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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道:“后来呢?”
“后来,”何大勇想了想,“他便和我一处走,向我问路。”
沧海立刻道:“问哪里?”
何大勇道:“他问我住在永平这么久了,有没有见过一栋黄绿色竹子搭成的大屋子。”
神医立刻惊望沧海。沧海平淡的表情不仅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露出无心听取的神态。静静听下去。
何大勇接道:“我说没见过,他就问我听没听说过神医。我说知道这个名头,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毕竟神医的诊金贵得要命,脾气也古怪,不过听说他对真的患了重病、普通大夫真的医不了的穷人还是非常非常好的……”忽然嘴一撇,转头望了望表情淡然的神医,才转回来道:“他又问我听没听说过神医住在哪里,我说我又没得病,怎么没会去打听这个,他便没有问了。”
沧海道:“再之后,你就提醒了他脚下有树根?”
何大勇道:“是啊。那时到了一条分岔路,我要往左走,他要往前走,我看见他直愣愣的要踩那树根,便说,道长,小心脚底下,他用左边眼睛看清了,回头对我笑道,好险,差点摔个大跟头呢。”
第一百四十章我生有定数(五)
沧海道:“再之后呢?你就割伤了脚底?”
何大勇道:“是啊。我和道长刚分了手,往前迈了一步脚底板就一疼,不过只疼了一下就麻麻的没有感觉了。我抬脚一看,哇,那么长一根篾片直直插进我鞋底里头,”何大勇伸手比了个长度,“我拔出来一看,篾片上沾的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这种东西还尖儿朝上立着放。”
沧海听完,微微笑了一笑。面色忽然一沉,眸利如刀。
“你在说谎。”
神医一愣。
何大勇一愣,道:“什么?我……我怎么会说谎呢?”
沧海轻轻哼笑一声,“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一件一件的替你说。”微微笑着,眼眸微垂,道:“你并非永平府抚宁县深河乡本村人士,你是外来定居的,是也不是?”
何大勇颇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沧海眼眸一瞟,接道:“大明朝县以下为里甲制度,当地人编为‘社’,迁来者编为‘屯’,你方才说的是我们‘屯’里的人都心地善良,是也不是?”
何大勇一愣,居然笑了,“您可真是厉害,不错,我家是迁来这里的,不过您并未问我的原籍,我也不算说谎。”
沧海极浅却又极自信的笑了笑,道:“不止。我问你可有仇家,你却回答没有。”后背舒服的靠近椅内,轻快吐息一次,接道:“你本是京师保定府人,因使手段骗取邻人付瑞八亩田地,心虚之下变卖所有土地家产携带家眷逃至此地。你却不知原本可以养家糊口、又身有残疾的付瑞,就因为失去了那八亩田地,至今与家小讨饭街头,去年十一月末,他的老母受不住冻饿不幸去世,他却连安葬的钱都没有。”
“若说有仇人的话,那付瑞岂非和你不共戴天?”
神医微蹙着眉尖颇为疑惑,但很快释然。却又冷哼了一声。
何大勇震惊之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见冷汗频出。良久,何大勇才涩声道:“我怎么知道他老娘会死……”
沧海眸光一垂,又道:“如此说来,你本奸恶之徒,又为何会提醒途中偶遇的道士不要乱取他人之物?除非你在说谎。”
神医凤眸一张。
何大勇立刻道:“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提醒过他!”
沧海却冷笑道:“你若真的没有说谎,那就只能说明那片果林并非他人财产,而是你自己所有之物。”
何大勇再惊。
沧海道:“你在此安家尚不到两年,又怎么会有偌大果林,想来,也是你耍了手段取得,又不愿本村人知悉,是以仍请果林旧主替你照管,是也不是?如此说来,这果林旧主是否亦是你的仇人?”
