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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顷刻间挤压而来; 她趁着土系防水服带来的温暖,如一条飞鱼窜向雪里鸿。
十五丈……
十丈……
五丈……
嘭——!
防水服也被冻炸!
曲悦瞬间被冰水包裹住; 奇怪的是;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凉意。
为何?
曲悦稍一纳闷; 旋即无语了,她被冻成冰块了!
保持着双臂直愣愣前伸,双腿并拢的飞鱼姿态; 被横着冻成一个冰雕。更神奇的是被冻住以后,就这样凝固在池水中,根本不会落下地面。
现在唯一能动的仅有意识,曲悦恼火传音:“您不是保证晚辈不会被冻住吗?”
能靠点儿谱吗?
她怎么发现除了父亲以外,越是大佬越不靠谱呢?
难不成真是“不疯魔不成活”、“癫疯方可达到巅峰”?
雪里鸿也很错愕:“先前那贱人抓了条寒鱼扔进来,鱼没有被冻住,慢慢冷死的……”
这小姑娘被冻成冰块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哦!”雪里鸿想通了。
他的先祖们造这五神器不仅针对高阶修道者,更针对天人。生怕天人里有人魔化,利用这五神器作恶。
她果然是天人。
哪一族的?
“前辈。”曲悦挣扎半天,依然动弹不得,“现在怎么办?”
“等我恢复一下,集中力量破冰而出,将你扛走。”雪里鸿劝她稍安勿躁。
“需要多久?”曲悦手头上的公务加私事堆积成山,尝试了下,连一线牵都开启不了。
“不知道,我比你着急。”雪里鸿道,“叶承锡召开赏剑大会之前我必须出去,不然我那傻徒弟可能会有危险。”
被冻成冰雕的曲悦想蹙眉都办不到,语气凝重:“您怀疑赏剑大会上会出事儿?”
雪里鸿沉默。
曲悦一直有着这样的忧虑,叶承淞原本的目的,是想叶承锡追杀九荒,逼的九荒与他对立,不得不吸收天罗塔火,他好将魔种扔进十九层里去。
但叶承锡认下儿子,认的毫不犹豫,认的大张旗鼓。
叶承淞不了解九荒,猜不到九荒被冤枉坐牢以后毫不反抗,令他计划破产。
可他一定了解自己的亲弟弟,并不是个会因为名声而大义灭亲的人。
叶承淞将雪里鸿五百年前的旧事抖出来,九荒因连坐被带回十九洲,自己暴露了马甲,与叶承锡相认。
即使不自己暴露,叶承锡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为斩断九荒受到的牵连,势必会声势浩大的认儿子。
这一切,应都是叶承淞算计好了的。
那么,叶承淞打算在赏剑大会上做什么?
身体被冻住之后,曲悦的脑筋反而更清楚了,猜测到一种可能,恐慌道:“前辈,九荒难道不是叶承锡的儿子?”
他与叶承锡的丹田精气无法相容,却可以开启叶家的宝库,说明他是叶家的种,但亲生父亲不是叶承锡?
九荒的母亲和叶家某位私通,给叶承锡带了绿帽子?
叶承淞五百年前就知道此事,也知道九荒吃过合道果,可以骗过叶承锡灵气不相容的问题,让叶承锡兴致昂扬的广发英雄帖,随后在赏剑大会时,拆穿九荒的身世。
叶承锡怕是会疯,杀妻杀子都不在话下……
当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听雪里鸿道:“他是叶承锡的儿子。”
曲悦:……
一句话,便将曲悦的激情狗血推论全部推翻。
又听雪里鸿叹了口气:“但这其中颇为曲折啊……”
——
十九洲,归海宗器峰。
耿恺站在宝库门口,瞅一眼在宝库里挑挑拣拣的九荒,拉着叶承锡道:“老叶……”
叶承锡立刻道:“他都取了些什么,你且记下,回头我折现给你,或者以宝换宝。”
耿恺摆摆手:“我是想说,羽人翅膀是天生的,他怎么造?”
叶承锡反问:“为何不能造?先前那只吃空我剑峰的蚂蚁,不就是他造出来的?你造的出来么?”
耿恺抽抽嘴角:“剑峰塌在你手上,你还很骄傲?”
