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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仅剩的四艘大船上人数逐渐减少，可好在随着暗沉海面上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后，蛟龙们终于渐渐停止了攻击。
“蛟龙会在深渊的白昼中沉睡。大家停止进攻，好好休息。”
科德的话才活下来的人终于吐出一口气，而绷紧的弦松了之后，一大波的人表示四肢酸软，根本站不起来。
科德继续沉声命令：“各大队伍，清点人数和伤亡。”
这是每一次战役中场时便会有的一个流程，为了评估作战力。
可是现在问出来，却生生让人的心沉重万分。
最终数量上报上来。“报告，目前整个海狮特战连幸存58人，其中受伤24人，牺牲49人。选拔赛小队幸存16人，其中受伤4人，牺牲3人。”
这个消息无疑不是残酷的，听到的所有特战连士兵，包括科德皆红了眼眶，但却没有任由其陷入悲伤中，科德深呼吸后，声音抑制不住颤抖道：“修整。”
在这样的一夜之后，一个原本顺利完成任务打算回去庆祝的连队，顷刻间少了一半人数。
而这其中牺牲的人不乏在幸存着的记忆里有过印象，或者有交集的亲密战友。就连科德最熟悉的一位队长级别的人物，也在作战中为了救回手下，不小心被蛟龙围杀。
其中大部分普通士兵只靠肉搏，所以伤亡惨重。
这是他一早就能预料的结果。但可以说，现在的数据，其实已经算是奇迹。
所谓的修整便是将船上残留的战友尸体收集起来堆在一边，不少人寻找死去战友曾留下来的遗物好好保管。
船上的食物分散给每人，但因为要计算顿数，所以分散给每人的数量很少，无法完全补充缺失的能量。
大量使用能力的人此刻终于可以靠在船沿边休息，这是他们几乎所有人第一次这样消耗自己的能力，可是看起来还远远没有尽头。
科德坐在船只的另外一头，和比利恩一起，神情还在强硬的冷酷着，只是一双发红的眼出卖了他。
他和比利恩身上也有伤，军服沾染着蛟龙暗红色的血液，混合自己的伤口一起，令人无法分辨。
比利恩握着刀，在他一旁说：“我们的冷武器带少了。”
科德没有说话，可沉默代表认同。他们身上带的武器大部分在应对蛟龙之后都有破损，有的直接掉到了海里。所以现在剩下来的大部分士兵都是没有武器的。
就连参赛者这边，竟然除了林蒂萝和查尔以及两个现役士兵之外，都没有带上尖锐的武器。所以之前的那一夜几乎都是有能力的人阻挡，昆廷负责计算，林蒂萝和查尔和现役士兵负责击杀。
但后来士兵牺牲，便只有林蒂萝和查尔两人。
现在这两人靠在船沿边，静静的平复气息。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皆面容惨白的吃着剩下的食物。
科德的通讯响了起来，男人的嗓音响起：“报告总指挥官，我请求和我妹妹通话，请允许。”
很快他便知道这人是谁，顿了顿后站起身。走过去到女子面前，将通讯递给了她。
“长话短说。”说完他转身走了回去。
蒂萝接过通讯，听见里面男子的嗓音关切的问：“受伤了没有？”
她还有些喘气，但声音平静的回答：“没有，你呢？”
她不知道，另一边，正在被属下包扎手臂伤口的特拉比咧嘴说：“我当然也不可能。”
却牵动了一下伤口，整张脸瞬间疼得皱了起来，但没发出声音。
蒂萝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一时间无言起来，这时也不是话家常的时候，可是特拉比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在最后只化作为一句。
“小矮子，虽然你也许根本不会怕，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就算我无法在你身边，可依旧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结束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蒂萝身形颤动，纤细的手指抓住通讯，渐渐紧握了起来，差点要捏碎通讯。而这一句话也传到了周围，他们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可是这一刻感觉到的是一股苦涩的悲凉。
特拉比周围的士兵也红了眼眶。这一句简单的话触碰了他们的心弦。
回家，都想回去，可是真的，能回去吗？
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的还有蒂萝本人。其实她并非没有弱点，并非坚强的情感淡漠，比如现在，她的双眼也有些发热。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其实有些害怕这片黑色的海，这种感觉让她绝望。也甚至第一次彻底的想过，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念头一开始泛起，便发了疯似得生长。她知道自己必须控制住，所以开始想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找了很多，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想活着去光耀见他。
他最不喜欢她骗他了，她不能失言。
而现在又多了一种理由，和这个半路的亲人一起，回到有亲人等待的家中。
终于彻底的排除了所有的胆怯，双眼漆黑明亮，她下定了决心，对通讯说着，清凉的嗓音极具穿透力的落在所有能听到通讯的士兵的耳里。
她说：“好，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要忘记回家，只要不放弃就有机会。”
使得一众人心头激荡，特拉比眼底深思翻涌，忽略胸口的酥麻感，缓缓的笑开：“好。”
这时拉里捏紧了手，在通讯那边吼道：“特拉比，我是拉里，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现在我们做个约定，回去之后咱们三个一定要开黑！”
特拉比愣了愣，想起这个人。他说：“我很久没玩了，可能会很坑。”
拉里自信的笑道：“没关系，有你妹妹和我两个大神带你飞。”
在军队的三年，特拉比过着封闭式的生活，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变化，虽然惊奇于这两人之间的联系，可是在这时也只有笑的郑重，回答道：“好，那到时候就靠你们了。”
很奇怪又荒唐的对话，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氛围中谈论游戏的问题。可是谁也没有责怪，因为这一切看似轻松的对话都有一个未知的前提。
回去。
但不可否认，这样简单的对话让不少人也开始想象，如果能回去，他或她要做什么。
想着想着，竟然讨论了起来。一时间抛开他们身上的狼狈和伤痕，仿佛是做在打鱼的船上，等待回家时的闲谈一般。
参赛者们自然也聊了起来。原本他们并不熟悉，大多数人也无意和他人交流，甚至有些不知名的过节，可是训练之后，又加上刚刚同生共死，让他们这些来自各个地区的人都感觉和对方亲近了些。
无论身份如何，现在的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回去之后的打算。
