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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兴奋地拍手跳起来,半是雀跃半是自豪地道:“我爸爸也是很厉害的大妖怪哦!超强悍的!”
*
结界裂缝缓缓蔓延到篮球场的水泥地面上,像凭空划开的一道细细的门缝,景衍震惊地睁大凤眸。
这一幕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尽管从他遇见时渺渺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像暴风侵袭一般天翻地覆,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迅猛震碎他的世界观,尤其是震惊的背后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恐慌。
从他的小姑娘亲口告诉他,她要回妖界开始,他以为他拥有她的理所当然骤然瓦解,不安的情绪蔓延渗透进四肢百骸,心底隐隐升腾着就要抓不住她的慌乱感。
原来,真的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留给他徐徐图之。
“崽崽!”景衍紧紧抓住她软乎乎的小手,距离时空缝隙一步之遥,他清晰地感受到气流搅动形成的猎猎的风。
“别走。”景衍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哑,狭长的凤眸甚至凝着淡淡的恳求,“至少不是现在……”
时渺渺被他失控的手劲攥得生疼,下意识去掰他的手指,然而景衍却攥得更紧。
“不可以。”
景衍黑沉的眸深深地凝视着她,骨子里小心掩藏的强悍和霸道渐渐展露出来。
“我没有要现在走。”时渺渺觉得他有些神经紧绷过头了,有些微恼地挣脱开他的钳制,“我疼!”
她话音未落,刚回过神儿来正要松手的景衍猛地揽过她的肩往一侧躲过去,结界缝隙里强劲的风裹挟着戾气堪堪划过时渺渺的后背,薄薄的棉布料瞬间撕裂一个口子。
景衍抱着时渺渺在地上滚了两圈,摁着她的小脑袋紧紧护在怀里,顿了顿才发现后背着地的他竟然没察觉到痛感。
怀里的小姑娘露出湿漉漉的眼眸,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道,“我也是妖啊,我有法力的。”
顿了顿,她有点没底气地小声补充道,“一点点……人家还是崽崽呢。”
那道刚猛的杀气径直向颜清劈过去,刚破开结界就被发现的颜清咬牙,“时溯,你不要欺人太甚!”
被唤作时溯的高大男子嗓音寡冷,平直的低沉声线不起波澜,“剿灭叛党余孽而已。”
“我说了,我没有参与叛乱!”颜清捂着手臂汩汩流血的伤口,恶狠狠地瞪视着眼前冷血到极致的男子。
时溯不为所动,狭长的眸掠过冷戾的光,“有证据么?”
被逼至绝境的颜清眸底翻涌着恨意,“你就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吗?”
“悲悯?”时溯嗤了一声,叛党无所不用其极伏击他母亲时可没想过这个词,谁来悲悯他刚出生就殒命的妹妹。
他追杀这只阴阳蝶有段时日了,在妖界遍寻无果,原来是躲到人界来了。
时溯右手微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颜清扔进结界内,眨眼间闪身消失在时空缝隙里,快到让人觉得只是错觉。
他生性凉薄,对篮球场上多余的人连一记眼神也欠奉。
那道高大的身影转瞬即逝,傻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的时渺渺最后只依稀看到他黑色风衣的一角,她猛然反应过来,朝渐渐消失的结界破开处飞奔而去。
“哥哥!”
纤细的女孩凌空扑越而去,转瞬间幻化成通体雪色的小白狼。
时渺渺被落地时法力结成的保护罩敛去了气息,时溯根本没注意到她,但她看得分明。
橘色夕阳的暖光辉映在他巨大的原形上,狭长的眸凝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寡冷的嗓音深沉,听起来甚至有些陌生了。
两百年过去了,哥哥已经成长为了像爸爸那样的大妖怪,原来真得分离太久了。
时渺渺身形矫捷地从骤缩成一条窄窄缝隙的破口处跃进去,两只前爪刚触及结界的边缘,猛地被飞扑过来的景衍死死抱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滚出好远,时渺渺脑子懵了一下,再回眸,缝隙完全消失了,安静的风轻轻吹过树梢,耳边只余景衍微微粗重的喘息。
时渺渺缓缓地睁大眼睛,黑瞳透着一层水光,“阿衍,那是我哥哥……”
景衍闭了闭眼,抱着她起身,却倏地被她狠狠推开了。
“那是我哥哥!你干嘛拦我,就差一点点!”时渺渺眼尾泛着红,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恼,嗓音带着哭腔,“差一点就追上哥哥了!”
