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在楚江南与楚望莽的带领下,他们去到了江东六族的最后一族——顾家。
可这路上,本来一开始对于苏长安极为崇敬的楚江南楚望莽两兄弟却愈发的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行走。即使再愚笨之人也能看出二人心头的不郁。
“怎么了?觉得我做得不对?”苏长安看向正低头赶路的二人,忽的出言问道。脸上的神色冰冷,看不真切喜怒。
“江南(望莽)不敢。”二人闻言身子一怔,赶忙低眉说道。
但脸上的神色怎么看此话都是言不由衷。
楚家之人,素来重义,讲究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六族虽然不义,但为恶者毕竟少数,而苏长安逼死之人却又大抵只是一些当日的看客,这让这二位楚家的少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这与他们从小接受的熏陶相悖。
苏长安自然看出了他们的言不由衷,他莫名的想到了当年的北通玄与自己,嘴角忽的浮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世上终归得有人来承受罪孽。”
这话有些沉重,沉重得让楚江南与楚望莽这年纪并不苏长安小多少,但涉世却不深的两位少年心头一震,莫名所以,又觉得意味深长。
“走吧,还剩最后一家。”
苏长安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之上多做纠缠,他出言打断二人的思绪。
楚江南与楚望莽闻言一愣,但最后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心思,领着苏长安朝着那顾家的门庭走去。
……
与之前三家不同。
待到苏长安等人来到那高宅大院的古家门庭时,顾明义已经领着他的族人站在门口恭候苏长安多时了。
但是顾明义的脸色却极为苍白,显然这三天时间并不足以让他从被苏长安的重伤之中恢复过来。
“苏家主别来无恙。”远远的,一袭白衫的顾明义朝着苏长安拱手朗声说道,神态自若,似乎就像是在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苏长安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
他觉得顾明义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无恙。顾家主亦是如此吧。”他这般说道,声线之中却带着一股浓重的嘲弄之意。
顾明义是他打伤的,他这般问,多少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
这让那些顾明义身后的顾家老小皆脸露不忿之色。
“无碍。多谢苏家主挂怀。”顾明义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意。
但说完这句话后,双方都忽的陷入了沉默。
似乎并不知道当如何聊下去。
直到数十息之后。
一声叹息,打破了这良久的沉默。
“哎……”
这叹息是顾明义发出的。
他缓缓走了出来,身后族人们似乎想要阻拦,但又或许在那之前顾明义便有所交代,所以,他们的手只伸出去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顾明义走得很慢,就好像前方是一条不归的深渊,是恶神张开的怀抱一般。
但最后他还是来到了苏长安的跟前。
他站定了身子,望着苏长安,说道:“我想这一次,应该不是他们中谁死一个便可以了解了的吧?”
苏长安亦在那时看着顾明义,在一段不算长的沉默之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他说着,然后自背上取下了那把威震天下的夏侯血,递了过去。
“江东猛虎的刀,配得上你星殒的身份。”
顾明义接过了那把刀,他将他放于胸前,目光在刀身上流转,似乎是想要将这刀的模样看得真切。
“你说,当年的楚萧寒究竟对了还是错了。”顾明义这般问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长刀之上。
苏长安微微一愣,他大抵猜到了顾明义所指是楚萧寒害怕江东生灵涂炭,归降大魏之事。
“前人对错,后人难评。”苏长安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是对是错。”顾明义又问道。
“事无对错,只与成败。”苏长安出奇的极有耐心的回复着顾明义一个又一个问题。
“事无对错,只与成败?”顾明义一愣,他叨念着苏长安的话,脸上忽的露出了恍然之色。
“说得好,说得好啊!”他忽的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了起来。
就在诸人不明所以之时,他的笑声忽的戛然而止。
而后那把夏侯血猛地被他架在了颈项之上,在诸人的惊呼声中,他一抹脖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而身子亦在那时轰然倒下。
一道悠远的琴音在那时忽的响起。
苏长安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楼顶之上,一位男子正坐于其上悠然抚琴。
他知道,那是星辰阁的送葬者。
他莫名的想到了青鸾,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这样想着,他低下了身子,捡起了夏侯血,刀身一荡,上面的鲜血尽数抖落,他收刀归鞘。那时终于回过神来的顾家诸人哭天抢地的为了上来,抱着顾明义的身子嚎嚎大哭。
苏长安沉默的看了一会这般惨烈的景象。
顾明义必须死。
之前那罗、毕、奉三族之所以迟迟不肯交出信物,无非便是对着顾明义有所期望,心头摇摆不定,所以顾明义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苏长安才能确保江东之主的地位无可动摇。
至少再下一个星殒出现之前,江东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压下心底那一抹就要涌出的某些情绪,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正如北通玄所说。
亦正如他自己所说。
这世上终归得有些人来背负罪孽。
他这般想着,决然的转过了身子。
“今日亥时之前,我你们要派一个管事的人带着你们的信物,来楚家大殿。”
言罢,他就要转身离去,但方才走了几步,又忽的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身后某些人看向他背影的目光充斥着一股滔天的愤恨。
他微微犹豫,终于还是收起了取其性命的意思。
“不要让他死得不值,至少,在未成星殒之前,藏好你们的念头。”
说完这话,他终于不再言语,迈着步子离开了顾家的院门。
第十七章 天岚院的传人们
苏长安回到楚家宅院之时已近夜色。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了建业城的大街小巷。
对于此事极为关注的楚家人自然也知晓了此事,待看见苏长安归来,楚家之人看向苏长安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热切,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畏惧。
苏长安对于这样的变化早有预料,他也并不在意,回头吩咐了楚家两兄弟召集楚家族人于亥时在大殿集合之后,便独自一人去往了花非昨的住处。
