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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迟本在弯弓搭箭,此时阵法骤散,他看着阵法外面执剑而立,将无数敌人掀翻于身后的云衿,不禁眸光轻动,连带着动作也缓了下来。
两人隔着无数刀光剑影相对而忘,山谷冷风掀起黄沙数尺,如今天下间声名赫赫的两大高手,就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见面了。
云衿加入之后,这场战斗的进程明显要快了许多,战斗之中,云衿无暇开口,陌迟也没有去问,无声的默契之中,云衿在前以剑御敌,陌迟在后拉弓引弦,两人攻势密集,比之面前的数百人丝毫不落下风,不消片刻,十洲众人溃不成军,当即退走。
而也一直等到十洲众人退走,云衿才收起名决剑,回身往陌迟看去。
“陌迟公子。”云衿笑到。
没有等云衿再开口说出自身来历,陌迟便已经挑起了眉梢,而就在陌迟准备开口之际,那边那满身血污的少年已经朝着云衿扑了过来,满是惊喜的道:“你是云衿!空蝉派云衿!”
云衿一怔,没料到这少年竟也能一口说出自己的来历。
那少年靠近了云衿,本打算扑上来,但似乎又想到了自己一身血迹,这会儿又停下了脚步,只仰起头眨眼笑到:“你不知道你多有名气吗?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你,还听说书先生讲过,你一出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这少年话音刚落,那边陌迟就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当初怎么没认出我?”
少年朝陌迟瞪了一眼:“我喜欢漂亮姑娘,不喜欢娘娘腔。”
“小色鬼。”陌迟微微蹙眉,面色不善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云衿与之对视半晌,一番寒暄之后,很快便说明了来意:“十洲既然想要对付你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你们不会拒绝我的帮忙。”
少年听得云衿这话,当即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你肯定比陌迟可靠多了!”
云衿淡淡一笑,陌迟却不满的拍了拍少年脑袋,转而敛去神色朝云衿道:“十洲想要的是这个小鬼,半个月前我从十洲的手中救了他,现在你来了,这小鬼就归你了。”
听得陌迟的话,少年面色一变,连忙道:“娘娘腔你不管我了?”
“你不是喜欢漂亮姑娘么?”陌迟声音平淡的道。
少年看了看陌迟,又看看云衿,眼里满是复杂神色。
云衿将那少年的眼神看了个明白,她面色不变,很快又道:“我一人恐怕无法应付十洲众人,不知陌迟公子是否肯出手相助?”
陌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云衿一眼。
少年睁大了眼睛等着那人开口。
半晌之后,陌迟终于不情不愿似的点了点头。
。
一番交谈之下,云衿才终于明白这少年的身份。
少年的名字叫做凤宣,本是出自坞城凤氏一族,五十年前坞城被十洲所破,凤家灭族,唯有一名小少爷逃了出来,那名小少爷就是凤宣的爹,凤肴。
凤肴的名字,云衿是听过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年的凤家小少爷成了北门剑宗的出色弟子,也曾经参与过多次与十洲的战斗,被宿七多次提及并夸赞。
云衿不知凤肴的儿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不过想来此事定与凤肴有关,她很快问凤宣道:“你爹呢?”
“我爹死了。”少年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起伏,他看了陌迟一眼,接着道:“娘娘腔告诉我的。”
云衿朝陌迟看去。
此时正是夜晚,三人在野外露宿,面前点着篝火,火光微暖,铺在那人身上,陌迟半倚着靠坐在树下,轻声道:“我受凤肴临终所托来救他儿子。”
云衿顿时明白过来。
十洲众人是为凤宣而来,而陌迟会出现在这里,也并非是偶然,所以一切的秘密,都在凤宣的身上。
见云衿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凤宣张了张口,犹豫半晌,终于埋头看着眼前的火堆道:“我爹离开之前,给了我一个东西,他要我将此物交给能够信任的人,然后带着这东西,去一趟七海深渊。”
他这般说着,将身后一直背着的形似木棍一样的布包解了下来,随后,他借着火光,将裹在此物上的布条,一层一层解了下来。
火焰扑簌,寒光凛冽,锋刃微颤,响出清脆铮鸣。
布条所包裹着的,是一柄断剑。
59。五九章
云衿忽而怔住,视线直直落在这剑上,就像是透过这把剑,看见了被尘封已久的岁月。
四下突然安静起来,凤宣低头盯着眼前的剑,神色亦是怀念而沉重。
唯有陌迟抬手要去拿剑:“原来你一直背在身后的宝贝,就是一把断剑?”