她渐渐放开嗓音嚎啕大哭,“万一我以后好久好久都回不去了怎么办……”
景衍薄唇动了动,眉心锁紧,伸开手臂将伤心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沙哑的嗓音含混着颗粒般,“不会的,崽崽乖,不要哭了,我会心疼的。”
“都怪你啊!”明明她都碰到时空缝隙的边界了,时渺渺气不过,倏地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姑娘细白贝齿锋利得很,景衍嘶了一声,也没躲,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抚她的情绪,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单薄的脊背。
“崽崽乖,不哭了。”景衍偏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发,黑沉的眸敛着浓稠的暗光。
那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牢牢抱住要离他而去的小白狼,像条件反射一般,那是不受他控制的生理反应。
时渺渺感觉自己错过了整个世界,哥哥明明离他那么近,她却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翻涌的情绪堵住了她的喉咙,骤然而至的惊喜让她思维凝滞了。
她为什么这么笨?!
唇齿间渐渐漫入腥甜的味道,时渺渺若有所觉地松开贝齿,她抽了抽鼻子,满脸泪痕地直起身。
景衍大手擦掉她汹涌的泪,“崽崽还生我气吗?”
时渺渺一把拂开他的手,她哭得凶,绵软的嗓音微哑,断断续续地抽泣道:“不要原谅你!”
*
晚餐时渺渺没有吃,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景衍怎么叫她都不理。
心心念念跟家人团聚的小姑娘被他阻拦了,心里肯定憋着气,景衍将冷掉的饭菜端下楼。
她不肯吃饭,冰箱里还有三排山羊奶果冻,平时小姑娘不好好吃饭景衍是不会给她小零食吃的,但眼下拿她没办法。
景衍轻轻敲她卧室门,“崽崽,要不要吃果冻?”
房间里没有声息。
他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哄小姑娘的法子,顿了顿,他又温声问:“崽崽想坐摇摇椅吗?”
趴在被窝里哭肿眼睛的时渺渺被他吵烦了,“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跟我讲话了!”
平时小姑娘闹脾气往往都是一阵就过去了,但这次性质不一样,她是气坏了,又害怕自己就此错过了回妖界的机会,又要等几百年。
到那时候,他早化为一抔黄土了……
景衍垂眸,敛了情绪重又敲了敲门,“崽崽,到讲睡前故事的时间了,你给我开下门好吗?”
时渺渺脑袋埋进枕头下,“不要听你讲了!”
她愤愤地吼叫,将积郁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门外始终耐心温和的嗓音消失了一会儿,大概是走掉了。
倏地,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她捂住耳朵,消息却接连不断地疯狂涌来。
泪眼朦胧的时渺渺拿手背抹了下红肿微热的眼皮,慢吞吞地划开手机。
消息提示框里,置顶的景衍小白狼头像上显示99+。
时渺渺扁着嘴点开。
景衍:“申请加入崽崽的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来去一阵风~~~
第41章 四十一颗糖
隔着一层门板; 景衍隐隐听到小拖鞋哒哒哒的声音,抬眸,白色的卧室门缓缓打开。
穿着藕粉色荷叶边睡裙的小姑娘耷拉着唇角看他; 房间里只开了光线柔和的一圈壁灯; 光线昏暗; 她漆黑眼瞳跳跃着细碎的光点,鼓了鼓嘴巴,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床边走,也不跟他讲话。
时渺渺洗完澡后头发没有吹干,湿漉漉地散落下来; 微微凌乱; 几缕发梢的水滴浸透薄薄的棉布料。
她踢掉小拖鞋; 重新爬上床; 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里,俨然负气的小模样。
景衍将她踢远的一只粉拖鞋捡回来放好,从抽屉里拿出来吹风机,接到床头柜后面的插口上; 温声唤她道:“崽崽过来点; 把头发吹干再睡。”
背对着他的黑漆漆小脑袋动了一下,却没再动作; 沉默地将脸埋进蓬软的枕头里; 像没听到一样。
“我抱你了哦。”景衍探身,伸长手臂过去,揽着她的腋下; 轻松地将她拎到大腿上趴着,开了柔风挡细致地将她细软的发吹干。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厚密的黑发里,刚洗过还带着点涩意,从发根处缓缓通到发尾,湿润的水分渐渐被烘吹掉,柔软的发丝慢慢变得顺滑。
软乎乎一团趴在他腿上的小姑娘仍旧一言不发,静默了半晌,景衍在呜鸣的吹风机响声中听到她细弱地啜泣,他怔了一下,关掉开关。
时渺渺低泣的声音一顿,随即哭得更大声,眼泪掉得凶,将他睡裤浸湿一片。
景衍心疼死了,自责地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顶,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白嫩嫩的小耳朵,“是我不好,崽崽不哭了,再给你咬一口好不好?”
