征,携带女眷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说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
无论在哪个世界,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只要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自然便能获得与之匹配的地位。譬如大魏最出名的神将红玉便是女子,而她手下的士卒也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而正是这样一干娇滴滴的女子组成的军队,在西凉战场上的表现亦足以让许多男子为之汗颜。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故而这样男女混同行军之事,大魏向来是杜绝的。
但因为有观沧海出面,所以也并未有人对此提出半分疑问,也好在苏长安身为千夫长,都拥有自己的独立营帐,否则青鸾的住宿恐怕还得有些麻烦。
不过他的营帐也着实小得可怜,只有一方堪堪放下一张床榻的狭小空间,苏长安对此不疑有他,只道是每位千夫长都应是如此待遇。只是一想到晚上与青鸾一同挤在这般狭小的空间中,他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青鸾到未有他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思绪,只是在安顿好一切之后,便在铺好毛毯的地上盘膝坐下,开始修行开阳的传承星灵中所赐予的功法。
这些日子青鸾一有闲暇便会如此,虽然前些日子她已经从聚灵突破到了九星,可是这样的修为相对于苏长安即将面临的困境,与以后将要面对的敌人比起来是那般微不足道,但青鸾很想要帮到他,所以,从下定决心那一刻起,青鸾几乎每天都抓紧每一丝时间修行。
这一切苏长安看在眼里,说不心疼却是不可能,但他很明白青鸾的性子,只要她认准了一件事情,便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强行改变或者阻止到头来只能是适得其反,所以也便由她去了。
苏长安自然明白事情的紧迫性,也在她的对面盘膝坐下,运转灵力,希冀能早一日恢复修为,这样在即将到来的大战前也才能有一线活命之机。
不觉间时间过去,已经到了戌时三刻,营帐外传来响动,苏长安的双眸也在这时睁开,他看了一眼还在修行的青鸾,并未有打搅她。而是独自一人走向屋外,查探情形。
原来知道此刻,训练方才结束,而那些响动便是那些归营的士卒们所发出的声音,隐隐约约间,苏长安听到这些士卒们的谈话,其中不乏抱怨镇西关军法严厉,训练艰苦的言语。
苏长安到对此未有任何感觉,他只是踮着脚望了望,想要找到他日后将要统领的陷阵营将士的居所。毕竟他的父亲出身行伍,对于行兵打仗之事虽然他未成经历过但也说不上是一窍不通。
他知他身为千夫长,那底下必然还得有几位百夫长作为下手,协同他管理军队。而他现在所想的便是与这几位百夫长认识一番,顺便询问这陷阵营的情况——今日镇西关将他安排到陷阵营时,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几位副将脸上的神色有幸灾乐祸之意,这世道如此,人心狡诈,他已在这上面吃过不少的亏,自然不能不防。
只是他却发现,那群陷阵营的士卒所去往的方向却与这些寻常士卒不太一样,不是营帐,而是西江城的牢笼。
他有些疑惑,正要上前询问缘由,却听一道声音响起。
“开火了!”
周围方才还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卒们在那时忽的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个连忙钻进自己的营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副副碗筷,急不可耐的朝着真冒着炊烟的方向跑去。
苏长安这时才觉得自己也有些饿意,念及青鸾随着自己奔波一日也尚未吃饭,便想着先去打些饭菜来,再去询问消息。
只是待他走进那正在散发米粥的士兵身边时方才想起自己因为并不知晓军中的情况,所以并未有带着碗筷,正犹豫间,一些士卒却认出苏长安。
作为千夫长,这些士卒对于苏长安自然是极为尊重,七嘴八舌的围着苏长安一番说道,半晌之后苏长安才明了,原来这千夫长吃饭之所与这些士卒还有所不同,是在镇西关的将军大营里。
苏长安倒也未想太多,只是觉得既然军队规定他应到何处吃饭,那边去到何处便是。
而将军的大营自然也不难找——只需寻着那座最大的营帐走去便是。
虽然这营帐的外面还有卫兵守卫,但他们也都识得苏长安的身份,故并未有所阻拦,苏长安也就这样掀开了营帐的帘布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不同于屋外的馒头稀粥,营帐内可说得上是肉香四溢,几位身材彪悍的男子亦坐在两侧吃得是面红耳赤,若不是首座上坐着的那位向来严肃的镇西关神将,这几位男子恨不得在掏出些酒水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方才痛快。
待到苏长安走进营帐,那几人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来,眉目间像是有些惊讶,只有那位神将大人只是轻轻一瞟,便收回了目光,低着头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之物。
苏长安被他们看得有些不适,他向来不太习惯被很多人同时注视,他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来吃饭。”