叶承锡点头:“有一点。”
耿恺无语:“我说老叶,你对蓝钧严厉的很,对邪修儿子反而这般纵容,我知你心中亏欠,但还是得教他走上正途才好啊。”
叶承锡道:“他都五百岁了,自有他的修炼方式和他的主意,和蓝钧不一样。”
“好了。”九荒只拿了造天人翅所需要的三件材料,旁的宝物一点也没拿。
这三件材料并不是多稀有值钱,方才在叶家宝库取走的二十几件材料也是如此。
叶承锡从这一点上就看出了九荒的品行,虽整天想让他出聘礼,一副图他钱财的模样,却从没有抢夺的意思,很守规矩。
说材料只拿材料,绝不会多看其他宝物一眼。
所以,叶承锡认为自己根本教无可教,他师父看似将他教的不像一个正常人,但九荒身上具有许多品质,是正常人所没有的。
叶承锡越来越稀罕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了。
“那走。”
“好。”
两人离开器峰,九荒瞅一眼隔壁剑峰,黑压压数以千万计的翼龙飞来飞去,爪子上抓着从指定区域搬来的矿石块儿,扔进剑锋残存的底座里。
那“凹”形的底座往外冒着滚滚黑烟。
九荒问:“它们在干什么?”
叶承锡解释道:“山座内引了地火,熔炼翼龙搬来的矿石块儿,等熔炼出足够的矿石溶液以后,就要依靠耿恺这位大炼器师来捏山造峰了。”
瞧着工程进度,还需要一两个月。
九荒又问:“听说重建费钱,费在这些翼龙身上?”
叶承锡:“是啊,这些矿石远在海天洲。”
九荒看过《天工谱》,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能造个锁山链,将矿山一次性锁回来。
省出使唤翼龙的一大笔钱,给他一半就成。
九荒忽然感觉《天工谱》是个谋生的好手段。
可他承诺要给六娘造天人翅,在天人翅造好之前,旁的都要靠边站。
于是九荒没有向叶承锡推荐自己的锁山链,点点头:“走。”
回紫星城叶家的路上,叶承锡收到一个令他眉开眼笑的消息。
“儿子,你母亲倒是比你弟弟更早回来了。”
“哦。”
……
九荒见到颜苓时,毕竟是母亲,便多看了两眼。
颜苓生一张鹅蛋脸,眉眼灼灼,妆容精致,却着一身素裳,显得明艳又端庄。
她坐在由凝香树打磨出的圆桌前,见到叶承锡回来也没有起身,视线一直落在九荒身上。
叶承锡笑道:“都听小焰说了?”
颜苓点头,看着九荒跟在叶承锡身后上前,等九荒在她面前站定,她才站起身来,眼眶慢慢湿润:“我的儿子……”
比起来叶承锡,九荒对颜苓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但也仅仅只是几分。
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这煽情的场面冷淡下来,颜苓一时颇为无措的模样。
九荒道:“我回屋去了。”
言罢转身就走,材料拿到手了,回屋造翅膀去。
这些日子叶承锡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看着他的背影传音给颜苓:“夫人,他自小孤僻惯了,就是这样的性子……”
颜苓轻轻嗯了一声:“真像做梦一样。”
叶承锡叹口气:“是啊。”
“可你也未免太任性了。”颜苓板起脸,“如今闹的风风雨雨,早已传出十九洲,你置叶家的脸面于何处?”
“和一家团聚相比,脸面算什么?”叶承锡笑了笑,满是温情的拉过颜苓的手。
他发现颜苓的手极为冰凉,且在微微颤抖,应是见到儿子死而复生之故。
夫妻俩坐下聊天,小焰匆匆来报:“家主,族老请夫人过去一趟。”
叶承锡不耐烦:“不去。”
这群族老们,一听闻他夫人回来又觉得有希望了,想围攻他夫人,逼着他夫人来劝他取消赏剑大会,“帖子都送出去了,此时取消不是更丢脸?”
小焰满目忧色:“家主,此次族会是大长老召开的。”
叶承锡一怔,大哥竟然出关了?
