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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流火低着头沉思片刻,才道:“八成可信。”
凌肃霜点了点头:“如果那花种真的是阿萤所送的话,我就能理解为何狸之和南宿会对才发芽时的紫愉那么上心了。”
季流火默了半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最后只得叹口气,跟身旁的凌肃霜道:“去收拾一下,等会唤紫愉和狸之一起来用午餐,然后我们便继续上路。”
凌肃霜知道季流火心中还是对狸之的话有所怀疑,想要看看路上他们俩人的表现再做定夺,所以心里虽然对要与狸之一起走而有些不喜,却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而另一边,狸之走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南萤,而是先找了个地方处理伤口。
凌肃霜这一剑刺得虽然不算很深,可却是带了几分灵力的。而他当时灵力尽封,身体如同肉体凡胎,所以这一剑对他身体的损伤是十分大的。
而过后季流火替他处理伤口,却也只是借着术诀强行让他伤口愈合,使其不再流血罢了。
狸之掐诀念起灵咒,朝着伤口施用术法。若是不赶紧将这伤口里面的破损修复,以及将伤口中残余的白虎灵力处理掉,恐怕他这只手就会废了。
过了好一会狸之才停下来,小心地转了转胳膊,确定伤已经没有大碍时这才松了口气。此时他面色有些发白,额间亦冒出了些许冷汗,不过好在他这只手是保住了。
狸之擦了擦额间的汗,闭上眼开始运起功来。
很快狸之就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面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狸之看了看伤口处那一圈被血弄湿的衣裳,皱着眉想了想,最后只是弄了些茶的味道在上面。
做完这些后狸之这才放下了心来,确定又将自己好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时这才循着南萤所在的地方而去。
南萤自从屋内出来后便一个人借着灵力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坡,一个人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狸之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南萤一见狸之过来便急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期待地看着狸之问道:“狸之怎么样,你们和好了吗?”
☆、第六十章、众人难眠
“已经没有事了。”狸之看着南萤,脸上露出了个安抚的笑。
其实狸之知道,这些天里南萤一直对他和季流火、凌肃霜两人的越来越坏的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刚才凌肃霜说出要见他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南萤很希望他可以与季流火与凌肃霜缓解关系,而且如果他和他们两个人交好,也确实对他有很大的好处。
只是,那些好处,他不需要,也不稀罕去要。
但他又不想让南萤担心失望,就只好欺骗她让她放心。而且他也相信,经过刚才那些事情,季流火和凌肃霜在南萤面前也不会再对他如何了。
果然南萤听到这句话,总算放下了半颗心来:“那就好。”说着南萤忽然就看到狸之肩口那一圈衣服的颜色略深,不由有些紧张问道:“你肩膀那怎么了?”
“哦。”狸之平淡地应声道,随即低头看了眼那一圈暗红色,“方才不小心晃了茶杯,倒了些茶水在上边。”
南萤狐疑地看了狸之一眼,心中有些不大相信,可她又确实也只闻到了淡淡的茶香味。
狸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庆幸自己出门前顺走的茶叶香恰好可以掩住衣服上的血腥味。不过这样子并不是办法,狸之暗自决定等会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换件衣服。
好在南萤也没有深想,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狸之受伤的事情。
看着不远处一些房屋处升起的袅袅炊烟,南萤也觉得有些饿了,她担惊受怕了一个上午,此时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她也彻底安下心来,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正想喊上狸之一块回去。
可就在这时,狸之斟酌再三终于开口禀告南萤,之前季流火和凌肃霜向他逼问紫愉真实身份的事情。
不过,狸之出于考虑,将那逼问改成了提问。
