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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青置若罔闻,在楚望天跟前站定,和缓地问道:「师父,您想重掌忘情宫?」
「你是无青?」楚望天呆呆打量着叶无青,喃喃道:「为师不是让你闭关参悟『寞』字诀么?不好好静修,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席魉大急,提醒道:「老宫主,他是在问您,想不想当忘情宫的宫主?」
楚望天满是大惑不解的样子,道:「忘情宫宫主不是老夫么?为何还要问我?」
叶无青脸上波澜不惊,颔首道:「既然如此,徒儿便即日引退,请恩师重掌。」
此言一出,不仅厉无怨、姜山等人大吃一惊,席魉和滕皓也愣住了。
他们原本以为要逼叶无青退位,势必会有一番苦斗,甚而要引发内讧血流成河,哪知叶无青居然会这般轻易地答允交出权柄,主动退位。
厉无怨急忙道:「叶师弟,你莫要冲动,我想恩师未必就心里存有此意。」
叶无青摇摇头。
「自从恩师东游蓬莱,这二十余年间叶某执掌忘情宫,时常深感才薄德浅,如履薄冰。只为不负诸位重托,才勉力支撑,时至今日已是身心皆疲,不堪重负。
「幸得恩师愿意重新出山,叶某正可卸下万钧重担,从此能够潜心天道,静休调养,实为我朝思暮想的奢望。」
席魉心中冷笑:「这小子说的比唱的好听!年前楚望天回归时,怎不见他主动让位?而今故作大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猛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
「不好,我险些中了他以退为进的诡计!叶无青这小子定是看破了我们的用意,索性委曲求全,令老夫纵然有心诛杀了他以绝后患,也寻不到借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情知眼前虎落平阳,要以与我为敌,便壮士断腕,韬光养晦,等到他修为尽复,东山再起之时,老夫和滕皓他们,就离末日不远了!」
想到这里,席魉顿觉身上一阵寒意彻骨,彷佛感受到叶无青那双沉静眼神里所蕴藏的杀机与仇恨,他暗自咬牙。
「不成,今日说什么也要杀了他!」
他想到了这点,滕皓亦想到了,两人悄悄对视一眼,脑袋里开始急思对策。
蒙逊却没那么深的心机,还以为叶无青当真要舍弃宫主宝座,着急道:「师父,那怎么成?您看师祖这模样,哪像是清醒着的?」
叶无青心道:「此时此地,也只有这傻小子肯替叶某说话,连姜山他们都成了哑巴!」当下不由对蒙逊生出保全之心,佯怒道:「闭嘴,你怎敢编排师祖的不是?」
席魉目光闪烁,思忖道:「无毒不丈夫,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若纵虎归山,他日我席门一脉,势必要被叶无青赶尽杀绝!」
主意打定,他皮笑肉不笑道:「难得叶宫主深明大义,那便请老宫主重新就座。」
滕皓和他一搭一唱道:「楚老宫主,叶宫主已答应退位,您请上座!」
他扶着稀里胡涂的楚望天,快步走向叶无青将将腾出的座椅。
厉无怨、姜山夫妇等人默默看着楚望天在椅子里坐下,一个个面沉似水,三缄其口。
突听席魉宏声唱喏道:「恭喜老宫主二十年后再掌忘情宫!」
他率先俯身礼拜,在他身后的几名同党与滕皓亦高呼颂贺,毕恭毕敬地在楚望天座前单膝跪倒。
厉无怨微一犹豫,也缓缓地跪拜下来,但双唇抿成一线,只字不言。
叶无青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杀意如冰,神色间偏偏丝毫不露,亦随着众人之后深深跪拜:「弟子叶无青,恭祝恩师!」
见叶无青跪下,蒙逊尽管不情不愿,也只能有样学样,跪倒在师父的身后。
不一刻,克己轩内除了傻呆呆倚靠在座椅里的楚望天,几乎再无一人站立。
惟有小蛋。
或许是人人都以为他无关紧要,或许是他仍旧站在了那张宫主宝座的后面,竟让所有人忽视了过去,更无人斥责敦促他跪倒礼拜。
等到众人一一起身,叶无青仍旧跪拜不动,说道:「师父,弟子重伤在身,恐不能在您老座前继续效力。我这便回转枫灵园故居闭关养伤,望师父恩允。」
楚望天听了「嗯嗯啊啊」了两声,没一个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侍立侧旁的滕皓立即朗声说道:「叶无青,宫主问你:他老人家被蓬莱仙岛幽居二十余年,你身为关门弟子,又是敝宫宫主,为何置若罔闻,令老宫主饱受羞辱虐待?」
众人心头不约而同想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八个字,但如今大局已定,连姜山等人也开始考虑退路,又有谁敢为叶无青说话?
