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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凝惊喜的爬起来朝那女子跑去,可那女子身姿飘忽,忽近忽远,好似触手可及,探出手去却只能抓住一把空气。
晚风悠悠吹拂着树叶,天地间一片宁静。蓝凝此时眼中只有那女子飘忽不定的身影,她义无反顾的朝着女子飘离的方向奔去,固执的想要看清母亲的模样,只为弥补她心中的遗憾。
一路追赶之下也不知道跌倒多少次,最后一次摔倒,蓝凝的手掌被粗粝的地面磨破,血红的液体微微沁了出来,火辣辣的痛感使得她神思一清,好似从某种梦境中猛然清醒,抬眸看去,却发现自己此刻竟然站在碧落岛后山山脚下,而眼前赫然并肩站着三道身影。
三人站在暗影之中,蓝凝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她还来不及好奇三人的身份和诱她来此的目的,对面便传来女子的惊疑声,语气中颇有几分诧异:“咦,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蓝凝循声看去,但见那女子站在东面侧对他而站,借着朦胧星光,她依稀可以辨认出女子身上所穿的衣服是碧落岛丫鬟的服饰。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男子淡淡的嗓音给了蓝凝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她猛然转眸盯着出声的男子,但见那暗影之中,男子玄色的衣服在星光的映射下泛起点点柔光。
蓝凝猛的叫道:“墨狄?”
不可否认,猛然之下见到墨狄她确实是有些欢欣鼓舞的,但看着这三人明显一路的样子,她的心底更多的是沉重。神鬼不觉的和其他人偷偷潜入碧落岛后山禁地,墨狄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吧!已经在凌霄城禁地取走了那个神秘的物事,这回他又想从碧落岛带走什么呢?
墨狄站在西侧与她远远相对,与之并肩而立身材魁伟的男子忽然怪笑了一声:“哈哈,你们果然认识啊,昨晚我见这丫头手里拿着你的碧玉簪,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怎么的墨兄,你不是说那玉簪是要留给心中最重要的人么,怎么就这么送给这丫头了,难道她是……”
“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多吗?”墨狄淡淡道了句,明显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转脸朝着那女子不满道:“说好是我们三个人行动,琼花,你把这丫头带来做什么!”
“不好意思了墨公子,门主有令,此行我们的目的,除了那禁地里的东西,还有这丫头。我方才来这儿的路上经过这丫头的住所,发现她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正好迷惑了将她带来,等得手之后一并带走,也省得再去抓她了!”
女子的声音轻柔娇媚,带着软酥的魅惑之力,蓝凝只是听声音便觉得心头一阵麻酥酥的,莫名躁动。
“你们门主抓她做什么?”墨狄疑惑追问。
“这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了,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蓝凝自地上爬起,戒备的后退几步,盯着对面的陌生男子,问道:“你是昨晚攻击我的那个血岭邪修?”
当中的男子前驱一步走出暗影处,星光照亮他的脸,却是一张满是络腮胡的粗犷方脸,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蓝凝也只能看清他那双黑黝黝泛着点红光的眼睛。
“果然是你!你们想干什么?”蓝凝惊问,脚下再次后退,猛然一扭身拔腿便跑。
一只铁爪倏忽而至,蓝凝直接被拎着衣襟提溜了回来,那大汉也不怒,反倒呵呵怪笑道:“小丫头,看在你跟墨兄认识的份上,我费聂也不难为你,你就乖乖的跟着我们走吧!看你这娇俏可人的摸样,想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不要做些傻事哦,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淡淡的血腥气在鼻端萦绕,蓝凝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她忽然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转头冲着墨狄大声道:“大魔头,那天在青云城攻击我的就是血岭的人吧?你既然跟他们认识,当时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戏!”
心头一片悲凉哀戚,蓝凝想起今日大殿之中林素然的指责,她说自己这一路受到的攻击和墨狄恰到好处的出手相救,全都是墨狄一手策划的,当时她对林素然的话嗤之以鼻,可看着眼前的人,她还能继续无视这种可能吗?难道她的那番胡言乱语,竟全都是真的?而墨狄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能够进入这碧落岛禁地?
回想起上次在凌霄城千灵峰禁地,墨狄利用自己的血取走禁地宝物的事,蓝凝觉得心头一阵一阵堵得慌,她怎么就那么傻,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就这么相信了这个家伙!
墨狄沉默不语不曾辩驳,费聂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暗影之中,蓝凝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女子琼花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星光下露出一张普通到放在人群中就会被遗忘掉的路人脸,魅惑的声音,婀娜的身段,配着这张普通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哎呀小妹妹,你可不要伤了我们墨公子的心哦,他若是想算计你,又怎会将那碧玉簪给你呢,你可知道,那玉簪……”
“看来你们都很闲啊,一个一个的话如此之多,这禁地不急着进是吧?那我先告辞了!”墨狄忽然不耐的说道,一扭身便要离开。
“哎哎,墨兄,不过是闲聊而已嘛,何必动怒呢!走吧走吧,宗主催的紧,我们早日拿到东西好回去交差!”费聂呵呵笑道,转手将蓝凝往墨狄身前一推。
蓝凝被推了个踉跄,直直的往墨狄怀中撞去,一只手稳住了她的身子,一股清凉的气息迎面而来,带着淡淡的不知名馨香。墨狄的眉眼在星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幽深的眸中平静无波,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跟着我,走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蓝凝一把抓住他将要松开的手,狠狠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接近我真的就是为了禁地的东西?”
