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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壳心里绕着绕口令,已上前搀扶住这位颇为风雅的老秀才,口中说道:“先生小心。”这一扶,突然发觉这老秀才很是魁梧,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多。
老秀才还没看清来人,已呵呵笑道:“谢谢这位小兄弟。”
小壳扶住他带往旁边茶寮,不过几步便搀了他在长凳坐下,却见他右手下意识的摸索一会儿,又偏过头去看,忙道:“哦,这边脚下干净得很,你老请坐吧。”说着,猛觉一阵寒气袭身,愣了愣,又无感觉。
老秀才坐下才回过头来,不禁两眉一轩,笑道:“好英俊的少年郎。”小壳一笑,他又道:“咦?还有酒窝?”拉住小壳细瞧了瞧,摇头道:“只有一个。”
小壳方才只觉他的背影很是潇洒,可转过来一看又觉有些怕人。五官十分端正,可是笑得人背上发麻。右眼珠好像还有点不方便。
小壳拱手笑道:“还没请教?”
老秀才还礼道:“老朽姓胡,永平抚宁的一个教书匠。”
小壳道:“原来是胡老师,失敬。小可雁二。”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大的志向(四)
胡秀才又抱拳笑道:“雁少侠真是好心肠,现在肯扶老人的人不多啦。”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瞅着小壳。
小壳道:“胡老师何以走路不稳?莫不是身体不大舒服?”
“哈哈,”胡秀才捋着黑须笑了几声,摇手笑道:“不为别的,老朽的酒瘾犯了而已,只要喝上两杯,准保健步如飞。”
小壳一听,便向茶寮老板叫道:“大哥,你这卖茶的卖酒不卖?”
老板正上前抹桌子,见问便笑道:“客官若不嫌弃,水酒倒还有几埕,”将小壳一打量,更是堆笑道:“可是看这位公子满身绫罗,恐怕喝不惯哩。”
“嘿,”小壳笑了一声,道:“胡老师,赏不赏脸让小可做个东,在此名川秀水之间饮上一巡?”
胡秀才笑不拢口道:“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于是小壳吩咐老板拿了最好的酒同最大的碗来。老板笑道:“我这里碗是够大,酒只不够好。”
小壳不耐道:“好不好拿来就是,就是喝了一口,也照样算钱就是!”低头一看这碗,不禁撇了个嘴,心道:果真不小,我哥来了可以拿它洗脸。想了想,那家伙的脸的确太小了点,又不禁一叹。
老板取出酒来,又端了几样小菜,道了“慢用”也就退下。
胡秀才满不客气,拿起坛子给小壳倒了一碗,便自斟自饮起来,边喝边道:“小兄弟,看你衣着光鲜,举止风雅,谈吐有礼,必是出自名门,应当再无所求才是,却为何叹息?”
小壳不觉又叹了一声,端起酒碗,“江湖未统,壮志难酬啊!”含了口酒,同胡秀才一起喷出来。
小壳皱眉,“好难喝的酒!”
胡秀才干笑两声,“……好、好大的志向……”并不介意酒味,连喝几口。
小壳艰难嗅嗅酒液,同白水无异,端到口边几回,最后放下道:“胡老师,此处离城内不远,我还是换个地方请你老喝好酒吧。”掏出钱袋要叫老板算账。
“哎?”胡秀才按住小壳的手,笑道:“着什么急,老朽看这里不错,你既不喝酒,便赏赏景,陪老朽说说话。”
小壳只得收了钱袋,笑道:“不知胡老师要指教何事?”
胡秀才道:“不知为什么,老朽总觉得你看着眼熟……嘶,好像在哪见过?”
小壳笑道:“人有相似,或许胡老师你认错了罢。”
“……是么?”胡秀才又贴近些仔细观察,小壳更觉此人生得面目可怖。胡秀才看了一会儿,缩回脖子,笑道:“也许是吧。”
沧海的委屈大了。
被打得浑身都疼,还要忍耐着继续干活。他想为奴为婢也不过如此了吧。包着一大包药材乱转,那最后一味还是没找到。
忽听神医又一声咳嗽,立马吓得肝颤。慢慢回过头,却见神医往那边没找过的一个药柜点了点下巴。
沧海蹭过去,看见颇高的一格抽屉写着“怀牛膝”,便踮起脚来拈了去称重。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大的志向(五)
心里才觉轻松了点,又忽然很有成就感。
拿托盘托着那些药材捧给神医,猛见姜晃颈背竟是青紫了一片,煞是不忍。下意识将身前衣角一拽,眼光从瘀血挪到正看着自己笑的神医脸上,放了他袖子。
神医笑道:“做得很好。”在沧海眼前慢慢的将药材包成了五包,递给姜晃,回头轻笑道:“会了么?”