时渺渺趴在他胸口,汹涌的眼泪流进嘴巴里,她含糊不清地呜咽,“你太过分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景衍虚阖着眸,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心疼地抱紧怀里的小姑娘。
“她还会回来吗……那只发福蝶?”时渺渺抽抽噎噎地问。
颜清有许诺,只要她想回随时都可以带她回去。
景衍抿了抿唇,轻声道:“会的。”
“真的吗?”时渺渺扁了扁嘴,雾蒙蒙的眼眸溢着水光,“可是、可是她被哥哥抓走了,说她是什么……什么叛党,那她会死掉吗?”
景衍长睫微敛,沉吟了片刻,反过来问,“你觉得她是坏人吗?”
时渺渺犹疑了一下,她跟颜清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雁峰山上,她误中了磷粉剧毒,她当然更倾向于相信哥哥的话,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大概会被杀死的。
“我觉得或许有什么误会……”时渺渺水光潋滟的眸里带着希冀,“发福蝶不像是坏人,等她跟哥哥解释清楚,没准她就会回人界了,对吗?”
景衍揉着她的小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渺渺不知道这种可能性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但眼下却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她跟哥哥不同,哥哥完全继承了狼族血脉,天生妖力,将来必定会成为足够与爸爸比肩的大妖怪。而跟哥哥一母同胞的她,大半血脉遗传自作为人类的妈妈。
她要像普通妖族一样,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缓缓成长。
没有家人的陪伴,这势必是一段煎熬的过程,靠她自己破开结界回到妖界,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假如我也像哥哥一样强大就好了。”时渺渺呓语一般低声呢喃。
景衍摸摸她湿乎乎的小脸,无法安慰她,他给她带来了牵绊和枷锁,却帮不了她分毫,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陡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崽崽,我真得不想跟你分开……”景衍闭了闭眼,心脏闷闷地疼。
时渺渺瘪了瘪嘴,从他怀里钻出来,跪坐在柔软的床上,泪眼朦胧地凝望着他,绵软的嗓音带着埋怨,“那我也不想跟家人分开啊!”
景衍抬臂,拇指指尖拭去她眼尾晶莹的泪,口中微微苦涩,“我无心的,我很怕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到她不顾一切地向时空缝隙跃过去,他心跳都停顿了,身体的条件反射甚至快过大脑的反应,瞬间抱住了她。
他当然知道小狼崽有多想念父母哥哥,可与他们相比,他的人生是那么短暂,他很怕,小狼崽回到家人身边,开启了崭新的生活,转眼他已百年。
没有她的陪伴,他会孤单的老去,失去她后的生命一切都不再鲜活了,那样太难熬。
可他也怕,他终将流逝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放手会错过,留给她创痛是过错,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时渺渺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她从景衍漆黑的凤眸里读到了隐隐的哀伤,那眼神让她心里酸涩。
虽然她是妖,而他作为人类,是相较于她脆弱的存在,但一直以来景衍都在充当照顾她的角色,她下意识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永远庇护于她。可他也会难过,也会受伤的梓。
“不会不要你的……”
时渺渺红润的唇抿了抿,极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像小兔子似的,白嫩的小手缓缓拉过他宽厚修长的大手,认真地道:“你是大兔子,我是小兔子,我记得的。”
景衍喉结上下滑动,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幽邃的眸底涌动着什么,倏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嗓音哑得不像话,“那你猜猜我有多爱你。”
时渺渺微微仰着小脑袋,下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黑瞳眨了眨,“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