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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没有丝毫退避的打算,应当说,在他使出这一剑时,他便已蒙死志。
他并非毫无牵挂,但他不是北通玄,做不到为了所谓的苍生的而放弃自己在意之人。
他是苏长安,不是北通玄,更不是谁谁。
他要做之事,不问对错,不问是否值得,只凭问心无愧。
所以,他眸子中的神色在那时愈发决然。
“一问君王,山河拱手!”
他发出一声这样的暴喝,手中的剑便直直的撞在了那巨大的吸引手掌之上。
一道巨大光芒亮起,伴随着的还有席卷一切的气浪,本就化为废墟的通明殿,在那时散落一地的残垣败瓦被尽数卷起,四散着被吹向四周,将这古家晋王府中的水榭楼台、玉砌雕栏,砸了个满地狼藉。
而待到光芒散去,苏长安的剑依旧抵在那夏侯昊玉所唤出的虚影的掌心之上。
他周身的衣衫被二者力量对碰所产生的狂暴罡风所撕裂,露出其下一件渐渐开始渗血的皮肤。
可是他的剑,依然难以突破夏侯昊玉的这一掌。
夏侯昊玉也似乎是看出了苏长安的疲态,他发出一声冷笑,伸出手的开始缓缓握上,而那虚影的手也随之开始合拢,眼看着苏长安的身子便要被那虚影巨大的手掌包裹其中。
他有心退避,但身子却蓦然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所束缚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的手掌将他的身子彻底包裹。
数息之后,只听一声闷响,那虚影的手掌已然合拢,而苏长安的身子也在那时被完全握在了那手掌之中。
“我自起事以来,这两百年间有无数人想要杀我,但能逼我使出全力的却少之又少,尤其是在你这般年纪。”夏侯昊玉这般说道,言语像是夸赞,却又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可惜,现在的你,根本不配做朕的对手。”夏侯昊玉言罢,他的眉宇间杀机一闪,握拳的手便猛地开始用力,显然是想借助那虚影将苏长安的身子尽数捏碎。
按理说着应当是一个极为简答的过程,毕竟在夏侯昊玉看来过度使用了力量的苏长安,此刻应当是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可也就当他正要用力将之生生捏成碎末之时,他忽的感觉到掌心之中传来一阵反抗的力道,这让他的眉头一皱,暗觉不可思议。
而也就在那时可苏长安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二问君王,苍生何辜!”
此音方落,夏侯昊玉便感觉到一阵剧痛自手心传来,那虚影也随即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并存的嘶吼,那时,巨大虚影的手臂忽的自里向外开始渐渐变得扭曲,这样的扭曲在瞬息之后陡然加大,最后干脆整个手掌尽数化作虚无,粉碎开来。
夏侯昊玉的手掌也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就像是被某些卡不见的利器说划伤了一般,手掌之中蓦然浮现了无数道细微的伤痕,带着一丝金色的鲜血亦在此刻自他手中滴落。
而苏长安的身子亦在那虚影的手臂被搅碎之时再次出现,他手持一并黑色长剑,周身叁仟零价涌入朝拜君王一般围着他的甚至不断的狂暴的转动。
他面色冷峻得好似那天上之上的坚冰,万古不化。他注视夏侯昊玉,周身的剑意开始疯狂的滋长。
三千灵剑似有所感,纷纷爆出一声剑鸣,随后猛然涌入那柄被苏长安握在手中的黑色长剑之中。
他周身的剑意愈发狂暴起来,身子仿佛已经无法承受这般强悍的力量,一道道血管开始炸裂,不出两三息的光景,他便已是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血人,这让他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唯有那双眸子依然寒光闪烁,杀机盎然。
“三问君王,鹿死谁手!”
他猛然发出一声暴喝。
悬于半空的身子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翼,以剑为锋,以身为剑,决然的朝着夏侯昊玉的眉心刺去。
那一刻,夏侯昊玉终于在百年后又一次真真切切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五十章 汝可堪君王!
