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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寂一醒,吃力地睁开双眼,好一阵子才适应了屋内的灯火照耀,然后就看到眼前有一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而他举起的双手,正握在她温暖柔软的掌心里。
原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小寂长长呼出一口寒气,感觉身心俱疲,低低唤道:「娘──」
床前的少妇一身红衣,容颜绝美,艳光照人,彷佛岁月在她身上并未曾留下无情的痕印。她缓缓将小寂的手放回被褥中,含笑道:「你已经到家,没事了。」
小寂点点头,却猛然弹身坐起,问道:「娘,楚儿呢,她有没有事?」
红衣少妇按住小寂肩头,扶他倚靠到枕头上,说道:「你说的是怀中抱着的那位姑娘吧?她也已脱离危险,只是还没有苏醒。」
小寂心头一松,才察觉母亲的笑容里意味悠长。他干咳了两声,道:「娘,妳别误会。我和楚儿姑娘毫无干系,救她也是受人之托。」
红衣少妇笑道:「我可什么也没问,你何必急着解释。说来听听,这回又是谁把我的宝贝儿子修理得这么惨,我真该谢谢他又让你长点教训,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下次,看你还敢胆大妄为,到处惹祸。」
她语笑晏晏,神态悠然恬淡,却不掩眉宇间的飒爽风姿,双目光晕流转间,更显示出一身精纯深厚的仙家修为。
想到生死未卜的小蛋,小寂一痛,苦笑道:「娘,这次我可真是遇上硬茬了。在漠北,我结识了一位新朋友,碰巧他的师姐──也就是那位楚儿姑娘,被平沙剑派的掌门晋连抓走。」
偷偷看了看红衣少妇的脸色,发现她唇旁隐含的不屑,小寂暗自一笑继续说道:「娘,您也明白,难得有机会去找平沙岛的麻烦,我岂能错过。所以,就陪着那位朋友一路追着晋连,赶到东海。」
接着,他将其中过程简略叙述而过,却着重描绘了绿袍老妇的容貌打扮,和她神出鬼没的恐怖修为。果然,红衣少妇的眉头不经意地微微蹙起,似乎是在记忆中搜索与儿子的形容相符合的魔道人物。
当小寂提及楚儿身中「破戮爪」,小蛋慨然舍生劈开星门,将他和楚儿送出平沙岛的时候,红衣少妇不由轻声唏嘘道:「这孩子很好,不枉你跟他相交一场。」
小寂的眼圈也红了,久久沉默。藏在被褥里的双手抓紧了床单,手背上的青筋也激越暴起。
「噗喇喇」,窗外响动飞入一羽七彩鹦鹉,停在红衣少妇肩头叫道:「小姐、小姐,那位姑娘醒啦!」
小寂起身道:「娘,陪我去看看她。」
红衣少妇颔首,扶着小寂披上衣衫,出了门。
屋外,云蒸霞蔚、紫竹环绕。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小寂的身上,生出团团暖意。一栋栋庭院依山而建,如星辰般散布。曲径通幽,人过处,飞鸟不惊,群兽嬉戏,风里飘漾着清脆欢快的笑声,却是一群群的孩子在花树间无忧无虑地奔跑耍闹。
小寂望着这座生于斯、长于斯的海上仙山,涌动着温馨的感觉,低声问道:「娘,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红衣少妇的脸上生出一抹淡淡的忧愁与挂念,摇头道:「五年了,依旧了无音讯。」
「妳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小寂问道,希望这次娘亲会有不同的答案。
然而红衣少妇仍旧是幽幽地轻声叹息道:「你爹做事,犹如天马行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得透他,管得住他。除非──」
「除非是玉姨,对么?」小寂接口道:「可这回爹的去处,却是连玉姨也不晓得。」
红衣少妇苦涩一笑,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道:「记住,你将来不要像他这样。」
进了门,红衣少妇隔着竹帘向里屋说道:「楚儿姑娘,我们可以进来么?」
沉寂片刻,里屋响起楚儿的声音道:「请进。」
小寂挑开竹帘,与红衣少妇进得屋内,只见楚儿半躺半卧在软榻上,身边有位侍女刚喂完她汤药。她脸上的绿气已经褪去大半,只是容色憔悴委顿,伤处缠着白色的裹带,也正打量着小寂身边的红衣少妇。
