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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霍经纬连忙拉住顾浚,“此事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顾浚皱了皱眉:“我师父是绝对信的过的。”他见霍经纬神色冰冷,只得又加上一句,“她曾立下过道心誓言,不会觊觎阿娘留下的东西。”
霍经纬这才稍缓了颜色,依旧拒绝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有隐匿行踪的法子,等闲人看不出端倪。等到了潇山,大局定矣。”
顾浚见他态度坚决,又劝了几句,只能放弃通知叶舒的念头。
他们两人一路向潇山行去,日夜兼程,不敢有一丝停歇,顾浚又问起当年霍家的事。
原来霍家得到了那个青铜色的小圆盘后,极力保守秘密,谁知消息却被族中一个叛逆泄露了出去。霍晋匆忙布置下种种后手,却没料到天极宗这么快就杀上了门。
霍经纬因为霍晋的布置,得以保全一条性命。但他深知天极宗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暗中潜入顾家,将东西交给了姐姐霍真。
霍家之所以遭此大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离群索居,不与世人相通。顾家则不然,且不说顾家家大业大,又在繁华的巨源城。霍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极宗就算想对她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霍经纬还留了个心眼,并未将那圆盘的功用告诉霍真。这并非是他不信任姐姐,而是要防着顾真君。至于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姐夫,霍经纬更加不能指望。
办妥了这件事后,他就一力藏匿了起来。因着他那门隐匿法门,九易洲无数势力,竟都没找到他的影踪。
霍经纬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哪怕叶舒将天极宗的丑事捅了出来,霍家得以昭雪,他也不曾露面。谁知却撞见了司雪,也算是天意。
顾浚不得不问一句:“舅舅,那个圆盘……到底是什么?”
这般令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该是何等珍宝,方才能引的人人眼红。
霍经纬目中冷光连连:“它是把钥匙。”
“钥匙?”
顾浚再要问,霍经纬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吐露了,口中只道:“届时你就会知晓。”顾浚只得将疑虑压下。
约莫十几天之后,他们已赶到了离潇山不过百里远的地方,霍经纬忽然停了下来。
“大郎,我想好了,还是你去吧。”
顾浚不解其意:“舅舅,去哪里?”
霍经纬神色郑重:“你带着钥匙,去天柱。”
“天柱?”
“霍家大仇未报,我眼看是不行了,只有你,才能替霍家雪仇。”
顾浚蓦然明白过来:“天极宗背后有人指使?”
“没错。”霍经纬冷笑,“他自以为高明,谅我看不出来。不止我看出来了,你那位师父恐怕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装作不知。”
顾浚乍然听霍经纬提起叶舒,先是一惊,复又一急:“是谁?!”
霍经纬牢牢握住他的手:“他恐怕已派人追到了宣吴洲,我早该料到……我不能与你同去,就由我引开他的人。”
顾浚还未回答,就见霍经纬猛然暴起,掌中一道罡雷,劈向了身后的山石。轰隆的巨响声中,山石被炸成了粉碎,露出了石头后的黑衣人。
“迟了。”那黑衣人微微一笑,“我已追上了二位。”
同一时刻,定中的叶舒忽然睁开了双眼。她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掐指推算了一番,却又风平浪静。也不知是叶舒道行不到家,还是有人出手蒙蔽了天机。
她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内踱了几圈,想要提笔给顾浚写信。只是笔尖落在纸面上,到底还是停住了。
叶舒不由叹了一声,自己这到底是怄的什么气。归根结底,是自己对不起顾浚,而非他对不起自己。
她一时心神不宁,将笔一丢,正欲出去透透气,却听曹衍在门外唤道:“师父,陆道友说要见你。”
“嗯?”
陆锦绣在潇山上住了十来天,伤也养好了,却并不说告辞的话。叶舒知道她有话要说,也就任由她住着,看她什么时候能想通。
现在看来,是想通了?