其中昆廷说：“我要去光耀，查看文献，研究利巴空间函数理论，解开黑泽深渊之谜。”
贝基说：“吃我妈妈做的饭。”
拉里说：“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要先找个女朋友。”
奥利弗说：“我想回去先和安德鲁**，疯狂的做。”很大胆直白的话语。
连远处听着对话的科德也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轮到查尔，“我想”他隐藏在高高眉弓下的眼眸看了对面一眼，“没有什么想做的，先回去再说。”
丘斯塔：“和父亲出海。”
都是很简单的想法，轮到蒂萝，她顿了顿后说。
“我想活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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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战前盛宴
平静，似乎不带情绪的四个字，仿佛和之前的愿望一样家常便饭。可是这四个字却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胸口。
蒂萝不管自己的话给他人造成了什么影响，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
无论是活着回去，还是回去后继续活着，都是她从始至终最想做的事。
“你不是怕海？”这时查尔问她。
她看过去：“比起怕海，我更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死。”
话如清风，吹拂进他们的耳里，激荡他们的内心。她让他们见证，一个人的执着会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这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想。即便一切变化太快，来不及喘息，可是经过一夜之后，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目前的状况。
“你们说，有没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拉里突然问。
被科德听到，他在不远处坐在地上，沉声回答：“一定已经发现。”
可是到底能不能知道他们被困在了黑泽深渊？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心里默念，却没有人问出来，这是一个大家不愿意去深究的问题。
然而即便他们振奋了一夜，依旧要面临残酷的现实。用弹尽粮绝来形容他们丝毫不过分，黑泽深渊的白昼没有强烈的光线，依旧被浓雾笼罩着。
船只晃荡在四处无边际的海面，水下漆黑一片，没有人能知道它究竟有多宽，有多深。
蒂萝简单的吃完分散的食物，只起到了丝毫的舒缓效果。她很饿，一夜的奋战和力量能力的消耗让她的体力透支。但这时她还是选择起身站在船边，幸好船的底步构造有特殊的坚硬材质，才不至于被蛟龙从下面撞裂。
可船沿处的木头早已稀稀落落，烂成一片。她低眼看向这片海，以及四周。
没有尽头。
她不知道身后是一众恍惚的目光。
风吹动女子的黑发，坚挺的身影站在船边望向远方。原本被他们忽视的娇小身材此刻却显得挺拔修长，也这才知道，一个人的身高体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灵魂有多高大。
一夜的奋战虽然紧张，可是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女子三番两次的在惊险的环境中依靠自身的灵活与巨大力量化险为夷，更甚至手中枪械也能被她用来直接抵住蛟龙的头顶开枪。
匕首和枪械的转化操作熟练自如，击杀了一头又一头的蛟龙。
她用行动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强大，果断，狠辣，这三点征服了所有人。
查尔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却收回了视线，低眼的瞬间眼底晦涩阴沉，看向手中的枪械，玩弄着。
就连另一艘船上也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中队长，那个长头发矮个子的那个女的真的是你的妹妹？她好强！”
特拉比脸色苍白，但为止骄傲的一笑：“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但他却也是心头激动。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勇敢强大。
然而蒂萝却凝视着这个没有尽头的海面沉思，第一次眼底翻涌着各种复杂的神色，她想了许多。任风吹干她湿润的衣衫，贴近身材而曲线曼妙。
她不知他人的心思，也不会去理会。只是脑中思绪开始清空，突然眼神坚定漆黑，下定决心朝船另一边走过去。
她席地而坐，她面前是一大坨被割下来的蛟龙的尾巴。暗红色的血液还未干凝，生肉的感觉以及形态都令人感到可怖恶心。
可接着，他们皆齐齐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用匕首开始削出一片血红的蛟龙肉，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即便入口那一瞬间，小脸微微皱起，可她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很快恢复了神色，咀嚼着吞咽起来。
一滴蛟龙的血滴在她的下颚，她没有发现，继续片了一拖肉放入口中。
这是一幕令所有人都难以忘却的画面，女子一个人不言语，表情冷静的吃着蛟龙的生肉，整个船上瞬间寂静无声。
饶是征战多年的科德也是浑身僵硬，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参与过野战，也生吃过许多生物。但却从未想过要尝一口这深渊的蛟龙，毕竟于人类而言，这种庞大未知的生物只令他们恐惧且想要远离。
比起兽人、骷克，深渊蛟龙这样的存在才是更神秘莫测的威胁。几百年来，人类打败了兽人，控制了骷克，却依旧没有办法探索到深渊底部，击退躁动的蛟龙。
由此，当这个女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吃起这只神秘冰冷的异世界生物的肉时，他的背脊一阵发凉。
终于吭声：“你打算干什么？！”
女子抬眼看过来，手上已经满是鲜血，可是她的眼神如葡萄般黑亮，其中有旁人无法比拟的超乎年龄的冷静，她说：“这是最后一晚。”
仿佛坠入深海，耳里隔绝了一切声音。只有这清凉低沉的一句，最后一晚。
是了，当蛟龙数量大范围聚集，他们的战斗力和体力已经大幅度锐减，又没有机甲，所以这一晚其实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科德看向那个女子，说完话后她又撕扯起血淋淋的肉。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目的，她在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