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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猫和花会上得的一盆奇香异花回了山上。
左清泉早已酒醒,知道太子殿下有大神通,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见着太渊回来,接过太渊手上的花,放在桌上,松口气道:“殿下,您下次出门可好歹跟奴婢说一声啊。”
太渊道:“孤是看你睡得香甜,才没搅你清梦。”
左清泉赧然道:“奴婢酒量差得很,还请殿下多担待些。”又想接过猫儿。
谁知那猫对他不理不睬,紧紧扒着太子的锦衣,左清泉似乎还听到它哼了一声。
“本是孤要你喝酒,哪里用担待。”太渊道,“不必管这猫,他认生得很。”
左清泉问道:“这猫不知脏不脏,可用奴婢去给它洗洗?”
就见那猫瞪大了两只猫眼,里面似乎快要喷出怒火来,奇道:“这猫好似听得懂人话。”
太渊见猫儿扭头不搭理左清泉,心道,这邢列缺神通广大,却并不为难左清泉,也实在难得。他笑道:“他伶俐得很,什么都懂,身上也干净。以后你就叫‘九天’,叫猫儿,他可要不乐意了。”
左清泉笑道:“是。可要为九天小公子取些鱼儿来吃。”便见猫儿转头满意地看着他。
太渊将他放到榻上,笑道:“各式鱼类菜品都来些。”
邢列缺在榻上踱步,见那小仆人出去了,扭头冷声道:“这榻上都是那人的味道,我不是天天对你说色是刮骨刀吗,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太渊忍笑道:“我不过见清泉酒醉,就让他暂时小睡而已,哪来的‘刮骨刀’。”
猫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待邢列缺吃饱了鱼,便被太渊安排到了旁边的屋子里,他虽有些不满,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怏怏地去隔壁睡了。
太渊却没有入睡,他抬手施了隔音的法术,轻抚那异香扑鼻的花叶。
那花鲜红似火,一阵轻颤,终于按捺不住,化作一名红衣男子,手中抽出布满荆棘的长鞭抽向太渊。
谁知,那鞭子被太渊伸手稳稳握住,而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无踪。
男子见一个照面便丢了兵器,连忙要逃。
太渊怎会放跑他,抬手一挥,男子便被压回了花盆。
☆、第七章 皇帝
太渊身形一闪,提起花盆来到后山。
他正要纵身跃下悬崖,身边飘过一阵清风,原来是重新化为鸟儿的邢列缺。
邢列缺看他手上的花盆,红衣男子被团成了个球按在盆里,问道:“他不老实?”
红衣男子闷声叫道:“放我出去!”
太渊道:“还好,只是有些调皮。”说罢,跃入崖底。
这悬崖底下是一处长满杂草的沼泽。
红衣男子叫道:“好臭!我认输了,快带我上去!”
太渊悬于空中,轻声问:“你真的服输了?”
男子大叫:“真的!咱们快上去。”
太渊挥手将他放出花盆。
男子身形陡长,一身红衣艳丽鬼魅。
他正要飘身上纵,就听见那鸟儿冷哼道:“这妖怪一身妖娆,看着就不正经。”
男子立马怒气冲冲折身,向鸟儿张牙舞爪袭去。
只是他还未近前,就被太渊再次压回了盆中,他怒道:“这次明明是这鸟怪的错,你为什么还打我!”
太渊笑道:“你一身杀意,若控制不好,恐怕会反噬自身。我觉得你还是在这里静一静吧。夜深了,孤也要休息了,晚安。”说完,人去无踪。
男子急道:“别走别走,这好臭。”
邢列缺见太渊已经离开,小翅膀一挥,那花盆变成了透明,歪歪斜斜地压在一片杂草上,他听见盆里的妖精一声惨叫,便心满意足地抖抖翅膀回了太渊房中。心里轻嗤,那花妖真以为太渊好性子,他一来就喊打喊杀,太渊难道就不敢收拾他嘛?哼,太天真。
鸟儿飞到太渊的屋子,见太渊正在屏风后沐浴,便化作狸花猫,先悄悄藏到了锦被里。
等他半睡半醒,也没见太渊赶他走,便舒舒服服地和太渊一觉睡到天亮。
转天一早,左清泉就连忙叫醒了太渊,今日陛下便会临幸行宫,就算殿下不去行宫恭迎圣驾,也不能等皇帝来了还没起身。
一时洗漱停当,宫人端上早膳,邢列缺也不是真的猫儿,自然是太渊吃什么,他吃什么。
一人一猫相对而坐,只不过猫儿是蹲坐在桌上。
太渊挥退宫人,亲自给猫儿夹好,虽是清粥小菜,猫儿也吃得津津有味。太渊看了心中高兴,道:“等晌午我亲自下厨,九天可要捧场?”
