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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院?苏长安一愣,似乎抓住了什么,他眼中的目光一阵闪烁。终于开口说道:“我答应你,按你的规矩办!”
男子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又恢复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众人只觉得压在身上的大山忽然消散,但他们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
“长安!你!”纪道大声说道。他不理解苏长安为什么会答应男子的要求。
古宁与蔺如也是沉着脸将苏沫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男子,显然,他们并不同意男子的规矩,更不会让苏沫在这里留下。
连夏侯夙玉也是看向苏长安,她了解的苏长安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只因为杜虹长辱骂了莫听雨一句,他便可以为此独战将星会上众人,即使是面对阴山浊这样的魂守境高手也未曾退缩。这样的苏长安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苏沫,夏侯夙玉可是看得明白,苏长安喜欢苏沫。
“早听闻苏公子是一位讲道理守规矩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男子说道,“那便留下这位小姑娘,诸位便可以离开了。”
诸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苏沫更是绝望的低下了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到这一步,他们宁愿这么打下去,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古宁纪道二人激动得便要冲上去,但却被夏侯夙玉与蔺如拦下,给他们使了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苏长安闻言,低着的头忽的抬起,他看着男子,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沫沫不会留下,她,我也要带走。”
男子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寒着声音说道:“苏公子是在耍龙某?”
“自然不是。”苏长安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按你的规矩办事。”
“我的规矩?”男子一愣,脸色忽的浮出一缕笑意。“苏公子,是要付钱?”
谁知道,苏长安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钱。”
八千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大魏的物价,八千两足够一家人过上极其富足过上几辈子了。苏长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即使夏侯夙玉贵为大魏公主,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而八千两只是樊如月出阁的价钱,想要赎身,又另当别论。
“这么说,你还是在耍龙某咯。”男子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将手上的折扇收起,眯着的眼睛中闪着凶光。
“但是,八荒院有。”
此言一出,古宁夏侯夙玉一众不明所以,在场诸多看客更是被苏长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莫名其妙。
但男子却忽的笑了,笑得格外灿烂。他拍着手,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事情:“好!苏公子果然爽快。”
苏长安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到了?”
“生意而已,苏公子觉得不亏,龙某觉得有赚,何来算计一说。”男子说道。
苏长安却高兴不起来,古宁等人的安危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却让苏长安感到憋屈。他不再说话,盯着男子很长一会,才收回了目光,说道:“你说得对,这桩生意我做了。”
天岚院,玉衡阁中。
楚惜风看着眼前这个半闭着眼睛的老者终于忍不住问道:“院长,你为何不让我去救他。”
玉衡打了一个呵欠,意兴阑珊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长安这个愚笨的小子吗?”
楚惜风愣了愣,方才又说道:“长安只是与我刀道不合,说不上愚笨,而且他足够用功。再者说,不管他如何不堪,我毕竟是他教习,也算得上我半个徒弟。怎能看着他身处险地?”
“险地?他顶着我天岚这张大旗,放眼大魏,谁敢真的伤他?”玉衡摇了摇头,说道。
“可牡丹阁的龙骧君可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不敢伤着长安,但终归免不了吃些苦头。”楚惜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岁月无情,我护不了他一世,天下太大,你亦护不了他一生。吃些苦头,方才知江湖险恶。终究,最后他还是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玉衡像是在叹息,语气里少见的带着一些苦涩。
楚惜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玉衡,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院长,你……”
玉衡却是摇了摇头,打断了楚惜风在嘴边话。
“人力有尽时。天下众生芸芸,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终免不了这一日。我只能尽力多支撑些时日,能护他一日,便是一日。”
楚惜风沉默,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古羡君那孩子安顿好了没有?”玉衡又忽的问道,他依旧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似乎刚刚说的那些话,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楚惜风努力让自己显得足够平静,但说话时,有些颤抖的上下嘴唇还是暴露出他此刻不够平静的内心。“恩,让他在长安旁边的厢房住下了。”
玉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神色,他带着揶揄地说道:“这小子,别的不行,桃花运倒是不少。”
“可……”楚惜风似乎有些犹豫,一欲言又止的模样。
“惜风,有什么但说无妨。”
“惜风只是担心,古羡君毕竟是古家之人,收入天岚院中,恐怕让圣皇不满。”
“羡君那孩子和你想的不同。”玉衡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些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她对于长安……很重要。”
“很重要?”楚惜风有些不解。
“恩。很重要。”玉衡点了点头,说完这一句,他变得沉默,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很细很细的缝。
楚惜风知道,玉衡不会再说什么,他轻声告退,便走出了玉衡的房门。
他走到阁楼外的空地上,此时已是夜晚。
玉衡阁楼外种着的几棵一两丈高的小树在长安三月的夜风中摇曳,在稀疏的星光下沙沙作响。或许因为现在的天岚院,太过冷清的原因,那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入耳。阁楼四周的围墙有些斑驳,像是有些日子无人打理。
他不禁有些恍惚,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莫听雨的时候。
那时的天岚,七星照耀。天下人皆以其为圣地,儒生武生,皆以能入天岚为荣。
却又哪想得到,不过十余年光景,便落魄至如今这般模样。
他不禁叹了一口,抬起头望向那片星海。望向那七颗曾经照耀过天岚,也照耀过整个人族的星辰。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摇光、开阳。”