他指尖触向剑柄,正要将东西拿起来,却见眼前忽而一晃,那把剑竟自己动了动,远离了陌迟的手。
陌迟话音不由一顿,看向这剑的目光终于也变了。
凤宣好不容易看他这番呆滞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挑眉道:“别小看这把断剑,他虽然是断剑,但却比其他剑都要好用,它可是我爹的佩剑,平时只让我们凤家人碰,其他人别想碰它。”
他话音刚落,却听得身旁云衿突然开口唤道:“蕴华剑。”
这一声唤,让原本缩在凤宣身后的蕴华剑突然一顿,而后就在凤宣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蕴华剑突然疯了似地掠到了云衿的腿边,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用剑柄蹭着云衿小腿,看来竟是亲昵极了。
凤宣登时张口结舌。
陌迟抱臂好整以暇道:“凤家人才能碰的宝贝?”
凤宣瞪了陌迟一眼,只是心中依旧不解,不由得目光犹豫的往云衿看去。
云衿出手安抚着面前许久不见的蕴华剑,神情亦是不比凤宣轻松。她缓缓抬起头来,与凤宣对视在一处,轻声解释道:“这把剑曾经陪过我很长时间,五十年前此剑在瀛洲被人折断后便不知所踪,没有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凤宣像是怔住了,半晌没能够答话,于是陌迟悠悠道:“所以说,这把剑原本应该是云衿的?”
云衿垂眸不语,却是似有不解。
凤宣盯着云衿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去过坞城,是吗?”
“坞城外,山林里。”凤宣紧紧注视着云衿,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云衿将这五个字喃喃念了一遍,意识穿过记忆的迷雾,终于回到了那个寒冷彻骨的雪天。
“五十年前,坞城外的山林,我去过。”云衿垂眸轻声道。
凤宣轻咬下唇,神情微变:“果然是你。”
云衿直觉凤宣自是有话要说,她抬眸看向对方,等待半晌,终听得凤宣低声道:“这把剑,是我爹在五十年前从坞城外的树林里用一壶水换回来的,他说将剑换给他的,是一个将死的男子。”
听到此处,云衿不觉道:“师兄。”
话音出口,她不由一怔,至此才发觉,五十年来自己从未再主动提过此人,却没想到那个名字一直藏在心底,从未离散过片刻。
凤宣与陌迟皆朝她看去,凤宣沉默片刻,才接着又道:“我爹说,那时候那人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少女,他说他死前还有些话想要对那少女说,可他等不到那少女醒过来了,所以那些话,他便让我爹等那少女醒来之后再代为转达。”
“可是后来我爹去寻人救他们,结果未能成功,后来路上又被十洲敌人所劫,等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去那山林中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凤宣语声一顿,这才又看着云衿,认真道:“你是当初那个少女吗?”