猫儿好奇抬头道:“你什么时候会做饭啦?”
太渊愣了一下,才想到,现代的记忆都是别人的,道:“是没有做过,不过我看别人做过许多次,应该能做好吧。”
猫儿见他也不是很确定,忙道:“那说好了,午时要做饭给我吃,不能反悔。”
太渊笑应。
皇帝果然在午时前到了太渊这里。他见迎驾的只有零零落落十几个宫人,急道:“太子到底如何了?”
左清泉忙道:“回陛下,殿下正在后头给您做饭呢。”
皇帝一时愣住,做饭?
他之前见到回信,立刻把得力的太医都弄来行宫,结果太医为渊儿诊完脉,都回禀太子并无大碍。
那太渊到底是怎么了?渊儿可不是会为了那点小事闹性子的人。
“做饭?”皇帝回不过神。
左清泉低泣道:“殿下说,如今不知还有几日……只能尽力孝顺陛下,那些繁文缛节是不能遵守了。”
皇帝见这些宫人一时都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怒道:“够了!快带朕去见渊儿。”
左清泉忙把皇帝领到灶间。
太渊正炒完最后一个地三鲜,此时正好装盘,见到一众人,笑道:“父皇来了,尝尝孩儿的手艺。清泉,把菜端去院中那棵李树下。父皇,灶间热,咱们快出去吧。”
蹲在灶台上的狸花猫跃进太渊怀里,不忿地抖了抖胡子,说什么给他做饭吃,原来他是捎带,皇帝才是正主。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太渊顺着猫儿的毛,引着皇帝坐到树下。
皇帝此时方才回神,看着面前的菜,问:“渊儿何时会了这些?”
太渊笑道:“孩儿今日也是第一次做,父皇快尝尝,不过是些清炒菜蔬,还请父皇捧场,莫要嫌弃。”
皇帝红着眼眶道:“我儿做的菜,怎会不好。”
太渊介绍道:“还是按照父皇平日的规矩来,只四道菜,父皇不喜喝汤,儿臣就没做,只榨了杯桃汁。”
等小太监先试过菜,皇帝才想起来这的目的,忙放下银箸,道:“渊儿信中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太渊道:“父皇,咱们先吃过再说吧。”
皇帝道:“先说再吃,朕心得多大才能吃下饭去。”
太渊沉吟道:“父皇在我小时候,是否时有头痛,但后来,却一日比一日身轻体健?”不待皇帝回答,又道:“孩儿小时,母后病重,太医束手无策,但是第二天下午母后突然好了起来,父皇是否奇怪?”
皇帝被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弄得不知所以,又听太渊徐徐道:“那是因为,儿臣许愿,以我之身换母亲之命。就在当夜,有感儿臣孝心,仙人入梦,他许儿臣能以血救人,但这血也只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如此,母后又伴了父皇三四年,还是撒手西去。”
那时太渊不过十一二岁,道行不深,每日又要流不少血来给皇后入药,脸色青白,皇帝还以为他是因为侍疾疲累所致。
但杨皇后的心病无人可医。
她最盼望的便是与皇帝恩爱两不疑,做太子妃时,她还能以打理后院安慰自己,她能让他无后顾之忧,他是离不得她的,但是等她做了皇后,慢慢开始觉得,连这后宫也是能换人打理的,好像他离了她,一样会好好的,至此,她一日比一日憔悴,大约是哀莫大于心死。
等她去世后,太渊化了十年修为,凝成一粒无人看见的金珠,送入杨皇后魂魄中,如此,等七日后,杨皇后的转世便可一世顺遂,以补今世所憾。
太渊轻声道:“后来,儿臣见父皇因母后去了,消瘦憔悴,便又许愿,仙人说,因着父皇是一界皇者,只要九年,便可使您得享百年安康。于是儿臣每日以血入茶中,直到如今。”
消瘦憔悴是真,却不是因为杨皇后,皇帝那时趁着皇后之死,借机迁怒一众外戚,彻底打压下外戚的嚣张气焰,忙得又瘦又黑。
太渊为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猫儿夹好了菜,道:“父皇,孩儿这身体,不遇事便罢,真遇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寻常医者如何能看得出。如今,孩儿再不清修养身,真要命不久矣了。”
皇帝目瞪口呆半晌,道:“是了,渊儿果然是有来历的,你母后生你前,朕便梦到仙人引来一条小蛟,口中轻唤“太渊”二字。朕醒来,你正好出生,便给你起名太渊。可是……难道那仙人后来没再给你托梦吗?”