何大勇不等他说完,已惊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
沧海冷笑道:“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的母亲是在付瑞之母死后整整一月时暴毙而终。”
第一百四十章我生有定数(六)
“你妻子怀孕时脉象本兆生男,结果却生了个丫头。”沧海哼笑一声,接道:“还有你,身受无妄之灾,你可知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神医微微笑了。
何大勇却像被人当头狠狠一棒,打得懵了。
沧海淡淡道:“我想不用我说,你就已经明白了。”
何大勇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就好像死不瞑目一样瞪了很久。原本的一腔由于恐惧而造成的愤怒,化为污臭的沼泽。何大勇无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沧海唇角一勾:“证人。因果轮回的证人。”
神医的凤眸好像在听完那一刹那陡然亮了起来。
何大勇愣了愣。忏悔沉思了半晌,又问:“那么害我的人,是那两人中的哪一个?”他的语气竟然变得如此平静,是否一如明白真相后的他的心?
沧海摇摇头,道:“是第三个。”
“第三个?是谁?”
“庸医。”沧海答道。“他是武林三大医中唯一一个害人的大夫。他大奸大恶,表面却好施小恩,衣冠楚楚,却包藏祸心。他有多坏你没听过,没见过,却已感受到了。”
何大勇不由得又瞪大了眼睛。
“不错,害你的人就是庸医。他本来同你无怨无仇,且逢多事之秋不愿轻举妄动,谁叫你遇上他,又偏要和他套近乎。”
何大勇颇为疑惑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我见过他?”
沧海点点头,“坏人通常有很多种样子,不过这一回,他恰好是一个紫衣高冠的道士,又恰好在腊月初的时候在永平府路过了一片果树林,再恰好在林边的遇见了你。”
何大勇极度震惊的将眼睛瞪到极致,又忽然叹了口气,道:“唐公子,我还是骗了你一件事。”
沧海面含浅笑,不以为意。
何大勇道:“我并没有主动请他喝酒,是他说他去前头酒肆买酒的时候酒已卖光了,求我卖些给他,我没有答应。因为这趟路途本就不近,天又那么冷,且我打的酒只够我一人喝的而已。唉,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他怀恨在心……”
“你错了。”沧海打断他,缓缓道:“他害你,并非为一壶酒。既然真相是这样,你又为何会提醒他看路?”
何大勇叹道:“就是因为我没有卖给他酒喝,所以才心存愧疚。他怎么说都是个出家人,那便已经是半个佛爷了,倘若有朝一日他能修成神仙,供养过他的人将会有多大的功德啊。所以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刚好可以提醒他。”
沧海笑了笑,又忽然轻轻一叹。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死了。”紧跟着又道:“他害你,根本就是因为你提醒了他看路。你可知道,他那只眼睛怎么会瞎的?”又自己回答道:“那是因为十几年前,他暗中与妙手仁心的名医老师斗法,却害人终害己,中了自己的毒,瞎了自己的眼。”
第一百四十一章下了个男的(一)
名医老师自然不会要他的命他却在这一役中不管人品或是医术都输得一败涂地。”沧海顿了顿眉心似乎微微一蹙又接道他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将受毒的右眼医成乍看若生而不能完全治愈。名医老师在生时他不敢复仇名医老师仙去之后他更无法复仇所以直到如今他的仇恨依然根深蒂固且愈演愈烈。”
“庸医平时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每当有人触及到他这件丑事的时候他更是绝不留活口。”沧海望了望何大勇的神情一字一字道现在你该明白那篾片便是你口中的好人特意为你而设的了吧。而我明白的你到现在还没有死的原因或许就是你对修行人的尊崇与敬重吧。”
何大勇干看着沧海说不出话。他的心中早已对面前这位清华贵重的温雅完全改观如果非要对比的话他觉得这简直比凶残无道的庸医要可怕上不知多少倍。
因为所有的罪恶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任何罪人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秽他就像一道金光纵然温暖柔和却照见人世上你心里最丑陋的地方却又用那一腔真情包容和感化令人心向善。
何大勇难掩疑惑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人?”
这次沧海没有笑。而是十分郑重的又回答了一遍证人。”
“世间正邪的证人。”
何大勇的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正气。就连神医的眼中都似乎氤氲着良心的泪光。
沧海道你现在是否完全我了?”
何大勇毫不犹豫的大声回答道是!”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是!”