墨狄的手触电般的抽了回去,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扭头转身便朝着上山的石阶走去。蓝凝的手被甩空,她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是空茫茫的一阵难受,身后的费聂推了她一把,催促她赶紧跟上。
蓝凝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云端上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子歪歪斜斜的朝前走去。她多希望一切都是幻觉,父亲告诉她的真相是幻觉,墨狄利用她是幻觉,甚至她希望,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悠远的梦,梦醒后她依旧是凌霄城无忧无虑的小师妹,怀着被家人厌弃的心伤,也不认识某个叫墨狄的家伙!
可这是不可能的,掌心刺痛的感觉明白的昭示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无法逃避!
星光灿烂,将上山的路照得分明。
费聂嫌弃蓝凝走的慢,直接拎起她施展身法朝前奔去,浑浑噩噩间,蓝凝也未注意周遭境况,只是被动的跟着几人七弯八绕的走着。
墨狄走在最前方,他的背影暗沉,玄色的衣襟上柔亮的幽光忽闪,淡淡的清凉气息幽幽传来,那不知名的馨香在鼻端萦绕,蓝凝贪恋的深深吸了一口,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转过眸光,屏住呼吸,不愿再让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碧落岛禁地的守护大阵似乎并没有凌霄城千灵峰那般复杂,墨狄驾轻就熟的领着众人,几乎一路顺遂的就达到了儿时蓝凝去到的那个石室。
此时天空刚刚泛白,微微的天光照亮了墨狄的侧脸,他的眸中带着些疲惫,站在石室前,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厚重的石门,回身对费聂懒懒道:“这里的大阵并不复杂,应该不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阵法,石门没有异样,你们寻找一下机关打开就行。”
墨狄说完便走到旁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合上眼,想来是准备休息一下。费聂随手将蓝凝推到墨狄身边,自顾自的和琼花去石门四周查看。
蓝凝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侧目看着墨狄的脸,见他神色疲惫,刚建立起的隔离堡垒仿佛一瞬间倒塌了,她心头一软想要靠近,又蓦的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抬起的脚便僵在了半空。
☆、第三十七章 小试为惊
墨狄似是感应到她的举动,张开眸沉沉看了她一眼,轻轻道:“过来!”他连声音都是带着疲倦的,可语气中却有着不容她拒绝的威严。
蓝凝怔了怔,那一脚终于还是踏了出去,她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坐下!”他又道。
蓝凝犹豫了一下,咬紧牙关依言而行。
墨狄转头看着她,忽然问:“怪我吗?”
蓝凝咬着唇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头的难过是因为怪他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一想到他对她的关心和保护全都是别有他图,她就觉得心头沉沉的难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原本没打算来,但是费聂告诉我,这里可能有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墨狄转回目光看着前方。
他这是解释?蓝凝怔怔看着他的侧脸,如是想。
“我不喜欢被怀疑,你明白吗?”墨狄再次转眸看她,眸光清亮,灼灼耀眼。
蓝凝一愣,不明所以的回视他,却见他面上浮现一抹淡笑,仿佛带着些自嘲。蓝凝心头一紧,脑中闪念,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墨狄再次闭目养神,蓝凝唇瓣翕动,终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忽然之间,她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那边费聂和琼花经过仔细巡察,终于在离石门三丈远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中发现了机关,成功的打开了石门。轰隆隆一阵声响过后,费聂一马当先飞进了石室,琼花迫不及待的跟了进去,口中嚷嚷:“大胡子,你可不许跟我抢!”
“各凭本事!”费聂怪笑着,声音渐远。
蓝凝紧张的站起身,她觉得自己该去阻止二人,可是脚下怎么也移动不了步子。对于这个石室,她内心有着明显的抗拒,即使这里面可能有关于她亲生母亲的讯息,但儿时的阴影在这漫长的十年里已经在心底一层层堆积,她又刚刚得知这里是她母亲最后的长眠之地,如果可以选择,现在她真得不想再踏入这里。
墨狄睁开眼起身,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缓步朝着石室走去。蓝凝的手缩了一下,看着黑洞洞的的石室入口,神色抗拒。
墨狄不解的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
“为何?”
蓝凝沉默,就在墨狄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幽幽的开了口:
“那石室,是我亲生母亲的长眠之所……我不是故意的,当年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那样看着,她在我眼前化为一片荧光消散,是我害的她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轻幽幽的,好似饱含着很多情绪,却又像只是在淡淡的叙述别人的故事。墨狄平静的眸光渐渐变得悠远,他揉了揉她的发,柔声说:“她不会怪你的!”
他的掌心神奇般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蓝凝抬眸看了看他,认真的问道:“真的吗?娘亲她……真的不会怪我吗?”
“不会的!”墨狄肯定的答道。
或许是从墨狄这里得到了某些释放,又或许是墨狄的肯定让她心中好过了许多,蓝凝看着那幽深的石室洞口,悠悠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她回头看着男人严肃关切的俊脸,终于缓缓勾出一抹笑意:“我相信你。”
墨狄怔了怔,继而失笑,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重新拉起她的手,走入石室。
石室占地不过五尺见方,内里空旷,一眼望去几乎便能看清所有。西面靠墙放着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一个灵位牌;墙上挂着一幅陈旧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容貌绝美,虽是在画中,那双清澈的瞳眸却好似有种魔力一般,仿佛能看透人心。
墨狄和蓝凝进去的时候,费聂和琼花正在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蓝凝一抬头看见画像,神色一怔,画像下方的灵位牌上刻着几个遒劲大字——爱妻临如画之灵位。
临如画,如画,这就是她母亲的名讳吗?蓝凝抬眸静静看着画像上的美丽女子,这样一个相貌绝美温婉柔和的女子,当配得上这“如画”二字。
蓝凝觉得她应该要哭的,这大概是她的母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画像了,身为画中人唯一的爱女,她应该像每一个孝女一样哭的肝肠寸断才对,可也许是之前在被子里哭的够多了,她现在无论如何也酝酿不出一丝伤心泪意。
母亲为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活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