云衿素来沉静,自五十年前那一次失声痛哭之后再未让人看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但这一次,她却恍惚着久久未曾作答。
时隔多年,一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慕疏凉曾经托人为她带话。
当初那个雪夜,竟发生过这样的故事。
强自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云衿声音沙哑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我听我爹说,当时他没能够将那话带到,所以这么久了,他一直都记着,总有一天要将话带给那人,若他不能带到,那便由我来。”凤宣已然认定云衿就是当初那人,因为蕴华剑从来不会主动亲近凤家人以外的人,除非那人是它原来的主人。他低头看了蕴华剑一眼,转而向着云衿道,“那个人说,二十年之内,若没有第三种信送来,那便是说那人已经不在了。”
“那么,你要小心。”
说完这话,凤宣停下话头,有些不解的往云衿看去,似乎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然而云衿听得此言,却只是苍白着脸抿唇不语。
这话的意思,只有云衿能懂。
慕疏凉口中所说的信,当是那空蝉派密室当中的书信,第一种是黑衣所送来的信,内中传来的是鬼门的情报,第二种是桓罗的传信,里面是十洲的情报,自五十年前十洲一事之后,这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各自的门派,也再没能够将鬼门与十洲的情报告知于她,但每过二十年,他们依然会递信前来,道知自己的平安。
只有无忧谷,自五十年前云衿接管密室,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传来过书信。
云衿也曾经疑惑过,身为中原三大邪流之一,无忧谷虽早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却依然让人不敢小觑,然而无忧谷的那名内应,究竟为何会长时间不曾有过讯息?
如今看来,此事恐怕还有蹊跷。
慕疏凉说要小心,那么要小心的,自然是无忧谷,无忧谷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会比如今造成天下大乱的十洲还要危险?
就在云衿沉吟之间,凤宣忍不住担忧的问道:“究竟怎么了?”
云衿默然片刻,轻轻摇头。
将这话放下,云衿看着眼前的蕴华剑,心中隐约有种难以言说的失望之情。
慕疏凉所托之言,竟只说了这些。
关于她,竟只字未提。
她分明知晓自己本也不该有所期待,但却依然心心念念,想要寻找他留下的只言片语。
“他……只说了这些吗?”云衿涩声道。
凤宣看她神情,只得轻轻点头道:“是。”
云衿微微闭目,没有再开口。
只有这些,那也够了。他本就从未给过她什么期盼,也从未有过多余的承诺,她又在渴望什么呢?
就在云衿沉默之际,凤宣眸光闪烁,却又突然开口道:“其实,他还留了一句话,不过那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让我爹把那句话忘了,不用告诉你。”
听得此言,云衿再次睁眸,怔怔看向凤宣。
陌迟坐在一旁,亦是轻轻挑眉。
凤宣吐了一口气,轻声道:“见于晨曦,慕于月下。”说完,凤宣摊手道,“我爹对那日的事情印象很深,所以连这句话也记下来告诉我了,虽然那人说不必将这话带给你,不过……我想这话大概对你有用?”
云衿没有应声,她端然坐在火堆旁,眸中漾着些微火光,像是在怀念很多年前的某段时光。
慕疏凉所存在的那七天,对于几十年的生命来说,短得像是流星掠过的刹然一瞬。
她突然记起了当时一件很小的小事。
他们二人行至炎州,遇上了当时的炎州岛主魏灼,那时候魏灼还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所以在他询问他们身份的时候,慕疏凉随口说了一个谎,为他们捏造了一个身份。
那时候他称她为,晨月。
见于晨曦,慕于月下。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什么时候?
那天在流洲岛上,她带着昏迷多年的慕疏凉躲藏在乱石堆下的洞穴当中,晨光升起之时,她出去探寻离开的路,等再回到洞中,慕疏凉便已经醒来了,她带着满身狼狈,一眼撞进了慕疏凉宁静安然的眸子。
后来呢?
后来他们在夜里同行,一路伴着星与月,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原来他是喜欢着她的。
是因为哪一场月光呢?
云衿头一次觉得心底这样的平静和煦,像是飘摇多年的落叶,终于拂进了暖春的归宿。她眼底浮着浅浅笑意,抑制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她还记得,后来她们乘龙归去,在晴空之下,大海之上,他对她笑说,原来不是因为月色。
那时候她听不懂,到如今,才恍然明白。
那是他在说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她,无关风月。
只是喜欢。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意,时隔五十年,被他隐瞒起来的心意。
往事的脉络兜兜转转落在心间,不再有惋惜,只剩下满足。云衿唯一所庆幸的,是她将那几天的日子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没有丝毫遗忘,所以她才能够只用一瞬,便串联了整个故事。
她自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