苏长安速度越来越快,他眼眸也渐渐变得血红,一缕缕鲜血顺着眼眶不断的往外溢出。
此刻他五脏尽碎。
周身血管爆裂。
那来自蜀山剑冢的磅礴剑意是一把双刃剑,即给了他强悍无比的力量,但同时也搅碎了他体内的一切生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应该已经是死了。
可他又却活着。
他凭着一股执念而活着,就如同在西凉的那些刀客一般,即使死去,也依然要朝着敌寇挥出这最后亦是最致命的一剑。
是的。
他要杀了夏侯昊玉。
从一开始他便是这么打算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以夏侯昊玉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放任古羡君逃跑,而就算是跑,以夏侯昊玉的手段,想要再将他们擒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为了确保古羡君的安全,苏长安知道,自己必须杀了夏侯昊玉。
为此,他不惜性命。
夏侯昊玉为那磅礴的剑意而震撼,更为苏长安那以命换命的决意而心寒。
他想要退去,但那磅礴的剑意已然密布了整个空间,他已避无可避。
万般无奈,这位帝王心头生出一股傲气。
他神色一震,眸子中顿时杀机浮现。
当年漓江岸边,百万雄兵孤也不曾畏首,何惧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这般想着,他周身气势一震,身后的巨大帝王虚影猛地窜入他的体内,他虽然还是那般模样,但周身的气势却宛如泰山一般巍峨雄伟。
而后,九头恶龙呼啸带着不同于方才的强悍气势狠狠扑杀向苏长安。
只是瞬息的光景,苏长安的剑便与缠绕着的九头恶龙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苏长安的身子一震,他眸子中的血光在那时愈发浓重了一分,而密布于这方天地间的剑意亦在那时疯狂的涌向苏长安。
“吼!”
只听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
不过一两息的时间,那九头声势浩大的恶龙便在这时被那些狂暴的剑意生生搅成了粉末。
这显然大大出乎了夏侯昊玉的意料。
可他还来不及诧异,苏长安的剑便再次直直的杀来,指向他的眉心。
不免有些惊慌失措的夏侯昊玉忽的瞥见苏长安周身的气势相比于之前明显要低上几分,他意识到如今的苏长安接连动用远超出他境界的力量,如今已是处于生死边缘,只要他再多坚持那么一会,都无需他出手,苏长安必然会被自己说激发的那股力量给生生的搅碎。
这样想着,夏侯昊玉再次运起了周身的灵力。
“九鼎立!”
他一声暴喝,方才被苏长安的剑意搅成碎末的九头恶龙在那一刻再次浮现,他们在那时纷纷口中长啸,尽数化为一座座的青铜巨鼎,缠绕在夏侯昊玉的身子四周。
他面色冷峻的看着苏长安。
心头惊怒之余又难免有些愤恨,若不是他施展的转生秘法,让他实力受损,此刻他又何惧这根本无法发挥出这磅礴剑意威力的十分之一的苏长安?
可是,这世上又哪来的后悔药买?
无论夏侯昊玉心头怎样不敢,苏长安的剑不是在那一刻狠狠的撞在了缠绕在他周身的九头巨鼎之上。
二人的身子几乎再同时皆是一震。
那九头青铜巨鼎更是纷纷发出一震长鸣,鼎身剧颤,甚至不少一些巨鼎的鼎身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如同毒蛇爬行一般的裂痕。
但终究无法彻底打破这层由九鼎铸成的屏障。
一抹笑意浮现在夏侯昊玉那已经溢出鲜血的嘴角。
他知道他赢了。
苏长安这一剑,是他最后的一剑。
无论怎样的剑意浩然,无论怎样的声势浩大。只要接下这一剑,苏长安便再没有任何余力与他一战。
而苏长安此刻的表现也极好的印证了夏侯昊玉的猜测。
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苏长安周身的剑意开始渐渐变得稀薄,而他体内的生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慢慢消散。
我才是这最后的赢家!
夏侯昊玉这般想着,嘴角的笑意更甚,就在他再次运起周身灵力,给予苏长安反击之时。
俨然已被自己鲜血覆盖全身的苏长安却在那时,一道极为诡异的灵力波动自他体内荡出,他就像用尽自己浑身最后一丝的气力一把,嘴里轻念道:“冥书血纪!”