当他推开房门之时,入目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花非昨半躺在床榻之上,而本来是应该照顾花非昨的罗玉儿却躺在花非昨的怀中沉沉入睡。
苏长安进门的响动让花非昨从某种神游物外的状态清醒,他朝着苏长安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苏长安意会,便放轻了脚步,走到屋内的桌前,提起茶水为自己倒上一杯,自饮自酌。
花非昨也在那时慢慢的站起身子,他的动作极为缓慢也极为温柔,似乎是生怕吵醒了怀中安睡的人儿。
他将罗玉儿小心翼翼的平躺着放在床榻之上,又贴心的为她盖好被褥。
直到做完了这些,他方才走到苏长安的跟前,拉出一张木凳,与他相对而坐。
“做完了?”花非昨这般问道,声线阴柔,但又极为好听。
“嗯。”苏长安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后,他又犹豫了一小会,忽的抬头看向花非昨那浑身裹着红袍的身子问道:“师叔,我做得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那般的冰冷与煞气,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向长辈寻求答案。
这样的问题,顾明义问过他,他亦给过他答案。
可现在他却又向花非昨寻求答案。
人总是这样,能看清别人,却不见得能看清自己。
能为别人解惑,却解不了自己的惑。
与其说是当局者迷,倒不如说,这世上大多数的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花非昨给自己倒上了一盏茶水,他轻轻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对与错真的重要吗?行你想行之事,做你想做之人,便足以,我始终相信你。”
苏长安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想行之事,做想做之人。
这曾经是他的梦想,他亦是带着这样的憧憬,从北地来到长安。
可是他没有办法做那样的人。
他不得不变成那种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此刻苏长安心头的起伏,花非昨又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人活一世,并没有那么多选择,总之,天岚院永远与你站在一起。”
“这世上有太多人被是非对错所困,最后一无所为,郁郁而终。你问我对错,我身在局中难以评论,但做些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既然做好了背负一切的准备,那便放手去做吧。”
苏长安闻言一愣,他皱着眉头沉吟许久,直到数十息之后方才抬起了头。
他的眉头在那时舒展开来,他看着花非昨,极为郑重地说道:“谢谢。”
“呵呵。”花非昨笑了笑,他像是忽的响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见过郭师弟没有,他的情况如何?”
郭雀在前些日子忽的离去,然后负伤而归,一直昏迷不醒,亦无人知晓他究竟去到了何处,又遭遇了些什么。
“嗯。”苏长安点了点头,郭雀的伤势他也早已见过,比起花非昨诸人还要重得多,他为他输送了生机,一时性命无忧,但要让他醒来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苏长安对此倒也不曾隐瞒,一五一十的将郭雀的情况告诉的花非昨。
花非昨闻言之后,稍稍心安。
他又说道:“只是你今日如此行事虽然震慑了江东诸部,但是此行太过残暴,诸部虽然表面依附,但恐怕暗地里依然会有所不满。”
苏长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他自然已经想到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用这般强硬的手段降服诸部,毕竟强压虽然见效极快,但同时也会留下不小的祸端,可是他已然没有了那么多时间去慢慢驯服诸部,中原已经战作一团,又有北地的介入,事情会愈发复杂,江东虽是净土,但保不齐什么时候,那些豪强们便会染指此处。
更何况,苏长安并不是想要守住江东这般简单。
他要做的事,远比这事要大得多,也要困难得多。
所以他必须要在短时间里拥有一股力量,一股强大的足以与那些豺狼们一决高下的力量。
“无妨,这已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他这般说道。
“嗯。”花非昨同样沉着声音点了点头,他知道,苏长安所言乃是事实。
敌人们并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想到这儿,他站起了身子,说道:“走吧。”
“嗯?”苏长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花非昨。
“你不是召集了江东诸部聚于楚家大殿吗?算算时间也应当相差不大了,这是第一步棋,我们得给他下好,走吧,我与你一起。”花非昨这般说道,声线之中莫名的多了一丝笑意。“这罪孽,我与你一同担着,毕竟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叔,哪有把事情都推给后辈的道理?”
苏长安的脸上在那时也浮出一抹笑意,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言罢这二人就要一同走出房门,却在那时,一旁一直安睡在床榻的罗玉儿忽的坐起了身子。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说得我不是长安的师叔一般?”她这般说着,身子便轻轻一跃落在了二人的身旁。
二人一愣,还不待他们说些什么,房门忽的被人从外面推开,司马长雪捧着那把十方神剑俏生生的立于门外。
她嘴角含笑,说道:“我想,我也应该算得上天岚的一份子吧?”
几人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浮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好!是时候做些什么了,否则这天下都忘了我们天岚院的存在。”
第十八章 征兵
苏长安四人来到那楚家大院时,楚家大院外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楚家族人。
因为今日白天苏长安所行之事的一些风言风语传入,楚家之人似乎对于苏长安的热切消散了不少,但至少依然还是极为恭敬。
待看见苏长安四人,众人都还是纷纷行礼,口中高呼一声家主。
苏长安一一还礼,随后踏着诸人让开的道路,走入了楚家大殿。
楚家作为江东之主,他的大殿虽然没有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但入殿第一刻起,一股古朴之气便扑面而来。
那是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感,远非任何钱财或者装饰所可以达到的境界。
大殿的两侧,分别有三位身着各色衣衫的老者坐于太师椅上,他们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些局促,尤其是但苏长安踏入大殿那一刻,诸人皆转头看向苏长安,但在看清来者容貌时,又纷纷身子一震,低下了头,似乎不敢触及苏长安的目光。
苏长安大抵猜到这六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