沧海不答,却见姜晃拿了银子递给他,知是诊金,却不知收在何处。神医已在沧海眼前拉开药案一个抽屉,沧海便撂了进去,走去收了屏风。第二位患者又来。
沧海用半边臀部坐了凳子,拿起诊籍。是个妇科。神医又默默的垂着凤眸诊起脉,沧海便拿起笔来添补方解之类。埋首写完,却见神医眉头微微皱起,长睫轻垂,似乎有些棘手。
沧海不禁盈盈含笑看了他一会儿,神医忽然扭头望过来,郑重其事勾了勾手指,掀起面纱,凑近来耳语道:“我现在没空,你不要乱勾引我。”又直起身笑对那妇人道:“阿嫂不用担心,小病而已。”
沧海气得恨不能自己现在死过去人事不知,却猛的又被神医捅了一肘,冷声吩咐道:“写药方。”也不管他记不记得,一连串说了十几味药材,又捅他道:“抓药。”
沧海撅着嘴巴忙忙活活,因是过目不忘,这回倒是很快便找齐了拿给神医看,神医道:“不必看了,包起来罢。”沧海犹豫一下,才将药材包得方方正正,却似比神医包的还灵巧齐整。
神医又不觉要笑,借机却笑给那妇人,对沧海依旧冷着张脸。沧海再也不去看他。得空却帮神医补起诊籍,又在空白处照着患者样貌提笔描摹。
神医立刻见了,立刻在桌下扭了他大腿一把,看他又疼又吓伏在案上,心中暗笑,悄悄狠声道:“捣乱是不是?!”
面纱下琥珀眸子终于湿润。
神医终于笑起来,暗暗摸摸他后背,哄道:“好,好,画吧画吧,不说你了。”见他不敢再动,又低声道:“你当是帮帮我忙,他们收拾诊籍时实在记不住,你画完了他们就好认了。”又道:“不想去师兄家了吧?”才见他又不情愿提起笔来。
神医心里着实又疼又怜又爱,就可惜这人实在不听自己的话,要拿捏他,实在只有威逼和利诱两条路可选。
只可惜沧海一条也选不了。也不想选。
颇为机械的记录、抓药、收钱,忽然对人生提不起半丝兴趣。又忽然想,唉,我上辈子可真是个坏人,居然这么折磨容成澈。
耳边听的都是患者们的称赞声,感激声,还有位婆婆拉着小孙女来却不是为看病,她伸出颤巍巍的手来挽住神医,硬塞给他一篮子鸡蛋,老泪纵横:“神医公子就是在世的活神仙!若不是你,我老头子和儿子早进了棺材!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这鸡蛋你不收我心中不安!”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大的志向(六)
神医笑道:“您上次已送了好多,这回我是断不能收的。济世悬壶是我们做大夫的本份,看着病人渐渐康复已是我最好的报酬,您若这样倒助长了我的贪心,以后医病可没有这么见效了。”
沧海歪着身子坐着,嘴巴嘟了嘟。禁不住又弯了起来。容成澈这么说话居然像个人样。
婆婆被他说得也笑了起来,却仍将篮子塞在神医手里,抹了眼泪,笑道:“神医公子是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可这鸡蛋我既拿了来怎么能再拿回去?你就再收这一回,下次不会了。”
神医只好笑着应了,篮子往后一伸,沧海便叹了口气自觉上前接过。
拿着小鼓的小孙女一直揪着奶奶的裙子仰着头看,这时走上前来招了招手,神医笑眯眯蹲下,小孙女上前拍了拍他的头,张开小手搂了搂他脖子。神医立刻喜爱得抱了她起来,她又转向沧海,也抱了抱,完了还在面纱上亲了一口,之后抱着沧海不撒把了。
神医脸色立刻阴沉,又忽的笑起来。
好容易哄得这一老一少走了,神医又坐下来继续诊病。看沧海始终只坐一半凳子,心中明白,望着他却只是笑了一会儿。
沧海忙得简直不可开交,却见小黑带了几个药童进来,与神医笑嘻嘻对视了一眼,给沧海打个千儿,便拿过药方分头抓药去了。
沧海才知又是神医故意戏弄,也不往心里去,只一心一念的填记诊籍。神医却好似忽然温柔起来,不时的嘘寒问暖,沧海也不理他。倒是小黑讨好的包了一小包山楂塞给沧海。
神医见了只嘱咐他:“少吃点,不然胃要痛的。”又起身送走一个病人,回头一望,沧海不知何时已摘了面纱,头上梅花也不见了,口中含着山楂,心情似乎好转。
神医见病人没什么反应,自己也差点将他忘记,凤眸一转,轻道:“内功恢复了些么?”又笑道:“我的药有效吧?”他虽不理,但那专心分忧,眉眼含笑的模样却让神医由衷感动。
神医握了握他手,尚算温暖,便柔声道:“闷不闷?等我看好了这两个就一心一意陪你。”
沧海不语,却见门口姗姗走近两位小姐,一位婀娜娇美,一位绰约柔媚,双双扶着门向内微微一望。神医没有抬眼,只将三指放在沧海腿侧,作势要拧,不悦哼了一声,却柔声道:“好看么?”