太渊摇头道:“自那以后,从未梦到。”
皇帝喃喃道:“渊儿何苦。”怪不得每日里那一盏的茶清香扑鼻,原来是用儿子的命来烹制的,不由落下泪来。
太渊笑道:“父皇莫要难过,儿臣只愿我乐氏江山永固。何况,儿臣有感,只要清心寡欲,于这山间静修,还不会有什么大碍。”
皇帝拭泪道:“渊儿想做什么就去做,父皇只恨不能替了渊儿。”
太渊笑道:“多谢父皇。”
临到未时,皇帝再舍不得也只能回了宫。
狸花猫长舒了口气,道:“可算走了。你也是傻,他本来就寿命长得很,不过是得些大病,何苦给他天天喝你的血。”
太渊道:“一个皇帝得了大病,最先遭殃的不正是年轻健康的太子吗?我医父皇,其实是在医我自己。何况每日就一滴血而已。母后那时才是真难受,一次就得流一碗底血,她有时还灰心丧气地不肯喝。”
狸花猫用尾巴轻扫太渊手腕,道:“等历劫归位,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
太渊笑道:“这本来也没什么。”
皇后有情,只是她的情大多给了皇帝。
皇帝也并非无情,他只是……只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于这天下百姓,他是很好的。
况且,一世父母之恩,他也只能这样偿还了。
☆、第八章 花齐眉
第八章花齐眉
悬崖底下的花妖被迫看了一夜的杂草,正百无聊赖,转眼就到了一间书房中,他在盆中努力抬眼看去,昨夜那人正在伏案书写。他立刻嚷道:“你若立刻放了我,我花齐眉就奉你为主。”
化为鸟儿的邢列缺嗤声笑道:“你既不会端茶倒水,也不能当个坐骑,即便你心甘情愿追随太渊,又有什么用。”
花齐眉涨红了脸,道:“我可是奇花异草。”
邢列缺小翅膀一挥,桌上便现出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他懒洋洋拨弄宝珠,道:“哦,也就能当个盆景。但是你还特别暴躁,昨天太渊好心解了禁锢你的妖术,就换来你的翻脸不认人。”
花齐眉在盆里被挤成一团的脸更加皱了,他讪讪道:“那是我不对,但是我以为你们和乐鸿业是一伙的。”
太渊放下笔,道:“听起来像是你的仇人。”
花齐眉忙道:“对啊,就是他趁我化为原形时,给我下了禁制,让我没法变为人形,头还昏昏沉沉的,这才误会了你。”
太渊笑道:“听起来花公子的理由也还能让人接受。不过,花公子认为你那仇人还会来主动放了你?”
花齐眉没精打采道:“我本来以为他后悔了呢。”
邢列缺转头不看他,扭身去看太渊刚才写了什么。
太渊问道:“你那仇人是国姓,他可是皇亲国戚?”
花齐眉问:“国姓是什么?”
太渊道:“国姓正是当今圣上的姓。”
花齐眉道:“哦,他才不是皇帝亲戚。我和他相生相伴,他是伴花妖,我是伴妖花。本来没化形时说好将来结成道侣,结果化形后,他见我是男子身,就不愿意了。”花齐眉好不容易找到人吐苦水,又道,“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是他转头就为了荣华富贵去引诱静槐。静槐是我化形渡劫时的恩人,我的名字还是她取的,我当然不能让他去骗静槐,就想去告诉静槐,乐鸿业没安好心……”
太渊皱眉道:“结果,乐鸿业就给你下了禁制。并且,因为你二人相生相伴,你死了对他没有好处,所以他并没有取你性命。可对?”
花齐眉在盆中努力点头,道:“嗯,我死了他修为也会受损的。对了,我得去提醒静槐不要被骗,还要报仇。你若放了我,我必定奉你为主。”
太渊摇头道:“我并不缺侍从。”
花齐眉灵光一闪,道:“我还会种地!我可以给你当佃户,你肯定有好多地吧?”
太渊笑道:“哦?你会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