那时无数血光自这通明殿的各个角落中涌出,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
他在吸收那些死于这场变故中的那些宾客体内的血肉之力,这自然是极为残忍的手段,可是苏长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正如夏侯昊玉所想,他已经没有了后继之力,蜀山磅礴的剑意已经将他的生机尽数剿灭,还能坚持到现在所凭的只是一股执念罢了。他的生机在这一剑之后便会散去,他自然会死,可是古羡君甚至他的老爹必然会因此受到牵连,他不愿如此,所以他必须杀了夏侯昊玉。
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苏长安早已有了背负罪孽的觉悟。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使出这部邪典。
而随着这些血肉之力的涌入,他的生机再次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磅礴起来。
这给了他力量——在刺出最后一剑的力量。
“冥书血纪?!”以夏侯昊玉的眼界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这可怖的功法。
他的脸色一寒,显然是未有想到这部早已失传的邪典竟然会落在苏长安的手中,而更没有想到,身为天岚院的传人,苏长安竟然会修炼这般歹毒的东西。
他心头一寒,暗道一声不好,周身的灵力愈发疯狂的流转,想要赶在苏长安再次斩出那一剑之前,将之杀死,可显然他的算盘落了空。
“四问君王,汝可堪君王!”
苏长安冷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落在夏侯昊玉的耳中,就如同无常勾魂,阎罗索命一般直让他心颤胆寒。
苏长安的剑再次搅动着漫天剑意朝着夏侯昊玉杀来,他周身的衣衫早已破旧不堪,方才已经凝成血痂的伤口再次破裂,一道道炙热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被那漫天的剑意给胡乱的扬起。
他一刻他浑身浴着鲜血,就像是一团在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冲向夏侯昊玉,就像是要将他燃尽,亦将自己燃尽般。
砰!
一声脆响炸开。
九座巨大的铜鼎在同一时间,尽数碎裂。
夏侯昊玉的身子在那时终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苏长安冷冽的剑锋之下。
第五十一章 天吴与第九星
苏长安的剑终于抵达了夏侯昊玉的眉心。
没有任何的意外。
即使夏侯昊玉拥有无比强大野心,拥有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庞大布局。
可这一刻,苏长安的剑终究还是到了他的眉心。
其实,在夏侯昊玉波澜壮阔的一生中,死亡这东西,他不止一次的曾与他擦肩而过。
可唯独这一次,是让他最诧异亦是最不甘的一次。
在苏长安的剑抵达他眉心那一刻,他的身子一震,一缕金色的鲜血便在那时自他体内流出,磅礴的剑意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他很不甘。
他征服天下的脚步才刚刚启程,他的惊天谋划才刚刚开始,可他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中。
可这时剑气依然入体,就算他是星殒,可在苏长安磅礴的剑气之下,也依然难有半分生机。
但就在此刻,他的脑海忽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那里破茧而出。随即不顾强悍得难以言语的力量便在那时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夏侯昊玉被苏长安所刺中的眉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记慢慢浮现。
那东西他自然知道,那是司马诩留给他的一枚神血,依靠着这神血之力他方才能逃过天道阁的追杀成功假死脱身,在自己的儿子体内复活。
可那神血的力量他早已耗尽,按理说此刻是并不能产生任何足以左右战局的变故。
但那枚黑色的印记在夏侯昊玉的身子被那股庞大的力量所占据之时,他的颜色开始渐渐变化,从如泼墨般的漆黑渐渐演化成了一抹湛蓝之色。
那一刻,夏侯昊玉的眸子中猛地爆开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苏长安刺中他眉心的长剑便在那时如同收到了某些难以违抗的敕令一般,竟然生生的退了出来。
而苏长安的身子也在那时,爆退数步。
他靠着冥书血纪吸纳血气之力而强行留住的生机也再次开始迅速的消散。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此刻的夏侯昊玉。
这位帝王此刻眉心闪着一抹蓝色的印记,双眸亦是与之相同的湛蓝,他周身的气势开始无止境的攀升,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额上的长发更是胡乱的扬起,衣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向苏长安,带着犹如神祇一般的威严。
苏长安心头一震,他从那目光感受到了某些极为熟悉的东西。
那是神族的气息。
而且绝非一般的神族。
这样的气息,苏长安只在烛阴的身上曾感受到过。
“你……你……”他望向此刻显然已经没了意识的夏侯昊玉,这般说道,而当年烛阴在他体内留下的那抹神性中所残存的某些记忆,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