她打开门,果见陆锦绣站在门外。面色苍白,神情冰冷。
叶舒也不多言,示意陆锦绣进屋,略点了点头:“说吧。”
陆锦绣眼中闪过数道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抿了抿唇:“我……是陆修的妹妹。”
☆、135|5。1|城
顾浚心头一跳,那黑衣人的面容隐藏在深深的阴影之中。他身上并无特别的气息,没来由的,顾浚却觉得自己面对着一头凶兽。
“少华派?”霍经纬冷冷地开口,他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心中早已笃定。
黑衣人不答话,反而后退一步。他身后的空气中,慢慢浮现出数道身影。
“是我失算了。”霍经纬已然可以肯定,他的行踪,恐怕早就为少华派的人所掌握。他情知就算有自己在前抵挡,顾浚也无法逃出这天罗地网,而今只有奋力一博。
顾浚与他对视了一眼,几乎在同一时刻,掌中罡雷与剑光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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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
纵使是叶舒,在听到陆锦绣的话时,也愣怔了好一会儿。
“我是陆修的妹妹。”陆锦绣又回答了一遍,话已出口,她便不再踌躇,“叶掌门不必怀疑,我口中的陆修,就是你师兄。”
叶舒此时总算反应了过来,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陆锦绣时,觉得小姑娘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难道是这个原因?
但是陆锦绣和陆修,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陆锦绣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我与大哥同母异父。”
叶舒的脑海里瞬间掠过陆锦绣的种种资料,她是观澜派横空出世的天才,乃掌门容兴座下幼徒。陆锦绣出现在人前时,已有十岁之龄,但她那时尚为凡人之躯。
可以由此判定,陆锦绣绝非修仙家族出身。一般父母都是修士的,即使并非世家,也会在子女很小的时候就让其开始修炼。十岁还没有修为,十有*是凡人家出来的。
叶舒接着又想到了陆修,她与陆修粗略算起来,相处了约有三年。
叶舒拜入潇真派时,她名义上的师父,当时的潇真派掌门已命不久矣。陆修因见叶舒天赋不错,便代师收徒。
过了约莫半年,掌门逝世,陆修却不接掌门派,反而一力让叶舒这个新入门的师妹做掌门。潇真派就这么小猫三两只,叶舒一想,做掌门就做掌门呗。是以她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答应了。
现在想来,不仅是这一点有异常。陆修看好叶舒,本可以将其收做自己的徒弟,为什么又要已病入膏肓的师父收徒呢?
而据陆修所说,他拜入潇真派时,已在外做了多年散修,之所以入门,乃是要还师父的救命之恩。那时候的潇真派,能找到人来继承道统,已是侥天之幸,自然不会计较陆修的年纪。
叶舒这么一琢磨,以陆锦绣的年纪,想必和陆修并没有相处多少时日吧。
陆锦绣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唇边露出一抹罕见的笑来:“我姑且也算是大哥带大的……”
原来陆锦绣出生后,由于陆母身体不好,陆修便经常下山照顾他们俩。他是陆锦绣身边最亲近的男性长辈,兄妹俩的感情非常好。
叶舒听她这么说,心中愈发疑虑:“既然如此,师兄为什么从未提起过你?”
按理说,陆修身为潇真派弟子,不说一定要让陆锦绣拜入师门,至少也不需要对师门隐瞒才是。但叶舒可以保证,自己从没听陆修说过他还有个妹妹。清风从小在潇真派长大,也并未闻听此事。
如果说这兄妹俩关系不好,或者根本就是没怎么接触过,那也情有可原,但听陆锦绣的说辞,事实却又远不是如此。
叶舒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深重,也不知是因为陆锦绣的话,还是旁的什么。
“陆小友。”她郑重地望着陆锦绣,“师兄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心中尊敬他,希望你不要拿他开玩笑。”
言下之意,若是陆锦绣敢说谎,就别怪她不客气。
陆锦绣不以为忤,她唇边那抹浅笑已然消失,随即恢复到了平日那般冷冰冰的模样:“叶掌门请放心,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她这么犹豫不决,当然不止是来认亲的。叶舒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便平静地看着她。陆锦绣抿了抿唇,方才道:“我与大哥的母亲,是个魔修……”
陆母年轻的时候,也是魔门中颇有名声的散修。只是她既无师门家族庇佑,又因为惹下的仇怨太多。待到生下陆锦绣时,身体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陆锦绣三岁时,便撒手人寰。
而陆锦绣的父亲只是个凡人,他不知道妻子的身份。因他常年在外经商,多半是不在家的。陆修原本遵从母命,只希望自家这小妹妹能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长大。但陆父远行,他又不能任由妹妹被丢在家中,便打着陆锦绣表兄的身份,想办法照顾陆锦绣。
一直到陆锦绣十岁时,她都以为陆修是自己的表哥,并不知两人实乃胞兄妹。
忽忽那一天,陆家来了两位道人。九易洲修道之风盛行,陆父也知那些仙家大派,惯来喜欢到凡间搜寻修道的好苗子。听说那两位道人看中了陆锦绣的根骨,要收她入派,陆父便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自此,陆锦绣便拜入了观澜派。
人人都道她是撞了天大的好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小女孩,竟能拜入四大派之一的观澜门下。入派不过半月,便被掌门看中,收做了真传弟子——那时陆锦绣连气都还没开始练呢——她便也如此以为。
虽说陆锦绣并无长生登仙的志向,但能做逍遥人,又有谁会主动推拒?