南萤无所谓地朝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其实真正起疑的不是阿衍和阿离,而是阿藏。我们四人里,阿藏的心思是最缜密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那个回答挺好的,反正只要阿藏不在,我们再注意着些,阿衍和阿离那,是绝对可以蒙混过去的。”
狸之闻言还想再说,但看到南萤那副笃定的样子只好作罢。
反正目前为止,知晓紫愉真实来源的只有南萤,就连他对于这件事都是一知半解,在南萤神魂未觉醒前,甚至连他都并没有很大把握说出‘紫愉就是南萤’这句话。
而南宿,对于这桩事的了解程度,并没有比其他人多多少。
所以既然南萤说没有事的话,狸之也就懒得多操这些心了。
下了山南萤和狸之直接一起回了他们借宿的那个吊脚楼,彼时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已经候在那里,桌子上亦摆好了午餐。
凌肃霜正要出门找南萤,此时看到她和狸之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心里虽然有些不满,脸上却是照常扬起笑:“吃午餐啦,等会好继续赶路。”
南萤见凌肃霜已经恢复了以前对她的态度,并且看到她身边的狸之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跑到桌旁坐下。
而狸之则早就知道凌肃霜和季流火两人会如此,所以倒也没有吃惊,只是先折身去换了件衣裳,遂在南萤对面也坐了下来。
这一餐饭除了季流火仍是淡然少言外,其他三人都或多或少的聊了几句,气氛还算愉快,只是其中各怀的心思,就不为人知了。
吃完饭后四人便立即上路了,只是因为耽搁了一上午,加上虽然是赶路,但同时又要注意山野之中的气息,所以直至日暮四人也只是到达了第二个落脚点。
因着之前耽误了的时间,致使原来计划两天走完的玉泉山也因此需要多花上半天,但好在四人并不在意,用完晚餐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好眠。
按照计划,四人本来以为第二天傍晚可以赶到第四个落脚点,可谁知在快要到达第三个落脚点时,南萤发现了不对劲。
她在这里发现了一股淡淡的螣蛇妖毒气息。
那气息虽然不浓,却又丝丝缕缕仿佛形成了一个盖子,将这一片都笼在其中。
只是古怪的是,那气息十分稀薄,若不是南萤此时的本体正是紫玉簪花,对于蛇妖与蛇妖毒气息本就十分的敏感,恐怕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人就要错过这个看似寻常实则却极不寻常的地方了。
南萤在发现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螣蛇妖毒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众人。季流火和凌肃霜本想让南萤循着螣蛇妖毒找到来源,可却碍于这毒的气息太过稀薄却又四处分布,只好暂时作罢。
随着往第三片吊脚楼的区域里走,南萤发现在这四处的的螣蛇妖毒都是差不多的。
南萤是第一次碰到分布这般均匀又浅薄的螣蛇妖毒,明明到处都有,却又无迹可寻。
无奈之下,四人只好先暂时在这住下,然后再一起来探寻着螣蛇妖毒的来源。
在吊脚楼找了屋子后四人又聚在一起,再由南萤做领队,其他三人跟随一起探查。
本以为凭借着南萤天生对螣蛇妖毒的敏锐直觉,和季流火与凌肃霜对螣蛇妖的熟悉,几人可以很快就找到这气息的根源。
可实际上却是,四人东奔西跑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始终找不出螣蛇妖毒的来源,甚至连一只蛇妖都没有发现。
若不是南萤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凌肃霜都准备要放弃了。
凌肃霜回到屋内时已是有些丧气,南萤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她,只好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屋了。
夜幕渐渐降临,南萤在屋内收拾好后便准备上床歇息,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始终难以入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扰得她心神俱乱。
南萤从床上坐起,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压抑得难受,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搅得她愈发心烦意乱,神使鬼差之下她便翻身下了床披上外衣朝着屋外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这里的楼屋大多已灯灭,只有少数的屋里还亮着灯,暗黄的光又从那一扇扇小窗中溜了出来,在这一望无际的夜里与天上零落的星子辉映成趣。
南萤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的曲廊上,夜晚的山风微凉,拂在人身上却不觉得冷,倒是令南萤思绪愈发清明,那些困扰了她许久的烦恼也在此时一扫而清。