况且,叶无青确存私心,在这一点上也难以反驳滕皓的质问。
小蛋站在楚望天座后,对他的「咿呀」之语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晓得滕皓是在假传圣旨,又见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言辞厉色,大有誓不甘休之势,不禁生出反感。
见到叶无青一个人孤零零跪倒在厅内,一再地容忍退让,令人升起英雄末路的悲凉之感,小蛋忍不住问道:「二十年前的蓬莱仙会,滕长老也在罢?」
滕皓一怔,这时才注意到了小蛋,一时猜不透他话中语意,冷冷一哼,道:「常寞,你是否也心怀不满,想故意岔开话题为叶无青开脱?」
小蛋摇摇头道:「我只是奇怪,当日既然滕长老在场,又为何不就近解救师祖?」
滕皓顿时语塞,老脸涨红,暴怒道:「大胆,这话是叶无青教你说的么?」
叶无青同样没料到小蛋会奇峰突起,简简单单一句话梗得滕皓气急败坏,心中暗道:「时穷节乃现,不曾想事到如今,这小子还有胆量为叶某辩解!」
电光石火间,叶无青莫名记起一年前,正是在克己轩中,小蛋也曾为楚儿仗义执言,最后助她远走他乡。
那时候,坐在面前宝座里的人,正是自己……沧海桑田,一番星移斗转后他四面楚歌,竟如囚徒也不如,叶无青委实百感交集。
只听小蛋不紧不慢,按照一贯的语气回答:「没有。」
也许是今日起得太早,他的脸上仍存有睡意,一副懒洋洋的味道。
席魉不愿节外生枝,转向叶无青,寒声道。
「叶无青,你可知罪?你二十年来置恩师于水深火热中于不顾,是为不忠;老宫主回返宿业峰后,你将他软禁于朱雀园里,严加监视,是为不孝;你贪恋权势,迟迟不让老宫主重掌忘情宫,是为不义;日月昭昭,天网恢恢,你还不诚心俯首认罪,自请责罚?」
蒙逊惊愕道:「外公,您为何这么说师父?从前您不是一直教导我说,师父是咱们忘情宫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能拜在他的门下,不仅是我的福气,也是咱们──」
他的话尚未说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已笑痛了肚子,忍得好生辛苦。
席魉翻着白眼,脸上的窘状与滕皓堪有一比,但念及早死的爱女,又素知蒙逊头大无脑,硬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滕皓眼珠一转,霍然跪地道:「宫主,请您大义灭亲,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一众从属席、滕二老作乱的党羽亦纷纷跪倒,高喊道:「请宫主清理门户!」
楚望天迷茫地望着座下的这些人,浑不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嘴唇翕动,却无声音。
叶无青冷眼旁观,沉默不语,他心知今日席魉和滕皓是决心要拼个鱼死网破,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
大凡绝世枭雄,尽皆能屈能伸,唾面自干,虽说轩内剑拔弩张,自己危在旦夕,可只要不到图穷匕现的最后一刻,他宁可忍气吞声静观其变,更要设法激起厉无怨的义愤,与席滕等人撕破脸皮。
果然,厉无怨忍无可忍,也在滕皓身旁跪下,大声道:「师父,您醒一醒,说句明白话好不好?莫非任由这班人胡闹下去,将忘情宫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席魉变色道:「厉副宫主,你这话怎说?谁忠谁奸一目了然,你莫要受人蛊惑!」
厉无怨见他小人得志,咄咄逼人,终于爆发,眼中幽光如火,厉声喝道:「席魉,你不要太过分了!叶师弟已让出宫主之位,恳请引退枫灵园疗伤静休,你们还想怎样?要赶尽杀绝,我厉无怨第一个不答应!」
他的话一出,令席魉心头一凛,心中惊悸,暗道:「我可不能得意忘形,做得过火。惹翻了厉无怨,今日之事可就悬了。」