她在观澜派安心地待了下来,及至数月之后,又到了陆修来看她的日子,方才想起,自己这一走,不知爹爹会不会告诉大哥。
她入门尚未满半年,自然不能闹着要见亲人,只能将这牵挂放在心里,盼着年节的时候,趁师父高兴的当口求一求,能回家去看上一看。
陆锦绣却没料到,不过半月之后,她便与陆修重聚。当时师父唤她去见客,她就在石亭中,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锦绣虽性子沉稳,到底还是小孩。一见到陆修,尚来不及细思,就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大哥!”
陆修面上的神情似哭似笑:“阿绣……”
容兴坐在一旁,微笑道:“锦绣,今日见到你兄长了,开不开心?”
“开心!”陆锦绣大力点头,“谢谢师父!”
“师徒之间,何来言谢。”容兴是个面如冠玉的道人,“为师知道你思念亲人,你这大哥对你来说,想必是最亲近的。”他不知为何,似笑非笑地看了陆修一眼,“虽为表兄,但胜似亲生兄长。”
“师父,你怎么知道大哥是我表兄?”陆锦绣疑惑地瞪大眼睛。
容兴笑道:“这自然是你大哥告诉为师的,陆道友……是也不是?”
陆修偏过头,只低低答了一声:“是。”
容兴又寒暄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陆锦绣抓着陆修的袖子,兴冲冲地和陆修说了好些话。她那时太过高兴,并未察觉陆修的情绪有些不对。待到送走陆修后,陆锦绣的兴奋劲褪去,方才想起一事。
师父管大哥叫“陆道友”,她入门已有些时日,自然知道,只有同道之间,才会互称道友。难道……大哥也是修士?
陆锦绣将这疑虑压在心底,想等到陆修再来时细细询问。只是这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中,她惊闻家中遭劫,陆父身亡。陆锦绣匆匆回去替父亲收拾后事,本以为能见到陆修,大哥却突然音讯全无了。
她也曾问过容兴,容兴却道:“你大哥行踪不定,上次是他主动来拜会,就是为师,也不知目下该去哪里寻他。”
这是正理,况且陆锦绣虽然素得容兴看重,但她毕竟年幼,在门中根基尚浅,也未经营下些许势力。既不能自己去找陆修,也无法托人去寻。
陆锦绣生怕大哥是出了事,就这么担忧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她可以下山游历的时候。虽说与陆锦绣一起下山的有好几个弟子,门中也有师长相随,但陆锦绣打定主意,必要回一趟旧宅,试试能不能寻到陆修的踪迹。
“结果呢?”叶舒挑一挑眉,“你找到他了。”
“不是我找到了大哥,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陆锦绣还记得那一晚的月色,冷冷的,洒在地上,像是惨白的碎瓷片。她正在房中打坐,陆修就这么突然地潜了进来。
陆锦绣先是一惊,继而便难以抑制地喜悦起来:“大哥……”
陆修却神色凝重:“噤声。”他见陆锦绣乖巧地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笑容,“阿绣,你长高了。”
正在长个子的小女孩,自然是一天一个样。兄妹俩先是诉了一番别情,陆修才道:“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