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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雷看着新认识的小伙们离开,小小他却知道,这一去不可能再有回来的机会了。他垂着头,伤心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谢大爷在雷雷的身前慢慢地蹲下,解释道:“那个姐姐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找她玩。她都已经生病,发高烧了。半夜三更的,跟你在这儿玩,冷风一吹,可能病会更严重。”
雷雷强忍的眼泪终是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委委屈屈地道:“可是小雪姐姐好几天没回来了,没有人陪我玩,我才,才……”
听到孩子的话,老人心又软了一软,也不忍再多责备,慈爱地道:“好了好了,爷爷不说你了。你乖乖的,小雪姐姐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老人心里也犯愁呀。他也担心小雪在外头乱跑,会不会弄出什么事,伤到人了,或是被人伤了,这都不好啊!
“要不,明天爷爷抽空找找去小雪?”谢大爷虽是这么说着,可是望江市这么大,到哪去找呢?而且还是个鬼魂……打听都没地打听!
正在犯愁之际,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也许我能帮你找回小雪。”
谢大爷心头一惊,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的程小花冲他友好地微笑。
第144章 被遗忘的孩子(五)
谢大爷记性还不错; 一见到程小花就想到了之前的事,警惕之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这么晚了,外头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程小花慢慢地走近; 站在谢大爷面前; 俯下身对正躲在谢大爷身后的雷雷说:“你叫雷雷是吗?”
雷雷点了点头; 又有些害羞地往谢大爷身缩了缩。
谢大爷却是更惊,“你,你能看到雷雷?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程小花知道,这世上有极少数的人拥有阴阳眼; 可以看见鬼魂。有的是天生的,有的则是后天的。
比如谢大爷这样的; 就是天生的。而程小花则是因为进了地府司,又修了灵力才开启的。
程小花也不想隐埋,直接报出了身份和目地:“我是地府的人,来这里就是想带两个孩子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雷雷一听是来带他走的; 将老人的腿抱得更紧,大声地嚷道:“我要跟爷爷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不去,不去!”
如果是别人乍一听到程小花那些话,第一反应肯定就是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
然而谢大爷并不是唯物主义者; 反而还因天生的阴阳眼,见过不少的鬼魂。对于一些稀奇的事,也能看淡许多。
谢大爷只是有将信将疑:“你是地府的?鬼差?可是为什么你们早点不来?孩子都误在这儿好几年了; 你知道不?”
程小花说:“我知道。之前没有带他们走,是因为他的名字没报到生死薄上。其实直到现在,他的名字也没报上。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阳间的死亡登记没有申报,户口也没有注销。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一直没人给他们申报。谢大爷,你知道吗?”
谢大爷想了想,又暗中打量了程小花几眼,然后才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姑娘,你跟我来吧。”
谢大爷再度打开了那间白房子的门,引领着程小花到了位于地下室的微型太平间。
太平间里一共有三个冰柜,用于储存尸体。
谢大爷拉开了最下层的一个冰箱,这里头存着两具尸,一大一小。小的是雷雷,大的是小雪,皆是用白色的布遮盖得很好。
程小花虽然对医院的制度了解得不多,但也大概知道,医院的太平间一般就是作为中转来用,孩子的尸体一般也是放置几天就被家人领走处理后事。然而这两具孩子的尸体,很明显已经放了很久。
谢大爷看出她的疑惑,顺手拿出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记录本子递给了程小花。
那个本子应该是谢大爷的工作记录,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送到这里来的孩子的名字、出生年月、死亡日期、死亡原因等。
而在属于雷雷的那一行里,记录下的死亡日期离现在已经有整整4年了。明明孩子生前的年纪不过才3岁零2个月,却在这里存放了4年。
再看小雪,居然已经在这里存了8年之久,正好和她的年纪相等。
谢大爷解释道:“雷雷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病故了。福利院那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来处理。医院也没有权利处理孩子的后事,只能安置在太平间。一放就是好几年。”
他又看了眼小雪的那一行记录,说道:“小雪送来的时候,我记得最清。那天也是个半夜,住院部那边打了电话叫我过去。听说那时候,小雪已经在住院部呆了好几个月了。死的时候,身上还扎了很多的针眼,可是那些针眼,那些打进身体里的药还是没能救活孩子。当时小雪的爸爸也在,站在那里发着呆,掉着眼泪。我把孩子包好后,他也不忍心抱。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我就帮着把孩子抱到了这里。孩子的爸爸填好了资料,就走了。也没想到,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哎,这得多狠心呀,怎么就舍得下呢?”