小焰瞄一眼颜苓:“不但请夫人过去,还请大公子,说是要公审夫人。”
颜苓眉头紧紧一皱。
叶承锡满头雾水:“夫人才刚回来,审也是审我,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小焰不知。”
“大哥搞什么名堂。”叶承锡蹙着眉看向颜苓,“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
九荒进屋后,才刚刚将《天工谱》从镯子里取出来,又被喊出去。
他烦透了。
进入族会大厅时,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身为家主,叶承锡从一众族老们的视线中走过,坐去上首主位,语气带着不满。
他与叶承淞虽不算特别亲近,但通常做事也是有商有量的。
“今日厅里没有外人,有件事我憋在心头五百年,一直隐忍着,想着过去了就好。”左下首坐着的叶承淞与他的相貌有两分相似,但因受过重伤已经白了头,气色也不太好,看着比他年长许多,也严肃许多。
叶承锡看向他:“恩?”
叶承淞则看向颜苓:“关于你身后这个孩子,你没有想要解释的?”
颜苓袖下的手捏起,面上依旧淡然:“大哥不妨将话说清楚一些。”
叶承淞单刀直入,目光如炬:“五百年前九荒出生之后,来叶家偷孩子的邪魔是你派来的,是你想要诛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说完之后,族老们面面相觑听不明白。
叶承锡更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大哥,但他眼尾却扫见厅中站着的颜苓神色一变。
叶承锡的目光微微一滞,一股不详的预感攀上心头。
叶承淞不管不顾,指着颜苓:“因为九荒不是我们叶家子孙,他是你和老荒山君的骨肉。你没料想到,老荒山君猜到你准备害死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掉包带走,就此销声匿迹,连你也以为这个孽种已经死了……”
“大哥!”叶承锡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然而听罢叶承淞的控诉,颜苓反而松口气,好笑道:“真有趣,叶家宝库外的血脉石狮难道是假的不成?”
叶承淞淡淡道:“很简单,我们叶家的血脉狮是天工后裔做出来的,那狮子不会咬我们叶家人,也不会咬天工人。”指向九荒,“老荒山君是天工族人,他是老荒山君的儿子,当然也是天工族人,只不过是合道果遮掩了他的血脉,我有办法可以证明,天人血脉只传一脉,是天工就不可能是天武……”
听他煞有介事,叶承锡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族老们也已经懵了。
九荒却突然问:“你说,我师父才是我父亲?”
叶承淞点头:“是的。”
九荒又问:“我是这个女人和我师父偷情生出来的,这个女人还要杀我?”
叶承淞再点头,语气带着一抹怜悯:“可怜的孩子。”
“够了!”颜苓转头安慰九荒,“无稽之谈,你莫要相信……”
九荒有点相信,因为他试了试,他可以制出天工谱上有血统要求的机关宝物,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聪明。
面无表情了一会儿,九荒忽地抿起唇笑了起来。
这不合时宜的笑容,看上去就像处于崩溃的边缘,令人不寒而栗。
可九荒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颜苓出身名门,如此高贵美丽,竟会和那个穷困潦倒的糟老头子偷生一个孩子?
那么师父以前教他的道理一定是有用的。
对于娶到六娘,他愈发充满信心了。
第115章 世无双
叶承淞仔细打量九荒的笑容; 自己的嘴角也若有似无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然而九荒笑着笑着,忽又不自觉的看向了叶承锡,见他怒急的表情中隐隐透着一抹恐慌。
九荒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拢。
师父常说“儿女”和“徒弟”都是讨债鬼,无论做“师父”还是“父亲”,都是上辈子欠了债来还债的。
所以九荒知道叶承锡是他亲生父亲后,放心大胆的从他手里“讨债”; 一丁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可若叶承锡不是他父亲,自己岂不是欠了他么?
需要还给他什么呢?
九荒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最近与叶承锡相处的日子,叶承锡对他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不知为何,叶承锡突然从九荒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脉温情。
这股温情似微风般清淡,却有一股磅礴的、镇定人心的魔力,叶承锡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按在了桌面上。
颜苓冷笑一声:“夫君是信了?”
叶承锡摇摇头,深深提了一口气; 看向叶承淞,语气凝重:“大哥; 你是叶家族老会的大长老; 也是归海宗执法堂的大长老; 应该明白空口无凭。”
叶承淞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