「楚儿姑娘,这位是我娘亲。」小寂介绍道,搬过椅子先请红衣少妇落坐。
楚儿颔首问候,说道:「多谢你和令堂救了我。」
红衣少妇道:「楚儿姑娘,请妳将右手伸过来。」楚儿略一迟疑,从被褥下伸出右手。
红衣少妇抬腕把住她的脉门,一边切脉一边说道:「妳体内的余毒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拔除,胸口的伤势更是险些危及性命。如果没有急事,不如在岛上休养半月,等待病体初步康愈。」
楚儿静静听完,视线转向小寂问道:「常师弟呢,他在哪里?」
小寂沉默半晌,终究照实答道:「他为了掩护我们逃走,独自留下断后,如今生死不明。只怕──」他顿了顿,将「凶多吉少」这四个不吉利的字眼硬吞回去。
楚儿面色变得吓人,握在红衣少妇手中的手腕蓦地抽回,寒声道:「你抛下他,自己带着我逃了?」
「是,」小寂咬牙回答说:「是小蛋托付我一定要救妳。」
楚儿冷笑道:「所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管不顾,用他的命去换取一线生机。」
小寂攥紧双拳,咬紧牙关道:「妳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的确,我是脱险了,而他却留在了平沙岛。」
红衣少妇低低叹息道:「楚儿姑娘,妳误会安儿了。我是他的娘亲,对他的秉性再是了解不过。为了朋友,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这点,像足了他的父亲。」
她凝视着楚儿的眼眸,继续说道:「妳知道吗,他为了及时救治妳,不惜榨尽真气耗损真元,只用半个晚上,便从平沙岛御剑飞驰回几近六千里外的岛上。
「而且,为了阻止妳毒气攻心,他咬破手腕,把自身带有克毒特效的热血滴润入妳的口中。最后灯枯油尽,摔落海中。若非岛上的人救援及时,此刻早已葬身鱼腹。」
她娓娓道来,充满为人母亲的骄傲与自豪,眼眶里闪动着疼惜的光。
楚儿默默无言,冷利的眼神却渐转柔和。
红衣少妇温言抚慰道:「妳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无论如何,都先把伤养好才能谈别的。」
楚儿拒绝道:「不行,我必须尽快赶回师门,将常师弟的事情禀报恩师,求他出手。」
红衣少妇耐心劝说道:「妳眼下如此虚弱,又如何能够飞越过万里沧海回返中土?不如妳写一封书信给令师,由我的彩儿替妳送去。」
楚儿暗运真气,也明白自己全然无力御剑飞行,若勉强御风,能否支撑过百里都属未知之数。她低声道:「多谢妳了,我的师父是──」
蓦地听见小寂传音入秘道:「楚儿姑娘,千万不要把妳真实的身分告诉我娘亲。」
楚儿一怔,却依旧固执地接着说道:「我的师父是忘情宫宫主叶无青。」
红衣少妇的神色骤变,语声转寒问道:「妳的师父是忘情宫宫主叶无青?」
小寂站在红衣少妇身后,对着楚儿连连摇手要她改口。
楚儿却应道:「是。」
红衣少妇点了点头,站起身冷冷问道:「安儿,你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小寂苦着脸,叹了口气道:「是,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娘亲。」
红衣少妇俯视楚儿,徐徐道:「这么说来,她并不清楚我和你的身分了?」
小寂回答道:「是。」
红衣少妇冷哼一声,说道:「告诉她,我是谁,你又是谁。」
迎上楚儿惊疑的目光,小寂再也笑不出来,说道:「楚儿姑娘,我的娘亲……她姓姬。我的名字叫丁寂,这里头的『寂』字,取的就是家母姓氏的谐音。不过,通常在家里,我爹娘都叫我安儿……」
他东拉西扯一大堆,脑子还在飞快转动,希望寻找到破开眼前僵局之道。
奈何红衣少妇已窥破小寂用心,漠然打断道:「还是我自己来告诉妳罢。我是丁原的夫人姬雪雁,家祖父──翠霞六仙中的姬别天,就是十八年前于云林禅寺中,惨死在妳的师祖,忘情宫老宫主楚望天的毒掌之下!」
楚儿大吃一惊,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位美丽的红衣少妇居然会是姬别天的孙女,当年与丁原比翼天陆的姬雪雁!
难怪,小寂年纪轻轻不仅修为在自己之上,而且博杂多变,令绿袍老妇也难以识破来历。也怪不得他迟迟不向自己和小蛋表明身分,却是为了这个!