孩子早夭对于任何家庭,都是沉重的打击。
基本上,孩子送到这里来,父母都不舍得让孩子多等。短则一两天、长则四五天,就把孩子接走处理后事去了。直到现在老人依然不太明白,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地狠心?孩子的妈妈又为什么也不闻不问?
内情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再后来,他看到了孩子们的鬼魂。起初他也有起发悚,可更多的却是对孩子们的心疼。
他也曾私下里找过道士、和尚,想着孩子的尸体没人认,魂总得先超渡了吧?可是无一例外的,都超度不了,说法也和程小花给出的差不多。阳间这头没有申报死亡,阴间那头不收。无奈之下,老人只好和两个小鬼就这么相处下来了。一晃就是好多年。
现在程小花出现,让老人觉得,孩子们的机会来了。终于可以不再阳间受苦了。所以,即使对她还存有几分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依然选择了相信。
他说:“你既然是阴间那头的人,什么时候能把这两个孩子送走?还有小雪,你刚才说能找回她?”
雷雷原本一直安静地站在老人旁边,听到爷爷说要送他走,顿时就不干了,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我不要走,我要爷爷,要爷爷,呜呜……”
谢大爷低下头,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你总在阳界不是回事呀。早早去投胎,投个好胎。来世太太平平的好好享享福。总比现在孤孤单单的窝在黑暗里好。”
雷雷还在呜呜咽咽地哭,嘴里直嚷着:“害怕,我害怕……”
程小花道:“现在一下子也没法送走。谢大爷,我先把小雪找回来,再帮着查查那个福利院是怎么回事。”
暂时辞别了谢大爷,程小花就先回到了馄饨铺里去了。
福利院那边的事,程小花让孙名扬帮着去查查。孙名扬虽然经常闹乌龙,但是地头熟,也有些人脉,调查的事他拿手。和孙名扬一提,他立马痛快地应下,麻溜地去了。
而程小花则专心于小雪的事。相比于雷雷,找小雪的事更为要紧。毕竟小雪忽然失踪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去到哪,有没有生事这都是个问题。
这些年来,这两孩子一直在医院附近逗留,虽然受了苦,但都还算老实。没犯什么错,去到地府应该也能很快就投胎了。可是一但小雪做了恶,沾上了恶果,投胎就麻烦了。即使她没主动招人,冒出来吓坏人了,也不好。
此外,程小花还担,会有些心怀叵测的人,专门收小孩子的魂做一些利己之事。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地方。有的人早已入睡,而有的人却在辗转难眠。
刘悦本来已经睡着了,半夜的时候莫名地觉得脸上有点酥酷痒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虽暗却还有些残光的室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趴在她的床上,长长的头像垂挂下来,正好就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脸颊上的神神除了感受到酥痒之外,还明显地感觉到有些寒凉。
刘悦大惊,想喊,却发现怎么都喊不出声来。非但如此,连身体都动弹不得,唯独意识在这无限的恐惧中越来越清晰。
有银铃般的笑容发出,在幽黑的房间里回荡着:“嘿嘿嘿……”
刘悦怕极了,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可是梦里的声音怎么那么清晰?她不但清晰地听到了那个笑,还有能听到她在说话,声音和那晚秋千架上的小女孩一样:“快起来,陪我玩呀!”