沧海道那好那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庸医若是了你尚在人间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你信不信?”
“信!”
“那你打算办?”
何大勇道你说办我就办。”
沧海道你可以在行动自如了以后带着你的家人隐姓埋名远走避祸再也不要。”
何大勇道好!但是我想求你几件事。”
沧海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坏事只要我能办到。”
“你一定能办到”何大勇肯定道“我想求你把我霸占的那片果林和八亩地还给它们的旧主人。”神医微微愕然何大勇已接道唉我想等我好了就要开始逃难了我已没有再弥补我的罪恶。你能帮我吗?”
沧海浅浅笑了。“好我答应你。”
“唉那我就放心了。”何大勇满足的叹息一声又道照你的为人你数说我做过的坏事也只是为了让我能够你能够去逃命吧?”
沧海的浅笑没有消失他也没有。
何大勇又忽然问道你不会是方外楼的人吧?”
“为这么说?”沧海道。
何大勇道我想这世上若还有好人那就应该是方外楼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下了个男的(二)
“如果不是,也应该变得是才对。”何大勇笑了笑,紧接问道:“你是方外楼的什么人?”
“无名小卒。”沧海淡淡答道:“方外楼里除了我,各个都是英雄。”
何大勇的眼睛忽然湿润了。“我想,如果我问方外楼的任何人,他们都会像你一样回答。唉,现在我终于知道方外楼强大的原因了。”
沧海抱着兔子站起身,取出一粒药丸喂入何大勇口中,道:“你累了,吃了这个好好睡一觉吧。在你尚算清醒时,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何大勇但觉那粒药丸入口即化,自己的眼皮已开始沉重,“你问。”
沧海道:“你见过穿紫色衣裳的嫦娥吗?”
神医哈哈大笑。但是何大勇没有听见,他已在问题结束时带着笑容沉入梦乡。神医笑着上前一揽沧海肩膀,道:“我们走吧。”
沧海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盯着依然笑不拢口的神医,郑重而又隐含怒气的问道:“哎,你见过这么肥的月宫玉兔吗?”
神医揽着沧海的肩膀迈入药庐旁一带竹林,指了指地面,随口道:“底下那个倒霉鬼的事,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已经知道了吧?而且是他一来你就知道了。是守在这里的影人告诉你的?你还找人去查了他的底。”
沧海道:“这件事就算你瞒着我,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眼光慢慢的扫过被染上一层苍露的青翠冬竹。
神医苦笑了一下,“庸医要对付的人,果然是我。”
沧海摇了摇头,道:“不一定。他这是一箭双雕的做法。”望了望神医,意味深长道:“庸医表面上对神策言听计从,可是却并非忠心不二。你呢,这次看似是向我表忠诚,但其实……”轻轻哼了哼,“其实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神医反而笑了笑,将他的肩膀又往自己身边拢了拢,道:“你也不用装了。这里没有别人,你靠着我罢。”
沧海虽然也有些意外,却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道:“不用了。”
神医没有勉强,只是嘀咕了一句:“怎么?这里也有影人吗?”搂他的手臂却又紧了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让沧海自己拿了里面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柔光暗转的月白色珠子,道:“你含着它,一会儿就好了。”
沧海的眼珠忽然瞠了瞠,颇惊讶道:“这个,不会就是那解毒的圣药冰蟾珠吧?”
神医含笑望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很多人都误叫它‘冰蟾蜍’呢。当时我得到它的时候还在想,既然叫‘蟾蜍’,为什么不是个小蛤蟆,反而是颗珠子呢?”
沧海也忍不住笑了,说道:“冰蟾指的是月亮吧。”
神医赞赏的点了点他,才道:“是啊,所以是颗白不白黄不黄的珠子么,亏我当时还怀疑它来着呢。”
“那你又是怎么证实的?”
“还记得我手腕上的蛇齿印么?”
沧海点点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下了个男的(三)
“那时我刚刚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我想又不是什么剧毒,就先拿它来试试喽,结果还真的除了毒。”
沧海将手中白珠仔细端详了一阵,又合起巴掌从拇指和食指的空隙中望进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