只听姬雪雁隐含悲愤的语音缓缓说道:「妳叫『楚儿』,想来是为纪念楚望天吧。巧得很,我夫丁原为了不忘家祖当年救命之恩,也特意替安儿取名『丁寂』!」
第九章 隔代家仇
第九章隔代家仇
原来,半个多月前,丁寂离岛前往天幂宫探望父亲丁原的两位老友,石玑娘娘和天陆九妖中的神偷毕虎。在天幂宫盘桓数日,又从毕虎手里淘到不少他老人家弄来的好玩意儿,丁寂满载而归。
路上偶闻地龙肆虐、漠北群豪相邀围歼的消息,丁寂也是个极喜欢扎堆的人,当即改变行程御剑北往。
可他到得稍晚一步,地龙已然伏诛。丁寂意兴阑珊之际,偏巧在通海镇的酒肆里邂逅小蛋。从小蛋背负的雪恋仙剑里,他已知道此人和罗牛大有渊源,更听说掳走楚儿的是平沙剑派掌门,不由起了拔刀相助之念。
没想到平沙岛一战九死一生,亏得小蛋舍命以十三虚无奇遁之术,将他和楚儿送走,才未身陷绿袍老妇与晋连毒手之中。奈何母亲询问,楚儿固执己见报出真实身分,又引来一场轩然大波。
姬雪雁背过身去,抑制激动的心绪,淡淡道:「这里不欢迎妳。两炷香后,请妳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命人将妳送回天陆。此后是死是活,与我长离岛再不相干!」说罢,推开小寂朝门外快步而去。
「丁夫人,妳不必派人护送,我这就离开。」楚儿沉静道:「人同此心,假如我早知道你们的身分,也绝不会接受贵公子的救治,更不会在这里多待片刻。但无论如何,妳和丁寂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必有回报。」
姬雪雁的脚步在竹帘前停了停,冷漠道:「不必了。」挑帘出门而去。
丁寂忙向屋里的侍女招呼道:「敏姐,替我留住楚儿姑娘,我去找娘亲。」追出屋外,三步两步赶到姬雪雁身后,拉住姬雪雁的衣角唤道:「娘亲!」
姬雪雁步履不停,恍若未闻。
丁寂抢身拦住她的去路,苦笑道:「楚儿是楚儿,楚望天是楚望天,都隔了两代人了,您何苦如此?」
姬雪雁冷然道:「若非她只是楚望天的徒孙,而不是他本人,我早已拔剑相向,远不止是下一道逐客令这样客气了。」
丁寂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楚望天是该死。但他已经遭到报应,近二十年来被囚禁在蓬莱仙岛上,每隔数日便需服食一颗『忘情水』的解药,可谓生不如死。这样的惩罚,远比杀了他更令他难以忍受。您还不能释怀么?」
姬雪雁摇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当年你曾外祖父曾经强烈反对我和你爹的婚事,而我,整整三年与他行同陌路;等到他接受了我们,却又被楚望天害了。到他死,娘都没来得及向他说一句抱歉……」
她抬起头,仰望天边悠悠的浮云,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可以原谅任何人,却绝不会宽
恕楚望天!」
丁寂默然许久,低声道:「但……楚儿姑娘身负重伤,如何受得了万里奔波。何况,她是小蛋兄弟以性命相托,我怎能辜负他?」
姬雪雁心情略略平复,回答道:「为了救她,你已经竭尽全力,差点还丢了自己的小命。我说派人护送她回返天陆,是她自己在拒绝。」
丁寂道:「娘,妳设身处地替楚儿姑娘想一想,她的师祖楚望天,也是因为我爹才会沦落为蓬莱仙岛的阶下囚。咱们恨楚望天,他们又何尝不恨我爹?」
姬雪雁冷冷道:「那是楚老魔贼心不死,在蓬莱仙会上企图用忘情水暗算你爹爹,却作茧自缚反受其害。要不是你爹宽宏大量,又有蓬莱仙岛掌门云临真人求情,哪容他苟活到今天。」
小寂顺着她的话道:「不错,算楚老魔命大。相比之下,楚儿姑娘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她心高气傲,不愿让人护送要独自离岛。万一在茫茫海上伤势发作,连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锁紧眉头道:「算了,谁让她是楚老魔的徒孙呢。俗话说父债子还,楚老魔没死,活该她用小命作抵。只要娘亲能出心头一口积郁多年的恶气就好。再说,那也是她自找的。」
姬雪雁听爱子絮絮叨叨说个不休,知道是在对自己施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