也难怪他心生忌惮,毕竟克己轩数十人中,唯一能改变局势的,便是厉无怨。
就算叶无青无力出手,蒙逊、小蛋等人的修为有限,而姜山父子与简长老纵是力挺叶无青,席魉和滕皓亦尽可收拾。
楚望天虽然痴呆昏庸,可一身登峰造极的修为仍在,逼宫之举无疑已胜券在握─然而这一切,都必须基于厉无怨至少保持中立的假设上。
厉无怨自身的强横修为自不待言,兼且手掌灰霜营精锐,又是楚望天的大弟子,素负人望,真要带头和席魉等人作起对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忽听楚望天茫然问道:「滕皓,大伙儿在吵什么,难道都当老夫死了么?」
滕皓大喜,忙一脸谀笑,道:「启禀宫主,是叶无青不服您接掌忘情宫,正极力煽动从属闹事。我说了几句,却教厉副宫主误会了。」
厉无怨怒不可遏,高声道:「叶师弟,你为何不向师父辩解,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叶无青神情木然,摇头道:「没有用的,厉师兄。师父已被他们控制。我说的话他既听不明白,也无从决断,只能听凭奸徒摆布。」
厉无怨一呆,愤懑无言,狠狠一拳捶在地上,轰出碗大深坑。
席魉暗惊道:「再不快刀斩乱麻,厉无怨真要被这小子蛊惑了过去!」
他抢前一步跪地,大声向着楚望天说道:「宫主,不知您打算如何发落叶无青?」
楚望天傻了半晌,自言自语般念叨。
「无青啊,『寞』字诀学得怎么样了……你有野心,老夫岂会不知?席魉劝我不要养虎为患,可我还是喜欢你,没听他的。我不杀你,你还嫩,斗不过我的……」
席魉渐渐色变,突然大声掩盖住楚望天的话音,大喝一声。
「宫主有令,拿下叶无青!」
第九章 四面楚歌
第九章四面楚歌
楚望天的话虽有些颠三倒四,声音又低,可在场之人无不功力深厚,刻意聆听下,尽皆听得一清二楚;但闻席魉曲解其意,喝令拿捕叶无青,端的胆大妄为之极。
厉无怨火往上撞,怒吼道:「小人,厉某先拿下了你!」
他欺身出掌,拍向席魉背心。
席魉说话时,只全神贯注提防叶无青的突袭,做梦也没想到厉无怨会率先出手,他猝不及防,无暇回身招架,情急下侧身横移,运劲激弹出腰间一对「摄鬼双环」,「铿铿」脆响反打厉无怨的右腕脉门。
厉无怨不过是想拿住席魉,亦未尽出全力,见状右掌一沉,「啪啪」两响将摄鬼双环远远激飞。
他正欲乘胜追击,蓦然眼前青影一晃,叶无青的溜火神掌后发先至,排山倒海般涌向席魉。
叶无青早已看出这次内乱乃席魉和滕皓共同策动,而两者中又以席魉为主,滕皓为辅,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击毙席魉,威慑滕皓,眼下的大乱便能瞬间消弭于无形,自己当可一举扭转败势。
故此,他早在暗中积聚功力,待到厉无怨一出手,即知机不容失,立时出手夹攻。
这一掌蓄势良久,立意要将席魉格毙,纵不如愿也要打得他重伤,无力兴风作浪。
席魉惊怒失声,将将侧转过的身躯竟是投怀送抱般,把自己的胸膛主动迎向叶无青的溜火神掌,要待变招闪躲,又哪里还来得及。
跪在一旁的滕皓有心救援,奈何事出突然,当中恰好又隔了个厉无怨,已是鞭长莫及,只能干瞪眼着急。
眼瞧着叶无青大功告成,席魉在劫难逃,冷不防蒙逊从后扑上,大叫道:「师父!」探手抓向叶无青右臂。
叶无青万没料到蒙逊会在这节骨眼上坏事,心头一怒,呵斥道:「滚开!」
他臂上真气一振,使出「弹」字诀,「啪」的崩开蒙逊大手。
然而他的掌势依旧受到影响,劲力不免顿减三分,「砰」的闷响击中席魉胸口,席魉口喷血箭,面惨如金,低哼飞跌而出,被滕皓手疾眼快接个正着。
叶无青暗叫可惜,全身经脉隐隐作痛,晓得是运劲过猛,牵动了未愈的伤势。
这几下兔起鹘落令人目瞪口呆,原本准备明哲保身的姜山等人又见到了希望,精神一振,蠢蠢欲动,打算乘势而起,诛杀席魉、滕皓。
孰料一直坐在椅子里,木知木觉的楚望天陡然一声怒吼道:「反了你!」
他身形猛地弹起,探右手食指与中指互绞成麻花状,疾点叶无青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