沧海收起好奇,低下了眸子不去惹他。小黑却早迎了出去。不过三言两语便转回来,笑道:“爷,本州老爷和祝员外的两位千金问你的好儿,还留了两块香帕,请示爷,老规矩么?”
“嗯。”神医头也不抬,又下了一针。
小黑笑嘻嘻走近小炉,把两块手帕扔进火里。沧海眼珠一瞥,神医便看着他道:“心疼啊?”拔出针来,见他脑袋只摇了半下就垂首脸红,不禁笑道:“你送的我就收着。”
第一百七十章穷巷尾遇仙(一)
过了会儿,小黑悄悄的凑上来对沧海笑道:“白公刚瞧见了?”冲门口一努嘴儿,“几乎天天有,你多来几次就知道了。
沧海微微哂笑,敛容道:“伤风败俗。”
小黑嘴一撇,忙看神医,神医听而不闻,手掌在伤臂上活动。
沧海暗怨自己口快,见神医无动于衷才放下心来。小黑笑嘻嘻又轻声道:“那天听爷说要带白公来帮忙,我还想你在这里他怎么能安心诊病,今天一看,他却比往日里还能静心沉气,原来以前都是在想着你呀。
神医收回手,微笑道:“好了。以后可要小心在意了。”
那武夫放了袖,将诊金递给沧海,与神医一抱拳。沧海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许看是最后一位病人,心里一松,张口便道:“再见啊。”紧跟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神医忙拱手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新来的不懂规矩,您海涵,慢走。”扭过头来看着沧海,不怎么生气。凤眸一眯,唇角带笑,却是瞪着沧海道:“小黑,刚才跟那俩姑娘怎么说她们就走了?”
小黑偷眼看看,低着眼睛忍笑道:“就是按爷的吩咐,问她们,‘看见爷边上坐那个穿白的了么?’她们说看见了,我便说‘是我们夫人’,她们就失望走了。掀起眼皮看着沧海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两腮鼓鼓,忽然一甩大袖扭身躲了。
药童打来热水给神医洗手净面漱口,居然也有沧海的份。还没洗完,神医已凑过来抢过手巾,“你们都下去吧。”
“是。”
药童们应着,不约而同笑望了沧海一眼,结伴退出。
神医笑嘻嘻淘了手巾,拉过沧海来擦脸,反抗无效。又摸出一盒脂膏,揪着领涂在他颊上,柔声道:“别乱动哦。外面风大,要是皴了就该疼了,啧。”揪着领使劲晃了两把,想了想,凤眸一转,“想我给你刮痧么?”
沧海立刻想到姜晃颈背上的瘀紫,心有顾碍顿时犹豫。又觉脂膏搽过凉凉香香甚是舒服,也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神医笑了笑,连手上、唇上一并涂了,拉着他到窗边喝茶。
“你尝尝,”神医端起一盏直送到他口边。
沧海向后微撤,抬手接过,轻轻啜了一口。
神医笑道:“和早上那个比哪个更好喝?这个是槐角。”
沧海眸光一垂。
据《本草拾遗》,槐角,杀虫去风,明目除热泪,头脑心胸间热风烦闷,风眩欲倒,心头吐涎如醉,漾漾如船车上者。
心念及此,不禁幽幽一叹。缓抬眸,本欲微微一笑,神医却已轻道:“等以后小表弟接了班,你便陪我去采药医病,浪迹天涯,你说好不好?”
沧海微愣,却见他神色辽远朦胧,不由浅笑,轻轻点了点头。
神医心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伸手抹一把他稍仰的留海,笑了一会儿,柔声道:“想得美。”
第一百七十章穷巷尾遇仙(二)
突然将脸一沉,呲牙道:“弄死你!”
沧海一把放下茶盏,望外便走。
“你上哪去?”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