小女孩喊着让她起来,她的身体就真的不由控制的慢慢地,掀开了被子坐起、下床,又一步一步朝小女孩走去。
她赤着的脚走在光滑地木地板上,冰冷冰冷的。明明意识那么地清楚,明明不想过去,可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身体。
“我想要你最新的玩具,拿给我玩。”小女孩的语气软软懦懦的,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刘悦就真的走到书桌前,捧起了那套和爸爸一起用了两天时间才拼好的公主城堡,然后送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接过城堡,眼神亮亮地打量着。这个城堡有三层,客厅、卧室、书房、厨房、浴室皆全,每一个房间都装饰得格外的华丽。拥有了这个城堡,就像是真正的公主一样。
小女孩越看越喜欢,越看眼神越亮。可是忽然间,她高高地举起城堡,又重重地摔落。
在震耳的声音中,城堡四分五裂,连里头欧式的桌椅、华丽的公主大床都碎了一地。
小女孩却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手说:“公主梦碎了,哈哈太好玩了!我的梦碎了,你的梦也要碎。好玩,真好玩!”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母的声音随之传来:“悦悦,怎么回事?”
门房被打开,当灯亮起来的时候,刘母惊呆了。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刘悦晕倒在地上,那个她最喜欢的公主城堡在散落在她身边,七零八落,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悦悦!”刘母顾不得旁的,抱起孩子喊了几声不见孩子应,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才摸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故事是源于我前段时间看到的一则新闻,北京一家儿童医院,有一位姓老人值守太平间二十多年,在那个太平间里有四个被遗忘的孩子,一直没人认领。其中一位是因为福利院的问题,另一位是家长跑了。看完后我难过了好一阵子,我不敢深想孩子一直留在太平间里,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很多时候现实远比故事更让人无奈,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故事里给他们寻个出路吧。也许这个故事的过程会有些虐,但结局会是好的。如果想看这则新闻,可以百度“首儿所太平间”(是首儿,首都儿童研究所的缩写,不是韩国的那个首尔哦。)或者也可以加下我的微博@萌萌的九萧,上面有转载的新闻短视频。
第145章 被遗忘的孩子(六)
刘悦在医院过了一夜就回来了。经医生检查之后;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毛病,怀疑只是贫血导致的晕厥。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刘悦一直高烧不断,时睡时醒。睡着的时候还不断地发着噩梦; 喊着:“救命; 救命; 不要靠近我……”
醒来的时候要么两眼睁着,呆呆傻傻的一句话不说。要么就抱着妈妈呜呜地只管哭,问急了也只说一句:“害怕,害怕……”
刘母被孩子这副模样吓得不轻; 自己请了几天的假,在家陪孩子。又给刘父也打了电话; 叫他赶紧回来。
刘父起初还以为就是发个烧,可回来一看这副模样也是又惊又心疼的。来来回回往医院送了几次,医生只说在家里好好休养,不是大问题。本来嘛; 又查不出毛病,就是发个烧。除了吃点退烧药,再挂挂点滴,确实也没别的办法。
最后还是刘父忽然想起什么了,说:“你不是说悦悦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 说要去寺庙拜拜,还要求平安符什么的。她会不会是撞见什么邪气了?”
刘母一听这话,又看着闺女现在的模样; 可不就像是中邪气了吗?
她一拍脑门,说:“我有个表叔,好像懂这些事。我去问问看,能不能来家给瞧瞧。”
表叔很快被请来了,在方家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后,掏出柳条在屋里抽抽打打,又弄出几张用朱砂写成的黄符,分别在家中的门、窗上贴好。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符刚刚贴上,便又落了先来,先是窗上的符掉了下来,接着门上的符也掉了。
刘父、刘母在旁边看到这一切时,脸色都变了变。
表叔的神情也是异常凝重,又连着贴了好几次,直到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