他在心中一字一句的默默念道,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意。
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盛世。
那时,七星如炬,星耀如昼。
天枢枕兵,天权横刀。
南蛮不侵,北妖不扰。
悠悠大魏,何其雄哉。
第二十六章 算计
走出牡丹阁,时间已至戌时。
原来这闹市处两侧密密麻麻的商贩与牡丹阁前拥挤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还偶尔走过。
稀松的星光照在青石板铺就的马道上,把苏长安一行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苏长安很沉默,从牡丹阁出来之后,他就变得很沉默。
他的沉默,把一行人间的气氛也拉得格外沉闷。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樊如月更是被这沉闷的气氛压抑的有些紧张。她抱着与她相依为命数年的琵琶,低着头跟在众人后面。只时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小心翼翼的瞟一眼苏长安。
“长安,你怎么了?”纪道并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的人,所以他走上前去问道。他看着苏长安,眼神中有点闪烁。“是不是我们在阁中误会了你,让你生气了?我们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当时那个阴阳男说着什么要把苏沫留下当花魁,我一时气血上头,就……”
说到这里,对于刚刚怀疑苏长安的事,他不由心生愧疚。
苏沫与古宁也都有些不安的看着苏长安,一想到在阁中夏侯夙玉与蔺如对于苏长安的信任,与自己的反应一加对比,高下立判。
苏长安听到纪道的话,他抬起头,看向一群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众人。他如大梦初醒,赶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当时你们只是太关心沫沫了而已,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我只是在想……想一些事情而已。”
“想事情?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啊?”纪道说道,他一向是个粗线条,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怎么靠读书考上长安的学院的。他一听苏长安未有生他们的气,便放下心来,恢复了那大大咧咧的模样,笑呵呵的问道。
苏长安停下了脚步,面露难色。他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如何说起,故而有些为难。
众人也随之停下脚步,他们看着苏长安,似乎等待中他的下文,就连樊如月也睁大了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这让苏长安更为难了,他努力在心中组织起言辞,想要清晰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将星会。”却在这时,蔺如忽然说道。
众人一愣,苏长安也是一愣。
这个蔺如,虽然也是人高马大,又是一个武生。但却心细如发,而且遇事冷静,经常在关键时刻能为众人提出简单又有效的办法。和纪道这个儒生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苏长安点了点头,终于是说道:“就是将星会。”
“我成了星王,按规矩,我可以给八荒院提了一个要求。我本是想让那个杜虹长与我打一场的,可是他没有答应。所以八荒院,还欠我一个要求。”
“所以,苏兄是用一个要求,为樊如月姑娘赎了身,又保住了我们的安危。”古宁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即使他们才来长安两个月,但也明白八荒院是怎样的庞然大物,他可以应允的一个要求,又是何其珍贵。这时众人才明白,苏长安在刚刚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就连樊如月看向苏长安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她对于这个忽然冲出,保护自己的少年,并不了解。只是觉得那一刻,他的眸子异常耀眼,让她忍不住去信任,去亲近她。
她虽然只是牡丹阁的一位花魁,可自从被阁主买到牡丹阁,她便一直生活在长安,平日里耳濡目染,也知道八荒院的一个要求是何其珍贵。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苏长安如此对她。就是她一直魂牵梦萦的那个五皇子,恐怕为了她也不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更何况,今日,这样的时刻,他都未有出现。想到这里,樊如月心中一阵失落,她再次低下头,怔怔的看着碎花裙下,露出的脚尖。不知道在作何想。
“恩。”苏长安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古宁的说辞。他又接着说道:“可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事情。”
“那是什么?”古宁一愣,再次问道。
“是他的算计。他从一开始便打着这个主意对我们出手,以沫沫为要挟,逼我就范。”
“只是我不清楚,他的算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我跳出来救樊姑娘的时候,或是在我们走入牡丹阁的时候,亦或是我们逃出天岚院的那一刹那。”苏长安缓缓说道,他的表情在这刻变得格外的阴沉。
这种阴沉,从未在苏长安的脸上出现过。至少纪道未曾见过,古宁未曾见过,夏侯夙玉更未曾见过。
这种阴沉,像是某种万古不化的坚冰。固执、顽强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夏侯夙玉的脸色忽然有些异样,她压下心中的某些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他又不是观星台的太白道人,难道我们今天去不去他那里,他都能算出来?”
“或许吧。”苏长安摇了摇头,想将心中的顾虑尽数抛开,但终归还是隐隐觉得后怕,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他一般。这并不是一种太好的感觉。
“对了,师姐,今天你是怎么带我们进到牡丹阁的?我看那些追我们的人好像被拦住了,为什么他们进不来呢?”苏长安忽的问道。
他的脸色又恢复了过来,又是那个夏侯夙玉的熟悉的师弟——木讷又固执的男孩。
夏侯夙玉的心没来由的隐隐作痛,她有些牵强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牌,递到苏长安手中。
“这是我们父皇给我的,大魏皇室的信物。有了它,除了像是天岚院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地方进不去。”似乎调整好了心情,夏侯夙玉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的扬了扬脖子,像只高傲的天鹅。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然的模样,纪道与苏沫二人甚至还争着将铜牌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嘴中还不住啧啧称奇。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这时,一行人间的气氛终于又变得活络起来,连苏长安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阴霾,开始与众人说笑。
但谁也未有注意到,在听大魏皇室四个字的瞬间,樊如月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看向夏侯夙玉。似乎想要问点什么,踌躇犹豫间,众人却开始打闹起来。所以,她又止住了到嘴边的话,有些怯懦的再次低下头。
众人一路打闹,倒不觉得无聊,不觉间已经到了天岚院前。
天岚院的院门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有门前的崖脚还挂着一个灯笼,孤零零的闪烁着稀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