南萤不知道的是,今晚被扰乱心神难以入眠的,可不止她一个。
季流火先南萤从屋里出来,他亦是被今天的事弄得有些烦心。
对于南萤所说这附近有螣蛇妖毒这一事,季流火倒是没有怀疑。他对螣蛇妖毒的虽然不如紫玉簪花那般敏感,并不代表他对其他的事情不敏感。
他虽然没有在这里察觉到螣蛇妖气息,却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地方有些许的古怪。
可问题的关键所在,却是他没有办法在这里找到任何古怪的地方,甚至这方圆百里,连个妖都没有。
季流火知道,他们虽然只是探查了一个下午,可从始至终他们都竭力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而这个下午他们没能发现什么,极有可能就意味着此后的无数个探查,他们都不会有所发现。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流火便觉心神不宁,于是便从屋里出来,想要借着夜晚有所发现,哪怕就只是发现一只出来活动的妖也好。
只是他在屋檐上坐了许久,却只等到了从屋里走出来吹风的南萤。
因为心中始终怀揣着对南萤身份的猜测,所以季流火便就格外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季流火没有想到的是,南萤在曲廊上一站便是半个钟头。
因为这座吊脚楼已被他们四人包下,而他们又早已各自回房歇息,所以此时这整栋楼都已被黑夜包围,唯有门口悬垂的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
那光映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天地,也映亮了孤身站在曲廊上的南萤的背影。暖黄色的烛光在灯笼中摇曳,将南萤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被朦胧的光所细细雕琢着的她的侧颜,更添几分神秘与高贵。
莫名的,季流火那颗燥乱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南萤并不知道此时还有人与她一样深夜难眠,她双手趴在廊前的栏杆上,一个人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清凉的夜风拂起她未绾的齐腰长发,如墨青丝便就在这风中跳起一曲无声的舞蹈。
不为勾魂,最是勾魂。
季流火近乎贪念地看着这个背影,眼里也渐渐盛起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柔情。眼见南萤就要转身回屋,季流火忽然就生了几分不舍,忍不住出声喊了句:“紫愉。”
南萤闻声抬起头来,浅浅烛光和盈盈月色也因此一并落入她的眼中,仿佛细碎的星光落入了深海一样,神秘而又美丽。
而季流火,一不小心就沉沦在了这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之中。
☆、第六十一章、忽忆南萤
因为季流火所在的地方黑暗无光,借着月色南萤也只能依稀看清屋檐上的人影,不过倒是通过声音分辨出了这人就是季流火。
只是她也不曾想到此时除了她外,竟然还有人没有入睡,所以在季流火唤出她名字的时候不由有些吃惊,又立即伸出一只手微微掩住双唇,掩住了那声险些要发出来的惊呼声。
四目相对之际谁都没有再说话,南萤和季流火一人立于曲廊之中,一个坐在屋檐之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恍然之间,季流火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与现在无比相似的场景。
那大约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和着南萤他们被天帝册封不久,虽是都住在明泽宫中,却因着所司方位不同,每日都鲜少有机会能碰上一面。
加上那时他们初初上任,各自都有着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前任神君临走前遗留交代下的一些问题,虽不多却桩桩棘手,他们一个个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连歇下来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有时忙得晚了便就直接宿在星神殿,连明泽宫都懒得回去。
有日他回去的有些迟了,那时天界子夜钟已敲响两回,他孤身回到明泽宫中。此时已近丑时,明泽宫中一片寂静,只有昏黄的宫灯燃着,似是在迎接他的归来。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正待绕过大殿回青龙宫,却忽然听到从大殿后面传来了细微的歌声。
那声音隐隐约约,他虽然听得不到仔细,却也依稀能够辨出那是南萤的声音。
他心中微愕,思索片刻便抬脚往着殿后走去。
正中大殿的后面是一湾灵池,承泽了天地之间的雨露恩泽,含蕴了许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