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到那张长桌的最尾部坐下,然后看向身旁一直立着的护卫,对他笑着说道:“帮我拿副碗筷。”
那护卫闻言有些迟疑,他自然认出了苏长安,但是却又看出其余几位副将与千夫长对于苏长安的态度似乎并不那么友善。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却在这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消了这位护卫所有的疑虑。
“不必了。”出声之人苏长安认得,是今日跟在镇西关身后的三位副将之一,只见他端起手中的碗筷朝着苏长安身前一送,那副碗筷在长桌上划出一条干净利落的直线,然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苏长安的身前。
“南将军,若是不嫌弃,那便用我的碗筷吧。”
那自然是一副碗筷,一副毋庸置疑的碗筷。
但苏长安的眉头却因此皱了起来,他抬头环视了在场皆对着他露出嘲弄笑意的男子们一眼,又看了看那位依旧对此事如若未闻的神将大人一眼。
然后用极为清澈的声音对着那位身材健硕如虎豹一般的副将说道。
“我很嫌弃。”
第十七章 此身为君拆两段,一半豺狼一半羊
苏长安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副所谓的碗筷。
碗筷自然还是碗筷。
只是里面却装着男子吃剩的残羹冷炙。
说不上恶心,但着实令苏长安反胃。他也很明白,男子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羞辱他。
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他与他素未相识,更谈不上仇怨,为何会如此对他。
他总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就好像当年在将星会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敌意,他自问自己未有做错些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苏长安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时候,你不必去想为什么,你只需知道,你该怎们做。
所以,他说道:“我很嫌弃。”
在场诸人闻言一愣,显然想不到这个修为不过太一境的毛头小子,竟然如此大胆。
而那位向苏长安扔来碗筷的虎豹男子亦是在那时眉头一挑,很是惋惜地说道:“那倒可惜了,就这一副碗筷去了,若是男将军嫌弃,恐怕就只有去外面吃些米粥窝头了。不过这个时候,恐怕米粥窝头也都被那些崽子们给抢光了。”
“哎,这可怎么办呢?莫不是要男将军饿着肚子?”虎豹男子说到这儿顿了顿,转头看了苏长安一眼,见他神情木讷,暗以为是被自己唬住,故此心中得意,又接着说道:“不过南将军也别太担心,尤某倒是备了些干粮,若是南将军愿意将你那娇滴滴的妻子带出来让兄弟们认识认识,均给你一点都也不是未尝不可!”
“哈哈哈。”长桌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就连周围立着的护卫的身子也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似乎在极力忍住,方才能不笑出声来。
而那位一直低头吃饭的镇西关神将的眉头亦在那时,皱了一皱,他手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些什么,但数息之后,又开始低头吃了起来,依旧对桌上的情况视而不见。
苏长安看向那位副官的眸子里寒芒一闪,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怒意或是怯懦。就像是两个熟识之人,在互相攀谈。
男子愣了一下,随后嘴里下意识的回答道:“尤清。”
但随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禁觉得再同僚面前丢了面子。而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自然被他尽数归咎于眼前这个男孩身上。
他猛地一拍桌板,站起那比苏长安足足高出一个半头的身子,喝道:“爷爷的姓名也是你能问的?”
苏长安这时才发现,男子的腰际配着一把三尺长的鬼头大刀。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次声线平静地说道:“你道个歉吧。”
他看向尤清的目光如此平静,就如同他的声线一般。清澈却又冷冽,虽是仰望,却似俯瞰。
尤清像是有些没有听清苏长安的话一般,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让我道歉?”
“恩。”苏长安点头,他又想了想,似乎是怕男子没有明白到自己的意思,故此他又说道:“你是刀客,又是男人。”
说到这里,苏长安顿了顿,看了一眼尤清满脸的胡渣又补充道:“恩,年纪很大的男人。我老爹曾和我说过,老男人都好面子。而我的一个师傅也与我说过,面子对于刀客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二者皆是,所以我想,面子对于你应该尤为重要。”
“所以我不想拂了你的面子。你与我道个歉,此事便就了了!”
尤清闻言,怒极反笑。
论官位他是正二品神将的副将,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高官,而苏长安的千夫长满打满算也不过正五品。论修为,他已是天听境,而苏长安不过区区太一境。再论资历,他在跟随镇西关之前便已随着数位神将在边关闯荡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